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光之前找过方俊承,调了些人手来保护自己。前天晚上,他的车刚彪出去,留在门口的保镖们就察觉出不对,紧紧咬着那帮人的车跟了过去。

前面顾沉光的车刚撞了,他们瞅着那帮人短暂停车的间隙,冲下车把所有人都扣了起来,现在拘在警局。

顾沉光神色一凛,神色也正经起来,沉声问:“你去看过了?”

“还没有,我也刚被批准下床。”黎晰摊手。

“恩。”顾沉光思忖几秒,眼睛慢慢眯起来,不急不缓道:“那就先晾着他们,恶意跟踪致使发生严重交通事故,拘一个月都不算久。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等我到时候亲自去见。”

黎晰也是这么想的,当下答应:“好。”

沉默片刻,顾沉光想起什么,扭头问坐在床边的人:“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

顾沉光点头:“行,那到时候你帮我个忙。”

黎晰不解:“什么忙?”他记得他手头的案子都推了啊。

“南桪还有八天就要结束军训了,到时候肯定要来找我的,你帮着接一下。别告诉她我具体因为什么,就说不小心出了小车祸,没大碍。”

“......为什么啊?”为了人家忙前忙后连命都差点要丢了,居然不邀功?!

顾沉光苦笑:“她心思细,喜欢瞎想,让她知道肯定要难受的,别说了。”

“啧,”黎晰挑挑眉:“成!”

————

八天后,顾沉光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是医生千叮万嘱,不要过度劳累。

他倚着床看了会儿资料,心难得不静。索性收了搁床头上,闭着眼,开始想,一会儿要怎么哄人。

黎晰已经去接南桪过来,估计再没半小时就该到了。他特意嘱咐黎晰,要把他的情况说得轻而又轻,就怕小姑娘这一路没他陪着,自己瞎想会吓坏自己。

他轻轻笑了声:本就胆子小,还总爱瞎想。

可是多难得,他的小姑娘,在真正遇事的时候,总是勇敢又坚强。

果然,没到半小时,门口就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传进来。

顾沉光闭着眼睛听越来越近的熟悉脚步韵律,忍不住轻轻弯起嘴角,睁开眼,看向门口。

下一秒,门猛地被推开。

顾沉光看着门口冲进来的那道娇小的身影,失笑,心里轻快许多。不由缓缓张开手臂,等着人来填满。

身后黎晰极有眼力见,把人送进来,立马关门闪人。

南桪走进来,看着床上的人清俊的侧脸和温和的笑意,一路上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吸吸鼻子,瞟一眼某人张开的怀抱,头一扎就扑了过去。

抱到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才终于安心。

她闷在他怀里,任由他一下下轻抚后背,也不出声也不哭。半响,终于忍不住,轻轻出声:“顾沉光......”

依赖又害怕,毫不掩饰。

顾沉光轻轻一喟,手臂使力,把怀里的人拉出来。

细细打量,他的小姑娘,皮肤晒黑了些,但是不是很明显,估计后来学乖了,记得要涂防晒霜。瘦了不少,小脸上原本他废心思养出的一点肉,都瘦没了。

眼睛又红又肿,估计是来的路上偷偷哭过了,着急见他,也没洗脸就跑进来了。

他笑,理理她跑得乱糟糟的头发。柔声回她:“在呢。”

复又皱眉,捏着她的小脸蛋左右看:“怎么瘦这么多?”

南桪吸吸鼻子:“训练累,饭还不好吃。”

他皱眉,心疼:“不好吃就不好好吃饭了?恩?那给你送去那些吃的呢?怎么不吃?”

南桪一愣,更委屈了,扒着他的领子小声抱怨:“第二天就被查寝的发现了,东西都拿走了......还罚我做了五个俯卧撑!”

顾沉光:“......”

扯过来看一眼,细胳膊细腿的,他皱眉,觉得这军训是真的过狠了:“......你能做俯卧撑?”

她点头,带着点骄傲的小神色:“开始的时候不能,现在能做十几个了!”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话题明显被他哄着带偏了,明明他的伤才是重要事。

她看向他的眼睛,满是心疼:“......你的伤呢?疼不疼?”

☆、第二十九章

他笑了笑,拇指一下下磨挲着她的脸颊,眼底爱意蔓延成灾,缱绻浓烈。淡笑着开口:“小伤,不疼。”

南桪不信,皱着眉头看他:“可是黎叔叔说,你已经在床上待十天了!”

他搂着她,脸贴着她的,低声说:“所以才不疼了啊。”

南桪:“......”你这是还把我当成当年那个十岁的小丫头啊?

顾沉光也发觉这话唬不住她了,自己把头埋她脖子里闷笑几声。止了笑出来,适时转了话题,细致询问起这一个月她的生活。

这种旁人家父母要做的事情,自然责无旁贷的落到他身上。可顾沉光却觉得这样很好——他最喜欢的人,亲情和爱情,全都由他一人给予承担,有什么不好?

哦......或许之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就有人帮着他疼她了,兴许她会更高兴。

思绪跑得太远,顾沉光自嘲笑笑,未来不知多遥远的事情,居然想的这么风生水起充满期待。垂眼看看怀里的人,继续低声询问:

“和同学们处的怎么样?”

南桪窝在他怀里点头:“挺好的!我们班有个叫果果的小姑娘,特别好玩!”

这就好。

顾沉光暗想,有了新朋友,就不至于总惦记周秦了。

紧接着,南桪下一句:“哦对!周秦也跟我一个学校!军训的时候,他还来找我玩了。”

顾沉光:“......”

简直要被气笑了。

斜一眼怀里的人,发现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一脸不怀好意的促狭,大眼睛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顾沉光立马知道自己这是被自家小姑娘摆了一道,根本就是故意这么说出来刺激他的。

他假装板了脸,瞟她一眼:“没心没肺。”

她闻言,不服气,一挑眉:“我说真......!”

话未全出口,便被人强势堵了回去,气息浓重。

顾沉光含着怀里人柔软的唇,极其辗转。本就近一个月未见她,此刻她人在他怀里,张着小嘴巴故意气他,引他吃醋,还想着要逃?

自作自受,这个词,他很早之前便教过她了。

太久不见,相思难抵,顾沉光把她整个人压在怀里,深深亲吻。久别的亲近,两个人都越来越动情。

他一只手磨挲着她的腰部嫩肉,不由自主的往上,一寸一寸抚摸过去,没有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刻意转去后背,反之,大手坚定而缓慢的,来到她的胸前......拇指先顺着文胸的边缘轻轻擦拭,从左侧到右侧,有美好的弧度起伏。再然后,情不自禁,团住一边高耸的柔软,狠狠一握。

被他吻得面色潮红双眼微闭的南桪猛地睁眼:“唔......”

正对上他深沉如墨的眼睛。

两人静静对视,唇齿不离,呼吸越来越重,谁也不肯先撤开。目光波动间,有泛滥的情感在汹涌,狂风海啸。

他的手依旧停留在她胸前,握住一只柔软,爱不释手的揉着。

南桪嘴被他含着,脑袋细细感受着胸前一下一下的力道......觉得轰然一把火,把她整个人,从头烧到脚,彻底煮熟。

不知所措,南桪望着他越来越深的瞳孔,猛地闭上眼。

......

情潮汹涌,不可自抑。

他越来越深地吻着她,吸着她口内的空气。一手饶到她的背后,摸索到内衣的暗扣,研究几秒,崩的打开。

南桪迷迷糊糊中感觉胸前一松,再然后,炙热的大掌毫无阻隔的贴上来,将满溢的滑腻柔软,全部拘在手心,肆意揉捏。甚至坏心地,用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夹着她胸前的那一抹粉红凸起,向上一拉,再轻轻打转......

......

良久,他先住了手。

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欲,强自把手从她的衣服中抽.出,理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强忍着没有把她的衣服推上去。顾沉光把惊魂未定的人紧紧圈在怀里,暗自平定早已紊乱的呼吸。

南桪紧紧闭着眼,趴在他怀里装死......身下,有非常炙热的东西,抵在她的腿根。

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顾沉光暗自嘲笑自己,对着她真是半分自制力也没有,连挑拨都不必,便丢盔弃甲。把怀里的人往床上一放,他深呼口气,下床,不再看她,哑着嗓音说:“......抱歉,我先去卫生间。”

南桪没勇气回头,怕看到......那什么,胡乱的点点头,挣扎着把头埋进他被子里。

顾沉光瞧一眼床上缩头乌龟状的某个人,轻轻一笑,眉目潋滟间,心情极好。

转身进了卫生间,很久才出来。

......

他出来时南桪已经跑到床下的小沙发待着了,说什么也不上去他怀里坐着了。

倒不是真怕他把自己怎么样,主要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伤,纵.欲过度,不好吧?

存了这个念头,南桪一晚上都特严肃,特清心寡欲,平时有事没事就扎他怀里的人,整晚上都坐的离他三尺远,眉目安静。顾沉光想把人抓过来,可自己身上又有伤,行动不便。

瞟一眼坐在小沙发上怡然自得的人,心里好气又好笑。只当是下午的事情有些吓到她了,暂且容她缓缓。

一缓就缓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顾沉光自从车祸后,作息时间便要规律许多,晚上十点半之前必然关灯睡觉。

他住的是高级病房,自然有陪护的床。顾沉光原意是直接忽视那张床,拍拍身边空出的大片地方,示意南桪上来,和他一起睡。

南桪皱着眉头思考两秒,不同意,主要是怕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压到他的伤。

顾沉光却不以为意,何况病中的人总是任性些的,斜她一眼,发现她自己装没看见,卷了被子就想往陪护床里一滚......他淡淡开口:“你不来,是想我下去抱你上来?”

南桪:“......你身上还有伤。”

“所以,你自己乖乖过来,别让我过去抱你,再把伤口拉开。”理直气壮。

南桪:“......”怕伤口拉开,你就自己老实躺着呗。

叹口气,到底怕他真说到做到,下来抱她。自己卷着薄被下床,一点点蹭过去,然后闭着眼睛往床上一滚......不看他!

不看他顾沉光也已经心满意足。

探手关了灯,微一侧身,把人连被子整个的搂怀里,低叹一声。

南桪僵了僵,到底舍不得不理他。在被子里默默转了身,伸出胳膊,紧紧回抱住他。

窗外一地月光,风华正好。

夜色里,俊朗的男子微微弯了唇角,搂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声音温柔更甚一地月色。

“好好睡,不用怕压着我,累那么久,拘着要睡不好了。”

然后是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柳树枝头,夜色圆满。

————

第二天早上,南桪是被黎晰的声音吵醒的。

军训睡得不足,导致她到现在还没睡够。可是屋子里来了外人总不好再睡,强着自己起来,揉揉眼睛瞟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啊。

顾沉光见她一脸困顿,立马把人又给掖被子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安心睡,我们出去说。”

南桪真是困极了,一个多月的疲惫一涌而上。索性翻个身:“......好。”

于是顾沉光就拖着个还未好全的身体,慢悠悠跟着黎晰去隔壁房间谈事情。

黎晰临关门前还不忘瞧一眼床上睡得天翻地覆的人,回头看看正扶着沙发慢慢坐下的人,几步走过去,挑了眉在他对面坐下,啧啧感叹:“真会宠媳妇。”

顾沉光没理他,低头专心研究他早上带来的资料。

黎晰斜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动作,眼睛却缓缓眯了起来,浸了严肃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查出来了。”

顾沉光神色未动:“恩。”

黎晰轻笑一声:“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顾沉光沉默,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资料,却一动不动,仿若入神。半响,终于抬头长呼口气,把手里的资料扔茶几上,也往后一倚:“......没错。”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真的会来要他的命。

二十几年的交情关系,在现实的人心面前,不堪一击。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手里的证据太少,别说路盛铭的事情了,就算是你这次车祸,他也做的相当干净,半点不惹腥。”如果不是他们心里存了怀疑,怕是根本查不到那个人头上。

有的是人舍生忘死愿意抵罪。

顾沉光垂着眼睛,静静盯着窗台上折射出的花纹,不发一言。黎晰知道,他是在思考。

果不其然,半响,他目光未移,淡淡开口:“抓到的人,都还关着么?”

黎晰一愣,随即点头:“关着呢,时间还没到。”

“好,”顾沉光缓缓点头,终于收回目光,望向对座的好友:“你替我安排,后天,我去见见他们。”

“可是你的伤......”

他站起来:“无碍,撑得住。”

转身要走,手搭在门把手上。垂眼静默几秒,轻开口:“还有,这件事,先别让南桪和周秦知道。”

黎晰闻言,也忍不住叹口气:“......好。”

“另外,”顾沉光顿了顿,伸手开门,丢下一句:“帮我找找,当年南桪刚到北京时,入学手续的接手人。”

————

回到房间,南桪还在睡,抱着洁白的被子,不知世事。

凑过去看,她眼珠子在不停的转,顾沉光知道,这是做梦了。

抬眼看看窗外已经正中的太阳,心里软软地嘲笑她:白日做梦。

可是......他贴着她躺下,伸手把熟睡的人搂进自己怀里。闭着眼睛,静静的想:

白日梦,全都是美梦呢。

☆、第三十章

两天后,警局。

顾沉光穿着黑色的西装,脚踩黑亮的皮鞋,微倚在身后的椅背上,神情沉静,一双眼睛隐在暗光下,看不分明。。

黎晰坐在他左边,浅灰色的西服,一贯的轻松装扮。却难得亦是严肃的面色。

对面,三个年轻男人,剃了寸头,套着橘黄色的的鲜明背心和蓝白条的囚衣。手上戴着银闪的手铐,摊坐在椅子上,面容颓废,目光躲闪。

昏暗的审讯小屋内,静的窒息。

双方沉默着,对峙良久。

顾沉光紧紧盯着三人的面容,不动声色地来回转,反复打量,却神色目光微毫不动。

终于,他直起身,小臂搭上面前的铁桌。曲起右手食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噔噔蹬,三声。紧密而沉寂,打破一室静默。

他看向三人中间微胖的男人,微扬扬下巴,语气稳然:“那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那男人明显一顿,慌乱抬头看他一眼,再猛地地下。别过头去,没吭声。

“呵,”顾沉光低低冷笑一声:“你是觉得,你不开口说话,我听不到你的声音,就认不出你了?”

那男子身形分明又是一顿,头却没动,死也不转过来看他,紧盯着地,不开口,不合作。

我就不开口,看你能怎么样。

顾沉光见状,挑挑眉,也不恼。悠哉哉往后一倚,左腿搭右腿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个长方形的小东西,握在手心,拇指摸索到某个按钮,轻轻一按。

“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

“自身难保。”

“妈的你把老子话不当回事是吧?!”

“有骨气......好,好,你别后悔!”

......

第一个音节刚蹦出来,那男人便猛地转眼看过来,神情是说不出的惊恐,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沉光手里银灰色的录音机。原本还顽抗不语的三人,霎时齐齐变了脸色,六只眼睛紧紧盯向那不断传出声音的小机器。

中间那男子脸色越来越白,几秒后甚至已有冷汗从额头滴下。录音放完,他白着脸,狠瞪向顾沉光:“你......”

顾沉光把东西收好,重新扔回口袋里。轻倚着椅背,好整以暇,表情淡淡,目光却隐隐透出狠厉的味道来:“说吧,幕后指使,是谁?”

左边的男子把脸狠一别,看向顾沉光的目光几乎像要吃了他,咬着腮帮子,恶狠狠道:“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你瞎说什么?!”

“哦......”顾沉光恍然大悟状,缓缓直起身,脸色沉下来,紧紧盯着三个人,一字一句问:“那就是你们三个人,想要谋杀我了?”

话音未落,三人脸色剧变,直直瞪向顾沉光。

谋杀。

这是什么样的罪名,要担什么样的罪责,坐多久的牢,他们很清楚。哪怕顾沉光没死,但车祸重伤,又证据确凿,他们待在监狱里,插翅难逃。

可是到现在为止,半分钱还没看到,要真替别人坐那么久的牢,太亏。

中间那个微胖的,已经开始松了眼色。

顾沉光微微一笑,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不急不缓:“这段录音在这里,我手上有,法官自然也会有。如果有幕后人,你们顶多算执行的从犯,没出人命,想必刑罚也不会太重;可若是没有......”他顿了顿,冷笑一声:“谋杀居民并且付诸行动,致使受害人重伤,且伤及无辜......该判几年?“

“而且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怎么突然会想到杀我呢?之前还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情?会不会一起被找出来定罪?那是......五年?十年?”顾沉光始终是笑着的,可对面坐着的三个人,看着他弯起的嘴角,却同时感受到了由心而发的寒冷。

五年,十年......其实,不是不可能......

三人的脸色愈见苍白,突然,最右边一直沉默的那人猛地开口:“......我说!有幕后指使!想杀你的人不是我们!与我们无关!”

“那个人说,让我们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有些事不该管!我们只是......只是拿人钱财□□而已!没有刻意谋杀这一说!你别栽赃!”

果不其然。

顾沉光缓缓收了笑,沉下脸色。

“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那两个人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中间那人吞了下口水,抢着答:“我们也不知道......他只给我们打过一次电话,告诉我们教训你,说事成后给我们五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