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千奈……”五条悟转身盯着我,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问出了口。
“你和杰是什么关系?”
我:……你丫什么毛病,我和你什么关系和他就什么关系。
但想想现在的自己好像不太能这么说,于是改口。
“朋友吧。”
五条悟忽然笑了起来,眼底像是盛着星光:“那灰原呢?”
我顶着那道灼灼的视线,思考了零点五秒。
“也是朋友啊。”
五条悟笑得更开心了。
我看他好像不打算作妖了,也松了口气。
五条悟看起来心情很好,我本来以为他会接着问我,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但实际上,并没有。
他心满意足的躺下来,柔然的发顶就蹭在我的膝边,一米九的个子居然也能蜷缩在我这张不算太大的沙发上。
——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只猫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前凌乱的刘海。
这完全就是在朝夕相处下被培养出来的本能反应。
我做出了这个举动之后,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妥。
但五条悟却像是被撸顺了毛的动物,连眼睛都闭上了。
于是我也就没有立刻收回手。
月光和星光一同照进来,像是割裂出一道不存在分离和时光变迁的间隙。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我背靠着柔软的沙发,心底涌起安宁和困倦。
“嗡嗡。”
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瞬间从之前那种状态中抽身,我把屏幕按亮看了一眼。
“我在楼下,方便上来吗?”——是夏油杰。
我下意识的往窗户外张望了一眼,但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并看不清楚,我低头给他回复。
“上来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走窗户。”
——懒得下去开门了。
没过多久,身后的窗户再一次被推开,五条悟的眼睫忽然震颤起来,像是被惊扰的蝴蝶,随时都可能展翅飞离枝头。
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于是蝴蝶停止了挣扎。


第101章
“千奈。”
——夏油杰在进来之后,忽然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他的目光掠过我和沙发上看似已经睡熟的五条悟,却又克制的收了回来,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本名不叫奈奈吧。”
我拢住一只正在手心气栖息的蝴蝶,朝他点了点头。
“是啊,我叫千奈。”
手心的蝴蝶半梦半醒的煽动了一下,轻柔的质感扫在我的掌心,让我感到有些痒。
于是我把手移开了。
五条悟却反而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很确定他知道夏油杰进来了,夏油杰也很明确的看到了五条悟。
但这两个家伙却偏偏十分默契在这个时候装聋作哑了起来,我左右看了看,觉得有些奇怪。
沙发上已经没有了位置,于是夏油杰只能坐在后方的飘窗上,月光从他的身后映照过来,落下的阴影将我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他漆黑的发丝融进夜色,我只能看清半个白皙的下巴,和紫色的眼睛。
还有袖子上一道裂口。
——这种痕迹一般会在和他五条悟打完架之后出现,怪不得这两个人又玩起了这种幼稚游戏。
“需要补一下吗?”我伸手指了一下。
夏油杰垂下眼睛,脱口而出:“不用……”
但随即他又改变了主意,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五条悟的白头发滑到我的手指上,随后风淡云轻的改了口。
“如果方便的话,当然。”
我正打算起身,却忽然想起了这里并不是曾经的高专宿舍,房间里并没有针线盒这种东西。
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夏油杰居然主动提供了针线。
我猜他是刚才从丑宝那里拿出来的,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咒灵的肚子里放针线盒。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古怪,夏油杰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哪怕是他也很难在一个“普通人”面前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随身携带针线盒。
我现在没有系统给我开的挂,当然也是看不到咒灵的,所以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意识到,伸手接了过来。
脑海里,总是出现夏油杰刚从甚尔那里收服了丑宝之后,咒灵开口的第一句话——“妈妈。”
当时的我和五条悟拿这件事调侃了夏油杰好几次。
我忍住笑,努力把“男妈妈”这三个字赶出脑海,集中注意力,帮夏油杰勉强缝好了裂开的袖口。
可惜口子太大,我粗劣的缝制技巧只能让它在夜色中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夏油杰的这件外套还是报废了。
但夏油杰却心情很好的举起袖子仔细看了一会儿,认真的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搞得我有些脸红。
“手艺很糟糕。”我呐呐的说。
夏油杰笑着打断我:“没有,很好,谢谢。”
我不好意思的撸了一把手下的白毛试图缓解窘迫的心情。
手腕被人握住了。
我有些惊讶的低下头,却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睁着那双蓝色的眼眸盯着我看。
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朝我也举起了袖子。
“我的也裂开了,我也要千奈给我缝。”
我:……不对啊,我记得五分钟之前他的袖子上绝对没有这么大的一条裂口。
五条悟的半条胳膊几乎都露在外面了!
夏油杰则是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好友。
“你终于舍得关无下限了吗?”
五条悟满不在乎的往上蹭了蹭,躺在我的大腿上。
“为了切磋的公平性。”
夏油杰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于是我假装自己也忽然失去了听觉,继续用我高超的缝制技巧,把五条悟的外套也毁了。
等到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我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五条君,夏油君,你们要呆到什么时候,我真的要睡觉了。”
五条悟坐起来,十分自然的凑过来,手臂钩住我的肩膀。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和夏油杰完全不同,五条悟身上是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成年后也不忘摄入过量的甜品,我在他凑近的时候,恍惚之间还以为哪个糖果铺成精了。
——这种甜味让他显得有些不够成熟,但同时也很让人心软。
比如我现在就能相当心平气和的看着他用那种撒娇一样的夸张口吻,冲我讨要一个晚安吻。
“诶,奈奈,走之前没有晚安吻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夏油杰叫回我的本来的名字,五条悟反而开始叫我奈奈了。
真奇怪。
我近乎宽容的看着他的脸。
夏油杰十分善良的在旁边替我出主意:“要不千奈你报警吧,我会负责把他交给警察的。”
我摆摆手,忽然用手捧起了五条悟的脸。
他瞬间摒住了呼吸,眼睛也睁大了,脸上与其说是没有表情,倒不如说是忘了表情应该怎么摆。
我凑过去,很轻的用额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是一个安抚的动作,同时也能展示亲近。
五条悟怔怔地看着我。
“这才是朋友之间的晚安吻。”我的手指从他脸颊旁边落下去。
——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
五条悟缓慢的眨眼。
他表情古怪,并没有回答我。
夏油杰却伸手按住了我肩膀,我反手按住他的手背。
“夏油君也要晚安吻吗?”我笑着转过头,用手臂撑起身体。
夏油杰没有说话,却十分配合的弯下了腰。
我也抵了抵他微凉的额头。
夏油杰的手已经抚到了我的脸上,他的发尾落在了我的耳边,有些痒,于是我很快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一样的触碰。
我忽然不再介意他们想不起我这件事了。
蜷缩在这张狭小的沙发上,脑海中却是我们曾经被任务折磨得够呛,像一群疲于奔命的小动物,不得不挤挤挨挨的睡在一起。
五条悟一反常态,沉默地贴在我身后,他忽然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明亮蓝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波光粼粼湖面。
我被迫坐在他大腿上。
“真犯规。”他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
然后他凑过来,贴了贴我的脸颊,他柔软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坠,一黑一白的发丝绒绒的纠缠在一起。
热热的,带着甜香,让人不自觉的想起熬化的蜂蜜糖浆。
很痒,耳廓几乎是瞬间就充血了。
我难以控制的发了个抖,发出一声含糊的抱怨。
“别动。”五条拖长了声音。
我僵住了,夏油杰就坐在我们身前,像是在观察,但又不确切。他神情半藏在暗处,阴影将其分割成两半,看起来有些难以琢磨。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俯下身很轻的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凉而软,像是一片初冬的雪花。
“这才是晚安吻,千奈。”
额头处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我在他凑近的闻到了妥帖温和的木制暖香。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从我心头漫出来,它们就像是烧开的热水,几乎将人灼伤了。
真奇怪,我居然同时感受到了温暖和疼痛。
“够,够了。”我不自觉有些结巴。
好在冰冷的晚风很快让我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只是错觉。
“晚安。”
我伸手这两个家伙推开,和他们道别。
“真无情。”五条悟看起来不太乐意。
夏油杰提醒他:“千奈要不开心了,悟。”
五条悟歪头笑了笑,像是安置一只娃娃一样把我安置在沙发上。
他们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要不是空气中浮动着气息,我几乎快要以为那都是幻觉。
我感到有点心慌,但又不清楚这些心慌从何而来,于是扑到床上,准备睡一觉。
不去纠结不擅长的领域,这招向来很管用。
*
我最近心情很好。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再去风俗店打卡了。
一月之期已经过去,系统达成了与我的承诺。
——我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系统通过替换记忆,为我争取了一个世界合法公民的身份,世界意识再也无法像是之前那样随意的将我驱赶了。
我欣喜若狂,给其他人表演了一个原地辞职。
甘利夫人听到我辞职的时候,表情相当可怕,她甚至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给我开出相当优厚的条件,希望我留下来。
大概是因为夏油杰给的真的很多。
不管怎么样,我终于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学校的职务我倒是没有那么急,只是上交了辞呈,但真正离职还要等到下个月。
然后我打算回东京生活。
系统建议我再考虑一下,毕竟东京工作不好找,而我又不打算继续当咒术师。
虽然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更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和朋友待在一起。
天知道我多久没见到硝子了,而她又基本不会离开东京,除了主动去东京,我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办法见到她。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嗡得震动了一下。
我点开,是五条悟的消息。
【快下来】
我拉开窗户往外看。
他双手插兜,站在楼下,墨镜后的眼睛盯着我。
“直接下来。”
我听到他这么对我说。
关窗的动作一顿,我低头检查了一下。
好的,今天穿的是裤子。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踩上窗台,闭着眼睛往下一跳。
我撞进一个糖果味道的怀抱。
五条悟稳稳的接住了我,一个成年人从二楼掉下来的冲击力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我笑嘻嘻的从他怀里跳出来。
“给你打十分。”
五条悟耸耸肩,拖长声音抱怨。
“没有附加分吗?”
“没有。”我十分自然的将手放进他的口袋。
指尖随意的拨弄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摸出一根棒棒糖。
“都是葡萄味的吗?”我满意的开始拆糖纸。
五条悟恩了一声,在我把糖纸完整的剥下来之后,忽然一低头,把棒棒糖叼走了。
我:“……”
五条悟含含糊糊的开口。
“这是我的附加分。”
啧。
我冷静的从他外套口袋里又摸出一根,一边认真拆糖纸的时候,一边问他。
“你不是要去国外出差吗?”
五条悟撇撇嘴。
“今天下午的飞机,我和他一起去。”
我随意点了点头,随后才意识到说这句话的并不是五条悟,而是夏油杰。
我五感下降之后,不太能察觉到他们的靠近,对此我已经习惯了。
夏油杰看起来有些累,脸色不太好,不过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还是很温和的朝我笑了笑,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前面弄乱的领口。
我怀疑他又在连轴转。
——两个特级这么忙,代表咒术界最近不太平。
但我不能问,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这些。
所以我也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抱怨了一句,说他们的公司太压榨了。
五条悟立马大声附和。
“而且杰,你就不能一个人去出差吗?”
夏油杰撇了他一眼:“别想了,不会给你偷跑的机会。”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五条悟皱着眉。
“这只是互相监督。”夏油杰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没听懂,不过这种程度甚至不能算是吵架,于是继续专心咬棒棒糖。
他们两个陪我散了一会儿步就离开了。
等到他们两个走了之后,我才恍然反应过来,忘记把自己决定去东京的计划告诉他们了。
不过下次说也一样吧。
我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
最近虎杖参加了一个叫做“灵研会”的社团。
但他告诉我这个社团的名字的时候,我甚至因为太过于陌生而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是什么?”
“额。”虎杖无奈的挠头,“是一个能让我五点回家的社团。”
我瞬间理解了,于是一脸平静的低头继续浇花。
“恭喜你悠仁,这个社团不会是你自己建的吧。”
少年脸红了:“不是啦,千奈姐!”
我忍不住笑出声。
之后我才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那个社团只有三个人,踩在最低人数的红线上,随意任何一个人退出都会触发直接解散。
听起来怪可怜的。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背着包往外走。
还有两周就要离开这里搬到东京了,也不知道在搬家前五条悟或者夏油杰能不能随便回来一个。
我不是很想太麻烦虎杖,他还是个高中生呢。
一个黑发的少年和我擦肩而过。
心里转着各种心思的我只是随意的瞥了对方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却让我像是被雷劈一样,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过去。
这个发型,还有那张和甚尔有几分相似的脸。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件太过眼熟的高中校服。
“小惠?”
我听到了我自己惊讶的声音。


第102章
伏黑惠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和自己联系起来。
毕竟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喊自己。
即使有过,那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它太过亲昵,也太过稚嫩,早就被不断成长的自己抛下了。
没什么值得驻足的,伏黑惠面无表情的想到。
但那道声线却像是拥有什么奇怪的力量。
“我只是看一眼那个和我同名的人。”
他说服了自己,随后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睛。
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她的面容看起来和周围的高中生一般无二,但身上却没有穿校服,打扮也偏向成熟,应该并不是学生。
这些并不重要的信息在那一瞬间占据了自己的脑子。
也是得幸于此,他才没有露出什么更加失态的表情。
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皱起眉,沉默地盯着对方。
伏黑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始终恋恋不舍停留在自己脸上,但她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后退了半步,慌忙的道歉。
“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看起来有些局促,墨玉般的眼瞳不安的颤了颤。
所以伏黑惠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并不在意。
对方离开了。
虽然听起来很怪异,但伏黑好像真的在对方眼里看到某种类似于怀念和宠爱的情绪。
拜托,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和自己同龄。
但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各种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拉扯着,想把自己拽进某个被迫缺席的夏日。
……不行,不能是现在,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伏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感到熟悉的冷静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他转身朝着学校内走去。
*
居然是小惠。
我拽着包带,忍着回去和他搭话的冲动,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几乎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轻松的心情。
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怀念以及参杂在其背后的惭愧。
明明当时大言不惭的说要好好照顾他的,但我却食言了,不仅没有照顾好他,还直接消失了,说不定在小惠眼里我还不如甚尔。
哦,不对,他眼里根本没我。
他早就不记得我了,所以前面的眼神才会这么陌生,甚至有些冷漠。
小惠已经长那么大了呀,我在脑海里虚构了一下那张脸。
发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脸倒是和甚尔长得有点像,但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伏黑惠更加冷淡疏远,不过他一定很受女陔子的欢迎。
我忍不住开始想象会不会有女生等候在他下课的路上等待一个偶遇呢,又或者往他的鞋柜里塞上粉红色的情书之类的。
但很快的,我又想起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高专上学了。
啧,高专能有两个还在喘气的同学已经很幸运了,实在不能奢求更多。
我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虎杖不在,不过我看到他在冰箱上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
——他去医院看望爷爷了。
我随便煮了点东西,又给虎杖留了一份。
然后将冰箱上的纸条取下来,在反面重新写下一行字。
——晚饭在冰箱里,记得吃。
我把那张纸条重新放到那个拉面造型的冰箱贴下面。
今天见到小惠让我情绪有些低落,吃完饭就上楼洗洗睡了。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好,我似乎坠入了一个诡谲的梦境,它破碎而凌乱,给我充满撕裂感的预兆,仿佛有什么预期外的东西正在看不到的地方滋长蔓延。
“咚!”
我倏然睁大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额头布满了汗水,我胸前起伏不定,浑身都湿透了。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我扶了扶额头,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台灯。
床边的地板上躺着我的闹钟,应该是被之前糟糕的睡姿波及了。
我把闹钟捡了起来,苦恼的发现它已经彻底报废了。
上面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九点十二分。
我把它随手放回去,又下楼准备喝口水,知道这时候,我才发现虎杖并没有回来。
厨房仍然保持着我上楼前的样子,冰箱上的留言纸条也无人问津的好好贴在那里。
这并不寻常。
虎杖悠仁生活相当的规律,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夜不归宿。
于是我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对方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千奈姐,我今天和社团同学约好了,要参加他们组织的社团活动,会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啦。”他像是预料到了我会问什么,直接说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少年的声音有些匆忙,听起来比往日更低,他似乎正在户外飞奔,我能隐约急促的喘息和风声。
我眨了眨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继而十分自然的追问:“你们是要在学校玩儿什么探险游戏吗?”
“额,是的。毕竟是灵研会嘛。”
“啊,听起来好厉害。”
之后又随意说了两句,电话被挂断了。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虎杖在说谎,而且因为他并不擅长这个,所以更加显得错漏百出。
他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更别说今天是虎杖去医院的日子,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安排什么探险活动。
再联想到今天在学校偶遇的伏黑惠。
我的大脑还没有理清头绪,但背后的寒毛已经忍不住竖了起来。
不对劲。
醒来后逐渐平息的心跳再次狂乱了起来。
我忍不住敲了敲系统。
【我需要我的技能】
系统沉默了一下,出乎意料的答应了我。
【可以】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大概两百字的腹稿用来说服系统,但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容易。
【但是】系统很快来了个转折。
【我现在能量不足,权限只开启了一半,您确定要现在使用吗?】
我咬咬牙,十分确认的回复它。
【用】
【如您所愿】
下一秒,阔别已久的力量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虽然失去它很久了,但我们彼此之间并不陌生,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的磨合。
——那股能一拳打穿墙壁的怪力再次回归了,要不是时间不合适,我真想连着开十个瓶盖庆祝一下。
虎杖说他要去学校和朋友一起探险。
他不经常说谎,更难以流畅地连着编出几个谎话。
所以我猜想去学校是真的,而探险是假的,他去学校,是为了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我伸手拉开了窗户,直接纵身往下一跳,随后两步踏上了高墙,耳边是风声,而我比夜风更轻盈,晚上的冰凉的空气让大脑更加清醒。
平时要走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现在大概只花了五分钟不到。
校门就在眼前了,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忽然瞳孔紧缩,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
咒力,好浓重的咒力残秽,除此以外,学校还被人布下了【帐】。
我手里没有趁手的咒具,只有一柄刚从系统那里兑换的长刀。
很不顺手,但是勉强够用。
一走进【帐】内,我就看到了不远处蒸腾而起地灰尘烟雾,以及破了一个大洞的教学楼。
那是什么东西。
我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识的运起了雷之呼吸法。
身体变得出奇的轻盈,我脚尖一点,只在墙壁上稍微借力,整个人就跃上了天台。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破,到处都是尘灰,我只能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人影,以及半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伏黑惠。
久违的愤怒和杀意涌上了心头。
【技能1: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刀尖裹挟着暴怒,划破寂静的夜色,直直的朝着那个人影席卷而去。
“噌!”
对方抬手挡住了我的攻击。
“咒术师?”那两双猩红诡异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骇然的睁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向面前的人,如坠冰窟。
——暴虐的,残酷的,血腥的眼神。
——遍布全身的陌生纹路,以及那张熟悉的脸。
站在我眼前的,居然是十分钟前刚刚和我通过电话的虎杖悠仁。


第103章
我急促的喘息了一下。
“你是谁?”
手里的刀已经在前面那雷霆一击之下,碎成了两节,我随手扔到旁边,然后抬手往空气中一抓,又是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刀出现在我手中。
“虎杖”原本平整的指甲忽然变得长而尖锐,它们是黑紫色的,像是某种妖怪的爪子。
更别说他脸上肆意张扬的黑色纹路和骇人听闻的两双眼睛。
——这人绝对不是虎杖。
身后的伏黑惠没忍住开口提醒我。
“虎杖他吞下了特级咒物,已经被寄生了,他现在相当危险。”
我没回头,也不想管什么寄生不寄生的,仍旧死死盯着对方猩红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