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已经研制出了三种颜色、两种式样的焰火, 排列组合之后, 便能传递六种不同的信息。若是用两种或三种焰火依着先后顺序传递消息,根据样式和数量的不同,那么便会有更多的排列, 就像摩斯密码一样, 可以传递更为复杂的消息。
这也正是曹操心中想要的效果。
听着思齐的介绍, 曹操连连点头:“果然是好东西,阿瑛这几日受累了。”
刘赟坐在下头,大冬天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看曹操的态度还算和煦,原本乱动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许多。
思齐也道:“承蒙曹公抬爱,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曹操自然也知道他们此番的来意。
收到密函以后, 他就派人调查,得知姚氏从刘表那里得了报酬以后,回到了太原老家, 便抓回许都审问了一番。
一切正如他若料, 这是刘表设的一个局, 想要把许都的水搅浑,给自己找些麻烦。
这事也算歪打正着,既然刘赟已经表达出不想反抗自己的心,他自然也要接了这份心意。
“这些时日,城中起了好些谣言,也有不少说法都围绕着扬安。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孤是从来不信的,皇帝不信,你们也别信。孤也知道,是他们贴着你,并非你去招惹旁人。扬安这人就是太好说话了些,总是抹不开面子,才给了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误以为跟你亲近。”
刘赟说是。
曹操又道,“其实孤早就看出来了,扬安就是这样的人,给阿瑛选封地时候,你选了成平而非长宜,孤就知道了你的好脾气。只是这么一来,就不免给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不安分之人以可乘之机,反而叫人误解,落了下风,还望扬安自己日后当心。”
想当初他在刘赟给思齐选封地之时,就有想法要掰一下他这一心为这旁人着想,太过自我约束却又不懂拒绝他人的性格,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敲打一下。
这一趟司空府之行,让刘赟的心安定了不少,回去的途中,刘赟一扫这几日的紧张郁郁,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听说阿瑛这几日酿了好些果酒,你祖母都用过两坛了,说是味道极好,今儿可有空去取两坛来给阿父尝尝?”
秋天是个吃果子的好时节,思齐用梅子做成梅子酒后,又拿葡萄酿制了红葡萄酒。
但因为是刚开始着手去做的缘故,很多地方还有欠缺,成品和后世她喝过的葡萄酒相比,味道也非常一般。
但因为今年气候不错,雨水也丰盈,家中和庄园里结得葡萄太多,故而思齐也新制了不少红酒,并不介意给刘赟和那些同家中交好的长辈们分一分。
只是……
“这酒不同于寻常酒水,饮酒之前需要先让它‘醒’一下才好。”
“醒一下?”刘赟很明显并没有听明白女儿的说法。
“嗯。”思齐应道,“喝红酒是要醒酒的。”
= =
再过了一个月后便到了建安七年的新年。
除夕这日,宫中传来消息,刘协得了风寒,腊月二十八当日就彻底病倒在了自己的寝宫,故而今年的宫宴也提前取消。
而曹操则在小年那天就说了,为了庆祝今年讨伐袁绍的连番大捷,新年这日要在观星台请客吃饭,希望大家准时参加。
原来曹操说要在观星台举办新年宴时,刘赟夹在当中不免左右为难。
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叔叔,若是不去参加宫中皇帝举办的新年宴,若是去了曹操那边,便很有些说不过去。
但若是执意要去宫中赴宴,却又免不了得罪了曹操。
正当刘赟在家中发愁之际,宫中皇帝病了的消息传来,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皇帝这病……病在这个时候,实在是……”
病得好啊!
思齐点头微笑。
病得这么恰到好处,估计刘协这“病”也不一定是真病到不能起床的地步。
这么病一病避一下风头的确也是好事,既能很自然地取消宴会保住面子,又可以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从而保住里子。
的确不失为一个高招。
新年那日,刘赟先是代病得起不来床的刘协祭拜天地先祖后,便去了观星台赴宴。
是夜,刘赟回来,对着思齐的葡萄酒赞赏有加。
“今儿席上都知道,他们喝的这种要晃着酒杯才能醒过来的果酒,只有我的女儿思齐才能做得出来,可别提有多羡慕了。”
思齐迅速抓住了重点:“你们在观星台的新年宴上也醒酒了么?”
“是啊。”刘赟道,“还是我教他们的呢。就这么拿着酒杯,手腕发力,一下一下打着圈儿进行晃动,是不是这么回事?曹公当还问我,醒酒时候是不是不能说话,否则就把这酒给惊醒了,这可真把我给问住了。”
一众大佬在酒席上分桌坐在两旁,无声地齐刷刷晃动着白玉酒杯。
思齐想想就觉得有些莫名地诡异。
刘赟很明显有些喝醉了,话也比平常多了好些:“不过这红酒的名字,的确听起来不够雅致,阿瑛可有什么新奇的名字,取了来听听?”
思齐:“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的那种。
刘赟醉得路都走不直了,背着手晃晃悠悠往回走,听了思齐这话立时转头:“这个不错。”
思齐:……
= =
这几年曹操一直在北方忙着对付刘备和袁绍,破虏将军孙权在江东不断发展壮大,终于还是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新年过后,曹操又把目光瞄向了江东。
出了正月后,刘协给江东下了一纸诏书,说是自己感念当年孙策孙将军为朝廷做出的那些贡献,故宣召孙策留下的唯一的嫡子孙绍入京,接受诰封。
接到这封诏书后,孙权只觉得奇怪。
兄长走了也有两年了,生前还曾想过要趁着曹操北线作战对他发起进攻,曹操怎么这时候突然就想起要宣孙绍入宫了呢?
孙权心下奇怪,但这毕竟是曹操授意皇帝发给江东的诏令,他却也不能就这么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置之不理。
周瑜昨日有事去了夏口,孙权找不到公瑾其人,便去找母亲吴夫人商议。
孙权到母亲住处的时候,发现周瑜的兄长周珩也在,同他们二人商量此事正好,便把京中来诏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吴夫人听了这话直摇头:“这么突然召阿绍入宫去见,怕是不好。”
孙绍是孙策留下来的唯一的儿子,对于孙策的死,吴夫人起初一直无法接受,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自从孙策走后,孙绍就是吴夫人的心头肉,不管因为什么事情要把他送到许昌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吴夫人都是千不肯万不肯的。
周珩也觉得事有蹊跷。
皇帝如今完全听命于曹操,将孙绍送到了皇帝那里也就等于把孙绍送到了曹操手上,曹操的狠辣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孙绍当真受封后被强行留在京中,可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终归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书,若是这么明着拒绝,便也有了让曹操等人攻讦于他们江东的理由。
再说万一许昌那边真的只是想宣孙绍入京册封,就像当初授予孙权将军的名号一样,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他们却在这里推三推四,反而成了他们江东理亏,心中有鬼了。
三人反复推导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先把孙绍送到许昌的黎王府上暂住,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不等于完全将他交予敌手。
这事自然还是要周珩请妻子往京中去信,请刘赟帮忙代为照顾。
吴夫人拉着周珩的手叹气道:“只是难为了阿越,如今还要托她再给黎王殿下去信。”
周珩道:“黎王从前和伯符也算交好,阿越又一向看好阿绍这个孩子,若是阿绍住到黎王殿下府中,日后能和府上女郎结为连理……想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若是将来阿瑛得以嫁来江东,倒是也能缓解阿越对女儿的一片相思之苦了。”
几人商定以后,孙权便亲自过来寻了孙绍,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自从孙策走后,孙绍比之从前更是低调了许多,几乎日日留在家中读书习武,也让许不怀好意的好事者无从在他身上下手。
孙绍的安静让江东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原本孙策正统继承人的存在,而他自己也再想不到,远在许都的曹操和皇帝,竟然突然间关注起了这个远在江东的他。
孙尚香这日正过来给孙绍送新做的衣裳,听了孙权这话也直皱眉:“他们都已经打过了袁绍、袁术、刘备,逼得刘表不得不奋起自保还不够,还想把手伸向我们江东。”
孙权叹气道:“究竟是他占了正统,皇帝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多说无益,只得想法子把他们对阿绍的算计降到最低。”
孙尚香也知道,孙权的想法对于此次事件而言,的确就是最好的办法,但心中依旧觉得十分不舒服,听他又说起打算把孙绍送去黎王府上,孙尚香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阿绍你启程之时,一定将荀家阿姊交给你的书信好好带着,去到京中后交给阿瑛。上次跟着阿兄去许都城中,我也曾有幸见过阿瑛一面,不论相貌、人品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即便是整个许都城中,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女郎了,到时你有什么难处,尽管问她便是。”
孙绍一一应了下来。
就在孙绍启程以后,京中又来了新的旨意,要孙权派送自己的弟弟或者儿子到朝廷做官。
这便是很明显的送质子入京的意思了。
曹操先让人请走了孙绍,再让人来孙权送来这条旨意,若是孙权同意了送人质进京的事情,便可以拿人将孙绍给换回来,若是孙权不允,那么孙绍便很有可能被扣在许都,久久不得回江东。
对于送人去许都为质这件事,孙权招来了江东多为官员进行商议,一致得出“不能在此事上妥协,受制于人”的结论。
孙尚香和吴夫人虽然也认同这个观点,却在心里极是担忧着已经前赴京中的孙绍。
曹操这一招先斩后奏也实在是高,如今江东已经对他的算计有所知晓,可孙绍远在许都却对曹操的险恶用心一无所知,自己虽然派了人快马给孙绍报信,但孙绍已经提前走了将近十日之久,又如何能够追上。
只怕还不等送信人去到许昌给孙绍报信,孙绍便已经被曹操扣留在了许都城中。
= =
许都,景园。
入春之后,章氏总说觉得自己疲懒,身上乏力得很,刘赟想着刚过完新年,朝中无事,便带着章氏去了南梁泡温泉。而如今家中没了大人,刘衡和刘城两个兄弟也放飞了自我,一早就去了某位通侯家公子办得酒会。
当孙绍带着荀越、孙尚香和孙权的信物抵达景园后,才发现家中大人都不在,还是在郭府上课的思齐提前回到景园接待了他。
思齐也知道,历史上的江东小霸王孙策生得仪表堂堂,英气十足,是江东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作为他的幼子,想来孙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等见到孙绍后,思齐才发现,孙绍比自己相像当中更是帅气夺目,叫人见上一面便久久不能忘怀。
除此之外,孙绍的声音也十分好听,像是春日暖阳里干净的清风,不经意间就让人生出十足的好感。
两人见面寒暄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后,孙绍便依着长辈们的嘱托,将荀越特意准备的书信交给了思齐,思齐将母亲带来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立时就明白了孙绍的处境。
现下情况不明,家中越少有人牵扯进了此事自然越好。
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例外。
如今阿父和祖母都不在,两个兄长也要等到天黑时分才能回来。
思齐当即让人准备了车马,将孙绍带出城外,安置在了她名下的一处庄子内。
孙绍这两年看尽了人情冷暖,对于很多事情的理解比起前几年更是上了很大的一个台阶,他自然也知道思齐这般谨慎背后的含义。
没有质疑和询问,只有顺从和感激。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后,思齐便叫仆役为孙绍准备了酒席接风,自己则驱车回到了景园。
思齐刚回到景园,阿黄就过来通报,说是大王已经回府,太夫人却没有回来,依然留在那边疗养。
思齐正要找人商议,便将孙绍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刘赟。
刘赟明白思齐的意思,也知道这样掩人耳目对府中和江东都有好处,但还是觉得对于孙绍的到来有些失礼。
“说起来,当年讨伐董卓之时,伯符同我交好,也曾于我有恩,若是没有他的帮衬,我当年很可能会死在征战之中。如今他已不在,即便没有你阿母的来信,我也会想尽法子护孙绍周全。”
若是今日来京的人不是孙绍,而是孙权的其他弟弟或者子侄,他兴许未必会管,但这是伯符留下的唯一子嗣,他不管怎样艰难都要护住孙绍。
思齐轻轻叹了口气:“曹公已经注意到了江东异动,这次也是动了真格,要想保得孙绍全身而退,只怕并不简单。”
这其中的道理,刘赟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想了想,道:“前儿陪你祖母去温泉时,恰恰遇上一个客商,带了好些甘柘过来,我吃着味道极好,又同他购置了好些种子来,正想着找一块地试着也种一种。不如从明日起,你就同我一起去外头庄子当中,种菜钓鱼,静观其变可好?”
思齐点头:“但凭阿父安排。”
第二日一清早,思齐就叫人再备下了车马,和刘赟一起又回到了庄子当中。
昨天事发突然,时间也紧,思齐没有认真去读荀越寄来的信。
如今刘赟回城,有他顶着,如今闲了下来,正是好时机,思齐便将母亲的信再度取了出来,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从母亲的信中,思齐读出了她对孙绍满满的好感。
刘赟已经帮孙绍往宫中呈上了请见的奏疏,刘协却在宫中迟迟未发话,刘赟只得带着思齐继续在庄子里陪着孙绍。
经过几日的相处之后,思齐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什么会对孙绍这般喜欢。
孙策也是三国时期有名的美男子,孙绍肖父。生得也是剑眉星目,一表人才。
在心中,母亲也曾介绍,孙绍是大家出身,自幼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为人脾气温和,谦逊有礼,行事也周全妥帖,像是个会心疼人的主儿。
将来嫁给他的人,一定也会很幸福吧。
如果自己也有女儿,或许喜欢的女婿类型,也会是孙绍这样。
孙绍来京的第七日,刘协派人传召,宣孙绍入宫觐见。而就在昨日,刘赟从前任江东使者、时任侍御史的张纮口中得知,曹操有了让江东孙权送兄弟、子侄入京为官的消息,而江东至今尚无反馈。
思齐记得,历史上的孙权是没有派人送质子进京的。
也就是说,曹操很可能已经得到了江东那边拒绝送人的消息,却利用了这次的信息不对称,准备借刘协的手,将孙绍扣留在宫中。
思齐当机立断,对孙绍道:“一刻钟后,我备好车子在东门等你。请阿兄立时收拾好那些必须要带回江东的物件,马上跟我走。”


第31章 过关
英华殿内, 刘协坐在上首,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就在大约两刻钟前,曹操特意使了郎中杨修来问, 孙绍何时过来觐见陛下?
刘协答道,自己已经依着司空吩咐宣孙绍入宫,但直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孙绍其人。听说他此次入京后暂住到了成平翁主的庄子里,想来距离宫城路程不近, 也不会这么快就过来。
杨修说了声好, 随即站到了一边, 和刘协一起等待着孙绍的到来。
有曹操的心腹杨修站在这里,刘协只觉得有些压力倍增。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功夫,终于等来了外头来人请见。
只不过来人并非孙绍,而是刘赟。
刘协见王叔没有将孙绍带到英华殿来, 不知为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杨修忍不住抢在了刘协前头开口:“敢问黎王殿下,孙家郎君孙绍何在?”
“我正打算同陛下说这事呢。”刘赟淡淡瞥了杨修一眼,道, “那孙公子自打来到京中便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一连几日都卧病在床, 看着甚为虚弱,这几日吃了几味丸药,人总算是好了一些,便提前赶回江东去了。”
杨修不信道:“殿下此话当真?”
刘赟道:“杨郎中此言差矣, 事实如此, 又有什么当真当假的?”
杨修紧跟着对刘赟问道:“敢问殿下, 那孙公子此次启程回江东, 走得又是哪一路?”
刘赟道:“这个我也不知。公子提早传信去了江东,是孙将军派人来许都将他接走的,当时我留心多听了一下,走得应该是水路。”
这事也实在是巧。
本来他们父女两个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将孙绍送出去,结果孙权派来给孙绍送信的人到了,甚至不用他们准备车马,直接将孙绍接了回去,根本没有用到黎王府的人手。
这个谎可也以说扯得天衣无缝。
就算是曹操着手去查,也会发现接走孙绍的人的确是江东孙权手下,而自己府上没有任何问题,仅仅是帮着接待了“故人之子”。
毕竟他们只是在思齐的庄园当中招待孙绍,而曹操也并未提前跟刘赟说过要把孙绍留在京中之事,并不是故意无视曹操吩咐放走孙绍。
此时江东来人,要把客人孙绍请走,作为主人家的确是没有强留的道理。
看着杨修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刘赟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也不怪曹操怀疑自己,他的确就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想到这里,刘赟不禁在心中暗中,果然他还是人太好了,拥有着不被世俗接纳的美好品质和一颗正直善良的仁义心肠,才会在这个动乱的时代过得这么艰难。
杨修也知道这事和黎王多说无益,便提早离了皇宫回去跟曹操汇报此事。
曹操一听这话也觉得这其中必有文章。
如今看着江东日渐壮大,由不得他再继续无视放任下去,所以他才生了要求江东送质子来京这事对进行试探。
既是试探而非强制,曹操一早也做好了孙权不服管的准备,孙权愿不愿意送人过来表示忠心也全凭自愿,强行留下孙绍不仅使得他和江东关系崩坏,还会受到天下英雄耻笑。
事到如今,如今孙绍也已经被孙权的人接回了江东,曹操也只得作罢,吃了这次暗亏。
毕竟接下来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比强留一个江东的质子在京有更大意义。
= =
开春之后,基本完成北方一统的曹操便使人在浚仪和睢阳之间修了一处运道,称作“汴渠”,一朝修成之后,可以获得极大的交通便利。【1】
接下来的时间里,曹操一边派兵进驻官渡,继续守好北方防线,一边派人继续攻打刘备。
刘备率兵抵达叶县,和曹操座下将领夏侯惇、于禁等人碰个正着。刘备突然火烧了自己的军营,曹几位将领也很好地继承了曹操的谨慎思维,认为刘备此举有诈,不宜冒进,唯有夏侯惇觉得刘备实在装神弄鬼,并无什么大的能耐在里面,坚持带兵去追,结果正中埋伏,曹军败退。【2】
思齐记得,从前爷爷开车载她去学校途中,经常会从车载收音机里听到这段故事的评书。
那是《三国演义》当中的“火烧博望坡”一节,讲的是诸葛先生神机妙算大败曹军的故事。
自从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刘赟就再也没跟刘备、刘表等人通信了,对于荆州那边情况也摸不大透,导致思齐也不知道刘备现在有没有请到诸葛先生出山,这次的事里面到底有没有孔明的手笔。
入了五月之后,天气热了起来。
刘赟种下的甘蔗和西瓜都很是见长。
章氏对那西瓜尤其喜欢,每天都跑去刘赟的西瓜地里看一看。
但她毕竟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的体格,没跑了几趟的功夫就中暑了。
华佗从去年就开始出门游历,一边精进医术,一边治病救人,至今尚未回到许都。
思齐打听到华佗的行踪后给他写信,说了刘赟种出了西瓜的事情。又说这种从前没有传入中原的瓜果是一种寒凉之物,瓜皮和瓜瓤之间的部位可入药,如果先生感兴趣可以来看一看。
华佗后来回信,道自己对这种新鲜的可以入药的食材十分感兴趣,但他如今在外遇上了一个疑难病人,不便回去。但他的徒弟樊阿如今尚在许都,翁主如果得空的话,可以叫他过来看看,如果府上病人需有需要,也尽可以请他诊治。
思齐忙派人拿着华佗书信去请樊阿,樊阿听说是黎王府女眷身体不适,便带了自己的女儿樊茜过来府上,为章氏诊治。
樊茜生得白皙清丽,一双漂亮的眼睛透着活泼和聪慧,替父亲在章氏床前忙前忙后,递汤送药,很轻易地就得了景园上下的喜欢,就连章氏这样挑剔的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章氏病好了以后,又跟刘赟和思齐透了口风,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章氏又看上了人家樊阿的女儿。
樊阿也是大家出身,祖上也曾出过几位封疆大吏,他本人在杏林当中甚为有名,这些年行医救人,颇有家底,樊茜作为他的独女,在如今汉室式微的情势下,配个失了生母的王府庶子倒也相宜。
思齐对樊家阿姊也十分欣赏,更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华佗的首席弟子,医术精湛,她自己也是医女当中最拔尖的女郎,性格好不说,还有聪慧的头脑和自己的事业,且她的事业在思齐看来是这个时代是十分可贵的。
不得不说,这次章氏眼光终于好了一次。
景园这边岁月静好的同时,司空府的一对新人却正在经历着鸡飞狗跳。
曹丕和任氏成婚之后聚少离多,性格也不怎么合拍,感情变得越发差劲。
自从何晏被接到了司空府上,曹丕和何晏也有过几次接触,作为司空府长子,曹丕带入长兄心态,对于行事轻狂、行为轻佻的何晏十分抵触和厌恶,几乎可以说讨厌到了骨子里。
而任氏却没有同曹丕一心,她看曹操对尹氏母子好,为了在父母面前显示自己的贤良,时常以长嫂的姿态照拂何晏,知道何晏喜欢锦衣华服,便投其所好,备了好的衣料给何晏送去。
就在昨天,曹丕知道了任氏所为,又跟妻子因为何晏的事情吵了一架。
吵架过后,任氏过来卞氏这里哭诉,被卞氏劝了回去。
小两口成日里吵吵闹闹扰得卞氏心烦,晚上见了曹操后不免也露了几句出来。
曹操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曹丕不喜欢任氏,那就再给他挑选几个貌美的妾室,不愿亲近妻子可以去侍妾屋里多住几晚,毕竟从前他和丁夫人感情就很一般,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干的。
卞氏无语,只得同他转而说起了曹彰的婚事,曹操认真想了想,觉得曹彰如今尚不开窍,只想做思齐的兄长,没其他别的什么心思,也不想同她成婚,而之前他想要江东送质子的事情无疾而终……不如就把曹彰推出去跟江东孙家的女儿联姻吧。
曹操跟卞氏把自己想法一说,卞氏听后便更加郁闷了。
曹丕他的正妻任氏闹成了这副样子,如今曹彰又要被曹操推去江东联姻。也不知道她究竟造了什么孽,儿子们的婚事怎么就能一个个不顺心至如此。
= =
连续两年兵败于曹操的袁绍身体越发不好了起来,进了建安七年身子便很是不好,时年五月在河北病逝。
袁绍离世以后,他的两个儿子袁谭和袁尚谁也不服谁,为了整夺人马和地盘又打了起来,袁家内乱的消息也紧跟着传到了许昌。
刘赟听了这个消息后颇为感慨,记得当年袁家鼎盛之时,袁家郎君袁熙和甄家结亲,自己还特意使人送了贺礼。
现在不光袁家内乱,甄家也不比从前,家主上蔡令甄逸早在十几年年便已亡故,袁夫人甄宓的两个兄长也早早过世,当真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思齐对着刘赟感叹:“阿父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
章氏道:“你这阿父旁的能耐没有,也就这些事情上还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
刘赟道:“咱们家里跟甄家原就是老一辈就有交情,父亲从前做亭侯时就跟甄家上一辈家主交好。如今甄家下一辈里头,除了几个已经出嫁的女郎之外,还有位小公子,是甄逸的遗腹子,年纪只比阿瑛大五岁,后来听说一直跟在阿姊袁熙的夫人身边,由袁夫人一手带大,也不知道现如今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