旁边人潮涌动,有人撞了过来,吴惟安伸手将纪云汐护在怀中,道:“我过几日就想办法让他走人。”
两人随着人流继续往前,直到猜灯之处。这里人最多,纪云汐看到就微微蹙了蹙眉,停下了脚步。
吴惟安就是冲着这个猜灯会来的,猜到的灯最多的那一位,能拿到一两赏银,还能送一盏灯,多划算。
“怎么了?”吴惟安转身。
纪云汐:“人太多了,我不想去。”
吴惟安劝道:“可是你来都来了。”
纪云汐一眼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你自己去罢,我到河边坐会儿。”
吴惟安眨了下眼睛,脸上满含期待:“夫人——”
“喊我老祖宗也没用。”纪云汐毫不犹豫打断他,干净利落转身朝河边走去。
吴惟安站在原地犹豫半晌,最终挤向人潮,兴致勃勃地加入了猜灯大队。
河边有人在放河灯,河灯形状若莲花,一种红色一种白色。
卖灯的人就在河边一颗石头前。
不少人买了灯,在灯上写几个字,捧着灯走到河边,虔诚地闭上双目不知祈祷什么,而后缓缓将河灯放入河流之中。
纪云汐站了好一会儿,搞明白了红灯是为生人祈福,白灯是为死去的亲友祈祷。
一盏茶后,吴惟安拿着一盏玉兔灯走过来。
他脸上含着抹淡笑,将灯递过去:“要么?”
纪云汐明显对那盏玉兔灯不太感兴趣,但她还是伸出了手。
吴惟安脸上的笑意微浓几分,刚想把玉兔灯放在她手上。
纪云汐避了一下:“灯你自己留着,我要一两银子。”
吴惟安的笑容一滞:“??”
吴惟安轻声细语:“夫人,你不觉得这玉兔灯很好看吗?这纸雕多精致,这兔子多惟妙惟肖,一路走来多少人想向我买,我都不舍得卖。”
纪云汐冷眼听着,依旧不为所动:“钱,快点。”
吴惟安:“哦。”
他从怀里掏了掏,将赢来的一两银子给了纪云汐。
纪云汐拿了钱,朝卖河灯那走去:“一盏白灯。”
卖河灯之人递过来一盏白灯。
放河灯为祈福,从不找银子,给一文就收一文,给一两就收一两。
纪云汐接过拿了支笔,提笔想写什么,可想了半晌,她最终只提下两个字。
——宝宁。
白灯落于蜿蜒流转的河面上,缓缓流动,而后与红灯汇聚在一起,游向不知何处的前方。
纪云汐蹲在河边看着灯飘远,起身朝远离人声之处走去。
吴惟安提着玉兔灯跟上,河边随风摇摆的枝条,渐渐将两人的背影隐藏。
纪云汐:“我有点想回上京了。”
吴惟安:“太子走前答应过我,最迟今年年底就召我回去。我明日上府衙,写封信提醒一下他。”
纪云汐:“太子若是答应你,你倒用不着写信。太子比谁都记得住。”
吴惟安:“是吗?哪怕他日理万机?”
纪云汐:“嗯。”
吴惟安沉吟:“难怪我总觉得太子鬓角都没什么头发了,原来是思劳过度。”
像他大哥纪明喜,明明和太子同岁,却头发浓密。
前方是一处石桥,纪云汐拾级而上,而后在桥上停下,遥遥望着远方街巷。
圆月挂在天边,温柔隽永的月光洒向人间,悄然混入满城的万家灯火中,照亮来来往往行人欢乐喜庆的笑脸。
纪云汐忽而轻声开口:“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
吴惟安立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玉兔灯,轻笑:“这是你给我的灯谜吗?”
纪云汐:“算是。”
吴惟安转身看向纪云汐,眼里跳动着细细碎碎的光,他伸手轻轻牵住她微冷的五指:“我猜,鹿山猎场,雪后初霁。”
纪云汐微微一愣,唇忍不住上扬。
身后,两人影影绰绰的影子上,十指相连。
第107章 107
新帝齐康登基后,有不少官员被拉下马。
这些官员里,一部分是皇帝死忠,一部分是昔日五皇子死忠,一部分是太子看不顺眼的。
比如说那位老丞相。
老丞相年岁不小,在大瑜官场之中存在感很低,先帝并不重用。但先帝还留着老丞相,一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是丞相不中用,他身为皇帝会安心一点。
丞相一位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中用了,万一瞒着帝王勾结百官,架空帝王之权,又该如何?
但新帝不这么想,这老丞相一问三不知,而且每一回新帝召老丞相来问话,交流都特别困难。
像这样——
新帝:“尤爱卿,近来朝中官位空缺,朕觉得,一是在翰林院中挑选合适的有学识之子,二是将地方政绩斐然的官吏调至上京,三是可任用一些年轻子弟。”
历朝历代,官位都讲究一个论资排辈,但齐康觉得,还是应当以才能居之。
他看向老丞相:“爱卿觉得如何?”
老丞相老眼微眯,动了动掉了半口牙的嘴:“圣上英明!圣上说得对!”
新帝又道:“爱卿门下书生无数,可有什么合适的人?”
老丞相:“都听圣上的!”
新帝认真想了想:“……尤爱卿,你早膳都吃了些什么?”
老丞相:“圣上这般贤德,真乃是百姓之福啊!”
新帝:“…………”
没过几日,老丞相便光荣退位,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丞相一位空了下来,不少人对此虎视眈眈。
特别是太后母家李家。
可新帝心目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他想要纪明喜任丞相之位。
虽说明喜今年不过二十四,任丞相之位岁数轻了些,有些不妥。
但新帝自己也二十四,他可以当皇帝,纪明喜为何不能当丞相。
想虽这么想,新帝心中还是不免担忧。倒不是担心其他人说三道四,而是母后那里,他不知该如何交代。
新帝心里正愁着,外头忽而有人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新帝忙起身行礼:“给太后请安。”
“免礼。”太后身子骨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好,“丞相一位,皇帝心中可有人选?”
新帝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母后,朕想选明喜。”
“明喜倒是不错,但皇帝可问过他,他会同意?”
新帝道:“朕昨日试过口风,明喜答应任相三年。”
三年后,纪明喜便要辞官到庙里清修。
新帝心中不舍,但也知这是好友毕生所愿,能推迟三年,是明喜对他的友情。
他自然不能继续拖着人家清修。
太后挑了挑眉。
吴惟安自然不会好心帮太后除去先帝,他是有条件的,太后也答应了。
那条件便是,事成之后,这丞相之位要留给他。
但现下,吴惟安还不能顺理成章登上丞相之位,因此约了三年期。
他要太后保证,这三年,要么让老丞相依旧占着位子,要么就让相位空三年。
太后答应了。
不过想来,让纪明喜先当三年丞相也没问题。
太后在一旁坐下:“皇上,关于丞相一位,哀家有话要说。”
新帝心中略微有些忐忑,怕因为此事让母子两人发生间隙。
就算母后提出要让李家人任丞相一位,新帝也知道,他是不会同意的。
新帝看来看去,这全朝堂,就纪明喜适合。
三年后若明喜辞官,新帝觉得,他那妹夫也不错。
在凉州之时,新帝和吴惟安也很聊得来。
故而当太后将话说出口时,新帝愣了下,便忙不迭答应了。
这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
新帝:“只是母后,舅舅那边该如何?”
太后:“哀家自会敲打。”-
收到纪明喜任丞相的消息时,吴惟安是有些讶异的:“我原以为,大哥会辞官。”
这也是为何,先前他和太后提条件时,没说这条。
纪云汐近日来有些嗜睡,她睡眼朦胧道:“大哥是为了纪家。”
为了纪家后代,所以大哥他愿意在朝堂中再忙碌三年,护着同在朝堂中的明双和明皓,给他们好好打点一番再离开。
*
六年后,政事堂中,大臣们来来往往。
吴惟安和刑部侍郎纪明双,户部员外郎吴惟宁一同出来。
这两位,要回刑部和户部接着忙碌,吴惟安送他们出去,顺道摸会儿鱼。
如今的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太太太勤勉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为人臣的,也很忙。
每一位累死累活的大臣,都在心里羡慕早已脱离苦海,日日在庙中喝茶看书抄佛经的前丞相。
吴惟安将纪明双和吴惟宁送走,回来时刚好遇见新上任不久的叶编修,他是这一届科举的探花郎。
叶辰人在翰林院,但近日被借至政事堂里帮着干活。
探花郎叶辰生得肤白貌美,风度翩翩,只可惜英年早婚,家中早早便有妻女,夫妻恩爱,父慈女孝。
叶辰五岁的女儿,每日傍晚时分,都会和娘亲一起过来,等着接爹爹回去。
吴惟安碰见过好几回,每一回都很酸。
他是探花郎,这叶辰也是。
他有娇妻,叶辰也有。
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叶辰也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可为什么,叶辰每日回家,都有娇妻女儿接?
爹爹爹爹夫君夫君夫君那叫一个亲热,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依旧没胖,但胃口非常好的瘦马,在外等着他。
叶辰遇见吴惟安,忙行礼:“下官给吴相爷请安!!”
他看见吴惟安,眼里带着没有掩饰的仰慕之情。
如今这天下,谁人不知吴相爷,多少书生是听着吴相爷的故事一路走过来的?
没有天赋没关系,吴相爷也没有!但吴相爷足够努力!他当年科举期间,每日只睡一个时辰!冰天雪地的大年夜也依旧坚持看书,不曾间断!
后来主动请缨前往凉州之地,在清河郡水患中亲自下水营救百姓!更是救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帝一命,爱民爱君,乃天下书生之典范!
吴相爷从凉州调回上京的三年,还是一日只睡一时辰,翻了无数冤案,抓了无数穷凶恶极的歹人贪官!这一切皇帝看在眼里,力排众议让吴惟安当了丞相。
看!只要去做,就没什么不可能!
叶辰从小不爱读书,但娶了心爱的女子后,为了不让媳妇受苦,开始奋发图强。
可一开始叶辰学得很艰难,好几次想放弃。直到他听说了吴惟安的故事,受了鼓舞,日日坚持看书坚持了三年。当然,他还是没吴相爷努力,他每晚都睡一到三个时辰不等,实在做不到只睡一个时辰。
可这般,他居然也中了探花!!在这之前,他想都不敢想啊!!
没有吴相爷,就不会有他叶辰的今天!
在他心里,吴相爷便是他的恩人。
当然,他不会知道,他的恩人每天都在羡慕他。
吴相爷心里酸溜溜的,面上倒是很温和:“不用多礼,今日你妻女可还会来接你?”
叶辰受宠若惊,吴相居然注意到了他,他何德何能!叶辰掩盖住激动:“应是会的。”
吴相爷微微一笑:“今日我女儿也会来。”
说完这句后,吴惟安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吴家,靠窗的桌前,纪云汐和吴云安两人面对面坐着。
纪云汐一手账本一手算盘,在算盈利。
吴云安一手钱罐一手小算盘,在算她自己的小金库。
她,吴云安,今年五岁,小金库里就已经有一百两零三文钱了!
人生第一回,突破了一百两!
吴云安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娘亲。
纪云汐微微一笑:“不错。”
吴云安站了起来,光脚踩在榻上,叽叽喳喳:“娘亲,我现在钱比爹爹还多!”
纪云汐:“是么?你爹有多少?”
吴云安直接把她爹的底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我昨日看过了,他钱袋子里就只有八两三钱了!”
纪云汐看着女儿异常兴奋的脸,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年从凉州回上京城,吴惟安用了凉州镖局,将他的黄金万两浩浩荡荡地带上了。
回来后有那么几个月,他确实如传闻所说,日日只睡一个时辰,但不是为查案,而是为了在家里挖地道地洞藏黄金。
如今,这地下,就藏着他的十万两黄金,还有这五年他省下的一些碎银。
吴惟安从不往金库里拿钱,他向来只往里存钱,日子依旧过得扣扣搜搜,引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称赞他为官清廉。
他这笔钱,两人都没和女儿说,吴云安是不知道的。
在她小小的心里,她爹爹只有八两三钱,而她,有一百两了!
在这个家里,除了她娘亲,没有人比她更富裕了!
吴云安朝窗外看了看,看见日头西斜,从一旁揪出袜子,给自己穿上,然后套上鞋子,啪叽啪叽走到纪云汐那边,爬上去亲了她的香香娘亲一口:“娘,我去接爹爹啦!”
而后,吴云安啪叽啪叽地跑出门,没忘记带上她的小钱罐。
她要去炫耀一下。
第108章 108
大名吴云安,小名云小安小朋友到政事堂街外时,路对面的一棵树下,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下,一和她差不多大的五岁女童,和一年轻妇人早已在等着了。
女童时不时就问她娘亲。
“娘,爹爹什么时候出来?”
“娘,要爹爹。”
“娘,爹爹。”
街这边,云小安一手抱着钱罐子,一手拉开车帘一角,仔细凝视了半晌。
而后她恍然大悟:“难怪!”
就说她那一文钱都舍不得花的爹爹今早出门上朝前,为何会推开她的房间门,把她吵醒,郑重其事给她塞了三文钱,让她今日傍晚去接他回家。
爹爹还答应,事成之后,会再给她三十文。
原来是爹爹又吃醋了!
云小安看了看对面小女孩的娘亲,又想,她爹爹估计更想她娘来。
但要娘亲出山,三十三文钱是不可能的。
凭她爹爹的全部身家——也就是八两三钱,娘亲这辈子都不可能接爹爹回家了!
没钱真的好可怜。
她云小安,一定要努力赚钱!
这么想着,云小安抱紧了她的钱罐子-
宅长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政事堂中,来到吴惟安身后,低下头道:“小姐到了。”
吴惟安手里的笔微顿,唇轻轻勾起:“知道了,下去罢。”
宅长老再次无声无息消失。
那年在凉州,先帝死后没多久,吴惟安就开始遣散他的仆从。
圆管事管家很有用,被继续留在家里打点一切家中事务。
雪竹扫地上也很有用,但扫地时间不合时宜,经常在夜晚进行,好几次撞见在树下卿卿我我的吴惟安和纪云汐。
吴惟安不由分说,扔了把扫把给雪竹,就当他这些年的辛苦费。
雪竹就这么被拒之门外。
不过雪竹倒也不是寻常人,他拿着扫把,把门口打扫干净后,干脆利落消失了。
至此之后,无人知他去了哪里。
毒娘子无需遣散,她摘了面具后,就和纪明焱一起溜了。这些年满江湖乱逛,江湖人称毒二绝。
最后,只剩下了宅长老。
他无儿无女,没有亲人,也不太想回师门,也不愿意闯江湖。
宅长老想了想,忠心表示,他可以代替雪竹,做除了扫地外的事。
吴惟安便将宅长老带在身边,当小厮用。
圆管事留在家协助纪云汐,宅长老跟在他身边帮忙跑腿,正正好。
跑完腿的宅长老回到他的角落,从大大的牛皮袋里拿出小椅子放下,舒舒服服揣着手坐在上头,闭目养神。
卷的人到哪里都卷。
咸鱼的人做什么都能找到时间摸鱼。
一盏茶后,到了晚膳的点,一日忙碌到此结束,政事堂的大人们开始接二连三离开。
吴惟安不动声色朝叶辰那看了一眼,见到对方拿上书抬脚离开后,也跟了上去。
四周的大人纷纷过来请安。
“吴相爷好。”
“给吴相爷请安。”
“……”
问完好后,大人们看见叶辰,调侃道。
“叶编修,听说今日你家中妻女又在外等着,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是也,我家中那不孝子,只要他能乖巧些,我就心满意足了。接我?想都不敢想。”
“我家里小女儿也调皮得很,还是叶编修你有福气啊。”
一旁的吴惟安眉眼微挑,不过也没说什么。
吴惟安在众人面前向来温和有礼,好说话得很,大家都很喜欢他,熟识的大人想起吴惟安家中也有一女,也跟着调侃道。
“下官记得,吴相家中女儿今年似乎也是五岁?”
吴惟安嗯了一声,摇摇头,脸色无奈:“这年纪的丫头,确实调皮,也很黏人。每日上早朝都闹着不肯让我去,也说要来接我。还是家里夫人帮着劝住了,和女儿说,若是想我,就好好在家中看书写字。这才消停下来。”
叶辰微微一愣:“看书写字?”
吴惟安一颔首:“是。我和夫人都认为,孩子从小就要能静下心学。如今科举新政在推行,过不了多久女童也能上私塾,日后也能参与科举入仕途。身为我们的子女,更应当作为表率,好好学习看书才对。”
这女子能入仕途的新政,是吴惟安和纪云汐向新帝提出的。
政策改动非一朝一夕之事,吴惟安这些年都在推行。
要说他心怀天下女子,那没有。他只是要给他的女儿多一个选择。
无论云安日后是想像她娘亲那样从商,还是如他一样入朝堂。
只要她想,每一条路她都能走。
叶辰大受震撼,久久不语。
是啊!吴相爷这话说得有道理!
周遭的大人们,也认真思考起吴惟安这番话。
如今新帝的意思很明显,能者上。虽目前有些政策还未完全推行,但他们这些大人都常常伴在帝王之侧,能看出来日后几年的形势。到时候,靠世家爵位混个一官半职已经不可能了,必须通过科举才能当官。
如吴相爷所言,从小就要开始督促家中子女学习啊。
吴惟安的这番话,后来被编入了《吴公传》。
也从这日起,在家里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小魔女们,开始被家中长辈按着头,被迫扎入书海中。
都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书海无涯,还没有岸。
从此吴相爷吴惟安,成为无数孩童的噩梦,听到都想哭那种。
云小安对此浑然不知,她在家里很少看书学习,目前沉迷于攒钱和学武功。
至于每日早朝闹着不让吴惟安去,那是更不可能的。
她只会迷瞪着眼睛,抱着枕头跑到爹娘的房间里,揪着爹爹的头发把爹揪醒,告诉爹爹可以上早朝去了。
爹爹一起,她就取而代之,和娘亲一起睡嘿嘿。
这会,她塞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而后又开始数她的小钱钱。
数到一半,她小耳朵一动,就听到了一帮大人的脚步声。
云小安飞快将糕点吞下,掀开车帘就跳下去,抱着小钱罐跑过去。
叶辰家的女儿刚看见爹爹从里头进来,正想喊人,就感受到一股风从她面前刮过。
云小安嗓音软糯:“爹爹爹爹,你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她和娘亲一样,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拿了三十三文,就会给足三十三文的热情。
大人们微微一愣,看像飞奔过来,就往吴惟安身上扑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