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她到底不是自己的外室了,既然不愿,也不必勉强。
陆宴抬手揉了揉眉心,哂笑道:“行了,别咳了,一会儿真给嗓子咳破了。”
被他直接揭穿,沈甄自然演不下去了。
她放下帕子,手臂垂到身侧,低头盯着自己的玉枕,缄默不语。
计谋得逞,你说她该得意吧,却也得意不起来,毕竟,这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二字。
陆宴抬手敲了她的后脑勺,淡淡道:“我头疼。”
沈甄回神,想起他刚喝过酒,立马趿鞋下地,递给他一杯水。
陆宴颔首缀了一口,捏了下太阳穴。
“大人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太舒服?”
陆宴转动了下杯盏,似笑非笑道:“嗯,三姑娘收留我一晚?”
收留。
瞧瞧这用词,沈甄能说出半个不字都见鬼了。
沈甄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去再拿一床被褥吧,你等等。”
回头铺好床,她捏了一下男人的手心,烛火一暗,两人一同躺下。
四周幽暗,阒然无声,再加上身边陌生又熟悉的呼吸声,沈甄突然觉得此刻万分熟悉,像极了许久之前。
他们就这样,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深夜。
时间逐渐流逝,有些回忆却变得越发清晰。
听他呼吸愈发粗重,沈甄将纤细的小手覆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打转,“很疼吗?”
陆宴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揉了两下,发现姿势太累,便支起身子,凑了过去。
领口偏低,沟壑动人。
小娘子身上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刚消了几分的旖旎,又瞬间燃起。陆宴眉心皱起,抿着薄唇,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恼怒。
放跑了的猎物自己又送到嘴边来,吃是不吃?
酒精作祟,他翻身将她压到身底下,唇齿相交时,男人手掌都跟着轻颤,他确实,很想要她……
陆宴捏着她的下颌问,“你的香囊呢?”
沈甄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
她蜷着脚趾,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指向妆奁处,“第二个格子。”
自幼困囿在礼数中的娘子,身子再受不得逗弄,可也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沈甄抗拒不了他,除了女儿家的那点爱慕,大抵还是跟那段外室情有关。
也可以说,是跟这男人的坏脾气有关。
过了那么久大气都不敢喘,天天试探他喜怒的日子,想要突然在他面前端起名门贵女的架势,这着实是有些难。
回想她刚住进沁园的日子,稍一不如他意,他要么出言讥讽,要么就是挑着眉梢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自己认错为止。
即便陆宴眼下对她再好,她偶尔,还是会怕他发脾气。
陆宴刚要起身,沈甄忽然环住了他的腰,唤了一声,“三郎。”
陆宴怔住,回头去她的眼睛。
“嗯”了一声。
“你轻些,别让别人听见成不成?”她的眼睛,澄澈透亮,比她乖顺的语气还要怜人。
一句话,偃旗息鼓。
陆大人晦暗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清明。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忍不住自嘲一笑,“你睡吧。”
正是应了楚旬那句话,万物相克,谁也逃不过。
沈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看看房梁,一会儿又看看楹窗。
陆宴知道她睡觉毛病多,不止认床,还认气味,他有一阵子没同她过夜,这显然是又不习惯了。
他语气不善,“怎么,我在这妨碍你睡觉了?”这显然,还带着生理上的不愉。
沈甄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又折腾什么呢?”陆宴看着她道。
沈甄侧过身子,看着他道:“大人困不困?”
陆宴抽了下嘴角,“你说便是,客套就免了。”
有件事沈甄惦记许久了,见他愿意和自己聊天,便将身子往他那儿挪了挪,“我听闻,到了年底,邻国大多都会来朝贡?”
听了朝贡二字,陆宴的太阳穴霎时闪过一丝疼痛,未几,他点了点头,“是。”
“那回鹘会回来吗?”
这话一出,陆宴瞬间知道她这是惦记谁了。
“想你二姐了?”
沈甄点头。
“各国使臣进京之前,名单会送到京兆府,下个月末我拿给你看。”说完这话,陆宴倏然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他半眯着眼看她,“三姑娘,我现在能睡了?”
要说沈甄喜欢这人,也不是没有原因,就像现在,位高权重的男人偶尔说起情话来,确实有一股令人心醉的魅力。
而这样的魅力,再加上无可挑剔的皮囊,的确是女儿家情窦初开时的一场劫难。
皎月高悬,窗牖被披上了溶溶月色。
沈甄枕着他的手臂,缓缓入睡……
陆宴阖眼后,忽然感觉头痛欲裂,心口也跟着泛疼,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开始涌进他的脑海中。
眼前出现了一片浓浓的黑雾……
第104章 (微修)
陆宴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片的黑色的大雾……
元庆十七年,十一月十四。
佛晓时分,清晨的浓雾徐徐地朝四周弥漫而去,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城墙渐渐融为一体。
雪花缓缓飘落,落地成霜。
以往车水马龙的东西市早就失了热闹,八街九陌,人影稀疏,被灾祸肆虐过的长安,已是千疮百孔。
天子求道,入观后彻底放权,许家势大,满朝上下皆以太子为尊。
一场瘟疫,两个月,朝廷彻底换血,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老臣门皆学会了收敛锋芒,低头做人。枉他们自以为老谋深算,精于世故,到头来却被一个后宫妇人逼的道尽途殚。
若想面圣,唯一的机会便是年末万国来朝之时。
至少,成元帝还是大晋的天子。是天子,便要亲自接见并宴请朝贡的使臣及蕃主。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是见到了皇帝,也是无力回天。
晋朝沿袭历代朝贡体制,设有专门借贷朝贡使臣、蕃主的机构——鸿胪寺及礼部。他们负责接待、宴请、迎劳、以及表彰仪式的拟定。
而使臣的人身安全,依旧是交给京兆府负责。
朝贡使臣的名单,于十一月初送到了陆宴手里。
陆宴颔首看着名单,眉头紧蹙,杨宗在一旁躬身道:“主子,荣安县主的册封仪式就在明日。”
荣安县主,也就是许皇后的亲侄女,许意清。
陆宴向后靠了靠,食指抵着眉心揉了揉,沉声道:“葛天师的事,查的如何了?”
“属下查了他的来路,发现此人高深莫测,并无不妥之处,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是有一点,他在一年多之前,就与许后的身边的內侍有了来往。”
一年前,许家的线放的可够长的。
陆宴清楚,倘若葛运没点真本事,许后不会重用他,他也无法将一国之君迷惑至此,他用食指轻敲着桌案,“洛阳那场瘟疫呢?”
杨宗握了握拳道:“主子真要继续查下去?”
“说。”
杨宗交递上来一张名单,低声道:“同主子料的几乎一样,瘟疫蔓延至长安,确实是人为导致,与孙家脱不开干系。”
陆宴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与孙家脱不开干系,那便是许家故意为之。
“这名单还有谁见着了?”
“只有咱们的一个暗桩,不过他人已经……”剩下的话,杨宗不说,陆宴也清楚。
“好生安置他的家人吧。”
陆宴看向窗外。
也不知从何时起,长安的白昼都变得如此忧悒了。
“主子,长公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陆宴提眉,示意他说。
“长公主说,您眼下毕竟和荣安县主定了婚期,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些。”
陆宴将朝贡使臣的名单放入怀中,淡淡道:“我有分寸。”
北风凛冽。
陆宴身着玄色大氅,提着一盏灯,踏雪而行。
他推开澄苑的门,瞧着不远处橙色光晕,心里莫名一紧。
他和许七娘的婚事满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他也不知道,还能瞒着她多久。
沈甄见他过来,上前一步,十分熟练地替他宽衣,她鼻子向来灵敏,刚刚靠近他,便知道他饮酒。
她默默行至一边,倒了杯温水,放到陆宴手里,“大人喝点水,省得胃不舒服。”
陆宴饮了几口,随后放下水杯,看着眼前这张白生生地小脸,忍不住低头吻她。
见他有了那样的意思,沈甄抱住他的腰仰头回应。
烛火摇曳不熄,呼吸越发急促。
楹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情到深处时,他扣着她的小手要她唤一声自己的名字,娇音破碎,一句时砚,让他额间青筋暴起,闷声崩溃。
呼吸渐匀,陆宴斜斜地靠在床沿,伸手去抚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让他一分力都不敢用。
她住进澄苑的日子,算了算,已有一年了。
外面春夏秋天四季轮换,仿佛都与她无关。
“你自己住在这儿,可是会觉得枯燥乏味?”陆宴提她理了下鬓角。
“也会。”沈甄抬眸看他,“可我知道大人是为了护着我。”她清楚,只要出了这里,她护不住自己。
陆宴勾下嘴角,并未说话。
她贯是这样懂事。
此时此刻的他想的很简单,只要圣人收回成命,明年年初,他便自请外放,带她离京。
扬州也好,苏州也罢。
他的手掌伸到被褥里,拍了拍她的腿,低声道:“可还能起来。”
沈甄小脸微红,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头有些疼,你去将案几上那张名单拿过来。”
沈甄披了件衣裳,手执一盏油灯,行至案几旁,看到了他说的名单。
“大人说的是这张?”
陆宴点头,“打开看看吧,这是年末各国使臣来访的名录。”
沈甄打开,从右往左阅览。
昭武九姓:康国、安国、曹国、米国、石国、何国、火寻国、史国、戊地国。
阿姆河南的吐火罗国、即噘达、帆延。
东边的日本、高丽、新罗、百济。
西边的尼婆罗国,东北的契丹、奚、室韦。
北方的沙陀、薛延陀……
回鹘!
沈甄目光一闪,然而,回鹘的那位二皇子,并没有携家眷前来。
须臾,沈甄垂眸低声道:“多谢大人。”
陆宴捏了捏她的手心,“知道你放心不下永和公主,我便差人去回鹘给你带了点消息回来。”
沈甄同他对望。
有些讨好地与他十指相扣。
男人的脸上显了点笑意,直言:“回鹘二皇子待永和公主极好,说是独宠也不为过,此番没带她来,想必是因为沈家。”
话音甫落,沈甄恍然大悟。
是啊。
永和公主为了两国友好远嫁回鹘和亲,若她一回来,发现沈家覆灭,父亲入狱,兄弟姐妹均不知所踪,那该是何等的心碎……
沈甄眼眶微红,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只要二姐姐过的好,那便成了。”
陆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以作安抚。
——
年关将至,各国使团接连抵京,成元帝到底是现了身。
元庆十七年,晋朝灾祸不断,但前来朝贡的人数却是历年来最多的一词,想也知道,很多附属国此番前来的目的并不单一。
鸿胪寺为了保全皇室脸面,皆将国宴上用的银箸通通换成了金箸。
元旦那日,诸国在大明宫含元殿朝见。
陆宴作为朝中三品大臣,需在陪同帝侧。
晚宴开始时,人还未走到殿内,丝竹之声,便已充斥着整个皇宫内院。
雄伟威严的宫门犹如九重天门,迤逦打开,各国使节穿着华丽的服装,手持琳琅满目贡品站在大殿之外。
成元帝坐在超出,整个人形同枯槁,眼睛却格外发亮。
“喧人进殿!”成元帝道。
话音一落,使臣相继以中原之之礼折腰,齐呼“万寿无疆。”
随后各方一一献礼,狮子、羚羊,琥珀香药,良马、豹子,宝装玉、酒池瓶,方便拿便端着,不方便拿的均写在了礼单上。
万国来朝,敬他为天子,面对这样的一幕,谁会毫不动容?
成元帝动容,太子也一样的动容。
太子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位,头皮都不由掀起一阵酥麻。
曾经他遥不及的,如今已是唾手可得。
殿中央华灯璀璨,亮如白昼,珍馐美馔,佳丽如云。
声乐启奏,六十六名伶人绕柱蹁跹,舞行一半,又有鹂嗓念起了祝词,轮流转换。
陆宴隐隐不安,低声对杨宗道:“圣人亲卫的面孔怎么如此生?”
杨宗道:“圣人自己的亲卫为了护住龙气,都留在道观了。”
靖安长公主继续道:“国宴之后,还有家宴,你想的话,放到家宴再说。”
“儿子知道。”
靖安长公主将杯盏端至嘴边,轻声道:“使臣进皇宫前,鸿胪寺的人可都搜过身了?”
陆宴摇头,“说是搜过了,可鸿胪寺的主事,是许康林。”
许康林,许相的亲弟弟。
就在这时,许后侧头道:“长公主的头疾可是好些了?一连病了几个月,本宫甚是忧心。”
成元帝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靖安,朕在观内,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就同朕讲,朕找太医给你治。”
靖安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兄长如今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心头不禁隐隐发颤,“老毛病了,劳陛下和娘娘费心了。”
成元帝皱眉,哑声道:“老毛病就……”
这厢成元帝的话还未说完,殿内的纵横交错的幔帐忽然起了火,顺着风,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许后捂着胸口惊呼,“还愣着作甚!”
有人喊:“大殿走水了!快拿水来!”
“再那些沙土。”
成元帝颤微微地起了身子,那六十六名伶人中的一个,忽然跃至桌上,以臂为弓,从胸口掏出几支短箭。
朝成元帝的方向“咄咄”地射了过来。
许后吓得跌坐在地,陆宴一把推开长公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一支,大喊了一声,“护驾!”
可人的反应,到底是没有箭快。
陆宴当在了成元帝身前。
几支箭从耳边穿过,几支箭直朝他的胸口刺来……
片刻之后,一股血涌上了喉间,成了一股火辣的腥甜,他的身子渐渐倾斜,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多了点点血迹。
靖安长公主瞳孔微缩,胸口似有重石坠下,耳鸣声响起时,她嘶吼了一声,“宴儿!”
纵情作乐的一场夜宴,忽然鸡飞狗跳,像一场十分荒诞的闹剧。
陆宴阖眼之前,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雕梁画栋。
他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
为大晋百姓。
为臣子本分。
为救驾之功。
第105章 (微修)
(接前世回忆)
宫女太监奋力扑着火,镇国公带兵护驾,成元帝趔趄一步,盯着陆宴胸口的短箭粗喘。
靖安长公主双眼通红,颤着手掌,声嘶力竭道,“唤太医!”
闻言,成元帝也跟着厉声道:“给朕唤太医过来!”
数名太医疾步赶来,陆宴被抬到了离含元殿最近的长西阁。
屋内烛火摇曳,人心惶惶,靖安长公主颤着嗓子道:“可有性命之危?”
闻太医汗如雨下,“回禀长公主,这箭矢虽穿透了胸口,但好在避开了要害,臣愿尽力一试。”
“只要能让三郎醒过来,朕重重有赏。”
过了好半晌,
闻太医回首将箭矢扔进来铜盆里,发出了“噹、噹”两声。旋即,低声对另一位太医道:“把止血的粉递给我。”
许皇后心有不甘地盯着那斜斜放置的箭矢,忽然想起了葛天师同她说的话……
“娘娘,那香丸虽能迷惑心神,却要不了人命。且陛下从不许泓大人离身,贫道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泓大人身边亮刀子。此次劝泓大人留在观内守护龙气,已算是冒了大险,再这么下去,还能瞒多久?倘若圣人反应过来,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之术,一切都是娘娘谋划的,那娘娘该当如何?太子该当如何?”
“眼下贫道虽能讨的几分信任,可帝王生性多疑,只要事关兵符、兵权圣人绝不容我置喙半句。”
兵权,这是许后的心结所在。
毕竟,若无兵权,太子永远都是太子。
“娘娘做的事,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许皇后暗暗摩挲着虎口,若有所思。
陆宴醒来的那天,距万国来朝之时,已过去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月初的弯月变了样子,白玉盘似的圆月高悬于夜空。
半个月过去,靖安长公主隐隐有了崩溃之势,她在屋内反复踱步,蹙眉问太医:“若无性命之危,为何这么久都没醒过来?他久未进食,再这么下去……”剩下的话,长公主不敢说。
院正硬着头皮道:“长公主息怒,臣日日都给陆大人喂了米汤,想来还能撑一阵子……”
就在这时,陆宴缓缓睁开眼,朦胧间昼夜难眠。只瞧见屋内站满了人,母亲,成元帝、许后、太医皆在。
许皇后眸色一亮,惊呼道:“呀,三郎这是醒了!”
靖安长公主快步走到榻边坐下,见他神色飘忽不定,柔声道:“你可能瞧见我是谁?”
“阿娘。”陆宴捂住胸口,咳了一声,望向楹窗,低声道:“今日什么日子?”
长公主道:“已是正月十六了。”
陆宴眉宇微蹙,捂着胸口起身。
居然过了整整十六天?
靖安长公主摁着他的肩膀道:“你先躺下。”
陆宴哑着嗓子道:“陛下。”
“三郎,你胸口的伤尚未全愈,礼就免了。”成元帝道。
陆宴起身下地,直愣愣地跪在地上,长吸了一口气道:“臣,有一事相求。”
成元帝伸手去扶他,低声道:“快起来,快起来!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朕都应你。”
且不说成元帝本就喜欢自己这个外甥,就光是这救驾之功,成元帝也无法驳了他的请求。
许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臣与荣安县主无缘,恳请陛下,收回那道圣旨。”
话音甫落,四周空气凝结。
成元帝僵在原处。
他没想到,陆宴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以救驾之功,退一纸婚书。
许皇后的脸色立马便沉了下来。陆宴此举,无疑是当众打许家的脸。
成元帝看了一眼靖安长公主,“靖安,此事你如何想?”
长公主身子微晃,扶额哽咽道:“还请陛下准了此事吧,凑成一对怨偶,反倒是不美。”
成元帝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便是。”
陆宴颔首,“多谢舅舅。”
成元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宫中好好养伤,别让舅舅担心。”
陆宴的身子需要静养,众人退下后,杨宗翻墙而入。
杨宗压力了声音道:“主子,出事了……”
陆宴看着杨宗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沉,已是猜到大概,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许后定然不会闲着。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