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外一只手握住我的下巴,用力往上抬起。
“他们很喜欢你,但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他的手掐得很用力,尖锐的黑色指甲陷进我的皮肤,要不是我体质点已经被系统返还了一大半,这时候估计已经被掐出血了。
“你最好给我点乐子,不然我就把你。”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点了点我胸口的位置。
“从这里,分成两半。”他说话的时候,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受温热的鼻息,就拂在我的耳畔。
真讨人厌,要不是这具身体其实是虎杖的,我一定会更加忍无可忍。
“我要是你。”我朝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就不会只是掐个脸。”
两面宿傩,他太自以为是了,几乎把我当成了只有外貌优势的花瓶,而不是一个手拿利刃的咒术师。
所以才会选择掐我的脸,而不是控制我的双手。
他曾经确实很厉害,但现在他只是一根手指而已,居然也这么狂。
我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直接开了大,什么同步率不同步率的,一会儿再说。
下巴在挣脱的瞬间,被划出一道小小的口子。
但我却不管不顾,一心要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点颜色看。
“还算有点意思。”两面宿傩的手腕被我割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涌了出来,他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起劲了,充满兴味的盯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还不够,你可以给我更多。”他舔掉了溅在嘴角的那点血液。
我心里一抽,这可是虎杖的身体。
其实我刚才是有把握直接把他手砍下来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干。
真是越想越憋气。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属于咒灵的尖利的嘶吼声,那只被两面宿傩击飞的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其实我前面看它那副被吓破胆的样子,还以为这它会直接逃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新生咒胎智商不高的原因,这只咒灵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直直的朝我们扑过来。
“滚开,蠢货!”
“找死吗?”两面宿傩挑起眉毛。
于是我们默契的暂时休战,我抬手一挥,砍掉了这只咒灵的其中一条手臂,而两面宿傩扯掉了它的另外一条。
咒灵发出嚎叫声。
“嗤。”
在这凄厉的背景音中,他用眼角撇我。
“咒灵,尤其是特级,治疗自己简直是最容易的事情,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虚伪的朝他笑笑。
“伟大的诅咒之王刚才不也是和我用了一样的攻击手段吗?”
“还是说考虑到这是你的远房亲戚,你手下留情了?”
我努力把这只丑陋的咒灵和他扯在一起,两面宿傩嘴角的张扬笑容因此僵硬了一瞬间。
他危险的上下打量我一眼,像是在琢磨从哪里下口。
我警惕的握紧了手里的咒具。
但两面宿傩最后只是转身暴打了一顿那只特级咒灵,然后忽然背对着我开口,还是用那种独特又傲慢的声线。
“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诅咒。”
他明明在对那只咒灵说话,但眼睛却始终牢牢地盯着我。
——冰冷,玩味,充满操控欲。
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领域展开!”


第110章
领域?
仅仅是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直接开领域了吗?
我背后一毛,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撤。
五条悟的那个无量空处我曾经有幸领教过,哪怕对方根本没有和我认真打,只是在切磋的时候用一种半开玩笑的状态下对我使用了一两秒,但仍旧给了我一种完全没办法招架的无力感。
而且出来之后我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被烧坏了,气得我两天没和五条悟说话。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想来他的领域和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咒灵肯定完全不在一个层面,说不定和五条悟那个差不多。
就在我抱着刀暗暗警惕的时候,忽然感觉耳边像是有一阵微风刮过。
随后我皮肤几乎是应激性的冒出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眼前的新生没多久的特级咒灵被自上而下,整整齐齐的切割成了五片。
好快,我抿着唇盯着两面宿傩缓步走到被分割开来的咒灵面前——然后最中心的位置取出一枚十分眼熟的东西。
那竟然是他的另外一根手指。
眼看着两面宿傩姿态悠闲的将那枚手指收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摆出了随时准备回击的姿势。
却发现他并没有看我,而是一副心情糟糕的样子,两手插兜,一脸不爽的转过头去。
“喂,搞定了。”
“诶?”我呆呆的看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面宿傩肉眼可见的气压更低了,他不耐烦的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喂,小鬼,别惹我,要出来就快点!”
意识到他正在和身体里的虎杖对话后,我忍不住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的背影,指望下一秒就是那个熟悉的粉发少年出现,冲我笑得阳光又元气。
但没有。
那只特级咒灵已经消失了,但周围浓郁的咒灵一时半会还没有散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几乎有了一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虎杖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我,但我很清楚,实际上站在面前的仍旧是两面宿傩。
不可能啊,之前的几次虎杖在身体的控制权上明明是占绝对优势的。
“悠仁!”
在某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忧虑下,我忍不住朝着前方的身影喊道。
“啊……”
两面宿傩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猩红的眸子猛然转过头来看向我。
真难以想象虎杖的脸上会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我瞳孔紧缩,发现眼前的目标骤然消失后,我反手将手里的刀柄往后一捅,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我身后的两面宿傩死死的扣住了手腕。
被扣住的手一松,手里的刀顺势落进了另外一只掌心。
我其实出刀不分左右手的,右手握刀只是习惯,但那并不代表我用不来左手。
两面宿傩不得不放开我的手腕后撤,我毫不留情,乘机攻了上去。
出事了。
虽然并不清楚虎杖到底是什么问题忽然压制不住对方了,但我很清楚,眼下的情况比一开始更加危急。
虽然都是特级,但两面宿傩可比刚才那个强上了太多。
更别说我现在根本就是投鼠忌器,眼看着战局被拉得越来越长,我却始终没能占据什么优势。
更可怕的是,副作用在逐步显现。
虽然表面上仍旧勉强保持着面无表情,经可能不露出任何软弱的颓势,但我自己很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在同步率没有关闭的情况下,我永远都打不了拉锯战。
我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逼出自己的极限。
我的打法核心就是和对手拼速度,两面宿傩很明显不喜欢这种被抢先手的感觉。
但他却看起来越发的兴致高昂,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两秒,两面宿傩忽然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双手并拢,飞快的结了个手印。
他要开领域!
我倏然睁大眼睛,情急之下直接把刀扔了出去,但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指尖明显失了准头。
眼前一黑,我随即被他拖入了领域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面宿傩已经换了一套装束,他悠闲的坐在由白骨铸成的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身上还穿着一件宽松的和服。
而我跪坐在最下方的血泊中,鼻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手里的黄泉也浸在鲜血中,我手指颤抖着将它握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理产生了变化的原因,高高在上的两面宿傩给我带来的压迫感更强烈,我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瑟瑟发抖的听从发落。
实际上,我也确实在颤抖。
这很丢脸,但无法控制,实际上,我正在为自己在这种压迫下,直到现在还没有哭出来而感到震惊。
要知道,技能同步率的副作用已经开始了。
但我不仅没有哭,在想到生死不知的虎杖后,我甚至还从无边的怯懦中冒出些许莫名的勇气,这股力量让我现在仍能色厉内荏的瞪着远处的两面宿傩。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你对悠仁做了什么?”我小声的说,握着刀站了起来,没什么气势。
“谁知道,吓破胆子吧?”两面宿傩支着下巴,随口说道。
对此我不置可否,认定了他在胡说八道。
两面宿傩不知道我的腹诽,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两眼,忽然抬手一招。
而我好像只是稍微眨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那堆白骨上,两面宿傩弯腰一捞,把我捞到他腿上。
然后他凑近在我脖颈的位置闻了一下,我瞬间麻了,皱紧眉头往后缩。
两面宿傩不以为意,他的手牢牢的握住我的腰,随后张狂的笑了起来,我离得太近,甚至能看清楚他尖锐的犬齿。
“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些熟悉的东西……”
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尽可能的控制自己手指不要抖,又大声问了一遍。
“悠仁在哪里?”
“祭品。”两面宿没理我,他傩偏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人类似乎总是以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祭品。”
“纯洁……勇气……恐惧……还有……”
他像是没有看到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但我清楚并不是这样,两面宿傩根本没有那么大度。
我被钳制住的腰忽然一阵剧痛,这回我没能忍住,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他的手指深深的嵌入了我的皮肤,另外一只手却轻轻的托住我的脸颊,擦掉了上面的水液。
鼻尖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我脑袋发蒙,不是很能确定里面有没有属于我的血。
两面宿傩随即也朝我露出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笑容。
然后他一口咬断了我的喉管。
我惨叫出声,趴伏在地上大声的咳嗽,眼眶里全是痛出来的眼泪,两只手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喉咙。
仿佛那样就能阻止血液从我的伤口中流出去。
我捂住自己破了一个洞的喉咙哭了好一会儿,才恍惚意识到,那里光洁如初,根本没有伤口。
怔怔的抬起头,我忽然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那座白骨垒成的山脚下,血泊倒映出我模模糊糊的影子。
两面宿傩轻蔑的俯视着我:“……乏味。”
我没理这两个字的评价,不可置信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确定那里一切如旧之自己也能照常呼吸之后,才重新抬起头。
“悠仁在哪里?”
两面宿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忽然变得有些无语。
然后他又杀了我一次。
甚至这次的两面宿傩甚至看不出有多少杀我的主观性,他只是在勒紧我的腰不让我挣扎的时候,直接把肋骨也勒断了。
那种感觉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等到我第三次重新倒在血泊上的时候,十分惊讶的发现,原本从心底冒出来的怯懦好像快要消失了。
我不再哭泣,也不再像是一个想要抓住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那些软弱的情绪被放空的气球,快要消失了。
我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和我小声的对话。
——【对不起,我是不是好没用,要不是我这么胆小又无能,你现在应该还有反击的能力……】
我想了想,也在心里和他对话。
【你是雷之呼吸的主人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段意识,不是本人】那边犹犹豫豫的。
【啊,这样】
【我要感谢你才对,你一点也不无能,特别厉害,我当时只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普通人,托了你的福,才能拯救那么多无辜的人】
【你才是那个被隐藏起来的英雄】
我思考了一下,郑重的和他道谢。
——这个技能是我当时唯一买得起的S级技能,要没有这个技能,我说不定早就无限死亡,被迫被系统安排着开启新周目了,更别说其他。
有点副作用也很正常,不如说,要是又便宜又没有副作用我才觉得奇怪呢。
【诶?!是这样的吗?!】他夸张的大呼小叫起来,那个语气慌慌张张,我虽然只能听到声音,但是已经想象出了一张涨红了的脸。
白嫩的,年轻的,说不定还有一头金色的头发。
【……别安慰我啦,我知道自己的缺点的,你真的很厉害,很有勇气,比我好,雷之呼吸会承认你的】
他的语气有些丧气,但很快又振奋了精神,和我许诺。
【你会被承认的】
【什么意思?】我连忙追问,却再没得到回应,那道声音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怅然若失,意识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血腥味重新将我笼罩。
但令人惊讶的是,就连眼前两面宿傩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刚才的那一番对话,之前的失神仿佛只是晃神的一秒钟。
我握紧了刀柄,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发抖,勇气被烧到沸腾,再次在我的身体中重燃。
心中畅快无比,我第一次不需要对系统下任何指示,就可以随意的使用雷之呼吸,并且这次的霹雳一闪,似乎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快。
就像那道声音告诉我的。
——【你终将被承认】
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时刻,我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在两面宿傩惊讶的眼神中挥手劈下。
“我再问一遍,悠仁在哪里?!”
领域中的两面宿傩明显要更强一些,他劈手握住我的刀锋,脸色随后微微一变,因为锋利的“黄泉”已经将他的手心割开,要是他没及时松手,估计半个手掌都会被切下来。
两面宿傩的神情终于变了。
他眼中的倦怠消失,逐渐变成一种令人不适的专注感,牢牢的盯着我看,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没看他,对着四周大声道。
“悠仁,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始终都记得你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朝我伸出援手,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干了。”
“你并不无能,也一点都不软弱。”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善良的孩子,我需要你。”
“拜托了,请出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垂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暗红色的血泊。
渐渐地,那些血液的颜色变淡了,它们变成了透明的水。
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味也逐渐消失,变成了清凉的,混合的灰尘的和泥土以及青草的潮湿气味。
原来那并不是我的幻觉,这是真正的雨水。
我再次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两面宿傩的领域中离开了。
虎杖安静的站在我面前,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了那些黑色的咒纹,澄澈的双眼像是大雨洗刷过后的天空。
我朝他弯起嘴角,眼眶却是酸的。
“悠仁!”
我扑过去抱住他,虎杖手忙脚乱的接住我,对着我身上的血渍大惊小怪。
“啊啊啊,千奈姐你受伤了!”他的语气惊慌无比。
我刚想安慰他这不是我的血,都是两面宿傩那个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池里的血。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忽然听到了系统冷静的提示音。
【恭喜您,已经获得S级技能雷之呼吸的全部权限,其下所有技能已解锁,同步率可关闭,此技能和您永久绑定,系统不可回收】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系统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一秒不停的继续往下说。
【记忆更新包已经下载完毕,正在解压中,请做好准备】
【什么?】
我愣住。
但耳边仍旧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倒数。
虎杖注意到了我脸色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扶住我:“怎么了千奈姐?”
我来不及回答他,眼神慌乱的落在了视野的边界处。
那个小小的金色数字。
它们现在已经从两万多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两位数。
好吧现在是一位数了。
我紧张的看着它归零,然后某个无形的世界轰隆一声,终于落地了。


第111章
那行金色的数字长期蜷缩在我的视网膜边界。
之前我也抓着系统试图从它口中问出点东西,但系统最近却变得有些奇怪。
和以往的随叫随到不同,除了触发系统设定好的自动回复,它时常会不能及时回答我的问题,有时候我中午找它,可能要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能收到姗姗来迟的两句语焉不详的答复。
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怎么强求要搞清楚了,反正系统和我承诺过不会有什么危害,事实上,我早就把这行意味不明的倒计时忘了个差不多。
直到今天,它终于归零了,迟来的不安才重新笼罩住我的心脏。
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流动的咒力——唔,一切如常。
又随手锤了一拳身边的墙壁——怎么说呢,裂得很彻底。
除了虎杖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之外,一切正常,好像那行金色的数字只是随便倒数着玩玩的。
“你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我思考了两秒,试探的问身边唯一的活人虎杖。
粉发少年眼中写满了茫然:“额,是这里还有咒灵吗?”
“没有没有,你在想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摆摆手,安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悸可能是错觉。
先给还在失联状态下的系统留了个言,我拉着虎杖一起往外走。
停在门口的车和伊地知都不见了,但伏黑惠还等在门口,在我们两个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同时,他僵硬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咒灵被解决了吗?”
虎杖偷偷看了我一眼,这才对着伏黑点头:“都解决了。”
“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都好了。”虎杖没有多提两面宿傩的事情,只是含糊的说了个大概。
“那就好。”伏黑惠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敷衍。
他失去了往日的敏锐,看起来心神不宁,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盯着我。
我被看得心底发毛,总觉得这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却没能从中翻出任何异常,只好在这场对视当中先宣告溃败,主动移开了视线:“我们回去吧。”
虎杖没有异议,伏黑惠也点了点头。
“走吧,千奈姐。”
我们收起了【账】,辅助监督重新安排的车也到了,直到坐进了车里,我才反应过来伏黑惠刚才叫了我什么。
虎杖坐在我旁边,他看起来有些累了,话并不多,看起来也没有往日活跃,上车后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得知大家都没有大碍之后就忍不住靠着车窗玻璃昏昏欲睡起来。
伏黑则是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我满腹疑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盯着他桀骜翘起的发尾看。
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到后视镜,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一点惠的眉眼。
他这次很敏锐——我们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
伏黑惠像是终于整理完了思路,他神情绷得很紧,转过头似乎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起来。
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夏油杰。
而且最奇怪的,这竟然是一个视频电话。
我左右看了一下,先问虎杖借了他的耳机——它们居然还没有被摔坏,质量未免也太好了,我默默记下了这个牌子。
插上耳机,我这才按下了接通键。
手机屏幕一片黑,我几乎快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了,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是因为夏油杰根本没有把摄像头对准他的脸,那片黑色是他身上的制服。
耳机里传来他凌乱的呼吸声。
“夏油君?”我有些不安的主动开口。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前排的伏黑惠下意识的坐直了。
大概又过了五秒那边才传来了夏油杰压抑的声音:“……千奈,你现在在哪里?”
“额。”我眼神飘忽了一秒,决定撒谎。
“在和虎杖君逛街。”旁边昏昏欲睡的虎杖睁开眼睛,无辜的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表现得理直气壮。
“怎么了?”我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屏幕,像是那样就可以透过手机看清楚他那边的情况。
“是任务出了问题吗?”我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
“……没有,任务很顺利。”
夏油杰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某种情绪,听得人惴惴不安。
“我很快回来,你这次会在高专等我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很怪。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茫然的对着摄像头点了点脑袋:“唔。”
夏油杰听起来放松了一点:“好,注意安全,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跑,不要接任何任务,不要出高专。”
他状态不太对,我没敢说自己其实刚才差点被两面宿傩片成生鱼片,只能装作一副逛街很愉快的样子:“知道啦。”
直到挂掉了电话之后,我仍旧在思考夏油杰电话里的内容。
有什么已经快要呼之欲出了,但我的潜意识却像是在担忧着什么,死死压抑住那一丝灵光。
副驾驶上的伏黑惠似乎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和我在一起。”
我好奇的看了过去,伏黑惠的声音却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
“前面千奈姐在和别人通电话。”
“知道了,我们不会在外面逗留的。”
就在我疑惑这是谁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伏黑惠忽然一脸不情愿的转过头来,把手机递到了我手里。
“是五条老师。”
我盯着那个还在通话状态下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放在了耳边。
五条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之前我还老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和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大区别,直到现在,我听着电话那头成熟的男声,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声线其实变了很多。
“我立马来找你,千奈。”
听到“千奈”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终于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五条悟之前一直都叫我“奈奈”,而伏黑惠也没理由忽然改口叫我“千奈姐”。
除非那些被强行抹去的回忆又回来了。
我本来是很不甘心自己被忘记的,当时我做了好多不留后路的事情,怀着一腔近乎愚蠢的孤勇,最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那个冬日里。
那些珍贵的回忆就像是珠宝,而我是唯一拥有它们的恶龙,吝啬的把它们全部拢于身下,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独自欣赏。
有时候会觉得寂寞,但有时候又觉得还不错。
但是这些珠宝忽然有一天,不再完全属于我了,它们终于被归还到了自己原本的主人那里。
我恍恍惚惚了大半程,心绪像是摇摇欲坠的风筝线,因此还错过了无数次伏黑惠的欲言又止,直到在看到高专的大门的时候,才忽然回忆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五条悟刚才是不是说要来找我?
等等,我最后对他做了什么来着?
——我好像把他背刺了。
真可怕,我当初怎么敢的。
虽然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伤害他,但五条悟当时那个像是要把我脸烧出个洞的眼神我到现在还忘不掉。
妈耶,他前面这么严肃不会是要和我算总账吧。
我两腿发软,顿时失去了重新迈进高专的勇气。
“司机先生。”我弱弱的开口,准备找个借口先下车冷静一下。
但咒术界的司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敬业,他一路油门,唰得把车稳稳当当得停在了高专的大门口,这才转头问我。
“您说。”
我顿时更虚弱了。
“……没事了谢谢。”
现实告诉我们,谁都靠不住,我拉开车门准备自力更生。
但五条悟就像是在门口候着一样,我这边刚拉开车门,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阴影。
“千奈。”他向来声音含笑,但这时候却没有了任何笑意。
“我找到你了。”
这人果然是在威胁我吧!他为什么能把找到你说得像是抓到你一样啊!而且这个对话好熟悉,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我紧张的想要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五条悟很快又放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握着腰抱了起来。
我挣扎了一下,结果纹丝不动,顿感丢脸,五条悟完全没有丢人这种意识,他十分自然的单手抱住我的腿,让我坐在他手臂的位置,笑眯眯的朝着车里挥了挥手。
“千奈酱我就带走了哦。”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根本没有听其他人的回复的意思,直接自顾自的带着我瞬移跑路了。
五条悟把我带到了自己原本的宿舍里。
一到这里,我基本就已经放弃了幻想,十分确定他们一定是想起来了。
我不安的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他今天意外的没有带眼罩也没有带墨镜,一双苍蓝色的眼瞳就这么沉默的注视着我。
五条悟把我放在柔软的床沿上,自己却没有找个地方坐下来,而是站在两步以外,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看,脸上毫无表情,目光沉甸甸的,像是有重量,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准备先道歉再说。
“我……”五条悟的开场白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他愣愣的瞪着我。
我立刻认为这是还在生气的表现,连忙伸手摸摸他的腹部的位置,其实我也不确定当时扎的是不是这里,但先顺毛摸再说。
“痛不痛啊。”我示好。
五条悟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忽然消失不见了。
然后他整个人蹲下来,把手臂放在我的腿上,原本高挑的身高蜷缩起来,看起来就像一片快要飘走的云,快要没有重量了,有点可怜巴巴的意思。
“很痛。”
他又凑近了一点,把脸埋在我掌心。
“痛死了。”
“诶……对不起嘛。”我的手心潮潮的,心里也潮潮的。
“不要原谅你。”
“明明记得也不来找我。”
“诶?可你们不记得我了嘛,忽然冒出来说些大家不记得的话,绝对会被当成奇怪的人……”我连忙给自己正名。
“借口,你还叫我五条君。”
仿佛昨日重现,我立马改口。
“悟。”
五条悟不说话了,他起身坐到我身边,然后把我抱起来按进怀里。
他的呼吸温暖的打在颈边,我安静的缩着,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在抖。
“我原谅你了。”
*
五条悟这家伙一开始还挺让人怜爱的,但后面似乎看出我的底气不足,他立马支楞了起来,甚至还提出要留宿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为什么嘛,我们又不是没有住一起过!”
我立马捂住他的嘴:“不行不行,拜托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有事明天说!”
无视了他可怜巴巴的,充满期待的蓝眼睛,我无情合上了门。
“咚咚。”他在外面敲门。
“又怎么了!”我没好气。
“那说好了,明天哦,我明天还可以见到千奈吧。”
我靠着门背想象他现在的表情,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可以,之后每一天都可以见面。”
今天实在是足够一波三折,我困得不行,随便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就躺倒了床上。
睡前我还想起了夏油杰,他之前出差好像去了国外,应该明天才能赶回来。
对了还有硝子,她今天倒没找我,有点奇怪,我明天得主动找她一下。
我困倦的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挡住睡眠的诱惑,沾倒枕头没多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会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但实际上,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很多血。
耳边有人轻声呼唤我的名字,等到我挣扎着从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床边居然坐着个黑乎乎的人影。
这一幕吓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慌忙往后一窜,伸手拧开了台灯。
“谁?!”
来人似乎有些不适应灯光,用手背挡了一下脸。
但这也已经足够我看清楚对方的脸了。
居然是理论上应该还在飞机上的夏油杰。
他嘴唇惨白,放下手抬起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又惨又疲惫。
“千奈。”夏油杰似乎想要对我笑一下,但是笑得不太成功,看起来十分瘆人。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放弃了这个苍白的笑容,轻轻的摸摸我汗湿的额头。
“抱歉,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吓到你了。”
我抿了抿唇,冲他摇摇头。
“没事,前面正好做了噩梦,还好你把我叫醒了。”前面轻声叫我名字的应该就是夏油杰。
他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的手臂内侧。
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那块被注视着的皮肤。
“怎么了?夏油,额,杰。”我这次学乖了,不用夏油杰提,自己就改口了。
对于夏油杰来说,我留给他最后的回忆应该就是失踪吧……应该没有五条悟被背刺的那种阴影。
但夏油杰看起来却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被阴郁笼住了。
他忽然伸出冰冷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块被捂住的皮肤,我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又从我的手臂转到我的肩膀。
怪怪的,我忍不住蜷起两条腿。
最后夏油杰带着凉意的手按住了我脖子,某一刻,我甚至从他脸上同时看到了愧疚和恨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情绪。
“……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有些不安,我觉得自己应该得说些什么。
于是我用掌心盖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比我大很多,我单手只能盖住一部分,最后只好伸出两只手握住。
“杰,我回来啦。”
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冷沉的眉眼,我用下巴在他手心磨蹭了一下。
夏油杰好像被安抚了,身上的阴郁散去了一部分。
但他还是坚持在我全身各个位置确认了一下,最后才松了口气,绷紧的背脊放松下来,他反手将我的两只手握住。
他握得没有紧得让人不舒服,但却把我的两只手都牢牢的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夏油杰就这么沉默的坐在我床边,一直没有说话,久到我都有些困了,他才忽然开口。
“过两天要去看电影吗?”
“什么?”
我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
“你还欠我一场电影。”
夏油杰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最接近于笑容的表情。


第112章
虽然夏油杰这么说了,但我们第二天并没能看上电影。
我甚至不清楚他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那天晚上就像是我在半梦半醒间产生的错觉。
夏油杰从那天之后,忽然变得非常忙,来去匆匆。
整整两周,我只在高专看到他两次。
其中一次,夏油杰甚至只给我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他似乎是太过疲惫又或是专注的在想别的什么,甚至没能发现我就站在不远处。
还有一次我倒是和他面对面了——夏油杰的神情冷肃,戾气和愤怒纠缠在他的眉眼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的语气倒是很平和,仿佛一切如常,要不是身上有难以忽略的血腥味,我都快相信他只是凑巧任务繁重了。
“你去哪里了?”我走进了两步,怀疑的盯着他黑色的制服看,试图分析出那些血液的主人。
“啊,任务。”夏油杰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
但是什么任务会有这么多血呢?明明咒灵是不会流血的。
我想问清楚,但看着他难掩疲惫的脸色,又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最后只是抿着唇问他。
“上次你说的电影,什么时候去看?”
夏油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提到这个。
他的脸色几番变化,在某个瞬间,我甚至疑心他快要直接对我说出真相了,但是他没有。
不过在我走进的时候,他没有再后退,而是低下头,温和的注视着我的眼睛。
“再过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是多久?”我皱着眉追问。
“很快,我保证。”他轻缓的拂过我的额头,留下一连串的战栗感——夏油杰在此之前不知道去了哪里,手指简直冷得像块冰。
我闷声点了点头:“我最多等你一周哦,过期不候。”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点点头,收回了手,重新走进夜色里。
“注意安全。”他叮嘱我。
“你才是要注意安全。”我小声嘀咕。
然后这家伙就真的继续失踪,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能第三次在高专看到他,而我从夜蛾校长那里也问不出什么答案,我有些郁闷,主动提出想接任务,结果又被夜蛾校长驳回了。
——“你的咒术师等级申请还没批下来,暂时不会给你安排任务。”
夜蛾老师是这么打发我的。
我愤愤的趴在硝子的办公桌上,不可置信:“我居然主动要求出任务,然后被拒绝了!”
硝子还没来得及安慰我,倒是斜靠在桌子上的五条悟笑得最大声。
我气得想踹他:“你没有任务吗?为什么这么闲啊。”
“我有任务啊。”五条悟反驳。
“什么?”他明明整天就在我身边晃,哪来得时间出任务。
“保护你不算任务吗?”五条悟说得理直气壮。
我:“……”
这人能正经一次吗?我还需要保护?他去保护虎杖和伏黑都比保护我有价值吧。
我认定了他在胡说八道。
但五条悟却表现得好像真的在保护我一样,哪怕我只是去高专附近的便利店买杯关东煮,他都一定会跟过来。
“你过来。”我朝他招招手。
五条悟笑眯眯的把脑袋凑过来。
我朝他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葡萄味的糖果。
“给你,然后你该干嘛干嘛,我要补觉了。”
五条悟抱着手臂:“不行哦,我答应了某人,要寸步不离。”
我翻了个白眼:“悟酱,可我要换睡衣了!”
“你换啊。”
“喂!”
在我生气之前,五条悟耸耸肩,伸手拿掉我掌心里的糖果,把那颗淡紫色的糖果喂到我唇边之后,才笑嘻嘻的牵住了我。
“行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快走快走。”我含着糖,挥手赶客。
五条悟松开手,从窗户的位置离开了。
——对此我只能说,热爱跳窗这件事真的会传染。
我睡眠质量一直都还不错,没有特殊情况的一般都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但今天我却在半夜惊醒了。
盯着窗外的位置看了两眼,我皱眉从放在床边的咒具袋中抽出自己的刀,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正要探出头。
“欸,这次倒是很警惕嘛。”
五条悟的声音几乎是从我耳边传来的。
我被吓得连退两步。
“你干什么!”要不是认识这家伙足够久,我几乎要认定他是变态了。
好吧,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五条悟看起来却很惬意,他悠闲的把眼罩重新带回去。
“我都说了我在做任务了?”
“……什么任务需要深更半夜出现在别人窗户外面,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也许是我的眼神实在太过怀疑,五条悟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明明是最酷的任务被杰抢走了,可恶……”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左右张望了两眼。
“欸?那边那个是……”我好像墙角有个黑影,像是个倒下的人。
五条悟侧身挡住我的视线:“你看错了。”
“明明……”我挣扎。
但他却不肯多说了:“我的任务就是防止有些人狗急跳墙。”
“而你的任务,”五条悟推了推我的肩膀,示意我快点回房间。
“就是回去睡觉,快去快去。”
我无语的和他对视两秒,放下刀回卧室了。
算了,不管他们在干什么,总不会是害我,还是不要浪费脑细胞了。
好在这种情况大概又持续了大概三天,某天五条悟忽然神情轻松的告诉我任务就快完成了。
“不过还有一点点收尾工作,我得赶过去一趟,杰一个人估计够呛。”
“记得参加庆功宴啊。”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虽然不知道庆的哪门子功,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起夏油杰之前惊鸿一瞥的疲惫脸色,提出要不然还是去看电影吧。
五条悟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不过那部电影是十年前上映的欸……”估计很难找到还在上映的电影院。
财大气粗的五条大少爷嗤之以鼻,表示这个是最不用担心的。
我:……行吧。
于是那天我照例在硝子的办公室看电视剧,硝子在隔壁替人治疗,就在我看得专心致志的时候,消失已久的系统忽然上线了。
【哇,你去哪里了啊,之前那个更新包你怎么都不和我事先说一声,他们忽然恢复记忆,吓我……】
【宿主】系统忽然打断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什么?我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是哪里出问题了吗?还是之前那个更新有问题?”由于太过震惊,我甚至忍不住直接在现实生活中喊了出来。
【宿主,不用紧张】系统的声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不只是冷冰冰的AI产物。
【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会主动脱离宿主】
【什么?】
【我的能量本源,那些让我滞留在这里的愿力已经消失了】
【任务成功的那一刻,就是我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
【可明明你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是什么啊?】我忍不住追问。
【谁知道呢,但是就在刚才,我明确的感知到,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要离开了,不过不用担心,也许在某个时间间隙,我们未必不会重逢】
【再见了,宿主】
【衷心祝福您拥有美满的结局】
——这是系统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千奈?千奈!”
我恍然回神,发现傍晚的夕阳余晖早已铺满了整个房间。
“啊,我走神了。”我晃晃脑袋,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硝子却有些紧张的摸摸我的脸:“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忽然有些想哭,但只是用力抱住她的手臂,把脸藏进她肩膀处。
硝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脊,没问我失态的原因,安静的陪我坐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尴尬的吸了吸鼻子。
“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啊,电影是不是要开始了。”
硝子牵起我的手:“走吧,我们去电影院等他们。”
电影安排在七点半,但是我和硝子等到快八点还不见那两个人的人影。
“过分,要是敢放我鸽子他们就死定了。”我靠在硝子的肩膀盯着手机看。
“……我们也可以直接进去啦,反正已经包场了。”
我握紧了手机,半响,松开摇了摇头:“再等等。”
但一直等到我看完了三篇影评,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没出现。
“欸……怎么是悲剧啊。”我忍不住看了剧透。
硝子凑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影评,因为是老片子,网上的分析还挺多的,她指着帖子的最后一段对我说。
“不算悲剧吧,你看,在片尾的彩蛋里面,男主角最后还是发现夹在日记里情书,他们互通心意了。”
我撑着脸,喝掉了最后一口可乐。
“……是啊,在十年后看见,十年欸,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只要他主动去找那个女生就不算错过,无论多少个十年,哪怕记忆残破,但爱不会残破。”
“可是男主角还有勇气去找女主角吗?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他自己不变,女主角说不定早就变了呢?”
硝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忽然似有所感,倏然转过头去。
看到朝这里走过来的人后,我瞬间把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抛在了脑后。
兴奋的跳起来,我朝着不远处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挥手。
“这里!”
于是两个世界汇合了。
——【衷心祝福您拥有美满的结局】
——【是所有人都会幸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