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承受能力显然比想象中更加坚韧。
君家之行,也许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加急迫和重要。
脱离掌控的因素,从来都不是乐意见到的。
君晚朝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镇纸,眼神不期然的落在前几君逸轩派人送来的东西上。
空白的信笺。
纸质泛黄,带着时间沉淀的悠久和韵味。
信笺右下角的曼珠沙华仍然优雅的绽放着独有的傲然。
是君逸轩应所求送来的君家特制的信笺,还记得那个昏黄的傍晚,和下完棋的青年眉角弯弯,舒缓的神色中带着不出的暖意和别扭的感谢问喜欢什么。
本来欲拒绝,可话到嘴边,却连自己都措手不及的要求。
君家的一张十年前的信笺。
温润的青年沉淀的黑眸中难掩讶色,但仍然含笑‘好’。
尽管那需要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君家本宅送过来,但他却连眉色都没有改变。
君晚朝知道,那时候,仍然记得要为段奕之做的第二件事还欠一个结局。
君晚朝亲笔留下来的信,是作为纪阿朝,对段奕之付出的承诺。
研墨的声音缓缓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没有泛起一丝漪澜,如平静无波的心。
君晚朝执起笔,在信笺上写下作为一个长辈应该留给弟子的告诫。
下笔毫无遮掩,凌厉的笔势中夹杂着一个师者应有的劝慰和期望。
谆谆教诲,言重而心长。
其实寥寥数语就已足够,但笔势的游走好像根本不随的意志,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空白的信笺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一生的心得和守护的执着尽数在此。
就如一个即将离世的人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箴言。
睿智而温情,沉重却苍凉。
君晚朝愕然的收起笔,笔锋在空中划过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一滴极小的墨水散在盛开的曼珠沙华中间,奢靡且华贵。
君晚朝眼中划过异色,抬起手就要撕掉信笺。
但脑海中突然想起林烟对过的那句话:“阿朝,几十年来,会坚持着等下去,是因为坚信,们会一直在彼此身边。”
那样的信任,极至而纯粹。
正欲撕掉信笺的手突然止住,君晚朝将信笺折住,放入信封中置好。
就算不是一封中规中距的师长赠言又如何,只要是想留下的,又有何不可。
段奕之,要君晚朝留下的证据,就给,只是,当封信到面前时,是否,还会微笑的望着以为由教导出来的弟子,一片云淡风轻。
君晚朝眯起眼,将信封封好,随意的拿在手中,眼底是浓厚的阴影。
邪肆的气息缓缓从身上渗出,带着肆意的妄为。
不屑放下姿态去悲伤,并不代表没有被伤过。
的骄傲由君晚朝守护的愤怒由纪阿朝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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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纪家和杜家停止对四大家族的打压,退出场争斗,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全力稳固在次交锋后的势力。”黑衣青年脸上带着阴鹫的神色,作为向封手下的第一人,他显然明白向封的目的。
对四大家族兵不血刃,是最好的结果,但显然,随着纪家和杜家的退出,他们要继续接手四大家族的势力,就要付出代价。
“,是吗?肖锐,看来他们已经觉察到做的炼刀石,只不过比想象中慢不少。”向封神色中划过一丝叹然,带着凛冽的锐气。
“首领,个纪家的族长并不像们预期的那么强,们的动作是否太过小心?”
向封眼中也浮现出怀疑,确实与他想象的纪阿朝有一定差距,只不过,毕竟年龄摆在那,也许上次向临的事,是他太过于不小心才会…?
向封神色骤然凝重起来,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但是不急,他还有时间。
“首领,们对段家是否也采用相同的方法慢慢渗透?”
“愚蠢,区区那四个家族的势力就让目光短浅到种地步,如果们次对付的是段家,早就被发现们是因为薛放的帮助才能轻松的拿下那几个家族的大部分势力,个人以后会有大用。更是们复仇路上的一把锐器。对,四大家族的族长处置的怎么样?”
“放心,首领,那四个老家伙都不在,绝对干净利落,现在当家的都是们扶植上去的人。那们还和以前一样,选择蛰伏…?”肖锐忐忑的语气中带一丝疑问。
“不用,既然战斗的序曲已经敲响,那就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向封的眼里倾泻而出傲气缓缓浮现,带着深刻的锐利。
“肖锐,有个地方要亲自去一趟,安排一下。”
“您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向封的神色样郑重过,肖锐眼里闪过疑惑。
“君家。”缓缓转过靠椅的子身上的战意渐渐弥散在空气之中,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他望向窗外,眼神渐渐悠长。
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重新站在君家面前,再也不是当初家族毁尽的逃亡者。
君逸轩,想必一定不会拒绝的提议吧,作为君家新一任的族长,想要打败段家的执念一定不会比来得少,不是吗?
既然当初君晚朝肯留们雷家一条活路,那作为的继承者,是不是可以认为们可以接着合作,共续古老世家的荣光。
向封眼里的眸色渐渐加深,犹如枯寂的夜晚,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死灰的暗色。
或许,们可以称他,雷向封。
王者归来
时间转眼而过,很快就到和君逸尘约定的前往君家本宅的日子。
君家的私人飞机早就停在纪家附近的空地上,君家和纪家同时封锁君晚朝出行的消息,纪家除极少的人外都不知晓君晚朝一行的目的。
纪思瀚跟在君晚朝身后,微瞟一眼站在身旁的纪琪韵,听着身后老管家喋喋不休的嘱咐,嘴角露出苦笑。
他隐隐有一丝预感,次的君家之行必定不会简单。
行至大厅处,君晚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跟着的纪琪韵,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容:“琪韵,纪家暂时就交给,如果遇到什么事,就通知思瀚,他会告诉的。”
纪琪韵抬眼看到君晚朝眼里的温情,明显紧张的神情微有放松,眼里闪过纯粹的灼热:“恩,阿朝,会好好守住纪家,等回来。”
语气郑重,明媚执着。
君晚朝看着纪琪韵坚定的神色里隐匿的坚定信任,唇角微翘,漆黑的眸子中流动着淡淡的暖意,头:“好。”
正准备转头离开,眉间一皱,似是突然想起来,看向纪思瀚:“思瀚,前几放好的信…”
“在。”纪思瀚从手中的文件箱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君晚朝,眼中微带异色,本来他是不准备带封信的,只不过那君晚朝把信交给他时的举动太过奇怪,既不是什么用途,也没有任何交代,只是静静的交给他让他保管。
他还记得那的君晚朝,神情中总有一种不出的苍凉和寂灭。
不过,也许是他感觉错%,毕竟那之后,从来没有提到过封信。
君晚朝接过信,一抹深沉的暗色在眼中极快的闪过,细长的手指微微卷起,敛着的眼眸定定凝视片刻,叹口气,终是将信放在纪琪韵手中,神情复杂:“琪韵,明把封信送到段家的庄园,交给段家家主。”
纪琪韵低下头看着突兀出现在手里的信,神色中泛起一抹疑惑。
君晚朝完转身便走,只是片刻之后,纪琪韵听到前面渐行的脚步声有片刻的停顿,然后耳边响起君晚朝极浅极淡的声音:“记住,亲手交到他手里。”
纪琪韵等待片刻终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嘱咐,抬起头,看到前面已经慢慢走远的两人,突然感觉拿着信的手心里升起细细的灼热感。
样的嘱托,带着别样的重视。
封信,突然之间好像流动着轻浅的生命力。
只是,在刚才的工作貌似又多一项。
纪琪韵眼里泛起微不可见的笑意,望着已经渐渐看不到的身影,轻轻念道:阿朝,要早回来。
君晚朝眼中神色莫明,刚才也不知晓为何会作出样的嘱托,只是话到嘴边,竟是极自然的出口。也许,只要是和段奕之有关的事,就无法淡然处之。
只不过君晚朝神色中的挫败在看到大门口等着的青年时瞬间消散,眯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君逸轩,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讶异,今的他,好像有不一样。
古朴的黑色儒装精致的套在身上,颜色极是深沉,衣袖摇摆处,纷繁的暗金花纹攀附其上,带着神秘的气韵和奢雅。
青年气质卓然,独自站在那,就自成一片地。
不愧是教出来的孩子,君晚朝看着君逸轩傲然而立的身影,心里极快的划过一声赞叹,略带笑意的眸子里是不出的满意。
只不过一旁跟着的纪思瀚脸上泛起明显的疑惑,君家族长样郑重的神情,好像从未见到过,是因为即将回到君家,才会样吗?
“君先生,让久候。”
“无妨,纪族长,是早到。”君逸轩眼里的暖色渐渐加深,挑挑眉。
“那们走吧。”
君晚朝也不客套,随意的回答后便和君逸轩并肩向不远处停着的飞机走去。
君逸轩听得身旁向来冷清的子语气中的熟稔和自然,嘴角一勾,浅然的笑意逐渐加深。
飞机在纪家上空缓缓升起,带着盘旋的气劲和轰隆的杂声,君晚朝望着渐渐已经看不清的纪家大宅,闭上眼眸。
时间缓缓流过,等君晚朝重新睁开眼时,感觉到飞机正在不断下降,挑眉望向君逸轩,神情里带着疑惑。
“君家到。”温雅的声音缓缓响起,君逸轩的回答里暗藏一丝喜色。
君晚朝静默不语,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陡然而生,眼神愈加暗沉,朝君逸轩头,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夕阳的余晖浅浅笼罩在空,淡金的光茫倾泻在前面那栋宅院上,逆光的余晖下,涌动着古老而又宁和的安然。
片土地上,屹立着悠久而华贵的家族,仅仅只是静静伫立的大宅,就散发着肃穆的威严。
是君家历代族人守护和执着的地方,也是君晚朝的家。
君晚朝眼中的光芒在浅浅灼烧,情绪外泄的近乎坦然,就连身旁的君逸轩都能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静默从身上缓缓流出,极是深沉炽烈。
一行人就%样站在龙国传袭千年的古老氏族面前。
带着近乎虔诚的心态,君晚朝望着紧闭的大门,缓缓低喃:“,回来。”
声音飘渺得微不可闻,才一出口就消散在风中。
只是空气中微微荡起的漪澜证明消逝的话语曾经的存在。
镌刻古朴雕饰的大门被缓缓开启,带着低沉绕梁的余音,苍穆而寂寥。
肃然的侍者走出大门守在两侧,弯下腰,姿势恭敬,夹着静缅的忠诚。
逆光的余晖下,君逸尘和五位长老一行缓缓从大宅深处走来,默然的氛围里响起沉着的步履声,他们停在大门之前,神情肃穆,望向前方的眼神悠远而绵长,似是镌偰着远古的静谧。
突兀的,君逸尘抬起右手,将其谨然斜置于左胸,朝着前方的方向,微微弯下肩,在他身后的五位长老以同样的动作在同时将头颅低下,动作虔诚得几近膜拜。
“恭迎家主归来。”
融进古老氏族血脉的忠诚和执着,承袭着历史与使命的君氏一族。
他们的迎接,纯粹到简朴,但却带着透彻人心的豪迈和力量。
虔诚而凛冽的声音响彻在座承袭千年的君家古宅面前,夹杂着极致的震撼。
君逸轩眼神微闪,似是对一幕感觉到极大的冲击。
样的迎接,在他过去执掌君家十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并不是他对君家没有绝对的权威,只不过他所有的荣光都在君晚朝为君家创造的历史里而几近黯然失色。
他几乎是恍然的朝君家大宅走过去,却因此忽略身旁和他同时向前迈进的子,若是细看,会发现君晚朝的步伐竟隐隐迈在君逸轩的前面。
就好像,六位长老行礼和迎接的王者是一样。
君晚朝脸上是寂谧的沉静,神情自然到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执着的望着君家大门口那六个坚定的身影,眼里的灼热慢慢演变成浓烈的豪迈。
是的家。
是的世界。
是的——君氏一族。
君晚朝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君家大门,倾斜的夕阳在身上晕染出纯澈的逆光,缓缓走近,骄傲而淡定。
直到君逸尘六人将头抬起来,才猛然惊觉,缓缓停住脚步。
样的荣光是属于君晚朝的,可是如今,只是纪阿朝。
君晚朝嘴角慢慢牵出一抹极淡的苦涩,领先于青年的步伐被生生止住,静静的凝视君逸轩,看着他慢慢向前走去,却忽略抬起头的众人眼底的期盼和瞬间的遗憾。
他们的王者已经归来,但是却只能用样近乎于隐秘的方法来迎接。
君逸轩行至门口,刚才的震撼已经渐渐消散,眼底的疑惑慢慢浮现出来,样的迎接,简直是隆重得不正常。
君逸尘出来迎接也就罢,但些平时连大门都懒得迈的老家伙今怎么也出来凑热闹?
难道是因为今有纪家族长的拜访,才会…?
可是,别是区区一个纪家,就算是段奕之亲自上门,些老家伙也未必会理会。
君逸轩望一眼神色有异常的君晚朝和刚刚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急忙走过来的纪思瀚,眼底的疑惑被慢慢压下,他抬抬手,极自然的向门口站着的长老介绍:“是纪家的族长,纪阿朝。”
清朗的声音在念名字的时候稍顿一下,然后极低缓的念出来,带着奇异的违和感,他总有一种,在个地方,根本不适合用个名字的感觉存在。
君晚朝抬起头,眸中的璀璨仿若绽开漫的光华,嘴角带着的笑容恬淡而雍然,然后以一种极高雅的姿态向君家众人头。
的神态高贵而慵懒,带着沁入灵魂深处的肆意和绚烂。
宛如无冕的王者。
“们好,是纪阿朝。”
缘来如斯
段奕之坐在花园里,一向沉着的神情里带着无措,捏紧的指节浮现苍白的劲色,眼神里的迷茫散染在黑眸下,显得越发沉静。
直到夜色渐渐垂下,段奕之才从冷风吹过的凉意中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到手心里拽着的信封带着褶皱的痕迹,眉头一皱,急忙小心的将它从手里松开,平铺在腿上,轻轻摩挲,直到信纸上的褶皱慢慢平缓,他才轻呼口气。
今下午,段离突然禀告,是纪家大小姐奉纪家族长之命求见,他本是想让段离接待的,只是那时候脑海中不经然划过纪阿朝清冷的眼眸,便改变主意。
只是段奕之没想到纪琪韵的求见是为给他那封信,那封可以证明纪阿朝师从君晚朝的信。
他当时神色不变,从然的接过信,但是漆黑的眼眸深处积蕴的风暴在慢慢沉寂,让送信的纪琪韵瞬间感觉到一股极深沉的威压慢慢在厅内积聚。
只是一封信,居然会让段氏的家主有如此大的反应,纪琪韵眼底的疑惑在股浓烈的压力下被慢慢遮下,然后默然离开段家。
自纪琪韵离开后,段奕之就一直坐在花园里,身体凝滞得好像失去生命力一般,他仍然无意识的摩挲着信封,眼底的神色变得更加莫测。
也许,对于封信,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期待。
他从来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封可能是留下的信,就能让他失态到种地步。
惶恐到几近害怕,封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打开。
就像心底的伤口被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撕开,连缓冲都找不到借口。
段奕之自嘲一笑,手轻轻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笺被抽出来。
极致的缓慢,就好像个动作就花去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缓缓抽出信笺的手一顿,左手拿着的信封掉落在地上,段奕之本就暗沉的眼神愈加深切起来。
朦胧的月色下,熟悉到陌生的字迹,带着豪迈到几近悲哀的底蕴。
让人有落泪的冲动。
里面的话语是一个师者对弟子最真诚的告诫和嘱咐,脉脉温情。
但段奕之的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封信与其是留给弟子的教导之语,倒不如是一封濒临绝境的箴言。
一封将生命所有都毫无保留写尽的遗言。
阿朝,怎么会有如此寂寥到悲哀的时候?
为什么,在里面会感觉到,沉重得几近窒息的荒凉?
若是最后留给纪阿朝的赠言,怎么会是如此的难过。
那时候,守着君家,至少是,无憾的。
段奕之神色里的苍凉寂灭得恍如堕入地狱深处的黑暗,直到眼底的漆黑慢慢变成漫的血红,就好像十年来在他生命深处绽放得愈加盛然的曼珠沙华,灿烂而绝望。
史云站在楼上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段奕之,脸上浮现一抹担忧,叫来管家。
“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的?”
管家的神色带着明显的迟疑,但终究是对段奕之的担心占上风。
“自从下午纪家的大小姐见过先生后,他就一直坐在花园里,禁止任何人接近。”
“纪家的大小姐,为何而来?”史云神色里划过一抹疑惑。
“听回报的人,是纪家的族长纪阿朝让来见先生的。”
“纪…阿朝?”史云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苍白,嘴里不自觉念过个名字的时候涌出一股深切的危机感,眼里的神色渐渐变得愤恨。
世上,怎么会有人还拥有个名字,又怎么能在尽力想将那个人的所有痕迹掩盖的时候,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绝对不会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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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晚朝昨来到君家后就被直接安排住在君家大宅里,出乎所料的是,的住所居然是君晚朝年少时住着的地方,在侍者解释是君逸尘的安排后就不再问下去,住在里隐隐感觉不妥,但却不得不承认,种安排很满意。
君家众人对样的安排好像没有任何异议,包括听到样的决定后神色明显错愕的君逸轩。
君晚朝从房间里出来,朝外面走去。离开十年,里好像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从未有任何改变。
是成长的地方,偰刻着所有的回忆,快乐的,难过的,坚强的,绝望的。
所有君晚朝的一切,都被掩藏在里。
君家古宅,是上一世的责任和荣耀,只是,重新回到里突然想去看看供奉着君家历代家主的宗祠,如果没有意外,的牌位,应该也会在那里,如同每一个已经离世的君家族长。
步履渐渐变得沉着,君晚朝独自一人行走在寂寥的君家古宅里,重新回到君家的莫名心境,也让忘去疑惑为什么偌大个君家凡是走过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缓行的脚步声孤单且执着,竟带着苍凉。从何时开始,座古宅里,已经慢慢看不到温暖和欢笑,除回忆和守护,什么都留不下来。
和君家本宅比起来好像更加悠久的祠堂伫立在宅院深处,透着几近蛮荒的肃穆和沉重。
君晚朝推开门走进去,正前方的案桌上摆放着历代家族的牌位,%DC%EB%B9%AB%96%E3%93定定的凝视,里的人,铸就君家的历史和辉煌,除却%D4%93%91%F0%89%E4%03荣华之后,总有一%D2%EC%20%B3%97%C6%73只剩下回归本心的静渺。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
执着且强大,高贵又一世芳华。
君晚朝缓缓走上前,面前的牌位上雕刻的名字慢慢变得清晰,脸上突然泛起疑惑,神色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没有君晚朝的牌位?对吗?”
身后传来声音带着莫名熟悉的上扬,君晚朝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居然把心中的疑问出口。
回过头,发现君逸尘居然好整以暇的靠在祠堂内室的帷幕下,刚才显然是隐在阴影里,才没有发现。
君晚朝神色中的淡然被打破,样的见面显然出乎的意料,而君逸尘几近坦然的提问更是让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不准备解释一下吗?”君逸尘走上前,步履缓慢,眼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执着和期待。
“解释什么?”君晚朝微微低下头,错过君逸尘眼中的那抹期待。
“解释为什么会知道君家凤镯的隐秘,为什么会清楚君家训练影部的手法,又为什么…”君逸尘的眼睛慢慢上扬,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又为什么会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出现在君家从未被外人知道的宗祠内?”
“跟踪?”
“不是,应该是一直在里等,知道,若是回来,一定会来里。”
君晚朝叹口气,从一开始就不该存侥幸心理,若是段奕之能查到的事,君逸尘应该会更加清楚才对。
只不过面前的个人却没有欺骗的必要,也无法欺骗。
君晚朝脸上的笑意开始明媚起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张扬和高贵,看着君逸尘,眼中的暖意开始蔓延。
“为什么会知道呢?”君晚朝口中逸出的声音慢慢变得飘忽,眼角的余韵开始上扬,似是划过千年的等待,望着君逸尘,眼里重新聚积起盛然的灿烂:“三哥。”
君逸尘眼中似是漫过无尽的喜悦,他快步走上前,停在君晚朝面前,双手近乎惶恐的颤抖,抬起手轻轻揽住君晚朝的肩膀。
“欢迎回来,阿朝。”
语气真挚,带着悠久的期盼和感恩。
君晚朝抬起头,声音骄傲到几近浓烈。
“欢迎回来,三哥。”
若是还在,十年前就应该对归家的亲人出句话。
“三哥,是把的牌位拿下来的?”
“对,现在已经没有摆放的必要,不是吗?”
“那倒是,不过,三哥是怎么认出的,样的事情,应该没人会想到吧,的些事顶多也就是让怀疑和君家有关而已,对不对?”
事情开,君晚朝心里的疑惑也一并问出来,样荒唐的事就连当初的也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别人。
君逸尘神色里染上奇怪的笑意,语气也变得吞吐:“呃,当初也没想到,在纪家的宴会上看到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况且对凤镯的解也让起疑心,所以派影部的人开始查…也就是纪阿朝的事情。”
“只不过查出来的结果让更加疑惑和不敢置信,和以前的纪阿朝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都完全不一样,当初纯粹以为是和君家的人有关联,只不过当知道出现在昭云城的那一处陵园里,就知道也许弄错。”
君逸尘神色里透露出几许怅然,声音也略带追忆:“那个地方,当初曾经写过信给,是奕之为找到的,还过些时候们会一起去,可是…”
他没有再下去,当年的事发展得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和惨烈,就算是现在,也没办法当作那只是一场遗憾和惋惜。
君晚朝低下头,眼中的流光慢慢逸散在瞳孔深处,只是手指微微攥紧,渐渐变得苍白:“在那里遇见他。”
“是怎么对他的?如果些事都能觉察到不对劲,他应该也查才对?”
“告诉他是君晚朝的弟子。”
君逸尘眼底的疑惑慢慢变成无奈:“样的辞,他也会信?”
“他以为是为小轩训练出纪阿朝来帮助君家,样的辞就算再不靠谱,也总比告诉他是君晚朝要来得可信,不是吗?”
世上,如果不是最亲的人,又有谁会发现同一副躯体里竟然是完全不同的灵魂,就如当初的林烟和现在的君逸尘。
“不过,三哥,真厉害,就只是样就能知道是。”
“还有个。”君逸尘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君晚朝,神情带得意:“如果不是张请柬,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敢确信。”
“是?”君晚朝接过请柬,觉得有眼熟,打开一看,居然是当初接任纪家时亲自签名后发放出去的请柬,那上面的签名就算是尽力去改变也无法掩藏其中的霸气和凛冽。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自己太过不小心。”
“的确是最直接的证据,但是就算是没有张请柬,也觉得纪阿朝就是。”
“为什么?”
“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和一模一样的子,哪怕是的弟子,也永远不可能是。”君逸尘眼里的异彩渐渐变得震慑人心,坚定而执着:“世上,永远只会有一个阿朝,君家的君晚朝。”
君晚朝脸上的笑容温暖而明媚,瞳孔里的光芒是炫目的暖意:“三哥,谢谢。”
如果不是,可能没有勇气重新走回里,上一世的君晚朝实在是活得太过惨烈,若是可以,一世不会选择再次回来。
可是,若最亲的人能如此期待的出现,会选择和们一起走下去。
“对,三哥,那昨君家其他几位长老的出现也是?”君晚朝猛然响起昨那一场隆重至极的迎接,连忙看向君逸尘。
“不错,是告诉他们,而且昨的表现也证明没有错。”君逸尘想到昨出现的君晚朝那通身的傲气和高雅,神色中带一丝笑意。
“不过,看来没有告诉小轩的身份,而且他也没有看出来。”君晚朝神色中难免带一丝遗憾。
“没有告诉小轩发现的那些事,所以…阿朝,要亲自告诉他吗?”
“等过几吧,想想怎么跟小轩才不会吓到他。”君晚朝眼底的神采慢慢变得期待,那个从来都是成熟心性的孩子,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出人意料的表情呢?
“三哥,们出去吧,想明先见见几位长老。”
“恩。”君逸尘掩下眉,眼中的暗光慢慢划过,话到嘴边也被咽下去。
阿朝,小轩和段奕之并不是认不出,只是%世上若有人认不出来,那必是他们两个。
只有痛到极至,才会害怕到连猜测的勇气都没有,也是为什么不会告诉小轩的原因,若是有一要重新以君晚朝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希望是亲自告诉他们,或是,他们能够认出。
宗祠的大门被重新打开,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带着温煦的暖意。
君逸尘向君晚朝摊开手,眼底的神采比阳光更加温暖。
君晚朝把手放在他手里,嘴角勾起的笑容是全心的信赖。
他们相携着向君家古宅的回廊走去,就像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孩童时一样,也许,从今开始,沉寂数十年的君家会重新开始拥有生机。
只不过,世上最惨烈的也许不是真相,而是错过。
就像,有些人注定会在得失之间,徘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