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手下的人说过,陈子华租了个隔断的出租房,他是个光棍,没有女人,偶尔在外面嫖站街女。听说他爱赌博,一有钱就去赌,没钱了就向朋友借,撑到发工资的时候还。”
“这种烂赌鬼为了搞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难怪他敢向我勒索。”
唐显友冷声道:“他这条命也算是到头了。”
赵泽宇嘘了声:“具体怎么做,还要好好设计,这次不要留下隐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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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显友把陈子华叫进他的办公室,客气地闲聊起来:“我听他们闲聊,说你要辞职?你在我们公司做得挺好的呀,人机灵又能吃苦,赵总和我都很看好你。”
陈子华尴尬一笑,他计划过两天正式辞职,前几天跟同事闲聊时,故意先放风铺垫,称要回老家跟人合伙开店。
此刻,他压根不知道今天早上赵泽宇收到了一封邮件,因为按照计划,他要等到辞职后再让孟真真发匿名邮件,更不知道赵泽宇和唐显友已经锁定了他。
陈子华客气道:“唐总,我特别感激您这半年对我的照顾,可我以前野惯了,不适应打卡上班的工作,刚好朋友找我一起合伙开店,我想想,还是回去自己当个小老板快活。”
“你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您对我这么照顾,我一直纠结怎么跟您开口,既然说开了,那我就正式提吧。”
唐显友惋惜地直摇头:“你已经有了主意,我也留不住。你在江北还有什么朋友吗?”
“没朋友,所以我才想回老家。”
“女朋友呢?你这岁数,总不能单身吧?”
陈子华憨憨笑着:“我出狱才多久,哪儿能有什么女朋友啊?”
唐显友笑起来:“那你平时怎么解决?去娱乐场所玩?”
“我哪儿能像你们老板,去场子里玩啊,玩一趟我一个月工资就没了。你们做老板的有老板的玩法,我们下面人也有自己的玩法。”
唐显友道:“别这么说,咱们部门,我当大家都是兄弟,这样吧,晚上我带你去东方花都开开眼界,顺便给你安排个女孩!”
“这……这怎么好意思?”陈子华惊喜,他整天接送赵泽宇、唐显友等人出入会所,心里当然羡慕这种生活。
“咱们部门的人都把我当大哥,大部分人我都请他们玩过。你要走了,我才想起来,好像没给你安排过吧?补偿一下,晚上玩得尽兴。”
陈子华知道唐显友是社会人,对手下很是大方,听说之前有小弟替他打架,他又是给医药费又是带小弟玩女人,只不过陈子华来公司时间短,还没机会替老板挡事,自然也没轮到这些好事。
临走之际,唐显友还请他来一次贵族消费,他如果拒绝,反而显得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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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花都俱乐部是江北高端的夜总会之一,投资上亿,开业前三天邀请了众多的富豪老板和明星艺人前来捧场,声势极盛。
花都的老板明面上是田花花,内部人都知道,真正的大老板是赵泽宇。
花都的三楼后侧专门留出了四个私人包厢,这四个包厢不与外面的营业场地相通,有专门的电梯刷卡出入,保安和服务人员也是专门配备的。这四个包厢专门用来接待特殊的客人,不能被外界看到来夜总会的客人。
晚上七点,陈子华停好车,来到了花都私人包厢的专用电梯口。
这片区域不管是停车场还是电梯,都与外面的公开区域隔开,就是为了保护私人包厢客户的隐私。平日里这片区域的停车场入口都有保安站岗,不让外人进入,今天却很奇怪,保安不见踪影。
陈子华来这里接送老板的次数不多,所以没有注意到异常,他到了电梯口,发现没人刷卡上不去,便给唐显友发去信息。很快,唐显友亲自下楼接他,来到楼上前厅,一个服务员和女孩子都没有,只有音响在放歌,使得此处还不至于死寂一片。
陈子华不禁心中起疑,紧张起来,唐显友笑着解释道:“这里的领班昨天得罪了大领导,刚刚所有人都被花姐叫过去训话了,咱们先去坐一会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陈子华做贼心虚,暗暗警惕,却不敢表露。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整件事,唐显友肯定不知道他偷拍了视频,否则早就找上他了,哪儿会等到今天。应该是唐显友知道他要辞职后,想探探他的口风,毕竟当晚是他送车。
唐显友镇定如常,带着他走进包厢。
陈子华刚进包厢,唐显友就向后一退,关上门,身体挡在门口。
包厢里面,赵泽宇正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招招手,示意面前一条没有靠背的凳子,让陈子华坐下。
这下陈子华发现不对劲了,他咽了口唾沫,忐忑地打招呼:“赵……赵总,您也在啊?”
赵泽宇淡淡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放松点,就问你几句话。”
“哦。”陈子华应了声,屁股小心翼翼地贴着椅子坐下,反复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不要紧张,他们肯定只是问当晚送车的情况,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偷拍了抛尸视频。
赵泽宇打量了他一会儿,道:“那天晚上你做得不错,事后也没多嘴跟其他人说,我们都想好好提拔一下你,不过唐总说你要辞职了?”
“嗯……我性格不适合打卡上班,我跟人商量好了,回家一起开个店,做些小买卖。”
“这世道自己做生意还不如上班稳妥,你要是嫌工资少,给你工资加五千块,你给唐总当副手,怎么样?”
“赵总,说实话我特别感激,只是我性格问题,不适应上班,实在辜负您的好意了。”
赵泽宇问:“工资直接加五千块,你都不考虑考虑?”
陈子华感激道:“不了不了,主要还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唐显友手持一根铁棍,铆足了劲朝他的腰部脊椎骨抡了上去,这一下用劲极重,将他整个人从凳子上打飞出去,他趴在地上扭动,艰难抬头。他的脊柱已经断裂,下半身失去了知觉,钻心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赵泽宇淡淡地说:“加这么多钱都不肯留,果然是想赚笔大的啊?”
唐显友为了防止他还有反抗能力,又朝他胸椎位置砸了一棍子,他内脏受损,嘴里吐血,身体扭动都困难了。
唐显友一脚将他踢翻过来,蹲下身,摸出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开了锁,点开相册,果然找到了偷拍的抛尸视频,递给赵泽宇。
赵泽宇看完视频,又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果然看到了注册邮箱的信息。
陈子华脸上惊惧交加,他知道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了。
赵泽宇淡淡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陈子华忍着剧痛,艰难开口:“只有我知道。”
赵泽宇盯着他眼睛,思忖片刻,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问:“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赵总,对不起,我绝对保密,求你们饶我一命。”
赵泽宇冷笑起来:“既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把你弄死,不就一个人都不知道了吗?”
陈子华哀求着:“赵总,我嘴巴严实得很,绝对不会说出去,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我的狗命。”
赵泽宇继续试探他:“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弄死你才是保密最好的办法啊。”
唐显友举起铁棍,作势要朝他脑袋砸下去,陈子华吓得顿时就改口了:“视频还有备份。”
赵泽宇瞪着他:“备份在哪儿?”
陈子华面对死亡威胁,只好豁出去了,反而鼓起勇气,叫了起来:“视频我还有一份,交给了一个朋友,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除非你们给我钱,我就把视频删掉,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要不然你们就算杀了我,我朋友肯定也会把视频交给警察。”
唐显友一脚踹在他脸上,不过脊柱的剧痛已经让他浑身抽搐到麻木,脸上的这点痛已经没感觉了,陈子华也置之死地而后生,忍住剧痛艰难道:“如果我今天回不去,我朋友一定会报警的。”
赵泽宇道:“你很有骨气,那怎么办呢?我也只能破财消灾了,你现在就打电话,把你朋友叫过来,我们双方一起今晚就把事情谈妥,视频全部删了,你看怎么样?”
陈子华尚未失去理智,当即道:“你放了我,明天我们来找你谈。”
“我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哪个朋友?现在就把人叫过来!”
陈子华狰狞地笑着,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配合。
唐显友抓起他的右手食指,用力掰到极限,威胁道:“不愿意说的话,我直接掰断了。”
陈子华因剧痛呻吟着,扛不住酷刑,连忙说:“我叫我叫,放手。”
唐显友松开手,陈子华本打算供出孟真真,来换他的活路,突然,他感受着上半身的剧痛和没有知觉的下肢,问道:“我……我已经残废了吗?”
唐显友道:“如果救治及时,还是能康复大半的,要不要抓紧时间送医院,就看你自己了。”
赵泽宇道:“你要是配合呢,就算落下什么病根,下半辈子的钱你也不用担心了。”
陈子华全身抽搐着,此刻,他突然冷静了,他清楚,不管他是否配合,他也不可能被送去医院了,否则医生看到这样的伤,必然会报警。既然要死,那就……那就别拖累真真了吧。
这短短一瞬间,陈子华眼前浮现出无数过往的画面。他想起几天前孟真真想要杀他的一幕,他没有愤怒,没有恨,他那天摔门而出的那一刻,有句话没说出口:“真真,以后我不会再打搅你的生活了,就算你喜欢那个胖子,也是你的自由。”只是这句话,再也没机会说了。
他望着赵泽宇,痴痴道:“其实我没有备份,求你放我一条活路吧!”
赵泽宇盯着他:“你如果真的没有备份,我就只能送你上路了。”
他还是摇摇头:“我没有备份。”
赵泽宇还是不放心,示意了一眼唐显友,唐显友接连掰断陈子华的两根手指,陈子华一直哭喊着求饶,可他混账了一辈子,这一次始终没把孟真真说出来。
赵泽宇这下总算相信陈子华没有同伙合谋,遂放心了,他站起身,走出门。
唐显友掏出一根绳子,系在他脖子上,用力扯住。
陈子华没怎么挣扎,因为他脊柱已断,反抗能力微弱。
谁也不知道他在这最后的几十秒里在想什么,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都没想。
总之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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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总,处理干净了。”第二天下午,唐显友来到办公室。
赵泽宇脸上尽是疲惫,挥挥手让他坐下:“这次彻底处理干净了?”
“绝对干净。”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绝对没有。”
“花花呢?”
“您昨天跟花姐说有重要人物过来,谁都不要留,花姐把所有人都撤走了,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善后,没有遇到任何人。”
赵泽宇点点头:“花花最大的优点是没有好奇心。”
唐显友道:“赵总,您就放心吧,王甬民的尸体火化了,十年前的事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巧克力公寓拍到我和丁虎成的监控都删干净了;陈子华也化成了灰。所有潜在威胁都没了。”
“陈子华就这么失踪了,会不会有人报警?”
“不会,他父母早就死光了,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不过我听说他早年赌博变卖家里东西,早和家里闹掰了,后来他坐牢,哥哥和姐姐跟他彻底断了关系,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租房住。”
赵泽宇点点头:“你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
赵泽宇道:“公司内外还有花都的监控,全部删干净,不要留下任何隐患。”
唐显友道:“我都处理好了。花都的私人包厢区域,楼上楼下本来就没监控,再把外面的监控记录删除,就算警察查到陈子华来过花都,可我们的监控系统这几天坏了,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赵泽宇稍稍放心了些,过了片刻,又皱起眉:“现在还有个隐患,湖里那具尸体。”
“陈子华死了,尸体没人知道了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昨天陈子华一会儿说有备份,一会儿说没备份。也许他是怕死,想拖延时间,可要是万一,万一真的有呢?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绝对不能在这种小细节上留下潜在风险。”
“您说该怎么办?”
赵泽宇深吸一口气:“我们按最坏情况假设,陈子华的视频有备份,最后视频还落到了警察手里。警察肯定会去湖里打捞。如果捞出丁虎成的尸体,我们都完蛋;如果什么都没捞到,你跟警察没法解释你抛了什么东西。所以要确保安全,除非捞出来的不是尸体。”
“不是尸体?”
“你把丁虎成的尸体捞出来,彻底销毁,再换上一条大狗的尸体。这样一来,如果视频落入警方手里,你解释说家里的大狗吃老鼠药死了,这么大一具尸体不好处理,所以你包起来扔进了湖里。等警方打开,看到是一具狗的尸体,也拿你没办法。就算你大半夜把狗尸体抛到湖里的举动很奇怪,可你一口咬定,警察也没话说,这世上脑子不正常的人本来就很多。”
唐显友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
赵泽宇道:“记住,狗的尸体必须包裹成和视频里差不多的模样。”
第8章 深渊般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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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真给赵泽宇发去匿名邮件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赵泽宇没有将陈子华灭口,陈子华自然就会知道她在做局,肯定会回来对她报复,不过她已经不怕陈子华了。
邮件显示已读后,日子很平静地过了三天,她没有收到陈子华的任何信息,到了第四天,她用何超龙的手机拨打陈子华的电话,手机已关机,她长长吐了一口气,陈子华这个伴随了她十年的噩梦般的名字,终于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这一刻,她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照理说应该如释重负,可是也没有,老丁死了,她在董家也待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回到过去这些年的状态,一个人,举目无亲,今天的生活和昨天一样,明天的生活也会和今天一样。
关于未来的打算,她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过些时间当董家夫妇开始表现出嫌弃她时,她便主动找个理由辞职吧,继续在江北某个地方苟活着,到时可以用孟真真的名字了,至少是生活在阳光下。
回到孟真真的身份后,就要考虑报警的事了,抛尸的视频还在自己手里,到时或者匿名报警,或者直接匿名将短视频发到网上,总之,老丁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她一边打扫着房子,一边胡思乱想着,这时,一个电话将她拉回了现实,拉向了另一个深渊。
电话那头,钱一茹焦急道:“洪梅,你在哪儿?你快去学校看看,老师打电话来说浩然出事了,你赶紧先过去,我待会儿就赶来。”
孟真真惊醒,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拔腿便朝学校奔去。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学校门口,在保安室登记后,飞奔到办公室:“郑老师,郑老师,浩然出什么事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董浩然正在一旁靠墙站着,脸上全是泪水,使劲抽泣。她急忙抓着董浩然检查,还当他发生了意外。
“让他站着。”班主任郑老师语气很冷,嫌弃地看着她问,“董浩然父母呢?真是的,家长不来,让你一个保姆过来,太不负责任了,你给他妈妈打电话,让他父母都赶紧过来!”
孟真真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只好出了办公室先给钱一茹打电话,转达老师的意思。
钱一茹正在赶来的路上,也急得不行,孟真真安慰她浩然没事,应该是犯错被老师罚站了。钱一茹顿时松了口气,抱怨老师就会吓唬人,话都不说清楚,小学生能犯什么错呢,要么是考试作弊,她小时候考试也作弊,天底下就没有小孩考试不作弊的,要么是打了同学,这虽然麻烦些,但做家长的赔礼道歉一番也就罢了,小题大做。
等钱一茹赶到学校后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郑老师几句话就让这两位母亲吓出一身汗:“董浩然今天跟赵星辰玩耍,他用弹弓打到了赵星辰的眼睛,几个老师已经送赵星辰去医院了,刚才老师打来电话,情况不太理想,你们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
董浩然在背后满脸鼻涕眼泪地低声哭诉:“不是我弄的,是小星自己打到眼睛的……”
老师不去理睬他。
现在的学生家长都特别爱计较,正常同学打架就够让老师头痛的了,更别说伤到了眼睛,而且伤的还是赵星辰,赵家的独苗苗。
郑老师见两个女人一时间都不知所措,提议道:“你们先把董浩然带回家,然后你们家长赶紧去医院看看赵星辰情况怎么样,我待会儿放学后,也和校领导一起去医院,啊?你们要重视,这不是小事!”
钱一茹尚愣在原地沉思后果,孟真真先她一步回过神来,一边跟老师说道歉,给学校添麻烦了,一边拉着钱一茹和董浩然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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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六神无主的钱一茹才想起董明山。后排位子上的董浩然听到爸爸在电话里狂吼,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孟真真怀里哭。
回到家,钱一茹拉着董浩然质问:“你哪儿来的弹弓,你怎么会把赵星辰眼睛打伤的?”
董浩然边哭边辩解:“不是我打伤的,是小星自己弄伤的……”
“你还撒谎!”钱一茹作势要打他,可她身为养母,心里总觉得孩子有一天会知道真相,所以对董浩然一直有一种格外宠溺的心理,这么多年来从未打过他,今天举起手,还是没能落下去。
孟真真护在旁边,握着董浩然的肩膀,安抚他:“浩然,你先别哭,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董浩然用力吸着鼻子,渐渐停止抽泣,委屈地解释:“小星今天拿了弹弓要和我比打瓶子,他没有我打得准,就生气了,他说我们家……说爸爸妈妈,还有洪梅阿姨都是小人,害他爸爸妈妈吵架,我就和他吵起来了。他拿弹弓追着我打,我就逃,再后来,钢珠弹到他脸上,他眼睛受伤了,趴下来哭,其他同学就告诉老师去了。”
孟真真问:“钢珠为什么会弹到他脸上?”
“他把钢珠打到了管子上,反弹到了他的脸上,不是我弄的。”
“什么管子?”
“学校里的栏杆。”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描述,孟真真和钱一茹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今天体育课,后半节是自由活动。赵星辰说带董浩然看个好东西,他跑回教室,从书包里偷偷拿出一个弹弓和一瓶轴承钢珠。赵星辰把钢珠当子弹,找来矿泉水瓶当目标,两人比赛,结果几轮下来,赵星辰都输了。他气不过,开始说董浩然作弊,董浩然嘲笑他输不起,两人就吵了起来。吵到后来,赵星辰迁怒于董浩然的家里人,说他爸爸妈妈和家里的小保姆都是小人,董浩然也回击说赵星辰的爸爸是大坏蛋。两个人越吵越凶,赵星辰就用钢珠打董浩然,先是一颗钢珠打在腿上,董浩然吃痛逃跑,赵星辰拿着弹弓一路追,董浩然被逼到了围栏旁。董浩然主动投降,赵星辰罚他站在原地,让自己用钢珠打一次。董浩然只好照做,他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护头,等着赵星辰打他,结果砰一声,钢珠打在了金属栏杆上,下一秒,赵星辰丢掉了手里的弹弓,双手捂脸蹲下去,大声哭喊起来。其他同学经过,看到赵星辰脸上有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全都吓坏了,赶忙去报告老师。老师来询问情况,赵星辰说董浩然用弹弓打伤了他的眼睛。
这时,门砰一声被推开,董明山冲回家,一把抓起董浩然,痛骂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次闯祸了,闯大祸了!”
董浩然害怕得哇哇大叫,孟真真和钱一茹一齐冲上去拦住他。
董明山朝她们喊道:“你们还护着他,你们知不知道他闯了多大祸,刚才在医院的老师打来电话,赵星辰的眼球暂时保住了,但是伤到了视网膜,眼睛就算没报废,以后视力也好不了了!你们还要护着他!”说着他举起手,就要朝董浩然屁股狠狠打去,可他也和钱一茹一样,手落下时力道又变成了轻拍。
孟真真抢下董浩然,求情说:“赵星辰的眼睛是他自己弄伤的,不是浩然打的。”
钱一茹也拦住董明山,劝他消消火,把事情经过向董明山解释了一遍,弹弓和钢珠都是赵星辰带去学校的,眼睛是他自己弄伤的,和浩然没关系。
董明山被两个女人拦住,重重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钱一茹劝道:“老董,你别发火,现在我们想想怎么处理才要紧。”
董明山唉声叹气,这事不管是赵星辰自己搞的,还是董浩然弄的,总之,是他们俩一起玩的时候发生的,不知道赵家会怎么处理。赵家要是讲道理,那还好说,赵家要是护犊子,那他们董家怎么解释都撇不清干系了。
一时间,董明山也没了主意,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带着孩子去医院看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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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走廊上,王嘉嘉将整箱的猕猴桃、车厘子和草莓全部朝地上扔去,又连踢几脚踹飞。
她的身后,赵泽宇、李青站在病房门口,用仇视的目光盯着董家的四个人,赵忠悯则站在另一侧,一言不发。另一旁是学校的正副校长、班主任郑老师,三个人面对这一幕亦是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董浩然吓得躲到大人身后,手紧紧抓着孟真真的衣服。
王嘉嘉冷冷地望着董家一行人,在孟真真和董浩然相互偎依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了视线。
董明山鼓足勇气,一脸愧疚地上前,怯生生地问:“小星怎么样了?”
王嘉嘉冷哼一声:“眼睛坏了,好不了了。”
身后的李青忍不住冲出来,指着董明山的鼻子就骂:“你们怎么教育小孩的?你们有没有家教?这种小孩要是大几岁,我一定要他坐牢!”
赵泽宇拉住母亲,把她劝回病房。
董明山一咬牙,转身一把将董浩然拽过来,巴掌接连拍下去,边打边骂“小兔崽子,惹下大祸了”!孟真真和钱一茹赶紧扑上去阻拦,旁边的学校老师也过来一同劝解。
赵忠悯厌恶地瞪了董明山一眼,赵泽宇看到他爸的眼神,走上去拉住董明山,说:“你在这里打小孩算什么样子?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人。”
董明山连声道:“对不起,我们实在是对不起!”
钱一茹也跟着道歉:“我明天早上就去庙里求小星快快康复。”
赵泽宇冷淡地瞥着他们:“你们回去吧,这里也用不着你们,后面有什么情况会再跟你们说的。”
董明山立刻道:“赵总,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们,后面小星的治疗赔偿,我们做家长的会负责到底。”
“治疗赔偿?”赵泽宇本来还不冷不热的脸顿时整个黑了下去,一脸滑稽地看着对方,感到相当荒谬,“董老板,你想赔我家医药费啊?真是好大的口气。”
其他几人脸上也生出鄙夷之色。
董明山自知语失,连忙改口:“我……我不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