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飞白突然止声,李蓉、和上官雅都觉奇怪,两人一同看过去,就看苏容华站在不远处,他静静看着蔺飞白,目光微冷。

蔺飞白直起身,迎向苏容华的目光,周边人都窃窃私语着,苏容华隐约从中听到只字片语:“苏大公子好像不知道啊。”

“也就几天的事儿。”

苏容华没说话,他静静注视着两个人,片刻后,他骤然提步,疾步走到上官雅面前,只是他还没走到,蔺飞白便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让我同她说一句。”

苏容华克制着情绪,盯着蔺飞白,压低了声。

“回去说,”蔺飞白声音很冷,“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这话提醒了苏容华,苏容华盯着上官雅,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等睁眼时,他冷静了许多,只道:“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让人看了笑话。”

蔺飞白犹豫了一下,上官雅看着校场,淡道:“那就说吧,飞白,让开。”

蔺飞白回头看了看上官雅,终于还是让了步。

苏容华提步到上官雅面前,他半蹲下身,盯着上官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上官雅转头看他,“该说的,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打算嫁他?”

苏容华问得直接,上官雅应了一声:“嗯,如何?”

“为何不同我说?”

“苏容华,”上官雅忍不住笑了,“你我什么关系?我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同你上个折子不成?我想嫁谁嫁谁,想喜欢谁喜欢谁,我如今不想见你,还望苏大公子自持身份,日后别找我了。”

苏容华没说话,他盯着上官雅。

上官雅端了茶杯,挑眉一笑:“不是说不让人看笑话吗?苏大公子,你要继续在我面前这么蹲下去,可就真成个笑话了。”

“上官雅,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做事,”上官雅微微抬头,眼带了几分挑衅,“从不后悔。”

苏容华轻笑了一声,他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他目光从上官雅一路挪到蔺飞白,看了几眼后,他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提步走了下去。

等他回了位置上,李蓉目光看向上官雅:“好生生的,激他做什么?”

“烦。”

上官雅将茶一饮而尽:“他以前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也不知今日来做什么。”

李蓉看上官雅生气的模样,她端起茶杯,慢慢悠悠:“我呀,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热闹。”

上官雅扭头过去,李蓉朝她抛了个媚眼:“口是心非,跌宕起伏。”

上官雅被她说得一哽,憋了半天,她扭过头去,只道:“殿下你也烦死了。”

李蓉笑出声来,便是这时,就听李明声音响了起来:“诸位。”

李明声音一出,全场就安静了下来,李明声音带笑,似乎很高兴:“闲来无事,让年轻人组一局,打个马球吧。”

李明说着,提了声:“谁赢了,朕许他一个愿望。不过你们得答应朕,要打得漂亮,好看!”

说着,李明环顾四周:“有谁想上场的,站出来让朕看看。”

皇家做事,从来不会毫无缘由,尤其是许下一个愿望这样的重诺,在场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高门贵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敢贸然出列。

蔺飞白从人群中走出来,单膝跪下:“陛下,微臣请战。”

“你是……”李明想了想,有些诧异,“啊,你是那个谢兰清的儿子!”

“禀陛下,微臣充军西南,这些年斩敌杀寇,立功升任正五品镇南将军。最近战事刚歇,思念故土,故而告假回京。”

“你竟有如此际遇,果真乃非常人。知错能改,便是好事。你既请战,可有想要的对手?”

“微臣素闻,京中苏二公子球技甚佳,今日既有机会,”说着,蔺飞白看向苏容卿,“还望苏侍郎,不吝赐教。”

听蔺飞白选的是苏容卿,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搞不清楚,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苏容卿听蔺飞白的话,静静看着蔺飞白,不等他开口,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打马球这种事儿,你找我二弟就错了,”众人寻声看去,就看苏容华懒洋洋起身,提步从席上走下来,“这京中打马球,我苏容华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略有薄名。谢将军,”苏容华抬手,“我替舍弟赛上一局,想必将军,不会见怪?”

“好,”不等蔺飞白答应,李明便一口应下,他转头看向苏容华,笑着道,“苏大今日也来了,朕向来喜欢你这性子。你与谢将军都是妙人,这一局,朕很期待。”

李明既然开口,蔺飞白也不好推辞,只能恭敬行礼,同苏容华一起退下去换衣衫。

他们一走,上官雅立刻站了起来,李蓉端了茶杯,吹着茶杯上浮着的茶叶:“去做什么?”

“劝他脑子清醒些。”

上官雅扔下一句,就急急往换衣服的帐篷赶了过去。

她赶到帐篷时,苏容华刚换了衣服出来,上官雅见得他,立刻迎了上去:“苏容华!”

苏容华斜昵她一眼,从小厮手里取了球杆,也没搭理她,直接往前走。

他腿长步子大,没有刻意等上官雅,上官雅只能小跑跟着他:“你和蔺飞白较什么劲儿,发什么疯!”

“你们明明白白算计着我弟,当我傻子呢?”苏容华看她一眼,“况且,你我什么关系?我爱打马球就打马球,难道还得给你上个折子?”

上官雅的话他原原本本还了她,上官雅一时语塞,就看苏容华提步走了出去。

李蓉慢慢悠悠喝了杯茶,就看上官雅气势汹汹冲了回来,一坐下就开始灌茶。

李蓉斜眼看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碰钉子了?”

“殿下,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她有些着急,“苏容华上了场,苏容卿还在下面呆着,不把他调开,对谢春和动手又怕出什么岔子。”

“没事,”李蓉声音很轻,她笑着看了一眼场上还平稳不动的裴文宣,“裴文宣也坐着呢。”

李蓉的态度让上官雅稍稍安心,这时候,蔺飞白也回到校场,他们各自领了四个人,翻身上马,提了球杆来到赛场中间,一声令下之后,苏容华在蔺飞白反应之前球杆一甩,便将球击打出去,而后驾马从蔺飞白领着的人中间直冲而去,蔺飞白也反应极快,瞬间回头,驾马急追而上,在苏容华把球击打入球门之前反手一球杆,又将球击打回去。

开局就如此激烈,全场瞬间沸腾起来,两队人马在赛场上开始来回追逐。

蔺飞白本身杀手出身,身手自不必说,但他毕竟不经常打马球,规则之下,倒不比打惯马球的苏容华灵活。

只是他身手还是敏捷,苏容华每每要进球之时,都被他拦下来。

于是双方僵持了整个上半场,竟是一个球都没进去。

球虽没进,但这种势均力敌状态让整个赛场十分紧张,便就是连看惯了马球赛的李明,也忍不住盯着赛场上交锋的两人。

童业端着茶壶到裴文宣身后,跪坐下来,低声道:“公子,苏容卿的人一直碍事。得把苏容卿支开,让他不能再在后面管事。”

裴文宣端过茶,看着赛场,没有说话。

眼看着上半场时间临近,苏容华突然加快了攻势,蔺飞白严防死守,见苏容华换了一种不管不顾的打法,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交错之间开口道:“你在争什么?”

“你在争什么,”苏容华追着马球而去,“我就在争什么。”

“她又不喜欢你。”蔺飞白在苏容华即将把马球击入球门之时反手一挥,马球又折了回去,“你的身份,再找一个贵族女子,也是轻而易举。苏大公子何须置气?”

“你当我在置气?”

苏容华冷眼看他,侧身从马上滑到一半,悬在空中,从四个人围堵之间敏捷过,一球棍将球击飞向远处。

“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又装什么一往情深?”蔺飞白追上他,“喜欢她,何不早点娶她?”

说着,蔺飞白的队友便冲上来将他一阻,蔺飞白便冲上前去,守在球门之前,抬手就将球反击回去。

便就是这时,结束三声锣响,第一声响起!

众人站起来,欢呼出声。

苏容华绕过人群,朝着蔺飞白冲去。

而蔺飞白也追着球来,朝着苏容华冲去。

球就在球场中间,只要补最后一下,就有进球的可能,端看两个人,谁先补的那一下。

两个人骑马对冲而去,李川不由得露出惊诧表情:“他们这是做什么?”

锣响第二声!

李蓉没有回他,上官雅不由自主捏起拳头。

眼见两匹马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刻,两匹马狠狠冲撞在一起,马球球杆也敲打在一起,而后在第三声锣响之间,伴随着两匹马的嘶鸣之声,两个人都被马猛地一甩,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苏容卿豁然起身,大喝了一声:“御医!”

说着,便朝着赛场上赶了过去。

而裴文宣也站起身来,急急走到蔺飞白身边。

蔺飞白如今在华京并没有什么根基,今日来的谢家人也与他不甚交好,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不管,怕就死在赛场上了。

御医一路小跑而来,苏容卿和裴文宣各自先检查了两人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时,御医也赶了过来。

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御医一番诊治之后,便让人扶着两人离开。

不想裴文宣才扶着蔺飞白刚转身,就听身后传来苏容华的声音:“还有下半场。”

蔺飞白顿住步子,回过头去,就看见苏容华手上滴着血,平静看着他:“我还没赢。”

“大哥。”

苏容卿皱起眉头:“你先去休息。”

“好。”

蔺飞白迎着苏容华的目光:“我奉陪到底。”

两人僵持着,便就是这时,裴文宣轻笑了一声:“打个马球而已,又不是不能换人。”

裴文宣说着,从蔺飞白手中提过球杆,转头看向苏容卿,似笑非笑:“苏二公子,你说可是?”

苏容卿冷眼看着裴文宣。裴文宣挑眉:“我都上场了,二公子还怕什么?”

听到这话,苏容卿笑了笑。

“裴大人说得是。”

苏容卿从苏容华手上取走球杆,抬眸凝望,眉眼含冰:“下半场,就由我替大哥,向裴大人,请教一局。”

第157章 香囊

“那再好不过。”

裴文宣笑着颔首, 算做行礼。而后两人便将球杆如剑一般执在身后,背对而行。裴文宣路过谢春和时,他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极浅的、若有似无的香味。

那香味让裴文宣顿住脚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春和, 谢春和见他停下来, 颇有些意外,笑着道:“裴大人可是有事?”

裴文宣扫了谢春和一眼, 目光落到谢春和腰上:“谢大人今日带这个香囊, 很是别致。”

“你说这个?”谢春和低头, 看向腰间的香囊, 他笑了笑, “今日路上遇到一个江湖术士给我的, 说是消灾去难, 求个平安。”

裴文宣得了这话,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也就是觉得这个香囊有些好看, 在下还要打球,等回来再同谢大人聊聊。”

说着,裴文宣拱手行礼,便退了出去。

等了片刻, 苏容卿和裴文宣便驾马而出。

“苏容卿上了。”

上官雅舒了口气,李蓉用小扇敲着手心,看着不远处被人扶着离开的苏容华,又看了看旁边正故意看着赛场不肯挪眼的上官雅, 她想了想,轻咳了一声,吩咐道:“你去看看苏大公子吧。”

“不去。”

上官雅一口拒绝:“这种时候,殿下切勿感情用事。”

“现下所有事都安排好的, ”李蓉看着裴文宣和苏容卿都换好衣服,翻身上马折回赛场,缓慢开口,“你留在这儿就看个马球,去看看他,又耽搁什么了?”

上官雅端正坐着不言语,李蓉侧头:“你不去和他说清楚,他不会甘心,阿雅,他毕竟是苏氏的大公子,再如何浪荡,”李蓉压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那也是苏氏的,大公子。”

苏氏这样盘踞于大夏几百年的庞然大物,改朝换代都不损半分的真正名门权贵,哪怕是个浪荡放肆的大公子,也要让李明高看几分,费心拉拢。

“你若不妥善处置,”赛场上一声锣响,两队人马在赛场上瞬间交织,李蓉声音平淡,“那才是你因逃避,感情用事。”

上官雅抿了抿唇,片刻后,她站起身来,恭敬道:“是。”

说完,上官雅便起身离开,也就是在这时,人群一阵惊呼,李蓉轻轻抬眼,就看赛场之上,裴文宣单手拉着缰绳,整个人悬挂在马的一边,好似马上就要坠下来一般,横穿过苏容卿的球杆,扬手漂亮一击,马球划过球洞,之前尚未收回的惊呼便成了欢呼之声!

李川端着茶杯正要喝茶,听到声响,瞬间抬头,诧异出声:“这么快?!”

上半场僵持这么久,没想到下半场裴文宣一上场,就直接进了球。

李蓉面上没说话,她看着赛场上青年驾马回到发球的位置,青年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回过头来,隔得老远,面上仿佛落了光一般,朝她扬眉一笑。

那一笑里带了几分挑衅和张扬,好似邀功一般。

李蓉暗中捏着的手不由得放松了些许,她神色仍旧平稳,不带半分情绪,缓慢道:“他在学院里时,什么都是第一的。”

大夏世家子弟培养并不仅仅只是读书。

文能定国,武能安邦。

有匡扶社稷之志,又有调香抚琴之雅。

这些以整个大夏最顶尖资源倾力培养出的年轻人,被给予了无数期望。

就连马球赛事,也要求奋力以搏。

裁判再次开局,球往上一抛,还未落地,就看苏容卿球杆瞬间旋出,往着裴文宣那一队的球门飞砸而去,他用的力道极大,似乎马上就要飞离球场,然而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驾马灵巧绕过几个人的防守,追着那球抬手又补一杆,转了球的方向。

入门!

“这苏容卿也不错呀,”李川听着整个赛场上震天响着的欢呼声,饶有趣味剥着橘子,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含糊着道,“听说他以前也是他们学院的第一?他们这些第一打球都这么厉害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李蓉抬起扇子,指了指赛场,“你学的还没他们多,君子六艺不说样样拔尖,连个文章都写不好。等你姐夫回来……”

“停停停,”李川赶紧抬手止住李蓉的唠叨,“姐,看球赛,你赶紧看看赛场,两个这么好看的男人打球,你不快乐吗?”

李蓉嗤笑一声,也没为难他,转头看向赛场。

和上半场的全场不进一个球的僵持截然不同,下半场的两位,都是马球场上极擅进攻的高手。

分数一路你追我赶,连李明都忍不住位置频频鼓掌,回头朝上官玥高兴道:“朕生平头一次看这么漂亮的赛局,精彩!”

全场的视线都被赛场上的两个人所吸引,李蓉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旁边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看着赛场的谢春和。

谢春和整个人目光都凝在赛场上,根本不关注旁边小厮任何动作,见全场注意力都被分散,李蓉放下心来,转过头去,随着再一次进球,跟着抬起手来,轻轻鼓掌。

“我本以为,苏大人不会上场。”裴文宣抬手一击将球击打出去,苏容卿同他并肩而行,一起追着球过去。

“裴大人都上场了,我又何不敢?”

“苏大人自信得很,”裴文宣笑着斜昵他一眼,“不知苏大人可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要杀谢春和。”苏容卿抬手一击,进球!

两人驾马折回,裴文宣心中了然:“看来陛下给了你消息,让苏氏放萧肃过境。”

苏容卿提前知道萧肃要入京的消息,而萧肃过境两个区域,一个属于苏氏,另一个属于谢氏,这时候蔺飞白入京,必然是为了争夺谢氏得掌控权,以截断萧肃入京的路线。

而要夺得谢氏的掌控权,谢春和非死不可。

球再一次抛出,这次裴文宣先抢发一球:“那你可知我要如何杀他?”

苏容卿冲在裴文宣前方,及时一球打出老远,声音平淡:“香美人,今日你会将药引加入茶水,让他毒发。”

“所以你临时换了谢春和的茶童,保证他的茶从茶叶到茶具都单独另煮。”

裴文宣面上带笑,苏容卿瞬间反应过来什么,骤然抬眼:“水!”

话音刚落,裴文宣一杆将球击入球洞之中,抬眼轻笑:“今日糕点偏咸,谢春和素爱点心,难免口渴。你们带的水,怕是不够用啊。”

“啊!”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一声惊呼,李蓉抬眸看去,就看谢春和突然倒了下来。

赛场上激烈竞争着时,上官雅找到苏容华休息的帐篷,她让人通报了一声,便掀起帘子进了帐篷。

进去之后,她扫了一眼,就看苏容华躺在床上,旁边跪着一个下人,正为他包扎着手。

“大公子还好吧?”

上官雅笑着进屋,坐到位置上,苏容华没有说话,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旁边侍从进来,给上官雅倒了茶,上官雅端起茶抿了一口,苏容华侯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你来做什么?”

说着,苏容华嘲讽出声:“莫不是我坏了大小姐好事,来兴师问罪?”

“哟,”上官雅抬眼,“你也知道坏了我的事啊?”

听到这话,苏容华目光骤冷,他将手从小厮手里抽出来,挥了挥手,小厮便无声退了下去。

上官雅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素闻苏氏百年名门,规矩森严,果然连个下人都这么懂事。”

说着,她抬头看向苏容华:“就不知道,为何苏大公子,这么不懂事?你我好友一场,你这么坏我婚事,”上官雅端了茶,笑中带了几分警告,“是不是太不仗义了些?”

“朋友?”

苏容华听到这话,仰头轻笑。

“上官雅,”苏容华叹了口气,他掀开被子起身,赤足落到地毯上,走到她面前。

上官雅面色不变,他弯下腰,带着伤的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两边,盯着上官雅的表情,面上带笑:“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相处这么久,你当真把我当朋友,你又当真以为我把你当朋友吗?”

上官雅没说话,他身子往前轻探,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从未把你当朋友,你也如此。”

上官雅抓紧扶手,苏容华往后退了退,与她拉开距离,眼里带了些玩味:“期初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后来呢?你还敢说你只是想利用我?”

“为何不敢?”

“利用我,你到监狱里对我道歉?利用我,你在知道我去替容卿顶罪时来宫城接我?利用我,知道我和容卿起了冲突,带我去看日出,陪我喝酒,一起走过大半个华京城回家?”

“我不过是喜欢玩闹,”上官雅声音很淡,“大公子太容易认真。”

“玩闹?”苏容华嘲讽出声,“若你真只当我是个玩伴,我绝不纠缠你,可上官雅,”他盯着她,“你看着我,你再把这话说一遍。”

“有何不可?”上官雅轻笑抬头,她盯着苏容华,张口就要放狠话,“我就只把你……”

“你要的权力我可以给你。”

苏容华突然开口,上官雅愣了愣,苏容华注视着她,难得认真:“我知道你要上官家,要自由,要一直是上官家的掌权者,我可以自请逐出苏氏,入赘于你。”

上官雅震惊睁大眼,见到她的反应,苏容华忍不住笑起来。

“我入赘之后,你就可以一直是上官家的大小姐。我名下有自己的产业,这些年经营得很好,可供粮草。我有兰郡为封地,早些年先帝赏赐,你可在那里建军。若你和你兄弟要争上官家,你要朝廷助力,我可以出仕。你若不愿我出仕,我也可以一直待在上官家,辅佐于你。”

“上官雅,”苏容华慢慢收敛了笑容,他认真看着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以给得更多。”

“我之前不提亲,是因为时局不合适。陛下如今盯着你们上官氏,为分化世家,让我担任肃王老师。苏氏是陛下心中平衡上官氏的棋,我现下提亲,陛下不会应允。而你如今也刚刚拿到上官氏掌权不久,我入赘,我能扛住苏氏的压力,你却不一定扛得住上官氏。所以我未曾开口,不是我无心,而是我猜想,你应当知道还不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上官雅语带嘲讽。

苏容华得这话,微微俯身,用两人听见的语音,压低了声:“太子登基之后。”

“太子登基?”上官雅嗤笑,“太子登基,你苏氏焉有命在?苏容卿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容卿在做什么我知道,可是,”苏容华抬眼看她,“我父亲出手了吗?”

上官雅愣了愣,苏容华直起身,双手拢在袖中:“阿雅,无论谁登基,苏氏都不会有事。苏家从不卷入夺嫡之争。当初陛下欲拉拢苏氏扶持肃王,家中就推我成为他的老师,其实就是为了用一个惯来不求仕途的我搪塞陛下。”

“容卿现下也不过是陛下一颗棋,有家中规束,他会点到即止。太子有世家扶持,上官氏如今只需蛰伏,等陛下百年归天,太子登基,你我结亲。你愿意,我八抬大轿迎你为我苏氏大夫人。你不愿意,我自请逐出苏氏家门,入赘于你。”

“苏容华,”上官雅听到这话,缓慢笑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苏容卿。”

苏容华愣了愣,便就是这时,赛场上传来一阵惊呼,似乎是有了什么骚乱。

苏容华脸色骤变,转身穿鞋,便赶紧冲了出去。

赛场赛事已临近末尾,剩下不到一刻时间,双方始终还是平局,可这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早已不在赛场。

众人都小心翼翼窥探着突然倒下的谢春和,李川赶紧起身,往谢春和的方向赶过去处理。

李蓉悄无声息跟在李川身后,来到谢春和面前。

谢春和脸色发青,但并不是香美人发作时直接吐血的模样。

李蓉皱起眉头,她靠近了些,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味道她印象太深,上一世最后一次见裴文宣,裴文宣入屋之时,便带着那股味道。

裴文宣说那个香囊是苏容卿给他的,她身边所有人都佩戴着,只是裴文宣带的那个香囊味道浓郁,所以被她察觉。

她并不是一个对香味敏感的人,和裴文宣这种调香高手不同,对于香味,她几乎是闻过就忘。

可这香味是她最后一次见裴文宣、是她死亡最重要的线索,所以哪怕重生,她依旧死死牢记。

裴文宣用来刺杀谢春和的香美人,应该就是这股香味。

李蓉不着痕迹退了一步,看着旁边人急急忙忙把谢春和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