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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个理由,”陈诺的声音很低哑:“给我一个说服自己放你走的理由。”
唐峻笑了下。
坦诚相待。
“…For getting back my love。”
一直记得当年她离开他的那一天,他脸上,死寂一片的灰色。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相信他和她从相遇到相爱再到结束,宿命是她和他逃不脱的所有借口。
江枫渔火对愁眠。
唐峻就是这样的人。夜未央,江对面,枫树下,清水如许,未必有他半分的清冷。
清澈如水的浅色瞳孔,冰冷的大理石触感,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简单。
而陆相宜的走,就是这个男人摔下天堂的开端。
这个理由让陈诺终于微微动了容。
“你是为了陆相宜…”忽然就很感慨:“还好你不是为了其他人,否则我怎么甘心。”
“不会的,”唐峻的声音一脉相承的平和:“其他的公司再好再美,也比不过华士顿在我心里的地位。而且,LU是门户网站公司,它的业务不会和华士顿相互竞争,所以我将来不会和你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陈诺放下了心头大石。与唐峻为敌,这种事他一点也不想去面对。
“还好陆相宜没有在华士顿最艰难地那段日子里出现,否则你在那个时候走了,现在NASQ上就没有我们的名字了。”
唐峻握了握他的手:“那个时候我不会走的,就算她在那个时候出现我也不会走的。我对你有约定,我必须遵守约定,那个时候我对你说过,就算所有高层管理人全部跳槽离开你,你身边还有我。而现在不一样,我履行了对你的约定,我遵守约定把华士顿带上了NASQ,所以,我才敢对你提出离开两个字。”
陈诺苦笑:“唐峻,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做,才更让人舍不得你…”
唐峻说不出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这一天晚上陈诺理所当然地喝醉了。唐峻最后一次把他送回公寓,听着他小声的说着酒话。
“唐峻…我要从哪里再找一个你…”
经理人的市场上鱼龙混杂,尤其是国际经理人。多少人争强斗胜只为短期利益,甚至不惜牺牲公司利益也要维持经理人本身的自身身价,像唐峻这样的,他要到哪里再去找到同样的。
把醉了的他扶到床上,唐峻起身,有种非现实的感觉。
再一次要离开了。
职业经理人的身份让他对离开这两个字有最深刻的体会,每一次的离开都让他心底动容。不是不伤感的,只是触动不了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那根最痛最伤的心弦,只有那个叫陆相宜的人触动得了。
唐峻站了一会儿,看了会儿眼前和自己共同进退的陈诺,然后下定了决心,举步离开。
“唐峻,”陈诺忽然开口,声音里隐约还有醉意,只是他不得不说:“去LU,你会很辛苦。”
唐峻止步,转身,声音很平静:“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单指重重问题的LU本身,还有资本市场,”陈诺靠坐在床头,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声音里无法掩饰对唐峻的担心:“美国的资本市场和中国的资本市场截然不同,你是擅长美国公司治理方式的经理人,一旦陷入一个截然不同的市场,你会很痛苦。就拿融资方式来说,你应该最清楚,在美国,一般的公司选择的融资顺序都是内部留存、债权、股权。可是中国呢,中国的融资方式你明白吗?”
“股权、债权、内部留存…”他缓缓开口,有着对现实最清楚的明白:“和美国截然相反。”
“是啊,截然相反,”陈诺笑了:“中国沪深两市的公司,多少人不惜各种手段都要上市,上市为了什么?融资吗?或许有一部分是的,但还有相当一大部分,你我都明白,是为了圈钱。”
所以,中国非国有控股的私人上市公司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循环:迅速崛起,迅速崩溃。有哪家公司可以做到GE那般百年历史?没有,一家都没有。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十年,制度的不完善,各项经济政策的漏洞,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陈诺看着他:“这些你想过没有?你在美国擅长的手段也许在国内就全然无用。管理是件很复杂的事,中国式的管理与西方的管理是大不相同的,缺乏规范是中国企业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中国企业的管理太随意,太人治了。”
唐峻淡然地笑了下:“陈诺,很多人都说中国人不会做管理,可是我不认同。虽然我户籍上的籍贯是美国,但那是因为我的养父母是美国人的缘故,我心里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国家。其实去国内公司做管理人并不那么可怕,中国文化的特质决定了公司治理方式的与众不同,中国人最怕的是被感动,如果你感动了他,那么他会为你赴汤蹈火,这就是文化。在美国做管理,你不需要感动员工,只要按合同支付报酬就行,这是我习惯的方式,可不是我喜欢的方式。所以我不怕去LU,我甚至是希望去LU的,不仅仅因为陆相宜。”
陈诺笑了:“本来我还怕你将来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陆相宜,为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我没有办法…”唐峻低头笑了下,再抬头时眼底已经一片纯净:“融资方式不一样可以慢慢习惯,市场不一样可以习惯,公司治理不一样也可以习惯起来。…可是没有她的话,我不习惯。”
对前任上司轻声说了‘再见’,唐峻离开了陈诺的公寓,离开了他为之服务了三年的公司,离开了他熟悉并擅长操作的资本市场,离开了他这九年来的世界。
清晨六点,陆相宜准时起床。
洗漱完毕,看到桌上的行动电话,忍不住就拿了起来。
…这里面有他的号码。
多少年了,她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这个念头刚闪过,陆相宜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号码。
“我是唐峻,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陆相宜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昏头了!这么个大清早打电话给他干什么!他和她很熟咩?曾经是的,但现在却不敢这么说了。
“我、我我我陆相宜…”她语无伦次:“我起床了…恩、就这样…”
…连骚扰电话的内容都比她的要有营养…起码会嗲嗲地问句‘先生要服务吗?’…
对方忽然没有了声音,却也没有挂掉电话,像是等她说下去似的。
陆相宜挤破脑袋也没有想出能和他说的话,如果说我想请你吃早饭好像也挺傻的,她压根不会做早饭,总不能请唐峻吃楼下圆滚滚的白馒头吧…
于是也只能沉默下来。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她就觉得足够了。
“你走到阳台上来。”
唐峻忽然出声,相宜疑惑无比。顺着他的指示走到了阳台,向下望去,什么都没有。也对,她的宾馆楼下是没有停车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