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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时兴起,还是一定要知道?”
柳惊蛰非常明白,对待眼前这个男人,诚实是最好的捷径,他不打算和这种人玩手段:“一定要知道。”
唐律饶有兴味地盯了他一眼。
柳惊蛰很明白这个人“盯”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要看透他。他想知道他手里“柳总管”这张牌,过去曾怎样,现在想怎样,将来会怎样。他在心底晓得这张牌不能出错,出错即是大错,是山河色变断他一臂的那种错。
“柳惊蛰,”他喊了他一声,莫名一股温柔,蛊惑人心,也是收买人心,“既然你问了,那么我不瞒你。”
柳惊蛰站在那里,洗耳恭听。
“陈嘉郡的父亲,在警界担任要职。在她母亲过世后,她父亲被委派了一项卧底任务。这项任务是长期执行的秘密任务,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一辈子。他需要斩断所有和他有关的人、事、关系网,以另一个身份,脱胎换骨,成为另一个人。他需要有足够的势力,斩断他和陈嘉郡之间的父女关系,也需要这一股势力,去为他操刀断后,并且,负责陈嘉郡的余后人生。”
短短几句话,这就够了。
前世今生,都在里面了。
只是那个小女生何其无辜,如同弃婴,为一场成年人自以为是的伟大任务而被迫成为了牺牲品。
柳惊蛰点点头,强迫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动私情。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唐律从黑到白都能够一手遮天;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唐家游走于灰色始终安然无事,“作为交换,警方给了你不少好处是不是?”
这话其实已经相当越矩了。
不客气,还带着讥诮。
换作别人,唐律一定不会忍。
“不然呢?”柳惊蛰是一个例外,例外到唐律不仅忍,还忍得同他讲道理,“不然你以为,唐家开门做生意,做的是无功的善事?和警方合作,互惠互利,我拿我应得的,也不亏待我接下的责任。”
柳惊蛰无动于衷,心头一根刺,终于指向这只手遮天的幕后人:“为什么,一定要我,负责陈嘉郡的监护权?”
唐律一笑。
“信任你呐……”
这个男人有一种本事。
谈正事,都像在谈情。
眉目色相,惊艳起来毒得很,男女不论,敌友不分,一律毒到人心底,毒到人无从反抗为止。
柳惊蛰明白谈话就此为止了。
再谈下去,自身难保。
唐律的调情有两种,一种是对人动性,一种是动了杀心。他方才一笑,柳惊蛰就明白,他杀心已起。
“好吧,”他举手撤退,并不打算招惹这种人,“你说,我信。”
陈嘉郡这段时间没有见过柳惊蛰。
打电话给他,即便只是问声好,他似乎也很忙,匆匆接起就压着听筒同旁人吩咐着事,讲不上几句话就又被挂断。陈嘉郡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怅然。说是失恋固然夸张,但内心那一阵失望却是存在的。
所幸在江流的实习工作占据了她剩余的时间,平日里在学校上课,周末两天在江流实习,有时回去得晚了宿舍门会被锁,这个时候她也想过去找柳惊蛰,但每每拿起电话又放弃了。打给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连与她谈话似乎都是没有时间的。她知道喜欢他是一件非常累的事,她没有料到的是,会这么累,累到这个地步。
江和歌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暴雪执行副总办公室。
如今她手握陈嘉郡这张实习生牌,大大方方地升级了常年来对柳惊蛰的骚扰友情。
柳惊蛰正从会议室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高管,江和歌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撞见,盈盈的娇俏之声就溢了出来,“柳总管,许久不见,我人到了你这地,也不见你来迎我一下呀。”
众人一愣。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红衣,裙摆随风一荡,火一般的艳。玲珑有致的身体线条,勾人心魂。她说着这话时手指缠上发梢绕一个卷,动作一绕能绕进任何一个男人心里去。
柳惊蛰私交匪浅的女人,大名鼎鼎的江流一把手,人如其名,在这地界一站就站出了一个“闲人屏退”的气势来。
柳惊蛰方才处于会议中的严肃一瞬间退去,一脸散漫浮了起来。对待江和歌他经验无数,亦敌亦友的女人不能用认真去对付,唯有半真半假,和她才过得了一招半式。
“下去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谈。”
屏退了左右,这空旷地界只剩她和他两人,回荡着江和歌朝他走来时那诱惑人心的高跟鞋声。柳惊蛰也不推拒,一个姿态上乘的女人千方百计地诱惑他,他总要上一两次钩才对得起她这个“尤物”的名声,拒绝多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在这一行做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不论这朋友是酒桌上的,还是床上的。
柳惊蛰站在原地没动,江和歌笑盈盈地走向他,绕着发梢打着卷的手指正要伸向他的胸膛,腰间就被人钩了去。他用了力道,一握细腰拉人近身,低头就是一个狠吻,惊了她一道,那双没来得及触他胸膛的手垂垂落在了他肩头。当他一路将人带进办公室抱上办公桌时,江和歌落在他肩头的手已因他的动作变成了紧紧搂住了他的颈项。
柳惊蛰许久不沾女人,一是没时间,二是他最近不想开荤不太想这事,但不想不代表永远不会想,只要他还是个男人,他的意志力就总还有破绽,江和歌无意间撕了个小口,就撕出了一把男人动荤惹腥的大火。
男人咬着她白皙的脖颈,她后背一阵颤栗,脖颈下的大动脉汩汩有声。都说动性见人,柳惊蛰心性中那一股隐藏得很深的暴虐之性一览无遗,交欢如同偿命,在他身下的人往往会在快感中生出些惊惧,仿佛一不小心他就会张口咬下颈动脉夺她一条性命,从生到死,他让人生死都要记得他。
江和歌就在他伸手探入衣裙下摆的时候,问出了一句:“你跟陈嘉郡是什么关系?”
柳惊蛰的动作刹那停住。
如果说在这之前,江和歌对这个问题抱的只是女人的直觉不妨一试的想法,那么在这之后,就在柳惊蛰忽的一下全无动作的时候,身经百战的江家大小姐已经可以确定,她对这个问题的疑惑,原来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江和歌感受着他的动作,心中震颤。
一个男人究竟被触到了心底哪一层密境,才能在欲望一触即发之际,做得到忽然之间,全无欲念。
柳惊蛰缓缓放开她。
他没有再碰她,勃发的欲望被一秒压下,令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沉不定:“你什么意思?”
江和歌看着他,没来由地呼吸一滞,竟有些紧张:“我不是要探你隐私,我只是在对你,坦陈我的疑问。”
“不该问的以后不要问,”他直起身体,一种不适感加剧了他带给人的压抑,“我们唐家的事,无可奉告。”
一直知道他是唐家的人。
但她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对“唐家”二字有如此隔世之感。从柳惊蛰嘴里听到那两个字,不是威胁都成了威胁,从唐家走出来的人,底色都带着镇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