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福也皱起眉头,早在建国前,村子里的人确实经常往后山丢女婴,不过建国之后就不允许了。尤其是他管事之后,这种情况更是不允许。
虽然别的大队有些管的不严的还有人这样干,但是他们大队是没有的。
田有福:“这话是谁的主意?我说没说过不准这样干?咱村里以前丢女娃娃,现在多少光棍娶不起老婆?再说了,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这是跟主席对着干是吧?”
田大柱老娘呐呐不言,她心里也委屈。这生了女娃,孩子不就是自家的孩子?咋处置还要看公家管?
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顶的半边天也没用啊!一半的天要来干啥?男娃才能撑起来一片天呢!
钱菊花:“我说你,你不听,还叫大柱子把小丫抱走……我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叫大柱子打我腿……”
提到这个,田大柱老娘就直蹦高:“我打你咋啦?大柱打你也是你该受的!谁叫你没生个儿子出来!你看看别的大队,谁家生了女儿不挨打?你挨打你活该,你要是明个生个儿子,我肯定不叫大柱子打你!倒是你打老人,你不是个东西!”
二丫冲出来:“你才不是个东西!你才活该挨打!你是个老不死的!”
田大柱闻言就竖起眉毛:“二丫!你说什么呢!那是你奶奶!”
“我才不要这个奶奶!我也不要你!你是个坏人,你跟奶奶是一伙的!你们都欺负我们呜呜呜……”
田大柱气愤异常,举着巴掌就冲向二丫,他打不了老婆,还打不了闺女吗?这死丫头真是个赔钱货,他娘没说错,这样的赔钱货留家里干啥,还是早早送出去。
说不准家里一直没儿子就是阴气太重了,姐姐太多,才引不来儿子。
田大柱满脸狰狞,结果冲到一半就被人给按趴下了。
徐霜不光是按趴下,还顺势一脚踹在田大柱的腿上,给他踹的嗷嗷叫。
田大柱老娘拍着大腿:“反了反了!你还敢让人打你男人!”
钱菊花看了一眼躺在雪地里的男人,还有那边跟要活吃了她一样的婆婆。终于在握紧了王樱的手之后说道:“大队长,我不想跟大柱子过了。”
倒在雪地里的田大柱懵了,周围的人除了王樱徐霜都懵了。
啥意思?
啥叫不跟男人过了?
田有福眉头夹的跟要掐死苍蝇似的:“你想好了?”
钱菊花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我不跟他过了!”
田大柱喃喃喊了一声“菊花”,后面就再也没声了。
田大柱老娘则是拐杖敲着地,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好哇你,原来你是要当破鞋了!你还敢这样说!大柱子!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揍她!”
钱菊花:“来吧,你来揍。你今天揍不死我,我就一定不跟你过!”
钱菊花豁出去了,刚才田有福来的时候,王樱就在屋里劝她,她想了又想,觉得王樱说得对。
她注定生不了了,三个女儿带着,再跟一个撑不起的男人一块,往后的日子一眼望到底。
婆婆这次拿不走两个女儿,以后也会迟早逼着男人来达成目标。
钱菊花心知肚明,婆婆和妯娌就是想把小的两个都给送走,只留下大丫一个在家干活,等到大丫长大了,说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是瘸子就是傻子,到时候换的钱,还是花在田二柱一家身上。
钱菊花自己的日子可以苦,但是她没有那个脸卖女儿。她对女儿不好,但她不是那种可以心安理得把女儿卖了花钱的人。
她看清了,自己跟着田大柱在一起过日子,就是被人欺负。
田大柱还要帮着别人欺负自己。
这日子有个什么奔头?
不如算了吧,她带着女儿过活,饿死了是命,饿不死就过一天算一天。
钱菊花的话让妯娌和婆婆震惊的厉害,不过了?凭啥不过?都嫁了人成了一家了,还能不过?
这不就是破鞋?这不得剃了阴阳头挂着破鞋游街?
田有福:“你们说的那个跟这不一样,这个叫离婚。就是两边往后不是夫妻,各自婚丧嫁娶没关系了。”
没关系了?
田大柱脑门上冒着金星,这咋能没关系!他们是两口子,两口子还能没关系?还有三个女儿呢!
钱菊花:“对,就是离婚。我要跟田大柱离婚。”
田大柱懵了,他上来就要拉钱菊花:“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
这咋能离婚?他娶个媳妇多不容易啊,为了娶媳妇,他盖了房子又分了家的,两个人在一块生活了十来年,一块下地一块干活的,他咋能离婚嘛!
田大柱笨嘴拙舌跟钱菊花说道:“菊花,你别闹了,啥离婚不离婚的,城里人才搞这种花花头,咱们还有三个孩子呢……”
钱菊花满脸讥讽:“你还有脸说孩子?田大柱,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当年日子苦,她背着一袋玉米面就进了门,两个人紧巴巴的把日子过起来,结果熬了十几年才看清楚,身边人竟然是个没担当的软蛋废物!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人居然想把女儿送走?
田大柱还要纠缠,钱菊花抛出致命一击。
“我不能生了。”
“田大柱,甭管儿子女儿,我往后就只有这三个姑娘了。你要是想要儿子,那正好,咱们拆伙不过,你再找一个女的给你生儿子。”
不得不说,夫妻十几年,钱菊花深深的了解田大柱。
果然,田大柱听了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瘫坐在雪地里。
钱菊花说的很明白:“我就要我的三个女儿,你反正也不要她们,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田大柱老娘还要蹦高的反驳,叫田有福一个眼神给瞪回去。
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其实要不是这老婆子掺和,田大柱夫妻未必会走到这个地步。
田大柱恍惚了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我同意。”
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晓得这声音居然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田大柱说了同意,钱菊花整个人又是哭又是笑,良久才平复下来。
田有福也叹了一口气,拍板定论:“那行,等年后给你们办离婚分家。”
说到分家,田大柱老娘觉得自己有发言权了。
“分啥家?她一个破鞋,赶出去算了!有啥好分家的!?”
田有福一磕烟袋子:“叫你当队长行不?天老大你老二行不?”
田有福烦死田大柱的老娘了。这老娘们不盼着自己儿子过得好,掺和的起劲,把人家好好一户人家拆成了两半,她还好意思胡咧咧。
倒是钱菊花在这件事上很快就松口,她知道得趁着田有福在,把关键的地方掰扯出来,不然下次等到同宗的长辈们来,她未必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要房子。”
这话一出,连地上坐着的田大柱都松了一口气。
落在王樱眼里,十足的鄙视了他一番。
“我不要房子,但是我要钱。”
钱菊花想的明白,她们母女四个,住的地方可以凑活,大队不会看着她们几个冻死。大不了就跟那俩下放的一样,也找个破屋子先住下。
但是小丫的身体是不能再拖的。
“房子的一半给我折钱,我只要钱。”
田大柱老娘崩溃了:“你个小贱皮子,你好意思要房子?这房子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张嘴就是半个,你要脸吗?”
钱菊花:“是,盖起来的房子我没下力,但是你儿子娶我进门的时候,在外面欠了几百块!就是盖房子欠的!我帮着还了好几年才还清,我凭啥不能要一半?”
田有福制止了田大柱老娘:“可以。”
钱菊花的要求并不过分,田大柱家的房子怎么盖起来的,田有福也清楚,当年大柱子也管自己借了钱的,后来还是钱菊花来还的。分一半给钱菊花不过分。
田二柱媳妇眼珠子转了一下:“那也得先说好,三个女儿你不能都带走,把大丫留下,互相之间也不用给抚养的钱和工分。”
钱菊花没想到这个妯娌居然还不死心,非要卡住现在能干活的大丫。
“这个你不要想,三个女儿都归我。”
钱菊花发急,她怎么敢把大女儿留给这家人。
田二柱媳妇还要说话,王樱开口了:“菊花姐前面生产时候,差点被你儿子给推出毛病来,这点上我能作证。”
田二柱媳妇立刻不吭声了,王樱摆明是告诉她,钱菊花的三个女儿都带走,如果想要留下一个,那王樱就能撺掇着钱菊花把上次的事给翻出来告。
田大柱老娘破罐破摔:“行啊,三个丫头你带走就带走,不过先说好了,你带走就你养,我们不管!往后我们也不指望三个丫头养老。”
钱菊花脾气刚直:“不养就不养!”
倒是王樱多存了个心眼,给田有福说道:“那等分家的时候,大队做个证明,说清楚了,往后就是断绝关系,叫大柱哥按个手印。”
田有福吃了一惊,现在的断绝关系书,多是划断跟坏分子的关系的。乡下地界都是写写分家就得,写断绝关系书有点太狠了。
钱菊花也惊了,不过转瞬,她就觉得王樱说得很对。
“写!”
她从来都是有点傲气的,她不稀得跟这家人再掺和!
就这样,分家的大致就分清楚了。
田有福指着灶房的粮食:“这里头的粮食全给钱菊花,家里的家什等年后再说。”
钱菊花也知道能这样已经算是好结果了,她跟田大柱说道:“这段时间你住你兄弟家,等年后咱们分了家,我就带着女儿搬出去。”
她还在坐月子,等年后半个月雪就化了,到时候她就带着女儿搬出去,再也不回来。
田大柱老娘还要说话,田有福是不想听了,他觉得这老太太不知道好歹。、
这分家明显是钱菊花吃了亏的,人家都没抓着三个女儿的扶养费。真要是要了,田大柱的工分得划出来一半给人家。
田二柱媳妇是知道自家沾光的,她拽拽婆婆的袖子。
大柱要给菊花钱,少说也得给个二百,这二百块,大柱肯定拿不出来。到时候要自家出,田二柱媳妇肯定是不乐意的。
但是如果这房子落到自家手里,那二百出的就畅快多了。
田二柱媳妇觉得,回去她得跟男人商量商量,自家拿个一百出来,再叫大柱跟大队赊点工分凑够给钱菊花。等到钱菊花走了,这房子不就是自家的了?
更何况他们还多了大柱一个好劳力呢!
还不用养小的,借出去的一百块,要不了两年就回来了!
田二柱媳妇的算盘打的叮当响,田大柱则是抹了一把脸,他收拾了东西跟着老娘去兄弟家住,临走前,两个女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田大柱心里苦涩,但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田大柱老娘絮絮叨叨骂了一路钱菊花,等到了家,田大柱被兄弟安排住在灶房里。
“家里住不开,你先将就住一段时间。”
田大柱不吭声,突然却又问道:“娘……等年后,你去给我找一下喜婶吧。”
这个喜婶,就是大队上有名的媒婆。
田大柱老娘一听就鬼火冒,正要说大儿子就是个没儿子命,找了也是白找的时候。小儿媳进来了。
小儿媳把婆婆拉走:“娘,这是好事啊,大哥有房子,再说一个也容易。”
田二柱媳妇拍着胸脯打包票:“哥,你放心,我来给你安排。等菊花嫂子走了,我就找人给你相亲。”
田大柱顿时安心了下来。
田二柱媳妇却颇为不屑,相亲?倒是想得美,就算是相亲,也得等几年,等到确定这人生不了了,再给他找一个寡妇凑堆。
不然自家的日子要怎么好过起来呢?
田二柱媳妇觉得钱菊花这个婚离的好,她离了,自家也省的跟她费口舌。
……
田大柱走了,田有福也走了,徐霜先回家去做饭。
钱菊花对着王樱道谢,王樱赶紧把人扶到床上:“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养着。”
钱菊花眉目间有些怅然:“以前觉得一个人过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刚才突然一说,心里却很松快。”
大丫眉目间带着愁绪,二丫却高兴的很:“爸爸走了,我们就能跟妈妈一块过了!”
钱菊花摸摸两个女儿的脸:“跟着妈妈可能要吃苦的。”
二丫:“我不怕!”
只要不叫她丢外面就好!
王樱给钱菊花掖好被子,打趣了一句:“兴许日后都是好日子了呢!”
钱菊花轻笑,显然是不太相信。
王樱把小婴儿放进钱菊花怀里,说道:“你营养不良,腿伤也不好,这几天尽量少动弹,我明天再来给你扎针。叫大丫跟我回去拿点药。”
钱菊花起身就要给王樱钱,王樱拒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欠人,但这不一样,你等年后再给我。先好好把月子给坐了。”
大丫也懂事的跟着王樱去拿药,回来的时候还满脸忐忑:“王樱姐姐非要给我的。”
手上赫然是五六个鸡蛋和一个小纸包的白糖。
钱菊花摸摸女儿的头:“去,给你和妹妹一个人煮一个,再打一个蛋花汤,咱们一块喝。”
王樱送走了大丫,快乐的哼歌。
徐霜:“就这么高兴?”
王樱:“当然了。”
没什么比看到一个人能勇敢走出错误的关系更值得高兴的了。
钱菊花摆脱了旧有的困境,往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说着,王樱突然“啊”了一声,窜去厨房,本来准备好的火锅也没吃,锅里的辣椒都被冻成了一坨。
王樱安慰自己,好歹这次还是火锅,食材都没下锅,所以等到明天再吃也一样。
第二天,终于等到了中午,照旧是三个人围着一起吃火锅。
徐霜不光是准备了冻豆腐,还有粉条和大白菜,白萝卜切成片,土豆也切成片,另有鱼片和兔子肉片。
王樱把在辣锅里翻滚一圈的兔子肉夹进油碟里滚一圈,入口就是鲜嫩到极致的滋味。
冻豆腐吸饱了汤汁,又香又辣!粉条和大白菜也格外好吃。
徐老太挑刺:“不如你爸做的。”
徐霜:“……”
那当然了,他爸那时候给大户人家做饭,用的都是牛油。
现在他上哪儿去弄牛油。
王樱却很赞叹,唯一遗憾是没有芝麻酱。
徐霜:“等明年吧。”
等明年过冬前,他一定好好准备,什么芝麻酱,海货,还有蔬菜,样样都多准备点。
又香又辣的火锅吃完,锅底也舍不得扔,徐老太分一半,徐霜留一半,准备晚上接着吃香辣鱼。
王樱一算,明天就是除夕了呀。
徐霜问:“那明天咱们早点准备。”
除夕当天的菜可有讲究,至少要有一条鱼,有兔子肉,还有上次分的没吃完的猪肉,甚至还有徐霜之前留下的半只鸡。
王樱听着就要流口水,觉得这日子过的可太美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就有人来来往往的拜年,这是靠山村的规矩,从三十起就算是过年。大年三十当天也是互相串门子拜年,初一早上就是约着去辈分高的人家拜年。
王樱家里还有之前结婚剩的糖,甭管来往的小孩认识不认识,王樱都会给两个。一下子就把自家弄成了热门景点,甭管谁家的小孩都要来刷一刷。
王樱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徐家也是外姓,所以这次她都没给压岁钱,而是十分公平的给糖。
给过了一圈,王樱才走了一趟程淑芬处,除了给程玉发糖,也跟这个热心的小丫头说了钱菊花家的事情。
程玉两眼放光:“太好了!”
虽然那家的女人离婚了,但在程玉看来,扔掉一个什么贡献都没有的男人,那肯定是很划算的啊。
“她到时候没地方住,会来这边住吗?”
程玉和程淑芬住的这边以前是村里人的聚居地,破烂房子也不止一处。钱菊花要是没有房子住,还真有可能被田有福安排到这里来。
王樱:“我也不知道。”
而且钱菊花要考虑到也不光是住的问题,她的身体王樱心里有数,就算是养得好,以后怕是也干不了地里的下力气活了。
提起这个,王樱也替苦命的母女四人感到忧心。
倒是程玉遗憾道:“我还想养兔子呢,你们这里的兔子太多了,要是都给抓起来养了吃肉多好。”
王樱灵光一闪。
兔子是不能养的,主要是野兔本身野性重,拿回来能养好的概率太小。
但是……
如果换了猪呢?
自己之前试验过的金手指,养猪的效率大大提升。
如果大队的任务猪放在一起养了,那以后是不是可以让钱菊花过来管着养猪?


第33章
王樱心里存了想头, 但是她没有着急着去找田有福说。
反正冬天还要再过一段时间,等开春了,把田有福拉过来看看她养的猪。到时候再开口也水到渠成。
王樱不是圣母, 她就是觉得现在这样东一家西一家的养猪, 其实效率也没高到哪儿去。猪养的参差不齐,跟王永顺两口子那样的,年年都有一两家。
还不如跟田有福提个建议,把任务猪拨出来找人养一部分,这样大家都轻松。
顶好是猪养好一点, 这样一年也能多分个一次猪肉, 现在这样一年分两次, 对王樱来说太灾难了。
鱼肉兔子肉再好吃,那也代替不了猪肉啊!
大年三十的下午,家家都热闹起来,再穷困的人家, 这一天都得吃点好的。
大年夜吃不好, 来年可是要紧巴巴过的。
王樱也不例外,她给程淑芬程玉送去了徐霜帮忙料理的兔子肉, 一下子就驱散了程淑芬和程玉过年期间的愁绪。
程淑芬不知道怎么谢王樱, 赶忙把自己这些天绣的一块帕子送给王樱。
“这块帕子是我不小心夹带在衣裳里带来的, 绣线也就带了两轱辘。你别嫌弃,也祝你跟徐霜早生贵子。”
王樱接过绣帕还吃了一惊, 绣帕摸着丝滑,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 上面只有红白两色的丝线, 却一点都不单调, 红色丝线和银白色丝线交缠, 米色绣帕上的两条金鱼栩栩如生。
程淑芬有点局促,怕王樱看不上这样的小资产阶级的东西。
“我唱戏以前学过绣花,后来绣自己的戏服,手艺不算多好……”
王樱可不觉得,这块帕子看着就比上辈子自己在苏州景点花大几百买的绣帕强多了。
“我很喜欢。”
王樱赞叹道:“程老师,你太厉害了。”
唱戏厉害,还会绣活,放在几十年后,多少也得是个大师级人物了。
程淑芬:“我这都是小道。”
王樱上辈子就是北方人,对于南方江南水乡的精致物件都很喜欢。如珠如宝的抱着绣帕回去。
徐霜和徐老太都在灶房忙活着,王樱举着绣帕进去献宝。
徐霜不懂,但看王樱喜欢,就也赞道:“真好看。”
王樱美美把绣帕围在脖子里照镜子,徐老太也眼馋:“这个帕子绣的好,瞧着劈丝也劈的细。”
王樱自己不懂绣,徐老太懂的有限,但徐老太见识多啊。
王樱一听徐老太说得头头是道,赶紧凑上去给徐老太细看。
徐老太看着看着就心痒痒:“这种绣我倒是见过,就以前给人家干活那家,他家养着的姑娘就跟着一个南方请来的女师傅学这个,学了好几年,绣的也没有这个好。”
王樱看徐老太羡慕,就顺势问道:“娘是不是也想学?”
徐老太有点不好意思:“那女师傅在的时候我也跟着她学了点,但人家是教小姐的,我就学了一丁点皮毛。”
王樱想起徐老太给自己做的棉袄外头也悄悄绣过一两朵小花,给她做的棉拖鞋上都要扎一圈毛边,可见徐老太是有点喜欢绣品的。
她想了想说道:“娘要是想学,我就跟程老师说说。”
徐老太赶紧摆手,她就随口那么一说,可不敢给儿媳妇添麻烦。本来就牵扯着大儿子的事了,这要是再连累儿媳妇,她可撑不住。
王樱:“哪儿就那么严重了,程淑芬是下来改造的,又不是来坐班房的。回头我忙起来顾不上,少不了麻烦您帮我去给她们两个送东西,到时候您要是想学,就带着东西去,别把东西留在那儿就好。也别待太久,看到了就说是您按我的意思过去盯人的,手里的东西带着是打发时间的。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王樱这么一说,徐老太也心动了。
她确实是喜欢绣东西,以前她跟着男人卖身在大户人家干活,男人还能在后厨侃大山喝小酒,她就是给人家洗衣服的老妈子。整天都窝在四角四方的院子里,日子枯燥的可以。
绣东西既是她打发时间的一个想头,也是她的乐趣所在。
偏偏现在她这点想头没人交流,乡下地方,有个衣裳穿就不错了,什么绣花样式,多数人没心思搞。
王樱既然出了主意,徐老太就应下来:“不好去太多次,回头等开了春我再去。”
王樱寻思着自己等过些时候跟程淑芬说一下,应该也不会不同意。程玉还能三五不时的出去转悠两圈,程淑芬自从来的那天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长时间不见点人也不得行。
王樱心里清楚,那么多人下放容易熬不下来,不光是环境差,更多的是遭人白眼,以前多少都是牌面上的人物,下乡了之后没人看得起,光是这个落差就能逼死人。
程淑芬要是真能跟徐老太交流点绣活,也多少算是个排解了。
徐霜任由媳妇和老娘做主,等俩人热热闹闹说定了安排,他才打岔道:“今天晚上咱们饺子吃啥馅的?”
徐老太没意见,也纳闷,饺子不就那三两样?猪肉白菜的,猪肉酸菜的,猪肉大葱的,猪肉萝卜的。素饺子就是韭菜鸡蛋的,不过这时节也没鸡蛋,做不了素饺子。
王樱蠢蠢欲动:“能不能做个酸菜鱼的?”
徐老太:“酸菜鱼?酸菜鱼也能当馅?”
王樱猛点头:“酸菜鱼包包子也好吃的……”
想到上辈子吃过的酸菜鱼包子,王樱就想流口水。
“最好是里面再加点辣椒,酸辣口!”
王樱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徐霜却没打回来。歪着头一想就答应:“成,那就做个猪肉白菜的,再来个酸菜鱼的。”
王樱不喜欢吃猪肉萝卜馅,所以还是用白菜包猪肉,酸菜做鱼。
徐老太一点没有老年人看到年轻人瞎胡闹的警觉,也十分感兴趣:“我还没吃过这种馅的呢,咱多准备点,留点馅包几个包子尝尝。”
徐霜准备年夜饭,王樱跟徐老太也没闲着,俩人一边聊天一边打下手。
王樱的炸厨房天赋虽然没展示给徐老太过,但徐霜多少心里有点数,王樱以前一个人过的时候,宁愿去买卤水都做不来家常饭,可见水平是真次。
所以给王樱安排的活计就是剥蒜和剥花生。
徐老太强一点,还能帮着和面。
三个人都在厨房忙碌,徐霜把鱼片片再去刺,留下来的鱼裹了一层作料腌制,再把酸菜下锅加上辣椒炒香,鱼肉另外在滚水里过一遍,再把煮熟的鱼肉下锅跟酸菜一起炒。最后出来的馅料一股子酸香麻辣,白色的鱼肉小块在其中格外显眼。
元宝饺子一包几十个,包到一半徐老太拍脑袋:“忘了包几个钱进去了!”
徐老太凑了三个一分钱,把钱洗干净在滚水里煮过,再挑着包进饺子里。
“咱们今年看谁能吃到带钱的,明年一年都富富有余。”
王樱攒着劲儿,使劲盯着那几枚饺子,像是要记住饺子的外观。
徐霜看得忍不住笑。
王樱是真的想挣钱,这段时间在家里过着不花钱还不显,等到开年,光是做薄衣服就是一笔支出,她还不愿意亏嘴,手里那三百多块,能有多禁花?
还是得想办法攒上钱!
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了,徐老太听见敲门就心慌。
上次是准备吃火锅时候来人,搅和的火锅没吃成。
上上次是小年夜来人,让王樱去熬了一个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