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太多人教会她如何以恶意揣摩他人,他却想教她睁眼寻找这世间所有可能的美好。
哪怕这个人是苏容卿。
李蓉知道他的意思,她伸过手去,抱着裴文宣,在他怀里懒懒撒娇。
“我知道裴哥哥最好了。”
裴文宣笑起来,看着面前越发爱撒娇的姑娘,低头亲了亲她:“你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静兰的声音:“殿下,宫里的消息来了,陛下已经看了折子,皇后娘娘赶过去吵了。”
李蓉听到这话,赶紧起身,吩咐静兰道:“备马车,我这就入宫去。”
说着,裴文宣也站起来,他帮着她整理衣物,李蓉快速打扮好,转头吩咐他:“你也别在公主府久呆,回去吧。”
裴文宣苦笑了一下,应道:“知道了。”
李蓉见他似乎是不开心,垫起脚亲了她一口,算作安抚,拿了自己的小扇,便提步走了出去。
一出房间,李蓉顿时收了在裴文宣面前那份娇俏,领着人走出去,一面往前,一面询问静兰道:“皇后娘娘去做什么问了吗?”
“说了,”静兰跟着李蓉,掀了马车车帘让李蓉入内,低声开口,“皇后娘娘是为着您的事儿过去了,怕是要在宫里吵起来。”
李蓉点了点头,没多说,她母亲一遇到他们姐弟的事儿,就极为强硬。
李蓉拿了小镜子,看了一下脸上的伤,然后急急进了宫里。
李明没想到李蓉会夜里入宫,正和上官玥吵着,听到李蓉来了,还是上官玥先反应过来,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平稳道:“让殿下先进来吧。”
李蓉在外面酝酿了一会儿,随后便带了五分愤怒五分委屈走了进来。
上官玥见李蓉入内,首先便看到了她脸上的血痕,她实在按耐不住,转头就看向李明,低喝出声:“陛下你看看蓉儿脸上是什么!你还敢说无事吗?!”
李明看到李蓉脸上的血痕,一时也僵住了,李蓉知道自己母亲闹过了,她跪下身来,恭敬道:“见过父皇。”
“平乐,你这么晚入宫,是有何事啊?”
李明装作对之前的事儿一无所知,闭口不谈。李蓉神色平静,淡道:“儿臣入宫,是为同父亲商讨督查司如今查案一事。”
李明沉默了片刻,他本以为李蓉还是会哭闹着进来,没想到李蓉如此平稳,他缓了片刻后,慢慢道:“那……皇后你先退下吧,朕同平乐聊聊,自会给平乐一个公道。”
上官玥看了李蓉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她见李蓉似乎也是不想她在这里的模样,便也不做停留,吸了吸鼻子,起身离开了去。
等上官玥走了,李明赶紧上前去,扶起李蓉道:“平乐,你这是怎么了,同父皇好好说说。”
“父皇应当听说了,”李蓉克制着怒气,抬眼道,“今日华乐带人上了我府中,和儿臣府兵起了冲突,当众殴打于我,儿臣休养到现在,才刚刚缓过来,这就入宫了。”
“华乐竟然这样对你?”李明故作愤怒,“朕这就把她叫过来,好好骂骂她。”
“父皇,”李蓉抬眼看他,冷静道,“儿臣的事,是小事,儿臣如今进宫,也不是为了这么点事儿,儿臣来这里,是担心,若诚弟如此行事,督查司怕是保不住了呀。”
李明听到李蓉的话,他顿了顿动作,方才缓慢道:“你说的保不住,是指什么?
“父皇,华乐如此行事,她今日入的是我府中。若换一位大臣,她在对方只是涉案情况下在府中殴打大臣,父皇觉得这事儿能这么了吗?”
“退一步说,”李蓉继续道,“今日若不是我,换任何一位大臣,父皇以为,华乐能把对方从府中带走吗?怕督查司的人,都得折在那。”
“这怎么可能,”李明笑起来,“你太多虑了。”
“父皇,”李蓉神色平淡,“督查司,是儿臣一手建立,其艰难儿臣比任何人都清楚。儿臣身为公主,太子长姐,皇后之女,背靠上官氏,查案过程尚且遇刺杀险阻无数,以华乐如此做事,怕是危险重重。”
“儿臣就问,这世家大族,谁受得了华乐这一巴掌?”
李明不说话,他思忱着李蓉的话,李蓉继续道:“儿臣知道父皇不信任儿臣。儿臣建立督查司的初衷,固然有儿臣的私心,但在此之外,也是希望朝廷之中,能有人辖制世家之权力。如今儿臣虽然离开了督查司,但督查司始终是儿臣的心血,”李蓉说得有些难过,“若就这么没了,儿臣心里过去啊。”
“你说得也有道理。”
李明思虑着道:“那依你的意思,是让华乐作风收敛一些,日后不要如此强硬?”
“华乐该硬的时候,还是要硬,但不能如此羞辱人的脸面,”李蓉郑重道,“除此之外,父皇还需再在督查司加派人手,一来保证柔妃等人的安全,二来,督查司做事,也有底气。这世家手中都有自己的府兵,若华乐压不住人,怕是提人都提不出来,更别办案。”
李明听李蓉的话,便知她中间的暗示。
以前督查司只需要这么点人,是因为李蓉有面子,世家就算不敬她,也要敬李川。
如今柔妃来做事,没有脸面,自然只能靠更多的人来办事情。
李明当是李蓉邀功,只是他听在耳里,心里又有了其他想法。
世家手中都府兵。
如今他又建督查司,又改科举制,世家手中的兵马,就是他心中的大忌,谁也不知道这些世家说不定哪一天联合起来,就把他的位置给掀了。
这种可能性让李明有些焦虑,他不由得想多给自己的嫡系军队增兵增粮。
可这些都是钱。
强化自己手中的兵要钱。
方才御史台来的折子,说西北秦临那边分不到粮食,今年秋季估计又要开战,去年没有耕种,流民太多,需要安抚,要钱。
如今督查司要扩兵,要钱。
都是钱。
李明一想这些,就觉得头大。他抬手捏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李蓉打量着,小心翼翼道:“父皇可是有什么顾虑?”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督查司增兵,那就是要钱的事情。督查司打从建立,就花钱不少,如今再增兵,怕是户部不允。”
李蓉听着,用小扇轻敲着手心,缓慢道:“父皇说得也是,其实当初在督查司,儿臣私下也是补贴了不少。”
李明听着李蓉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只是李蓉也没再说下去,转头想了想道:“要不这样,父皇你给诚弟一道征兵令。到时候诚弟实际过程里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干脆自己征调一些老百姓。去年战乱,城里也不少流民,征调流民费用低廉,这些老百姓给口饭吃就行,这样一来,既稳定了民生,督查司也多了自己的人手。钱财之上,诚弟也是个亲王了,不能凡事就想着让父皇掏腰包,父皇觉得如何?”
“征兵令?”李明听着,摇了摇头,“这可是军队上的东西,哪里能拿到督查司来?”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李蓉笑了笑,她迟疑了片刻,有些犹豫提醒:“毕竟,科举如今要改制,也是非常时期。”
李明听着李蓉的话,心里沉了沉,他打量了一眼李蓉,见李蓉发着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试探着道:“你是川儿的姐姐,朕都没想到,你对诚儿,竟然如此惦念。”
“都是自家兄弟。”李蓉笑了笑,看着李明,“他年纪还小,又接管的是我的督查司,我怎么会不念着?”
“他……”李明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平日,朕对诚儿和华乐都偏爱些,朕还以为,你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父皇多想了,”李蓉叹了口气,“年少时还有些不舒服。但长大了,就知道父皇的难处。川儿是太子,我是嫡长公主,我们得到的已经很多,父皇多疼爱些其他弟妹,也是为了不给我们树敌。”
李蓉说得诚恳,李明都一时有些尴尬,李蓉笑了笑,一派真诚道:“反正父皇又不会废了川儿,父皇的疼爱,我和川儿会不知道吗?”
“你说的是。”李明点着头,笑得有些艰难。李蓉温和打量着他:“我今日过来,也就是说些担心的事,至于其他……”
李蓉面露几分难过:“我也不好追究。华乐新官上任,我若就这么追究了她,她之后更不好和其他人相处了。”
“你大度,华乐那孩子真的是……”李明有些恨铁不成钢,“太过分了些。”
李蓉笑了笑,低头不说话。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了想,知道如今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若不安抚李蓉,皇后那边也要找他闹下去,而且李蓉也说得不错,如今华乐就算错了,也不能打她的脸,不然她再接着办案,个个都要和她唱反调了。
李明想了又想,终于道:“你受了委屈,可有什么想要的,父皇赏你。”
“我想要的,怕父皇为难。”
李蓉苦笑,李明听李蓉松了口风,就知道她是有求于他,立刻道:“你说,父皇一定应允。”
“父皇,”李蓉面露哀切,“驸马……您能不能让他回来呀?”
李明没想到是说这个,他看着李蓉面上的黯淡之色,也有些心疼,但又想着心底里那些个担心,只能道:“平乐啊,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吧。”
李蓉面露黯然之色,李明想了想:“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也没什么了,就是有些缺钱。之前督查司花了不少,以往都用着驸马得,如今驸马同我和离了,那么大个公主府,吃穿用度,样样都要花钱。一年几百两黄金,哗啦啦的就没了。”
“你早同父皇说呀。”
李明领悟了李蓉的意思,赶紧道:“父皇能委屈了你不成?福来,”李明转头叫了福来过来,“让内务府清点一下仓库,端……”
李明顿了顿,李蓉转头看了过去,李明咬了咬牙,终于勉强笑起来:“一百两黄金,给平乐殿下送过去。”
“父皇真好。”
李蓉一听一百两黄金,顿时高兴起来,站起身道:“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这就先下去了。”
“去吧。”
李明笑得勉强:“也不早了。”
李蓉高兴退下,李明叫住她:“那个,华乐的事儿,你给她一个面子。她也是为了查案,你就算做做样子,封个府吧。”
这一百两金子不是白送,李蓉知道。李蓉笑了笑,恭敬道:“儿臣明白。”
说着,李蓉便退了下去。
李蓉高高兴兴带着钱回去,李明自己在宫里待了一会儿,想着一百两黄金,想着秦临要钱,想着萧肃要钱,想着督查司要钱,越想越气,胸闷头疼。
福来端着茶过来,给李明揉着脑袋,劝慰道:“陛下也别太生气,气坏自己身子,那可是社稷之灾。”
“一个个的,天天要钱,那些世家狗贼,军饷这么多,到了边境一点都不给人留。欺负人把秦临送到前线去,没兵没粮让人怎么办!”
“那……”福来迟疑着,“不如让萧将军……”
“萧肃怎么可以动?!”李明坐到椅子上,拍着扶手叫骂,“如今科举改制,谁知道这些混账东西会做出什么来!萧肃上了前线,折的都是朕的兵马,要是这些世家有了动作,朕拿什么和他们拼?”
福来不说话了,李明左思右想,就听福来低声提醒:“那,当真没有一个不让国库出钱,又让秦将军能有力抗敌,安置百姓的法子了吗?”
李明沉默下来,片刻后,他缓慢出声:“有一个。”
“陛下有主意了?”
李明没说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李蓉的话还在他耳边:“城里也不少流民,征调流民费用低廉,这些老百姓给口饭吃就行,这样一来,既稳定了民生,督查司也多了自己的人手……”
处置流民,钱少,增加兵力。
督查司不能用这个法子,但秦临却是再适合不过。
李明冷着声,慢慢开口:“征兵令。”
第138章 未来
李蓉得了李明的赏赐, 美滋滋出宫, 出宫没多久, 她便同静梅换了衣服,吩咐了静梅道:“回去把我的替身找出来, 明日督查司的人会来封府,近日就让替身待在府邸, 好好遮掩着。”
静兰静梅点点头,静梅不由得道:“那殿下如何安排?”
“我去新宅子那边住着。”
李蓉想着裴文宣, 手里漫不经心转着折扇, 静梅没能明白:“殿下去新宅子那边做什么,是想驸马了吗?”
李蓉手顿了顿, 静兰轻咳了一声:“殿下放心过去, 这边我和静梅会安排好的。”
有静兰这么打岔,李蓉的尴尬缓和了几分,应了一声“嗯”, 看路程适合,便让马车停住,伪装成侍女下了马车,领着几个侍卫去了暗处。
到了暗处之后,去清路的暗卫折了回来, 低声道:“殿下,没有人跟着。”
李蓉确认安全,这才回头,赶紧去了新宅。
李蓉往着自己新买的宅子赶过去时, 裴文宣还在屋中看着今年科举几个备选的考题。
如今科举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就等着柔妃办了替考的案子,将考生安置好,就准备开考。
裴文宣斟酌着考题,外面就传来了童业的声音,小声道:“公子,殿下派了人过来,说是有要事见你。”
裴文宣听到李蓉的人来,便知是她宫里的事情办完了,他低着头,在题目上圈了字,写了修改的批注,一面写一面缓声道:“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黑衣女子就走了进来,她身上披着斗篷,遮着她的面容,裴文宣没有抬头,低头批着折子,平缓道:“殿下如何了?”
“已回去了。”
沙哑的女声响起来,裴文宣执笔的手顿了顿,他皱起眉头,抬眼看向屋里站着的女子。
女子带着面纱笼在黑色的斗篷里,完全看不出身形和面容。裴文宣静静看了片刻,又转过头去,淡道:“哦,那就好,殿下还有其他话说吗?”
李蓉站在原地,见裴文宣理都不理她,似乎是完全没认出她来,她一时有些来气,她压着嗓子,低声道:“殿下没说别的,就说明日公主府要封府,与大人久不相见,怕大人寂寞,让奴婢特来侍奉。”
“你这婢子没规矩。”裴文宣皱眉看向她,冷声道,“滚出去!”
李蓉看着裴文宣一副守身如玉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她伸手进了斗篷,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脱自己的衣衫,裴文宣移开眼眸,低头看向手里的公文,冷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奴婢乃殿下送入府中,大人不必紧张,”李蓉说着,便褪尽了最后一件衣服,赤足提步往裴文宣走去。
黑色的斗篷隐约露出一双白皙圆润的脚和纤细的脚腕,在衣衫下忽隐忽现,落到地面上时,似绽莲花。
她说着话,经过烛台,广袖一扫,整个房间便暗了下来。
女子在一片黑暗中倒在裴文宣怀里,光洁的柔荑从斗篷下探出来,勾在裴文宣脖子上,低声道:“殿下不会怪罪的。”
“当真么?”
裴文宣终于是装不下去,语调在夜色里带了几分笑意。
李蓉一瞬反应过来裴文宣在唬她,立刻就要起身,但人直起来半截,便被人一把拉了回去,彻底倒在了他怀里。
裴文宣一手揽着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向自己,笑着端详月光下的玉人:“殿下今夜过来,是打算投怀送抱,红拂夜奔?”
李蓉听他这话,翻了个白眼,勾了他的脖子坐直在他怀里,懒洋洋道:“我这是走投无路,来投奔大人,打算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
李蓉说着,挑眉看他:“大人舍得么?”
裴文宣听这话就笑了,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脸,柔声道:“给你用钱,我什么时候舍不得过?”裴文宣不老实亲向她,“臣的一切都是殿下的。”
“裴文宣,”李蓉有些得意,“你说你我这算不算是……权色交易?”
裴文宣露出诧异之色来:“原来殿下之色,还能交易?”
李蓉品了品,觉得这话不太好听,裴文宣将她身后桌子上的东西一推,便清理干净了桌子,将人放了上去,双手撑在她上方,笑着道:“早说嘛,上一世微臣还是有些薄权的,殿下想要什么,微臣都给。”
“宫里的嬷嬷说过,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李蓉抬起身子,在他耳边轻言,“尤其是床上的。”
“比如说某人便曾同我说过,”李蓉用手指划过裴文宣胸口,“死在我身上也值得。”
“这话可没骗你。”
裴文宣笑了笑,便听李蓉闷哼了一声,抓紧了他的手。
“今晚和陛下谈得如何?”
裴文宣声音很平稳,李蓉抓着桌沿,语调始终保持着之前的清冷:“差不多了,我给他暗示了征兵令的法子,又提醒了军权的问题,他回头再想秦临的事,会暗中给秦临征兵令的。”
“毕竟,边境不能丢,世家出兵他调不动,让自己嫡系去打他不舍得,只能让秦临耗在前线。”
裴文宣应了一声,双手撑在桌沿,李蓉咬着牙关没说话,但裴文宣却喜欢在这个时候同她说话,似乎就是想看着这人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等过了许久,李蓉神智都有些涣散,和裴文宣说话也失了分寸,少有埋怨起来,喃喃道:“他也是为了让肃王登基,无所不用其极了。把萧肃放到西北去给了肃王军权,让柔妃办这个寒门的案子为肃王积累自己的人,把苏容华弄给他当老师让江南世家和他建交,就等着再熬个十几二十年,他把李诚教导成人,然后把天下收拾得妥妥帖帖交给李诚。我就不明白,同样是孩子,怎么区别,他但凡对我和川儿有一丝怜惜,便会想法子……”
“殿下,”裴文宣知道她是不着边际想了过去,他不愿意她去想这些,便将十指和她交扣在一起,轻声问她,“你来我府上,是想我了吗?”
李蓉难以思考,含糊着应了一声,裴文宣低头亲了亲她:“就这么住下了?”
“嗯。”李蓉闭着眼,低声道,“我近来就躲在你这里了,每日在你房里等你回……”
李蓉话没说完,都不知裴文宣是想些什么,一切就停了。
李蓉茫然睁眼,裴文宣也有些尴尬,两人静默了片刻后,李蓉笑了一声,只道:“让人打水吧。”
裴文宣起身来,将李蓉抱回了榻上,让人去取了水。
两人清洗之后,一起躺在床上,裴文宣又问了一下公主府的布置,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有些重,好似十分高兴,李蓉想了想方才,不由得有些奇怪,抬手枕在耳下,侧着身子看着裴文宣:“你方才是想些什么,这么激动?”
裴文宣听她问话,哪怕是在夜里,李蓉都感觉他似乎是有些脸红。
李蓉不由得伸手去摸他脸,想确认是不是烫了起来,裴文宣赶紧推开她的手,低声道:“别闹了。”
“你是不是脸红了?”李蓉赶紧追问,裴文宣将李蓉按进怀里:“殿下,睡吧。”
裴文宣越是这么遮掩,李蓉越是好奇,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抱着他道:“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睡得着。”
说着,她抬手摸到他耳垂,确认果然很烫。
她摇着裴文宣,追问着道:“你不说大家都别睡了,我白日还能补觉,你还要上朝……”
“好吧。”
裴文宣有些无奈,睁开眼睛:“那我说了,你不能笑我。”
“保证不笑。”李蓉眨了眨眼,“快说。”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
裴文宣声音很轻,他抱着李蓉,声音柔和:“我希望有一日,殿下能是我一个人的殿下。这段时间不用太长,几个月就好,几天也行,甚至于几个时辰,我都很高兴。”
这是出乎李蓉意料之外的一个答案,毕竟是经过人事的,她一开始还以为,裴文宣会给她一个更“人欲”的理由。可是她却发现,每每在她以为裴文宣沉迷于云雨之乐时,这个人都会给他云雨之外的、更温柔的回应。
她轻轻靠着裴文宣,缓了片刻后,她才问:“怎么才算你一个人的殿下呢?”
裴文宣听李蓉回问,他露出几分诧异,片刻后,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就这样,就很好了。”
“你在我怀里,我在你心里。”
“就足够了。”
李蓉没说话,她仰头看他。
“殿下,”裴文宣笑起来,他拉着她的手,声音温和,“有我在,就可以从过去走出来了。”
无论李明在不在意她,无论上官玥爱她还是爱李川,无论过去有没有人喜欢她,无论她看过多少支离破碎的感情,多少人性黑暗,有他裴文宣在,就不会让她溺死在过去里。
他会把她拉出来,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第139章 问诊
李蓉私下来了裴文宣这里, 将替身安排在公主府中, 等到第二日, 就听说华乐带着人围了公主府。
听说她来的时候红着眼,估计是昨夜被李明训过, 所以也就是将公主府围住,根本不敢进府。
李蓉高高兴兴听着赵重九汇报这些, 赵重九看李蓉高兴,继续道:“除了被训斥, 华乐殿下近来还有一桩倒霉事。”
“哦?”李蓉觉得有些好奇, “还有什么事儿?”
“今日早朝说到了和东北边境建交之事,”李蓉喝着茶, 听着赵重九一板一眼道, “裴大人建议华乐公主去和亲。”
李蓉听到这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呛得咳嗽起来。
赵重九四平八稳递上帕子, 李蓉取了帕子捂住嘴,咳嗽着道:“他自己,自己去参的?”
赵重九点头,接着补充:“华乐殿下吓得哭了一个下午了。”
李蓉:“……”
知道华乐胆小,也没想到胆小成这样。
李蓉缓了过来, 摆了摆手,也懒得理会华乐的事儿,直接道:“其他呢?征兵令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消息。”
李蓉点了点头,她昨夜才敲打的李明, 也没有这么着急。
和赵重九又问了一下崔玉郎和秦临、蔺飞白的情况后,李蓉也觉得累了,便让赵重九下去,自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裴文宣把她的身份消息遮掩了,内院除了亲信不准其他人进,李蓉便乐得清闲,盖着毯子躺在躺椅上一睡,便到了傍晚。
裴文宣一贯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但他一想到李蓉在家里,到了时间便赶紧赶了回来,也不在官署多干。
回来时他便听说李蓉在院子里睡着,他也没让人惊动李蓉,自己悄无声息到了李蓉旁边,随意取了桌上的橘子,一面剥橘子,一面守着李蓉。
李蓉醒过来时,就看见正在自己旁边看书的裴文宣,她迷糊瞧了他片刻,裴文宣察觉她醒了,转头看了过来,笑了笑道:“醒了?饿了吗?”
“饿了。”
李蓉抬手揽过他的脖子,软绵绵直起身来,亲了他一口道:“回来得这么早?”
“你在家里,我怎么能不早点回来?”
裴文宣回头让人取了外衣,抬手给她披上,拉着她起身,一起往内院的小饭厅走去。
李蓉打量着府里的物件,不由得道:“你家这宅子的确不错。”
“父亲不喜欢大宅子,母亲喜欢,”裴文宣解释着道,“所以就依着母亲的意思买了个大宅子,但按着父亲的喜好修了个五脏俱全的内院。如今刚好,”裴文宣转头笑着看过来,“可以让我金屋藏娇。”
“听说你今日朝廷上参了华乐?”
李蓉不想让他占口头便宜,便将话题岔过去,用扇子戳了戳他的腰:“好生生的吓唬小姑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