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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华,你不要太过分,董浩然也是你的小孩!”

  “那就更应该多管他们要钱了。你想,咱们孩子都给了董明山夫妻,让他们享受了天伦之乐,你呢,每天只能看着小孩,都不能让他喊一声妈。于私,小孩的爱给了他们;于公,这次要不是咱们,董家就破产了。于公于私,给个一百万块都不过分吧?结果给两千块,打发要饭的呢?”

  “无耻!”孟真真气极,直接将水果刀朝他扔过去。

  陈子华伸出手臂一挡,感到一阵刺痛,抬手一看,手臂外侧被扔过来的水果刀戳了一下,不严重,微微出了点血,他却仿佛受到了致命伤,号叫起来:“你用刀扔我,我都被你弄出血了!”

  孟真真看着他,眼里只剩下厌恶。

  陈子华大怒,冲上去,一把拽过孟真真的头发,将她压倒在沙发上,骂道:“老子这次为了帮董家,冒了这么大风险传递情报,还自掏腰包买设备,结果就拿到两千块?你还要帮着外人说话!你给我记住,我们俩是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孟真真脑袋被他死死压住,斜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死也不要跟你当一家人!”

  “你!”陈子华抓着孟真真的衣领,从后背用力扯破她的衣服,再强行扒掉裤子。

  孟真真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由摆布。

  陈子华见孟真真像个死人一样,努力了几次都进不去她的身体,遂失去了兴趣,放开她,重新点起烟:“真真,我回来后,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是不是因为那个死胖子?”

  孟真真咬住出血的嘴唇,不说话。

  陈子华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说,是不是还没跟死胖子断干净?”

  孟真真依旧不说话,牙龈上的血渗了出来。

  陈子华抓住她头发摇晃:“问你话,是不是还没分?”

  孟真真对疼痛浑然不觉。

  陈子华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松开手,站起身,扔掉烟头:“我再给你最后三天,如果你再不分干净,我来帮你分。你别想离开我,你永远离不开我!下一次来找你,别给我看这种脸色!”他摔门出去。

  孟真真瘫在沙发上,望着屋子里的狼藉,此刻,她感觉身体和灵魂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窗外夜色正浓,远处纵有微光,也照不到她的这个角落。

  70

  入夜,赵泽宇一回家,就站在客厅,怒气冲冲地把正在房间里辅导小星功课的王嘉嘉喊出来。

  “我赚钱养你,让你吃好喝好不用上班,住豪宅开跑车到处招摇,我只要你做好一件事,带好小孩!你呢,吃里爬外,这次被洪梅那个小保姆装了监控器,全是你搞出来的!你的嘴巴是有多大?你跟她说我要对董明山下手干什么?你知道这一把我损失多少钱,我损失多大的面子,我被董明山那个暴发户当傻子看!”

  王嘉嘉任他辱骂,毫无波澜:“所以,你是被董明山威胁了?”

  “我收拾他的计划全作废了!”

  王嘉嘉淡淡道:“你在书房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被他们偷拍到了吗?”

  赵泽宇收敛了怒容,眼神一闪,道:“也不是违法犯罪,就是生意上的一些手段,如果被外界知道,影响不好,我为了面子,暂时妥协。”

  王嘉嘉冷笑起来:“既然没有违法犯罪,我觉得你应该直接报警。你跟警察说,董家的保姆潜入家里,偷装监控,侵犯隐私。这样一来,警察不光会帮你把董家人和小保姆抓了,还会找到所有的偷拍视频文件,全部销毁,不会外流出去。否则的话,你暂时妥协了,可你怎么确保他们没把视频另外拷贝,另外保留,以后再威胁你一次?”

  “我——”赵泽宇被她这么一反问,给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随便抛下一句,“你完全不懂,我懒得搭理你,神经病!”

  他刚要转身回书房,王嘉嘉道:“我神经病?我爸一死,你就原形毕露了吧?”

  赵泽宇缓缓转过身,目光阴沉:“你在说什么呢?”

  “你忘了对我爸的承诺了吧?”

  赵泽宇盯着她:“你爸跟你说过什么?”

  王嘉嘉试探道:“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啊?”

  “你心知肚明。”

  赵泽宇眼睛微微一眯,走了过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答应过我爸什么,你自己忘了吗?”

  赵泽宇骂了句:“你今天脑子抽风了吧,话都说不利索。”

  “是我脑子抽风了,还是你抽风了,不久前刚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

  赵泽宇狠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把话说清楚,王嘉嘉!”

  王嘉嘉哈了声,道:“这周末小星不去你家了,我带小星去陪我妈两天。”

  “要去你自己去,小星周末要去我爸妈家,这是大家商量好的。前些天你爸丧事,小星每天都去,你家也该知足了。”

  王嘉嘉惨淡地笑道:“我爸丧事,小星每天来拜祭,不是应该的吗?你们赵家的脸是有多大,我们王家是有多卑微啊,这都变成施舍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王嘉嘉,吃饭砸锅的事少干,委屈你一下也不是无条件的,你所有生活都是我送给你的。你这张嘴害我今天白白损失几个亿,看在夫妻的分上,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该知足了!”骂完后,赵泽宇不再管她,转身走回书房。

  王嘉嘉身体瘫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过了会儿,赵星辰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朝书房看了看,门已经关上了,这才快步跑过来,拿了几张纸巾,塞到王嘉嘉手里,缩在一旁。

  王嘉嘉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赵星辰怯生生地问:“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因为董浩然的爸爸吵架啊?”

  王嘉嘉无声地摇摇头,望着窗外。

  窗外夜色正浓,远处纵有微光,也照不到她的这个角落。

  71

  深夜,赵泽宇走出书房,从玄关柜上拿走了王嘉嘉的车钥匙,悄悄出门,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坐上王嘉嘉的跑车,用手机连上了跑车的行车记录仪。

  第二天,办公室里,唐显友吃惊道:“你说太太怀疑你?不可能吧,警察都没看出来,就算段飞跟她说过些什么,可他顶多是猜测,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她是你太太,不至于怀疑你吧?”

  赵泽宇蹙着眉,道:“她八成知道了王甬民帮我顶罪的事,王甬民的死会不会怀疑到我,我不是很确定,可我昨晚看了她的行车记录仪,她昨天早上送完小孩后,把那个小保姆接上车,去的地方应该是小保姆的家,她应该看过了小保姆偷拍的视频。”

  “我听花姐说,董明山安排小保姆在你家书房装了监控,拍到了一些商业上的事,你不得不和董明山妥协。”

  “这是说给他们听的,商业上的事传出去我根本不怕。我抽屉里放着胰岛素笔,我有时候会拿出来。我怕王嘉嘉认出了我手里的胰岛素笔。”

  唐显友道:“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吧?胰岛素笔本就是你这边托人买的,你放在抽屉里也很正常吧?”

  “视频确实不能证明什么。”

  “那就不需要担心了,王甬民和当年的小郭总,都是我亲手处理的,和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关系。赵总,你放心,我这条命是你的,哪怕我有一天被抓了,我横竖是个死,怎么都不会牵连到你。”

  “说那话。”赵泽宇摇摇头,“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王甬民人都火化了,这世上什么证据都翻不出来了,我是不想王嘉嘉怀疑到我,毕竟我们俩是夫妻,还要长久地过下去。”

  唐显友的命确实是赵泽宇的。

  二十年前,赵泽宇刚大学毕业不久,他学的是法律,毕业后做了律师,因为赵忠悯当时是江北市检察院检察长,赵泽宇刚进律师行业就当上了江北第一大律所的合伙人。

  彼时的唐显友正十几岁的年纪,跟人打群架斗殴,结果打斗中对方一人倒地身亡,同伙几人都把责任推到唐显友身上,唐显友父亲到检察院门口跪地求情,被路过的赵泽宇看到。赵泽宇那时还是满腔热血的法律青年,本着公义之心,去了解情况,得知唐显友实际上未满十八周岁,家里为了让他早点出来工作,才找人把他身份证上的年纪改大了,如今却成了量刑的关键。

  唐显友家境贫寒,请不起律师,赵泽宇免费代理他的案子,寻找证据帮他要回了真实年纪的证明,又对案件证据提出疑点,证据链上无法证明他是杀人主犯,当然了,这是赵泽宇律师生涯的第一起刑事辩护案,检察院和法院自然也照顾了一些。最终,唐显友被判了三年,出狱后,唐显友父亲带着唐显友登门跪地感谢赵泽宇救命之恩。

  当时的赵泽宇除了是律所的合伙人外,自己已经在外做起投资,发了些小财,见出狱后的唐显友还没找到工作,便把他留在身边当司机。后来唐显友父亲患重病,赵泽宇借给他二十万块。那时的二十万块对赵泽宇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唐显友深受感动。

  这二十万块让唐显友的父亲多活了几年,从此唐显友一直对赵泽宇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赵泽宇手里的两起命案,都是唐显友一手操办,整个过程赵泽宇都择得干干净净。

  赵泽宇叹口气,说了心里话:“我和王嘉嘉虽然平时吵架,但生气时说的话不做准的。我和她这么多年夫妻,又有孩子,对她肯定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放弃几个亿,跟董明山暂时妥协。”

  赵泽宇看唐显友还是不太理解,说得更直白一些:“我和王嘉嘉是不会离婚的,我跟她日子还得过下去,所以我不能让她把王甬民的死怀疑到我头上。这不是证据不证据的事,我不能让她怀疑我,谁都可以怀疑我,她不可以,你能理解吗?”

  唐显友对赵老板的婚姻情况知道得比其他人多一些。

  王嘉嘉多次提过离婚,赵老板父母也希望两人离婚,唯独赵老板虽然每次都骂王嘉嘉神经病,不知好歹,但绝口不提离婚的事。赵老板在父母面前,在其他员工面前,都表现出一副呵护老婆的样子。就拿昨天偷拍的事来说,起因是王嘉嘉向董家小保姆透露了赵老板在设局,暂停对付董明山,前面的人力、物力还有动用的关系网,这些投入的资源都白费了,遭受损失的可不只有赵泽宇,还有许多有利益关系的伙伴。赵老板当着田花花和杜总的面,却要他们保密,所有责任都由他赵泽宇担,不要让其他利益伙伴知道是赵老板的太太闯了祸。赵老板平时应酬,虽然在夜总会里也是左拥右抱,可他每天晚上都回家,从不在外过夜,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老公。

  可赵老板在外竭力维护王嘉嘉的同时,唐显友却知道,两人私下经常争吵。

  如果说赵泽宇是为了维护家庭和睦的形象工程吧,赵泽宇既不是当官的,又不是名人,似乎也不需要。如果赵泽宇真的爱王嘉嘉,那么赵泽宇也没必要非将王甬民灭口,不然哪儿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所以唐显友理解不了老板的心理。

  他嘴上还是很理解:“明白明白,你很爱太太,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不想让她怀疑你。”

  唐显友抬起头,看到赵老板出神地望着窗外,呢喃自语:“彻底征服一个女人的全部,可真难啊。”

  “啊?”唐显友连忙咳嗽,他仿佛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内心独白。

  赵泽宇回过神来,道:“我跟小保姆说过几句话,以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这个小保姆很不简单。从王嘉嘉和这个小保姆说话来看,两人好像很熟,不像只是来家里打扫过几次卫生的样子。得好好查查。”

  唐显友问:“我该怎么做?”

  赵泽宇思索许久,道:“你不是会偷东西吗?”

  唐显友尴尬地咳嗽:“我会简单的开锁,以前坐牢时跟狱友学的,我出狱了一直跟着你,哪儿需要去弄这些勾当?”

  “无所谓,都一样。你去查一下小保姆住哪儿,然后你去她家安装偷拍的设备。昨天我在行车记录仪里看到王嘉嘉和小保姆一起去了她家,以后大概还会去,我要知道她们俩会聊什么。”

第7章 更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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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江边的长椅上,丁虎成满是不解地看着孟真真。

  几日不见,丁虎成似乎更老了一些。孟真真在对他冷暴力一段时间后,面对陈子华一而再的威胁,她不得不先和老丁做个了断。至于陈子华……也快了……

  “没有遇到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老丁,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丁虎成双手紧捏在一起,仿佛一个五十岁的胖小孩。

  “你不要再问了,你把我家里的钥匙还给我,我们……”孟真真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仿佛是怕被看出心中的不舍,隔了几秒,说出后面几个字,“好聚好散。”

  “不是的,洪梅,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怎么前阵子开始,你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是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告诉我呀!”不得不说,五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面对女方提出的分手,男人的问话都是大差不差的。

  “不喜欢了,这就是最大的理由。时间长了,我厌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丁虎成坚定地摇着头:“你不是这样的人,洪梅,我知道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遇到难处了。你遇到什么事了,你告诉我,老丁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你遇到了事情,我愿意陪你扛下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了?”

  孟真真深吸了口气,绝大部分男人,哪怕是条件不错的男人,也不敢跟一个不是那么知根知底的女人说出这番话,如果女方说她的困难就是缺钱呢?那么作为男人,说出这番话后,是帮还是不帮?

  “我没有遇到事情,也不需要你帮忙,我就是想分手,厌倦了。”

  “洪梅,求求你告诉我原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丁虎成想伸手搂住孟真真的肩膀,孟真真缩回身,此处是公共场所,丁虎成碍于情形,也不好做大幅度的动作,只好将手收了回去。

  “好,我告诉你原因。”孟真真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你配不上我。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又贪吃,又胖,从不会节制自己,嘴巴老是带着一股子酸臭味,除了吹牛你啥都不会,身体素质也差,要得急完事快,我还年轻,你满足不了我,你工资还没我高,你说,你哪点配得上我啊?”

  “我——”丁虎成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保姆,可我要找,随随便便找个男人都比你强。你会什么,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是没结过婚呢,还是年纪轻?你是长相好呢,还是有文化素质?你是工资高呢,还是有积蓄?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求我和你在一起,我才三十岁出头,我为什么要委屈我自己?我要么找个年轻力壮的,要么找个有钱老头。在你身上我能图什么?一开始你不就是借着抓到我的把柄,想要占我便宜吗?被你得手了,你还不满足吗?凭你这副模样,你想霸占我一辈子?我不想说,是不想让你下不来台,你还非要逼我说出这些话来!有意思吗?”

  丁虎成紧紧抿着嘴,声音颤抖:“我……我知道了。”

  他艰难地转过身,正要离去。

  “站住,把我家钥匙还给我!”

  丁虎成缓缓转过身,摸了一下口袋,道:“钥匙现在没在身上,我……我会还你的。”

  说完,他慢慢地向前走去。

  孟真真坐在原地,面孔像死人一样,眼神空洞地看着丁虎成慢慢离开的背影。

  丁虎成走到小区路上,同事经过向他打招呼,他艰难地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应。

  上了年纪的男人啊,即便是分手,也必须轻描淡写,因为这个社会上啊,人们是不会理解这个年纪的男人的,上岁数的男人,也配谈恋爱?

  碎金的夕阳挂在远空,连影子都是那么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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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头戴鸭舌帽、身穿工装服的唐显友开着一辆面包车来到了巧克力公寓的地下停车库。他拎着一个工具箱下车,谨慎地四下巡视一番后,没有坐电梯,从楼梯通道走到了十二楼。

  他走到楼梯通道口,探出头朝走廊看了眼,无人,便闲庭信步地来到了洪梅的出租房门口,确认一下房号,没错,随后便动作熟练地转下门上的猫眼,从工具箱里掏出可转弯式挂钩,伸进猫眼后,轻轻一扣就将房门从内打开。

  陈子华偷开门锁的工具和技巧都是从唐显友处所得,唐显友自然比陈子华更加专业。

  开门后,唐显友从容地将猫眼转回,关上门,开始了他的布置工作。

  洪梅是住家保姆,除了每周一天的假期,平日不回家,这些他都已调查清楚,所以他可以仔细、从容不迫地干活。

  唐显友先是拿出一块干抹布,将自己的鞋底擦干净,进到屋中,仔细地翻查物件,他也不知道要查什么,只是赵老板让他摸清这小保姆的底细,然后再装上监控。

  每拉开一个抽屉,他都很小心翼翼地翻动,将物品原模原样地放回,再推回抽屉。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唯独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许多儿童的图画,图画大多没有画完,上面全是褶皱。这些都是孟真真几个月来收集的董浩然的物件,比如董浩然画画,画到一半发现画错了,他便随手折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孟真真便偷偷捡出来,展平后带回家。除了图画外,抽屉还藏了一些字帖、不要的作业本、手工玩具。孟真真进董家第一天就知道,她迟早要离开,以后呢,也许偶尔能够正常地在路上相逢、相见、打招呼,也许只能躲在远处看看,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所以,她一直为分别的那一天做准备。

  人活着,总要留点东西做个念想吧。

  唐显友检查一番,没有什么收获,便四处查看起环境,寻找合适的位置装上监控。

  观察了一圈,天花板的吸顶灯是最好的位置。

  他搬来凳子,站上去,正要卸下灯罩,却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来到门口位置堪堪停下,几秒后,便传出掏钥匙的声响。

  唐显友急忙跳下去,抓起地上的工具箱,闪身躲进了储物间。

  片刻后,房门打开,啪一声,客厅的白炽灯点亮,一身酒气的丁虎成闯进来。丁虎成手中拎着两袋各式各样的零食,都是洪梅爱吃的,他把零食放到桌上,坐在沙发上。

  丁虎成粗糙的双手摩挲着沙发套,环视着屋子,像是要把这里的一切记忆都复刻进脑袋里。看了一阵,他掏出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了起来。抽了足足半个小时,他重重叹息一声,摸出口袋里的一把钥匙,不甘心、不舍得又无可奈何地放在了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唐显友猫着腰,缩在储物柜底下,趴得腰酸痛,总算听到外面男人起身准备离开的声响。

  谁知丁虎成走到门口,转头看到了桌上的纸杯,里面全是他扔的烟头,他摇摇脑袋,叹口气,从门口的柜子上拿出一只垃圾袋,回头开始打扫房间。

  总得把洪梅的屋子收拾干净了。

  他动作很慢,知道这一次离去后,将来怕是再也没机会踏进这屋子了。

  他细致地收拾着,从卫生间找来抹布,将桌子擦拭一遍,又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唐显友小腿蹲得难受,终于忍不住,身体向后方柜子轻轻倚靠来借力,柜子板材低劣,发出了轻微的吱一声,他连忙把身体扳正。

  正在打扫卫生的丁虎成听到了储物间里传出的异响,尽管很轻微,可在这大晚上却显得格外清晰。他停下动作,将拖把放到一旁,走向储物间查看。

  丁虎成刚走到储物间门口,只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从储物间里跑了出来,夺路而逃。丁虎成做了多年保安,也有过几次抓贼经历,他本能地伸出粗壮的大手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臂。

  唐显友被他拽住,眼见逃不脱,转身便抡起拳头朝丁虎成脸上砸去。

  丁虎成个子不高,但身形壮实,扛揍,硬挨了几记拳头后,一边嘶吼着“抓贼啊”,一边和对方扭打起来。

  唐显友听他喊着抓贼,急于挣脱,情急之下不再留手,掏出口袋里的老虎钳便朝他脑袋狠砸。唐显友杀过人,行事比一般歹人狠得多,一旦动手就不会留情,也不会计较后果,几下就砸得丁虎成连忙松手,护头抵挡。唐显友又是一记砸在对方的耳朵上,丁虎成当场耳鸣,倒在地上翻白眼抽搐。

  唐显友见此情形,权衡了几秒,如今的局面,一个入室抢劫加故意伤害跑不掉,怕是要蹲十年牢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当下心一横,蹲下身,抓起丁虎成抽搐的脑袋,在他毫无反抗能力之下,用力一掰,丁虎成当场殒命。

  唐显友第一时间关掉灯,喘着粗气望着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丁虎成,嘴里骂了几句脏话发泄心中的紧张,深呼吸,过了几分钟,才勉强让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平复一些,不过心跳依然很剧烈。

  他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刚才的打斗极其激烈,他害怕周围人听到动静报警。

  不过也不知是因为打斗持续的时间短,还是这里的住户本就人多杂乱,常有人聚在屋子里喝酒打牌,住户们已经习以为常,他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也没人来过问。

  他心跳逐渐平复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到无比晦气。

  他不过是想依样画葫芦,来这个小保姆家里偷偷安个监控,盯着她的举动,完全没想过平白无故添一条人命。这下闹大了!

  74

  午夜零点,正准备洗漱的赵泽宇接到了语音电话。

  许多人都怕半夜接到电话。城市里的打工人最怕半夜接到老家的电话。老家父母最怕半夜接到子女的电话。

  赵泽宇最怕半夜接到唐显友的电话。

  他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了:“怎么了?”

  “我刚刚给小保姆家装监控。”唐显友很紧张,不知该怎么跟老板开口。

  “然后呢?”

  “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你被当小偷抓了?”

  “不是。”

  “你讲相声等着捧哏呢,赶紧说啊!”

  “我正要装的时候,屋子里不小心进了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他娘是让我猜呢?”

  “我把他弄没了。”

  “什么弄没了?”

  “就是……就是弄没了。”

  “你!”隔了一秒,赵泽宇才反应过来,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纯属意外,突发状况,刚才他——”唐显友正想解释。

  赵泽宇立刻打断他,怒道:“电话里别给我胡说,现在要怎么样?”赵泽宇已经竭力在压低声音了,要不是王嘉嘉和小孩在家,他都要直接在电话里大骂起来了。

  “最好……最好能今晚处理,我不敢离开房间,我需要一个大袋子,这里没有东西。”

  “你他妈——就一个袋子是吗?……再另外弄辆车?行吧行吧,我来安排,今晚一定要处理好,不能出意外。”

  赵泽宇挂掉电话,嘴上低声痛骂唐显友真是个草包,心中焦躁不安。

  他只想监视孟真真,看看王嘉嘉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万万没想到,莫名其妙闹出一条人命。

  好不容易王甬民的事翻篇了,这么多年的威胁告一段落,谁承想又弄出新的事端,此刻他真想让唐显友去自杀,一了百了。

  事到如今,怎么善后才是当务之急。

  今晚必须把事情解决,否则拖到明天,祸福难料啊!

  唐显友要处理尸体,在公寓里当然不能分尸,只能把尸体运走。运走尸体,需要东西来装,总不能拽着尸体的两只脚,一路拖到汽车上。可这大半夜的,赵泽宇去哪里帮他找装尸体的大袋子,如果此时有人卖化肥袋,十万块一个赵泽宇都会二话不说当场买下。

  他思索着,家里的大箱子可以装尸体,可家里的箱子在主卧的衣帽间,王嘉嘉睡在主卧,而且大半夜他拿一个箱子出门,岂不是又有把柄落在王嘉嘉手里了。即便王嘉嘉睡熟了,他把这么大的箱子带出门,也会被监控拍下来,只要拍下来,都是未来潜在的风险。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得想别的办法。思来想去,赵泽宇想到了公司保洁那里有套垃圾桶的黑色大塑料袋。

  一时半会儿也只有这个办法,赵泽宇连忙下楼开车,一路上和唐显友打语音电话,双方用很隐晦的语言沟通细节,半个字不提死人。

  来到公司,整幢办公楼都是赵泽宇名下的物业,他将车停到地下车库后,找到保安休息室里的值班保安,让他拿出办公楼所有物业部门的钥匙交给他,让几个值班保安全部立刻下班回家,不能在公司停留。保安虽然心中好奇,但是老板的要求,他们也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