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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刘协比从前更加明白了形势也接受了现实的缘故,他开始向着曹操和这个世界妥协,收起了从前的少年意气,从而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平和又洒脱。
思齐痛快地应了下来,刘协又道:“既是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上次你们被姜河困在河安城的事情,朕想起来还后怕呢。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和王叔更亲近的人了,如果你和王叔出事,朕一个人在这里,朝中再无人真心待朕,当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叮嘱完思齐后,刘协又把张然安排到了这次北上的护卫队当中。
“朕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你们带上张然为好,毕竟一起出过了一趟门,彼此之间也更熟悉,北去路上也有个照应。说起来,那张然自打兴平年间就跟着朕了,那时的他尚不足二十岁,却冲锋在前,奋勇杀敌,一路将朕护送到了曹操身边,这一晃又过去了七八年……”
看着皇帝满脸感慨地怀念着过去,思齐欲言又止。
刘协看懂了思齐的眼神,他轻哼一声,对思齐道:“你是想说,张然他是曹操的人?”
思齐应了声是,刘协却难得大度道:“阿瑛,你要知道,做人不可以太过狭隘,张然虽然心里认准了跟着曹操,但他如今能够为我们所用,保护朕,保护你就已足矣。譬如你日日去郭先生府上念书,郭先生教你学问对你好,你也不能因着他是曹操的谋士就防心太重,冷待了他,我们做人,要分清是非曲直。”
思齐:……
刘协真有了几分哲学家人的风范,现在都开始学会分离辩证了。
不管怎么说,能够想通一些,对于刘协而言的确是好事,“陛下说得是,臣妹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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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启程之前,刘赟从思齐那里听说了曹植准备要同他们一起去成平考察的事。
刘赟心中不安,思前想后之下还是决定找曹操说明一下情况。
此去成平,不是只需要长途跋涉风餐露宿那么简单,如今北地连年都不太平,途中还存在很多未知的危险,从前遇上的叛军围城的情况依然有可能发生。
曹植是曹操最为心爱的儿子,从小养在卞夫人身边,一直没有吃过什么苦,若是真的在这次途中出了什么事情,他把自己这条老命搭给曹操都不够赔的。
况且刘赟已经答应了思齐,这次去成平郡要多待上一些时日,甚至在那里过年也是很有可能的。故而必须要提前跟曹操说明情况,由他来决定曹植的去留。
面对着眼前这个怕担责任而不想带曹植去成平的刘赟,曹操有些无奈。
“扬安你也太过多虑了。子建如今已经大了,他的几个兄长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穿上铠甲随军作战了。子建他不过就是跟着你去一趟成平而已,途中还有府兵和卫队相护,能有什么要紧?此去成平,你带上他,就把他当成是自家子侄,路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做便是。”
刘赟笑得有些勉强。
曹操宠爱曹植,从来都舍不得使唤于他,自己又怎么能使唤得动曹植呢?
见刘赟坐在那里一脸犹豫,曹操最终一锤定音道:“倒也不是孤不通人情,非要让你受累带子建去成平,实在是他自己想去成平,看看郭先生口中阿瑛办得极好的官学究竟有何不同之处,孤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扬安就受累带他去罢。”
既然曹操都这样说了,刘赟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只得答应了下来。
刘赟又陪着曹操闲聊了几句过后便告辞回家,继续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望着刘赟被远去的背影,曹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虽然刘赟这人身上还是存在很多问题,但毕竟这位是未来亲家,即便他有很多小事做的不合自己的心意,但他还是愿意为了两家和谐继续忍于他。
阿瑛是这许都城里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能娶到这样的儿媳,自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喜事,也能叫他们夫妻脸上有光。曹丕的妻子选得实在一般,到现在卞氏还在背后偷偷埋怨着他,曹彰对于同江东联姻一事也表达出了拒绝之意,并不愿娶孙家女子为妻。
孩子们的婚事一个个的都那么让人不省心,若是将来曹植能把阿瑛娶回家中,也不枉了他这一番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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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齐临行在即,原本答应得好好的老太太却突然闹起了别扭。
老太太心里头最是向着儿孙,一想到思齐曾经被围困河安,差点被袁术留下的叛军掳走再也见不到人,心里头就觉得十分不安,也对于思齐要再启程出发前往成平一事愈发的抗拒。
思齐虽然已经搬去了刘赟为她安排好的新院落,但为着孝敬章太夫人,思齐依然会在得空时候过来太夫人的院子,陪她说话进餐。
这日清晨,老太太对着桌上新制作的糕饼和酱菜叹了一百八十遍的气,终于成功地把思齐逗笑了。
“祖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何苦对着这一桌的饭菜长吁短叹,倒叫它们被人吃得都不安生了。”
“你这会儿怎么也知道要安生了?”老太太白了思齐一眼,道,“在家安生待着哪里不好?偏要一路颠簸跑到成平那么远的地方找罪受。你父亲也是,这么多年越过越糊涂,人家家里头的女郎都金娇玉贵地养在家里,偏他出格,总纵着你往外头跑。”
思齐挪动了座位,向着祖母靠近了一些。
不得不说,章太夫人生得实在是好,思齐没有见过祖父解渎亭侯刘苌,不知道祖父长相如何,但她看到的眼前人而言,刘赟的好相貌有一大半都得益于这一个面容姣好的母亲。
章太夫人生得貌美,深得解渎亭侯刘苌的宠爱,因为有了刘苌撑腰,即便在与董太后的争宠当中也没有落得下风。
再到后来,汉桓帝刘志无子,刘苌的嫡长子刘宏被选为了新一代的皇帝继承人,作为皇帝弟弟的刘赟也升格成为王侯。
刘赟一向机敏谨慎,既能把握当下局势又能把握人心动向,从不轻易与人交恶,即便在这乱世当中也能过得不错。章氏前半辈子有丈夫宠爱,后半辈子有这么一个儿子护着,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半辈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认清当下形势,也没什么居安思危的意识。
但如今已是建安八年,三国争霸只会愈演愈烈,许都城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危机重重,章氏实在不能就这么继续糊涂下去。
思齐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和这位祖母好好谈谈,而为了使这次谈话有个良好的开端,思齐决定从章氏比较容易听懂的方面入手。
“祖母可还记得,荆州刘表送给阿父的侍妾姚氏?”
因为姚氏偷走了刘赟和刘备。刘表的来往信件,将整个王府都置于险境之中,差点连累老太太的好大儿和她的乖孙,章氏一想起姚氏心中恨得要死,跟思齐说起话来也不免带着几分的咬牙切齿。
“别提了,家里头侧室一个个都是那不省心的。从前想要害你的潘氏,这次帮着刘表陷害你父亲的姚氏,余下的那些虽然素日里看着老实,实则在我背后也都不消停。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原本你父母成婚之时,我是不看好你母亲的,觉得跟她最是处不来,可现在看来,你父亲后宅这些人各怀鬼胎,也只有阿越心思最是纯良,一心为着家里。说起来,这些年还是我多多有对不住她。”
思齐看老太太自我检讨得很是到位,便也没有继续谈及这个话题:“我说这话倒也不是为了让祖母伤心,只是想告诉您,我们现在的许都并不像您看到的这般平静。即便是多年来和阿父交好的刘表,也可能因为利益同阿父反目。还有来者不善的江东,将来也未必不会成为曹公劲敌。”
“我虽出身汉室王侯之家,可如今的汉室风雨飘摇,就连陛下的号令也未必管用,我们府上更是空有身份没有实权。如今阿父也是靠着约束汉室宗亲,协调朝中大小事务,才能让曹公高看一眼。阿父也不是没有和曹公发生冲突,只不过他运气实在是好,即便有几次小摩擦,曹公不也愿同他计较,由着他一次次躲了过去。但人生在世,不能凭着侥幸过活,只有我们真正强大起来,才能在这乱世当中立于不败之地。”
章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同你要去成平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思齐亲昵地挽住了章氏的手臂,道:“只有我把我的王城建成固若金汤的城池,才能给未来多一层保障,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阿父谈不拢,我也解决不了,至少可以带着全家地跑到成平去躲起来。”
章氏被思齐说得一愣一愣的:“躲起来就能行吗?”
思齐朗声笑道:“我觉得行。”
如果不行,说明她的王城还不够强大,如果足够强大,那么就一定可以。
看着思齐信心满满的样子,章氏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那你就照着之前和你阿父商议好的去吧,只是路上要时刻记得,家中还有祖母记挂,在外万事当心。”
思齐郑重地应了下来:“祖母放心,我一定记得。”
经太常卜算,建安八年九月十五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思齐一行于九月十五当天正式出发,从许都启程奔赴王城。
第34章 生辰
此去成平路途遥远, 刘赟专程备了几匹好马以便骑行。
可等真正到了赶路途中,刘赟骑着马走在前头,看后面思齐坐在车里, 曹植也坐在车中, 心里有些很不大平衡。
又走了半日之后,刘赟直对着几位随行将士道秋天风大,风沙容易迷人眼,然后也坐到了车子里面。
因为上次去成平被围困河安城的前车之鉴,思齐临走之前,直接跟刘协借了三千人卫队。
刘协私心多给思齐一些,便偷偷给了她五千多人, 还告诉她自己其实只让记了三千人的档, 如果这里面有不想回来许都的, 留在成平也可。
毕竟回来了是给曹操效力,留在成平是给他们汉室翁主也就是他亲爱的堂妹思齐效力。
这笔账刘协还是能算得过来的。
曹操也不是不知道刘协这些小动作,但也知道这次思齐出门情况比较特殊——
一则外头的确有不少叛军流窜,最近还有黄巾军余部的异动;二则之前思齐去平成途中遇上过叛军,一个拥有尊贵身份却无相应实力的汉室女在外, 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让动人, 的确需要好好保护, 尤其是他看中的未来儿媳;三则因为曹植也要去往成平,这些人保护思齐的同时也是保护曹植。
因为以上三个缘由, 曹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管刘协的小动作。
毕竟他的正事还有很多, 没空天天跟一个傀儡皇帝过招。
这厢思齐坐了两天车子,只觉得闷得厉害, 这年头官道不比后世平坦规整, 颠簸得厉害, 连书都不能安安稳稳地看。
秋日的天气相比其他季节更适合骑行,思齐换好骑装,戴上自制的帷帽和口罩,约着曹植一起出来骑马。
毕竟曹植是那种一看平常就不怎么运动的少年,身体素质也很一般,最后据说还是因为太过忧愁而病逝了。
谢灵运曾经这样评价曹植,“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后世倍受赞誉的文学家的曹子健,如今只有十几岁的美少年,思齐衷心希望他能够身心健康日后也活得更久一些,写出更多好看的文章,为华夏民族的文学事业添砖加瓦。
正如思齐所以为的那样,曹植平日在家的确是很少运动的,也并不精于骑射。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一条路,他的路和曹丕、曹彰不同,是以文见长,也是多用读书博取父亲的关注和喜欢,故而并没有在骑射上下太多功夫。
但对于思齐一起去骑马的邀约,曹植不好不去。
曹植原本是不好意思拒绝思齐,碍于面子才和她一起骑马的。但是随着骑了这几日的马下来,曹植意外觉得还不错,松松筋骨后,思维也越发灵活,还有了灵感写了几篇新的诗作,准备整理好了日后带回许昌请父亲过目。
这下刘赟更郁闷了,前几日他独自一人在外骑马时候,这两个孩子在里面坐车,等他也去上头坐车时候,她两个反而又去骑马了,还在外头有说有笑轻松惬意,搞得他这个长辈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真是令人头大。
一路之上,刘赟对于曹植小心翼翼,关怀备至,而曹植自幼读圣贤书,恪守礼法,内心推崇汉室,故而对刘赟也格外尊敬。
此去成平一路也十分平静,并无什么叛军出没,也无宵小来犯,竟也是意外的安定祥和。
抵达王城这日,正好是九月三十,第二天就是思齐的生辰。
这也是在成平郡过得第一个生辰,陈兴收到快马来报时,便命人为思齐的生辰一早做了准备。
王主之于王城就像是皇帝之于朝廷一般的所在,思齐的生日也是成平郡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十月初一这日,整个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宵禁也推迟到了子时过半。
思齐一路过来也十分劳累,回到陈兴修缮好的王府后,倒头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陈兴一早就在外面候着,隔着屏风请思齐更衣用宴席,又道今天晚上还有更大的庆典,和王主和大家一起庆祝自己的生辰。
思齐并不大想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和城中资源给自己庆生,便道自己一路跋涉身上乏力,请陈兴取消庆典,晚上她要自己带人出去转转。
陈兴知道王主主意一向是大,又看她说得坚决,知道多说无益,便也只得应了下来。
曹植比思齐起得更早一些,等思齐梳洗完毕换好了衣裳出来,曹植也已经在外头厅里等着她了。
刘赟还在房中没有起身,思齐便带着曹植先去吃饭。
在思齐离开的这两年里,陈兴已经把整个王府修缮一新。两人用过朝食后,思齐便带着曹植去自己的王府遛弯。
自打思齐接手成平以来,成平郡生产总值和王府小金库资产大幅提升,陈兴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很大手笔地请了专业技术人员用了力所能及的最好建筑材料修好了王府。
思齐和曹植一路走来,听他一路用不重样的赞美夸赞着王府,词藻华美却又言之有物,每一句夸赞都说在了点子上。
刘赟还在房中歇息,思齐虽是成平郡的王主,但还是有些人生地不熟,并没有其他小伙伴陪自己一起。
正因如此,曹植的存在对于思齐便是十分珍贵的所在,这么一路走下来,听着曹植一路言辞优美的点评和夸赞,思齐对于曹植的好感度有了大大的提升,也越来越觉得这次带他过来实在值得。
逛过王府以后,思齐又回房间打了个盹,起床后的晚宴便是隆重的正宴。刘赟和整个成平郡及治下几个县的官员齐聚一堂,为思齐庆生。
思齐记挂着外面的热闹,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好容易等到宴席散了,又捱到了天黑以后,思齐卸了一身王主的行头,打算换上轻便的衣服溜出门去看灯。
正当思齐换好了衣服刚走出大门准备溜号,就见到了外面同样换好了便装的曹植。
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结伴同行,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出了王府,往长街上走去。
据资料显示,传统花灯制造起源于汉代,是一种人民喜闻乐见的节日庆祝载体。到了东汉末年,市面上便已经出现了许多制造精良造型多样的花灯。
思齐和曹植走在街上,张然则带了便衣护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保护着两位小祖宗的安全。
两人走着走着,看一处铺子外的十二生肖图样的花灯栩栩如生,分外好看。
曹植忍不住称赞出声,那铺子的女主人看这一对年轻娃娃生得好看,也得了过来搭腔:“你们不是成平人吧?听着倒像是中原那边的口音呢,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
曹植应了声是,那女主人取下了一个兔子花灯交给曹植:“今儿是我们王主的生辰,所以我们才扎了彩灯为王主庆生。我们王主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郎,自从她接手了成平以后,我们的日子也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我从小就听人家说,和那些人到中年才有所作为的人不同,像我们王主这样自幼便与众不同的女郎,日后才有大成就呢。”
思齐被这女主人的话给逗笑了:“我记得周武王座下有一位名相,名唤姜子牙,相传到了八十岁才开始辅佐武王干出了一番大事业,照阿嫂这般说法,难道这姜相也比不得了你们王主不成?”
那女主人很明显没有听说过姜子牙其人,但她却对思齐的问句对答如流:“如果姜子牙从小就像我们王者这般聪慧的话,一早便能得了人赏识,早些建功立业,也可能会有更大的成就呀。”
思齐被这女主人反将一军,竟也觉得她说得很有些道理,无法反驳,便指着一旁曹植道:“我们公子也是这样的人,自幼便聪慧得很,五岁时候写成的诗便很能拿得出手了。”
曹植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那个女主人抚掌笑道:“正好,我们王主要办官学,陈郡守正在四处张罗着要招先生呢,既然公子这样博学,不如就去学堂里面应聘先生吧。我们王主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办的学校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模样,若是公子有心,不妨留下来,去学堂看看。”
思齐心中瞬间升起了要给陈兴涨工资的冲动,陈郡守的工作实在是做得太到位了,不给他涨工资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今日的成平郡是这些年来从未有的热闹,思齐和曹植边逛边吃,直到将近子时才回王府,而此时的刘赟也没有就寝,而是坐在院子当中对着月光自斟自饮。
等思齐送走曹植,坐下来同刘赟聊过几句后才得知,这一套杯子还是上次常王过来成平时候留下的,如今的他是有些睹物思人,想起常王了。
自从曹操官渡之战胜利后,常王的封地河安郡也开始变得安定了起来,常王在许都城中住了两年功夫,经历了城中的波谲云诡,深刻认识到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一深刻道理,等战火一停便收拾好包袱带着行李回了河安。
人都需要玩伴,成年人也不例外,如今思齐和曹植两个年轻人处得正好,刘赟这个老父亲难免落了单。
思齐见刘赟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下不忍,承诺明天带他一起去看一看成平的瓜果地和菜田,学习一下这边种瓜种菜的经验,等回到许都城后也好叫刘赟种出更好的蔬果。
听了思齐这话以后,刘赟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
因为得了王主的吩咐,第二日清晨,陈兴便带了人来接思齐一行去郊外的农田和庄子转转。
从王府去往郊外的路途并不算近,途中还经过了官学选址的地方,如今正在修建。
思齐看曹植一直探着脖子向官学那边望,便叫了停车,带着曹植过去看看。
陈兴这边摊子铺的很大,只看这建了一半的官学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工程。
看着只有不足百十人的工匠在那边干得热火朝天,曹植向思齐投来了疑惑地目光。
陈兴替思齐对曹植解释道:“依着王主的吩咐,如今正是秋忙时节,有家有口的工匠们可以先回家忙过农时,等一切收拾完毕后再过来开工便好。”
陈兴原本想着从旁的郡县雇佣工匠,思齐却否定了他的想法,转而从成平郡中挑选劳力上工,这样能让他们在不必去田间劳作的冬天有活干、也有钱拿,大大提升了地方就业率,也能让百姓的手中更加宽裕。
周柯的滴灌装置已经应用到了农田当中,除此之外,周柯还发明了几个可以用来播种和收割作物的机关,大大地提高了效率,也减轻了当地农民干活时的负担。
思齐觉得这是个好势头,日后官学开授了农业相关课程后,可以培养出一批专业技术员,从而使得地方农业更好地指导和提高。
看过农田之后,思齐意犹未尽,又去附近两个农贸产品交换的集市转了一圈,在一处买豆米商贩的摊子前讨价还价了许久。
曹植从未见人在集市上跟人还价的场景,面对着这样的思齐感到有些惊讶,看这两个商贩气势很足,说话也很滴水不漏,唯恐思齐吃亏,便出声打圆场:“我这里还带了些银钱……”
要不就用这个价格买下来吧。
思齐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头用上了自己前世在菜市场上历练出的十几年的砍价功力,继续和摊主降价,又论了大概半刻钟的功夫后,思齐最终选择了成交,买到了一车的豆米。
陈兴带人将思齐的战利品送回了王府,曹植和思齐慢悠悠地骑马往回赶。
回府的路上,曹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对着思齐问道:“阿瑛今日出门没有带足银钱么?”
为何要跟那摊贩讨价还价将近一刻钟之久,又为何还是用了商贩一开始报出的高价格成交了一车的豆米。
“倒也不是没有带足了购置米面的银钱,只是想询一询货价。”思齐道:“只有问清了城中豆米的价格,才能真正知晓城中收成如何,能攒下多少招兵和练兵所用的粮草。”
曹植却道:“我看陈郡守是个忠心之人。”
言下之意,陈兴不可能编造数字骗她。
思齐道:“即便陈郡守忠心,可他手下的那些人我并不熟悉,摸不准他们的套路,陈郡守不会胡乱糊弄于我,但他可能被手下人糊弄,也可能被有心之人蒙蔽,所以我还是要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既然我们今天都到了这里,不去亲身上前询一询价格,实在也不是我的性格。”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思齐也忍不住对着曹植多说了几句:“我今天当着陈郡守和几位地方官员的面过来询价,其实也是想向他们传递一个消息,让他们知道我并非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王主,如果他们刻意隐瞒,不对我说实话,我也有其他的办法得到真相。所以今天,不论他们的忠心与否,我都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王主不好糊弄。”
这么做的本身也是一种监督,只有未雨绸缪,建立好的监督机制,才能把可能产生的类似贪腐、隐瞒等问题提早消灭在萌芽之中。这样远比出了问题后再惩罚处要省心省事省时得多。
听了思齐这话,曹植才意识到,自己从前说话做事都有些想当然。
譬如平日里在司空府中,他总以为父亲为人强势,母亲颇有手腕,有这样的父母在上面镇着,他也很少管束自己手下之人,认为他们定然畏惧父亲母亲的手段,不敢对自己随意欺瞒。
但听了思齐这番话后,才发现自己做得还有些不够。
想到这里,曹植有些惭愧:“我的确对我手下人约束有些不够,从前刚分了院落时候,还是二阿兄替我管制过一段时日,后来他跟着阿父在外征战,把这事撂开后,我院中的那些手下人的确不似从前那般规矩了。”
思齐也知道,曹植和曹丕关系的冷淡也是曹植后半生不如意的主要原因之一。
曹植如今只有十二岁,之前在府中深得曹操喜欢,被父母保护得很好,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帮着曹操考察北地民风民情。
不知是不是曹操刻意引导的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曹植性格特点也越发明显起来。
像他这样思想纯粹的人,更适合搞学术而非玩弄权术,是那种身上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文学家和学霸,在交际和用人方面天赋一般。
曹植越是如此,曹操在选择继承人时心就会越发偏向曹丕。而思齐和曹植交好,自然希望他能够一生安好,能够同曹丕处得更来,过得也比历史上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思齐对着曹植柔声道:“二公子在这些方面一向比寻常人更强了一些。自从府上大公子曹昂离世之后,二公子在外领兵打仗,替父分忧,在家照拂弟妹,孝敬双亲,也很好地担起了从前大公子的肩头重任,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曹植听着思齐温柔和婉的话语,感觉胸间似乎有消融的冰雪落入心田,如涟漪一般一层一层扩展开去。
曹植总有一种感觉,思齐这是不放心他,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教他一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