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世的体质很不错啊!
赵士程有些膨胀,干脆坐到车门外,一路欣赏风景。
十二天后,他们终于到了淄州,在淄水上了一艘长有十八米的双层大船,顺着淄水进入济水,一路向汴京而去。
济水连通着山东如今最繁华的城市,沿途水网密布,城市繁华,沿途码头、客栈随处可见,市井商人络绎不绝。
他还看到送羊毛的商船正顺着济水向大海奔去。
这是一个很繁华富饶的世界,贫民勉强能够生活,遇到灾年,朝廷有完善的救济制度,撑着最后一口气,农人闲时可以去城里的找些活计,补贴家用。
一派盛世繁华。
他喜欢静静地站在窗前,看岸上的繁华盛景。
只是,不知何时,透过繁华,他似乎看到未来,这里无尽的战火,都是沦陷的山河。
后世的数百年,这里挣扎在战火与天灾中。
这大约就是他不愿意躺平的原因吧。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若他将来,真的只用十年渡过乱世,那未必,不是一种福气啊。
……
一个月后,已经近六月中旬,大船来到汴京城外,广济河直接通向城中水门,而城外,就已经是比一般的州城还繁华的所在。
随处可见的茶摊小铺,踏青的行人,拥挤的大路与河道。
河口的船只太多,只能龟速前行。
不过,在这么多船里,赵家的船也算是顶层,若说其它的船都是日韩系的经济车,赵家的船就是跑车,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不同来。
船靠码头时,已经有人将码头包下来,码头之上,一名十五六岁的俊秀青年带着弟弟妹妹,面带期盼与惊喜,在种氏牵着虎头下船时,开心地扑来上来:“娘亲!”
种氏一时也红了眼眶:“我的儿啊,你瘦了——”
她把小儿子丢在一边,小跑着扑了过去。
赵仲湜本来有点感动,但斜眼看到小儿子一脸问号的表情,不由恶从心起,蹲下身凑到儿子耳边说:“看到没有,虎头,你以后啊,就不是你娘最爱的宝了。”
赵士程微微抬头:“那又如何,我不是还是爹爹最爱的宝么?”
“那爹爹最爱的宝,以后还敢来烦爹爹么?”赵仲湜冷哼一声,拿乔地抬起下巴。
赵士程不为所动:“爹爹,我要真不弹了,你舍得吗?”
赵仲湜神色一僵,怒而起身,摆出了封建大家长的气势,不理小儿子了。
赵士程才懒得理他呢,他观察着那两个男儿和三个姑娘,微微挑眉,摆出完美的笑脸:“我是赵虎头,大名赵士程,你们是哥哥姐姐吗?”
不管宅不宅斗,还是要先搞好人际关系的。
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先是疑惑地看了赵士程一眼,然后没忍住,伸手捏住小孩的脸颊:“姐姐,这个弟弟长的好漂亮啊,脸扯歪了都那么好看。”
另外一个女孩也伸手捏了过去:“真的啊,弟弟好乖啊,他都不哭不闹的……”
赵士程啪地打开她们的手,拔腿就躲到老爹身后。
很好,非常好,你们给我等着!


第63章 兄友弟恭
等母亲把许久未见的亲儿子放开, 那少年这才抬头,对赵仲湜拜见道:“士街见过爹爹!”
老赵淡淡的应了一声,现出满意之色。
种氏这才将这小孩从他爹身后拉出来:“士街, 来, 这是你弟弟虎头, 你上一次见他, 他才刚刚出生呢。”
赵士街定睛一看, 见那小孩正瞪着两个姐姐, 一脸我生气的表情,那漆黑的眼珠和软嫩的脸蛋——他见过的小孩不少算, 但这个弟弟长得也太可爱!
于是他长臂一展,一把将小孩抱起,就是一个举高高:“虎头,快叫哥哥!”
赵士程忍不住磨牙,哼了一声, 算了,他不生气,这些人就是这么幼稚, 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他知道,如果不叫,这些大人还有的是法子逗他,于是立刻认输道:“哥哥, 放我下来,我怕高。”
赵士街瞬间心虚,小心地把乖巧的弟弟放下来, 道了声歉, 心说弟弟似乎有些胆小, 应是见得兄弟少了回头当多带他出去玩玩才是。
一行人略微寒暄一下,便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在拥挤的人流中,向汴京的济阴郡王府行走去。
赵仲湜的父亲尚在,一家人还没有分家,而他的父亲济阴郡王赵宗辅,一共生了十八个儿子,济阴郡王府很大,占了半条街,但并不是在内城,而是在外城——对宗室来说,内城太拥挤,就算是近亲宗室也分不了多大的宅子,不如外城舒服。
进了那雕梁画栋的大院子,赵士程没觉得这宅子有多好,那些小院修得太密集了,而他们入住的院子,只有七个房间,相对于老赵的随从家眷,实在是有点小了。
“这也没有办法,”赵士街安慰弟弟,“爷爷一共生了连父亲在内的十八儿子,而这十八儿子,每个人又生了十多个儿女,再大的院子,这么来上几辈,也会不够住的。”
赵士程不由得咂舌:“那爷爷岂不是有两百多个子孙了,这么兴旺的吗?”
赵士街被弟弟的小表情萌到,伸手就摸了摸他脑袋:“这算什么,如果曾爷爷还在,加上他的二十二个儿子和子孙们,能有一千多人呢,这还是没算女眷呢。”
赵士程轻嘶了一声,他们这一千多人就全是近宗,个个都是五岁封官,十五升职……若不是靖康之辱收刮一波,要直接到南宋末年,怕不是要像明朝那些猪一样,二十几万人把国家财政吃空?
赵仲湜也顺手摸了一把小儿子脑袋,补充道:“不错,若非如此,仁宗又如何会过继咱们这一脉。”
不就是看他们这一支的好生养么。
但人多并不全是好事,想到当年在诸子之中受的排挤,赵仲湜兴致更低,他对这里并不喜欢,成年之后,就早早搬出去,不过如今刚刚回城,还要是住上几日,才显得有孝心。
想到这,老赵还笑了笑:“你娘在城里有个大宅子,等见过爷爷,咱们让人去那住些日子吧。”
说完,他把注意力转到许久未见的五子身上。
两个许久没见过的父子显然有些生疏,好在种氏的慈母心缓和了这点尴尬,父亲考教起儿子的学问,儿子的对答如流让他很是满意。
赵士程有些无聊,本想出去溜达溜达,却忍不住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脸颊,还是止住了脚步,找个角落,想自己的事情。
然后眼角一撇,却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有些不安地站在一边,和那两个庶姐在角落里带着期盼地畏惧地看着那一家三口闲话家常。
赵士程已经在路上知道,这几个都是庶出,是老赵偶尔出差回汴京城时与妾室留下的孩子,因为老赵花钱无度,家里多是种氏打理,所以这些孩子都会畏惧母亲,怕惹了种氏厌烦。
赵士程不喜欢这种地方,封建气息简直压得他胸口痛。
好在他还是个孩子,不用管什么人际交往,这济阴郡王府的亲戚们,没人会让他认完。
不得不说,年纪小还是有些好处的。
……
次日,一番梳洗后,赵仲湜带着儿子妻子前去拜见父母,赵士程也顺便见识了一番什么叫作“儿孙满堂”,那么大一个房间,都坐不下了,那位郡王爷爷已经是老眼昏花,看他们一眼,便留下了儿子,让媳妇孙儿各自退去,说是有事相商。
赵士程颇有一种从城里下乡后,手机没信号的难受,这个宅子就像个囚笼一样,便是一个小仆人,也是礼仪完备,那些姑娘们更是连步伐长短都像是被尺子量过,抬头低头时,都上步摇都能文丝不动地那种完美无缺。
不过,私下里,这些姑娘还能露出一些属于年龄的天真无邪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庶姐堂姐们都喜欢拿吃的逗他,惹得他不得不看到人就跑,因为一旦接了她们的吃食,她一个个就会上手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尼玛哪是他们说的姐弟和睦,明明就是把他当成一个狗狗在逗!
唉,要是小舅舅在就好了,爪子都给他们打肿……咦?
赵士程轻哼一声,转身去找了自己的五哥。
那位才认识一天的嫡兄赵士街。
赵士街已经十五岁,即将被任命为六品团练使,但这要他通过宗学的召试才行,所以,少年一有空就在认真读书——虽然召试只是走过过场,对成绩要求不高,可是也不能太过难看。
看到幼弟主动来找他,赵士街露出一丝喜色:“虎头你来了,让兄长抱抱。”
赵士程伸手就按住他的脸:“五哥,我想出门。”
赵士街笑道:“好啊,你出生在密州那小地方,一定没见过京城有多繁华吧,五哥这就带你开开眼界。”
赵士程点点头:“我不要坐马车,我要走出去。”
赵士街点头:“也行,咱家离大相国寺很近,我带你去那里玩,成不?”
“那就谢过五哥了。”赵士程矜持地点点头。
于是两兄弟就这样出门,赵士程顺利地来到汴京的街道上。
赵士街不但充当了五岁小孩的坐骑,还充当了导游:“咱们出门看到的,就是内城的丽景门,从这个门进去,就是汴京的东大街,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那里有家素茶店,味道还成。”
“这条街走几步,就是大相国寺,如今不是大集,不然你可以看到数不清的货摊,不过相国寺里也很漂亮……”
赵士程一路认真听着,偶尔还搭上两句“五哥好厉害”“五哥懂的真多!”,惹得少年喜不自胜,很是骄傲,抬头挺胸的模样,仿佛一只小公鸡。
兄弟俩的关系飞速拉近起来。
走在桥上时,赵士街不小心把腰带上的香囊在石栏上刮了一下,顿时放下弟弟,有些心疼地擦了擦。
赵士程微微挑眉,在一边没有吱声。
两兄弟又走了几步,赵士程一边看着这繁华的街铺,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五哥,你说,在这里盘个铺子,要多少钱啊?”
赵士街怔了怔:“这可把我问住了,这些事,我向来是不关心的,但母亲在这里有个铺子,以前卖丝绸,如今卖了毛布,我可以带你去问问。”
“毛布?”赵士程来了兴趣,“那是什么布?”
“听说是羊毛织出来布,没有丝绸那么光滑,穿起来倒挺暖和。”赵士街牵着他走来路上,又笑道,“听说这东西是种家舅舅在密州弄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在一边看着他弄的。”赵士程骄傲道,“舅舅还帮我弄出脂膏呢。”
“啊,真的么?对了,听闻你是个炼丹的神童,能炼出脂膏,那东西在汴梁可是千金难求呢,虎头,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赵士程点头,“怎么,五哥你也想要么?”
赵士街轻咳了一声:“五哥再过一年,便该成婚了,那是姚家姑娘,我,我想……送她些东西。”
赵士程惊讶道:“不是说,婚前不能私相授受么?”
“虎头你怎么可以乱用成语!”赵士街有些羞恼地道,“你怎么也学了那二程的歪理,探讨什么男女大防,那些东西,都是被禁了的。”
赵虎头轻哦了一声,对,现在二程都被蔡京列入了《元佑党人》名单,他们的理学当然也就一起成了禁书,再者如今男女大防倒也不大,李清照都能在把见外男的情况在词里写出来,还很有名“含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赵士街于是又轻咳一声,道:“前些日子,我便听她说最近少雨天旱,脸上都有些干了,便想送她一些脂膏,可是写信给了母亲,母亲却不给我,虎头,你看……”
赵士程笑起来,问道:“是哪位姑娘啊,你倒是说说看。”
赵士街道:“她是姚古的孙女,和种家一样,都是西北的武将勋贵,只是住在京城而已。”
赵士程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那位姚古,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姚平仲?”
赵士街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赵士程小声道:“是种家舅舅告诉我的。”
姚平仲啊,面对金军失利后,一夜骑着骡子狂奔七百里的逃跑达人,这哪能不知道。
赵士街没有在这点小事上纠缠:“所以呢,虎头,你还有没有脂膏啊?”
赵士程歪了歪头:“如果只是做脂膏的话,这个倒是不难,只是……我最近有些麻烦,没有时间啊。”
赵士街立刻道:“你说该怎么做,我立刻给你想办法。”
赵士程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赵士街说得斩钉截铁。
赵士程点头:“首先,我需要每天出门卖材料……”
“没问题,我带你出来!”赵士街立刻保证,“京城物产丰饶,你要的东西一定会有的!”
“那些姐姐捏我的脸,让我都没时间做东西了……”赵士程数着手指,“她们下手好重呢。”
“放心,我保证,从现在起,她们谁都碰不到你一根手指!”赵士街挥了挥拳头,展示自己的武力。
“还需要一些钱财……”赵士程摸了摸怀里的钱票,仿佛摸到了良心,却还是告诉自己,认别人出了钱,才会显得自己更重要。
“我还有些俸禄!”赵士街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如果送上一瓶脂膏,姚姑娘那表情,会是如何的心花怒放,又会在她那群小姐妹里,多么的出风头……
“还有……”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里。


第64章 孝顺父母
搞定了兄长, 赵士程的年龄便不是他在此地的行动障碍。
赵仲湜生的儿子女儿很多,但他除了嫡出三子,他并没多重视, 如果是在普通的士族之家, 做为父亲的他还会为儿子的前程操心, 但作为宗室,他的儿子们无论嫡庶都是一个待遇, 最多就是封到的官职清不清,贵不贵罢了,反正都不可能在官场有所作为。
这种情况下,当然也就不用鞭策子嗣们去混科举当卷王,素质教育走琴棋书画路线, 在宗室里才更容易出头。
所以,就算来了汴京,老赵对小儿子的素质教育, 也没有放松。
而且,有一说一,他觉得有小儿子弹的琴听惯了,好像, 也还……行?
那拍子打起来,还挺来劲的呢。
赵士程没想到自己挖的坑还能埋上自己,弹起琴来就很不爽, 连带的教琴的老师也遭了大灾。
济阴郡王府的教琴老师是一位大师级的琴师,他的琴声弹起来悠扬空旷,一音三叹, 余韵悠长, 很适合点一盏香, 于寂静中静静品味。
而学琴的小豆丁们也都是五岁到十五岁不等,琴师会让每人弹一曲,一一点评,可惜到了赵士程时,老师实在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调子。
咣咣铛铛,完全没有琴曲的气韵,急促地像那街里的琵琶二胡,简直低俗!
不过看在这还是个孩子的份上,这位老师还是好言相劝,说这样的琴乐在聚会上弹出来会惹人发笑,弹琴,就要有气度,最好与儒、佛、道家的意韵相合,这才能得到赞赏。
说着,就当场给在场学生弹了一首清平乐的调子。
但赵士程就是能把这种忧伤调弹成欢乐向,惹得琴师眉头紧皱,然后便听之任之了——反正他也管不了这些个王公贵族,小孩子就随他去吧。
不过他先前弹的那曲子,倒也有几分趣味,若能改改……
……
学完艺术课,赵士程就去找了五哥,第一件事,就是盘点了他有多少钱。
赵士街和弟弟一样,都是七品的小官,从五岁就开始领俸禄,种氏心疼亲儿子,从来不要他把收入交公,所以,赵士街的私房本应颇为丰厚。
为什么要加个本来呢?
因为自从见过几次那个姚家姑娘后,他就挖空心思送礼,加平日里和朋友们迎来送往,所以,如今能拿出来的,也有一百多贯钱,还有一些种氏送给他的腰带、佩饰、发簪文房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是门面,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卖的。
问题不大,赵士程只是想通过兄长暂时了解一下这正是最辉煌时期的北宋都城。
让兄长带着他去逛街只是最基本,不过汴京城太大了,光是内城的东大街与西大街,就有十里长,十五岁的赵士街可没有种家公子那种体力,抱个弟弟几百米,就已经气喘吁吁,整个人滩在台阶上,仿佛一滩闲置物品。
但让随从抱,又显得太生份了,于是这位小公子灵机一动,跑到马行街给弟弟挑选了一匹八个月大温顺的小毛驴,装好鞍后把弟弟抱上去,他牵上绳子,两人便有了差不多的身高,显得兄友又弟恭,连种氏都赞士街真是个好哥哥。
赵士程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坐两回后,就真香了,还给这个小毛驴起了个名字叫草草,赵士街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不过弟弟喜欢,也就算了。
汴京城的吃喝玩乐的地方数不胜数,还有各种小商品铺子,有时会给赵士程一种仿佛穿越到现代的仿古街道的感觉。
很多瓦舍夜里也不打烊,城中的运河还有专门的清淤泥人,街道也有人打扫,街路是三合土路,听说是类似于城墙的修法,掺入了糯米汁,每一块土都被炒熟过,不会生出杂草。
赵士街在带着弟弟游玩时,不无骄傲地道:“这汴梁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有百万人家,汉唐的长安也比之不足,诸国番邦使臣常来学习,海外之人,也不鲜见,虎头,是不是开了眼界啊?”
赵士程心说你大怂大送哪来的勇气碰瓷汉唐啊,再繁华又如何,金人一来,全数报销,连宗室女人都要折价五千两一个抵赔款呢。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不出去的,所以,小孩只是天真地问道:“那是不是也有汉唐的万邦来朝呢?”
赵士街一滞,脸上浮出几分羞愧,悻悻道:“这,现在虽无,将来却定是有的。”
岂止是没有,如今大宋,都是给其它番邦岁币的。
赵士程哦了一声,让脸皮薄的兄长一时扭过头去化解尴尬。
过了一会,赵士街才道:“虎头,我看你这次就别回密州了,留在汴京好了,反正过几年,你也是要来宗学读书的。”
赵士程摇头:“不要,我要跟着娘亲。”
赵士街有些遗憾:“过些日子我就要迁官,也不知会不会留在的汴京,可惜咱们不是濮王嫡脉,不过,若是这次爵位能落在祖父身上,咱们父亲就能封个郡王,全家都能留在城里……对了,听说母亲送了宫中一件异宝,宫里已经回复,说准备封我一个国公,也不知能不能成。”
赵士程顿时头皮发麻:“什么,国公?你要留在汴京?”
“对啊,”赵士街有些矜持地道,“听说皇后娘娘很是喜欢呢。”
赵士程轻嘶了一声,心说坏了,那岂不是要白送?
但转念一想,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只要提前准备,这兄弟肯定不会参加雪乡旅游团,而且,他不走的话,留在京城里,也能是自己的一个助臂。
可以的,种家舅舅在西北,自己以后肯定是不会留在汴京这个地方,那这边的哥哥在京城,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五哥,你平日里,都去什么地方玩啊?”他大方地盘问起来。
“平日里,和宗学里的学士们喝茶踏青,吃酒看戏,那瓦舍的相扑可是很精彩的,回头带去瞧瞧。”
“那你有没有和朝廷里的大官们一起吃饭啊?”赵士程睁大眼睛,摆出好奇的姿态。
“那倒没有,但偶尔会和许多衙内一起聚聚,”赵士街随意道,“咱们宗室,本身就是权贵,也不必去攀附什么权贵,偶尔一起吃茶喝酒,人家也不必担心咱们是什么党人派系,所以我与城中的衙内们,都算认识。”
赵士程心中一动,追问道:“那五哥你在他们之中,一定很有名气吧?”
“这倒没有,”赵士街连连摆手,“京城宗室何其多,我在其中就是混个脸熟,平时聚会,也是濮王嫡脉为首,我在一边听他们高谈阔论便罢。”
赵士程心说这岂不是更好,不显眼,又能混进圈子。
“那五哥,城里最厉害的衙内是谁啊?”他又摆出天真的神情问。
“当然是蔡相的几个儿子,还有童司空的内侄,等过些年,官家的皇子成年,就是这些皇子们当上领头。”赵士街道。
赵士程心中已经有谱,五哥似乎对这些权势很佛系,不过这也正常,种舅舅是有卫霍理想的战将,宗泽是有济世安民之心的能臣,连山水那样的小姑娘,都会想要一个绢花。
五哥出生宗室,什么都不缺,又不能入仕为实官,当然也就只有混吃等死一个选择。
好在,他也不是无欲无求,来都来了,先试试吧,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五哥,你那位姚姑娘,长得好看吗?”
“这,岂能议论女子容貌。”五哥脸上爬起一缕红霞。
“为什么不能,她长的不好看吗?”赵士程眨了眨眼睛。
“胡说,姚姑娘长得貌美如花。”赵士街立刻道,“是捶丸姑娘里长得最好看的。”
赵士程“哦~”了一声,又让五哥羞涩起来。
“五哥你想送她礼物,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啊。”
“才,才不是,”赵士街捏了一下弟弟脸,和他讲起来那个姑娘的事情。
姚姑娘是嫡出,但是母亲去得早,父亲有了续弦,所以,在家里过得并不顺心,穿戴的珠花,都是过时的,虽然如此,姚姑娘却很善良,对弟弟妹妹都很好,有一次,她去相国寺烧香,遇到大雨,马车坏了,她虽然羞涩,却还是求别人帮忙,要不是他正好路过,也不知要求多久,这样的女孩子,他当然要保护啊!
赵士程怎么听着有觉得有些不对,但看着哥哥捧着大脸遥想,便也闭嘴了。
但他闭嘴了,他哥哥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说着姑娘与他认识后,他又偶遇了几次,每次都成功英雄救美,一来二去,熟悉了,知道她过得不好,于是便多了接济,可对方不收,于是自己只能想着办法把东西迂回着把东西送给她。
还专门去信母亲,让她向姚家提亲,两家门当户对,母亲先是不许,后来耐不住儿子一直去信,去打听了一下,觉得还行,就准备去请媒人合个八字,这次母亲回来,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提亲。
“所以,你们还没订亲啊?”
“母亲同意了,就是订亲了!”赵士街立刻反驳。
“行吧……”赵士程心中叹息,难怪母亲先前说兄长比起他来蠢的像猪时语气不悦,这别人家的白菜啃没啃到不知晓,家里的猪眼看却是要没了。
确定了,这哥哥不行,让他帮着在京城打听消息,怕是消息打听不到几个,自己就先被卖出去了。
反倒是那个姚家姑娘,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他也并不觉得耍点小心机就不是真感情了,这年头女子不易,敢主动出击的女儿家,不但得有聪明,更需要的,是勇气,只要五哥是正主不是备胎,问题就不大。
而且,比起衙内,有时候,那些官家夫人的消息,怕是还会更灵通一些。
自己那些脂膏,也能找到更合适的经销商呢。
“五哥,下次见姚姑娘,带我去呗。”赵士程说。
“你去做什么。”赵士街并不想带个拖油瓶,哄骗道,“那些地方人太多,你去了,会被拐子抱走的。”
“你带我去,我就帮你从娘亲的梳妆盒里,倒小半瓶脂膏出来。”赵士程淡定道。
赵士街大喜:“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赵士程随意道,“娘亲最疼我,最多骂我两句。”
赵士街一时开心地摩拳擦掌:“那好那好,虎头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