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一愣:“今天不是……”
他本来想说是生日,但又恍然惊觉,五条悟的生日早就在半个月前就过去了。
“抱歉,我记错了。”夏油杰盯着蛋糕上的草莓看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一丝难以忽视的疲乏从骨髓里涌现出来。
可能是通宵太累了,他这么想着,然后走进了卧室。
每次失眠,夏油杰都喜欢来这间无人居住的卧室,在这里,他总能感受到久违的安宁。
但这间卧室的作用却在今天失效了。
夏油杰半靠在床头,很久都无法说服自己入眠,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本本子。
淡粉色的外壳,封面上面还印着小熊的图案。
他摊开本子,第一页被人用笔画了一整面的爱心。
——一笔一划,每一颗都画得很认真。
一共有五十颗。
夏油杰盯着那些爱心看了一会儿,又翻过一页,那里夹着两张电影票。
但都过期不能用了,干涸的血渍将电影的名字污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的字样。
但夏油杰记得这部电影,是一部青春爱情片,描述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在某一年的圣诞节首映。
很多人会在那天选择邀请喜欢的对象一起去看这部电影,有些表白成功了,有些则没有。
夏油杰不觉得自己会去邀请谁看这部电影。
但那两张票确实是他买的。
为什么没有去看呢,似乎是因为一场意外。
他当时应该是专门出门,提前买好了电影票,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撞上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
据说复仇者是禅院家在十年前逐出家族的一位诅咒师,当时这件事在咒术界引发了很大的轰动。
夏油杰看到了一具支离破碎的躯体。
就倒在被血液浸润的土壤上。
他当时像是被蛊惑了,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的俯身把她抱起来。
外套口袋里的电影票就是在那个时候沾染上的血渍。
夏油杰觉得自己不应该忘记,但事实上,他甚至记不清那张脸了,只记得对方的柔软冰凉的长发勾在自己的手腕上,像是半声欲言又止的絮语。
那具尸体去哪了,不知道。
尸体的主人又是谁,不知道。
夏油杰事后有查过,但对方似乎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哪怕高层再怎么震怒,也没能翻出一点关于复仇者的信息。
禅院家死了很多人,之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就连加茂也在那次事件后沉寂了下去。
这对于五条悟这种革新派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好消息。
高层大都年老而疲弱,似乎再没有力量和他作对。
夏油杰在此后第二年进入了高专教学。
夜蛾老师无视了他之前无故退学,给他补发了毕业证。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夏油杰总是觉得不对劲,缺了什么。
身体的某处像是被凿出一个看不见的洞,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便发出呜咽般的哭号。
察觉不到疼痛,只是无边无际的空旷和寂寞。
合上本子,他又回忆起了那一天,像是某种无法抗拒的命运。
萦绕在鼻尖的浓烈的血腥味,停留在视网膜中的残破不堪的身体。
是谁呢。
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夏油杰怔怔地看着硬质封皮上的透明水液,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午后,夏油杰忽然在半梦半醒间回忆起那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
【我们把两人的书搬到了一起,于是书架上出现了许多一模一样的书。从今往后,再分不清彼此了】*
——从今往后,再分不清彼此了。


第90章
五条悟惊醒了。
他最近总是重复一个相同的梦境。
头好疼。
他下意识的给自己使用了反转术式,硝子坐在窗台附近,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悟。”
“你还记得这盆花是谁买的吗?”她的手指搭在棕色的花盆上。
五条悟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枝叶,忍着不适回忆了一下:“不是你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吗?”
“……是吗?”硝子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五条悟从沙发上坐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含住。
然后他又摸出一根,下意识的想要递给谁,但送出去的手很快停滞住了。
——明明除了他没有人爱吃甜食。
五条悟皱了皱眉,把糖收了回去。
最近这种事情发生的越发频繁了,看到新发布的游戏,尝到好吃的甜品,心底都会涌现出一股和人分享的冲动,但旁边空落落的,像是递出又被迫收回的手。
五条悟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5:31。
他的目光随后被屏保上的照片吸引走了目光。
——照片上只有三个人。
他,杰,还有硝子。
他自己站在最前面,手臂奇怪的弯着,像是作势要搂什么人。
但怀里是空的。
五条悟又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境。
那是一条看不见来路和归处的长河,而他站在岸边,和彼岸的的人遥遥相望。
是谁呢。
你是谁呢。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五条悟甚至怀疑自己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诅咒。
但谁能躲过六眼给他下诅咒呢,任何人都不行。
所以一开始,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多心。
但很快,五条悟就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因为那个梦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他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顺滑的长发,纤细的指尖,对方总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出现,他本应该感到私人领域被侵占的不适的,但没有。
他甚至不愿意醒来。
就像是今天,他明明听到了好友进来的声音,却不愿意睁眼,只想把这个梦继续延续下去。
也许是因为他本人的意愿太过于强烈,今天的梦多了一些内容。
——他看到少女朝他走近了,五条悟竭力想看清对方的脸,但却总是无功而返。
“悟。”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忽然就动弹不得了。
少女埋首在自己的胸口,五条悟低下头,只能看到对方乌黑的发顶。
随后他腹部一痛,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插在上面。
少女仰起头看他,虽然面目依旧模糊,但声音却甜软无辜。
“是我诅咒的你,但你会原谅我的吧。”
“悟。”
……
五条悟醒来之后心情依旧糟糕。
他咯吱咯吱的把嘴里的糖咬碎,企图泄愤。
但很明显完全没作用。
因为最让他生气的是,在那个梦境的最后,自己心里唯一的想法居然是——“我当然会原谅你。”
——如果是你,哪怕是诅咒,我都甘之如饴。
【这世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噫。
听起来就像是某个编剧不负责任赶出来的无脑八点档剧情。
简直离谱。
五条悟拒绝接受这样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下次绝对不要……”他的话没说完,就又闭上了嘴。
绝对不要再梦见你吗?
不行,要的。
于是五条悟又被自己的不争气给气到了,冷笑一声,准备去找那群烂橘子的麻烦。
别以为躲在家里不出声就能混过去。
*
硝子看着五条悟气势汹汹的摔门出去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窗台上的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花盆里栽种的是一种叫做无尽夏的绣球花。
虽然硝子每天都精心照顾,一日不停,但也无法改变这种植物固定的花季。
所以每到冬天,看着无尽夏蔫蔫的样子,硝子都会感到有些不舒服。
像是看到在意的人生病了一样。
哪怕是掌握了反转术式的硝子,偶尔也会有无能无力的时候,而她最讨厌这种无力感。
将花盆安置在自己的书桌上。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最近咒灵还算消停,自从禅院家影影约约有了败落的迹象之后,各地爆发咒灵的次数也跟着减少了。
——算是某种平衡。
就和那群人曾经嚷嚷的那样,杀了最强的六眼,可以平衡咒术界和咒灵的力量。
但实际上,他们自杀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真好笑,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贪婪扯上一层遮羞布罢了,在装什么高尚呢。
硝子厌倦的想到,又翻过一页。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于是整个宇宙都不再与你有关。
硝子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很久,忽然就落下泪来。
“我不会忘记你的。”她眉头紧皱,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发誓赌气。
“我不要忘记你。”
“绝对不要。”
不要忘记谁呢?
硝子把嘴唇咬出了血,但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自己说什么都不能遗忘的人。
——我不能忘记你。
——可我甚至回忆不起来你的名字。
*
这里没有光,似乎也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一切都在此处停滞。
这里就像是异次元的间隙。
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但偏偏多了一个不明生物把此处当成了落脚点暂时栖息。
【遭到世界意识攻击,开始迁跃】
【……迁跃失败】
【开启紧急备用计划】
【宿主意识转移中……转移成功】
【警告!警告!关键数据残缺,关键数据残缺】
【正在备份……备份失败】
【记忆已被清除,正在准备阻断清除过程……阻断失败】
【好感度归零中……发现错误参数,发现错误参数!】
【好感度重新计算中】
【当前好感度】
【夏油杰:100%】
【五条悟:100%】
【家入硝子:100%】
【其他好感度暂时不可计算,待唤醒】
此后,那个生物便不再动弹,只缩在角落里,它偏偏也足够安静,偶尔才发出“滴”的一声。
不知道相安无事了多久,似乎是终于攒够了能量,在这片原本寂静无声,连风都不存在的空间中忽然有了别的动静。
【愿力重新收集中……】
【愿力已收集完毕】
【正在搜寻宿主……搜寻成功】
【已捕捉到对应锚点,正在传送】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这样吗?天哪,这也太好笑了吧。”
朋友坐在我旁边,捧着手里的奶茶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的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跟着笑。
“是啊,玩到后面我才发现,居然全部都是友情向的好感度嘛,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当时就干脆打了个背刺的全线背叛结局。”
“估计也对我刻骨铭心了。”
我像是真的觉得很搞笑,笑得用纸巾捂住眼睛,然后拭去眼角的眼泪。
“可是听起来好过分哦,被留下来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忘掉了吧。”朋友咬着吸管,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我脸色一僵,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会忘记的,毕竟只是游戏而已。”
“哪有什么是忘不掉的呢。”我搅了搅杯子里的珍珠。
“看不出来欸,千奈你好有做渣女的潜质。”她和我开玩笑。
我照单全收:“是啊,可能我本身就是糟糕的人。”
是这样的,是我抛弃了你们。
我就是这样无情的家伙。
所以把我忘了也好。
请不要在意我,就这样不犹豫,不迟疑,不后悔的生活下去吧。
我会在我的世界为你们祝福的。
*
和朋友告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这是因为先把朋友送回了家,我才独自回去。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神奇,上周的时候,我和朋友出去玩得久了一点,回家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些晚了。
结果就是这么不巧,路上居然遇见了两个醉酒的小混混过来搭讪。
朋友当场吓得魂不附体,我却很冷静,上去两下就把人搁倒了。
自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没多久,我就意外的发现,自己虽然失去了咒力和强大到不合理的身体素质,但那些格斗技巧以及战斗的本能却被我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只是两个喝得站都站不稳的地痞流氓,我打他们都不用第二下。
也是从那次以后,我就自动肩负起了送每一个女性好友回家的任务。
“呜呜,千奈太有安全感了,你要是是个男孩子就好了,我立马和你告白。”朋友今晚多喝两杯,这时候还有些醉醺醺的,抱着我的胳膊哭个没完。
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顺着她说。
“别这么说啦,就算不是男孩子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谁想到朋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不嚎了,她仔细看了我两眼,随后忍不住扯着我的脸颊肉摇了摇。
“可恶,你在其他人面前可别这么说话啊!”
“欸?!”我被掐得一脸茫然。
回到家之后,我把外套脱下来,想了想又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谁想被浴室里暖融融的空气一蒸,原本不明显的酒意忽然上涌,我的大脑开始有些发晕。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再泡,连忙裹着浴袍从浴室里钻了出来。
好困啊。
我随便擦干了头发,就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在卧室中响起。
但因为那时我早就熟睡了,所以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宿主绑定中……】
【绑定成功】
【正在退出紧急预案模式】
【世界投放中,请做好准备】


第91章
周身有点冷飕飕的。
皱眉试图翻个身,结果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瞬间惊醒。
我刷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某处屋顶的边缘。
要不是醒得快,我当场就得掉下去。
我:……发生甚么事了。
我所在的屋子目测只有三层楼高。
要是我还是那个咒术师,估计也就随便一跳的功夫,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三层楼也够要命的了。
这里还没有下去的路,我仍旧穿着睡袍,全身上下就连一台手机都没有。
怎么办啊,我忍不住发愁。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的意识中响起。
【绑定成功,正在重启】
听到这个熟悉的电子音,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晚上好,宿主】
——这不是我家狗系统吗。
一时之间,我的心情真的是极度复杂。
一边觉得这家伙都出现了肯定没好事,一边又忍不住想要落泪。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互相拉扯,我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结结巴巴的。
【你原来没消失啊……】
【托您的福】
系统还是那个沉稳的好系统。
我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原本的焦躁的情绪也淡化了很多,大脑终于有空余思考了。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我忽然出现在这里是你搞的吗?我还在原来的世界吗?】
闻言,系统忽然很人性化的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我和您有同样的困惑】
我和系统两个苦巴巴的一合计,发现我们两个竟然谁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系统的说法,它当时的的确确被世界意识打散了,直到和我成功绑定了之后才重新苏醒了过来。
【我体内确实还有一套应急系统,会在主系统崩溃的情况下开启应急预案,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再次和您绑定了】
好吧。
我挠了挠头,决定等会再讨论这个话题,先把眼下的问题给解决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下去,之前兑换的技能呢?还能用吗?】
【能的】系统回答的板上钉钉。
【那快点给我安装上】我十分期待。
然后系统就不说话了。
我们两个在瑟瑟寒风中安静了很久。
【……你说吧,我挺得住】我闭眼。
系统十分尴尬。
【是这样的,我能量损耗得太厉害,传送之后就不剩多少了,您的技能可能暂时无法开启】
我:……
于是五分钟之后,我不得不自立自强,自己顺着墙边的水管子往下爬。
系统负责在旁边场外指导。
【右脚往您右侧边再挪大概五公分】
我老老实实照做,但我和系统都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是在自家床上直接被传送过来的,我没穿鞋。
所以哪怕踩到了准确的位置,我还是因为脚心忽然被硬物扎到而哆嗦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从半空坠下。
我:!!!
系统:!!!
但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我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耳边是对方鼓动的心跳声,那人源源不断的体温传递过来,让我得以在快冻僵的时候,稍微松一口气。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粉头发的少年一手搂着我,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朝我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
“吓死我了,还好接到你了。”
【虎杖悠仁好感度开启】
【当前好感度:20%】
系统尽忠职守的向我播报。
我被吓了一跳,这种一上来就给很多好感度的,一般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真的大好人。
看着少年那双澄澈的眼眸,我觉得他肯定是第二种。
安全落地,我本来想跳下来自己走,但虎杖却阻拦了我。
“没穿鞋走路的话,脚心会磨破的。”
他朝我露出一个温暖又体贴的笑容。
“请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力气很大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公主抱了起来。
我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
“我叫虎杖悠仁。”
“额,我叫鹿野千奈。”
——天哪,我多久没见到过这种百分百的阳光dk了,简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然后对方就在我愣怔的时候,很自然的开口问我的地址。
我:……不好意思,你问的是哪个世界的地址。
这种跨服聊天真的很难继续下去。
于是我只能保持尴尬的沉默,垂下头假装自闭。
虎杖悠仁明显误会了什么,他露出一点抱歉的表情。
“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了,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恶意。”
我慌忙摆手。
“没有的事,是我要多谢虎杖君,我……我只是……”
我正在艰难的动用我本来就不富裕的智商疯狂想借口。
谁想到虎杖悠仁看着我为难的样子,忽然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难道,鹿野桑是离家出走吗?”
我:……对啊,还有这个借口。
于是连忙点头应下了:“是啊是啊,和家里闹了矛盾。”
虎杖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家人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一个女生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即便有矛盾也可以好好解决嘛。”
——你说得很对,但我去哪里给你找个闹矛盾的家人啊。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疯狂回忆曾经看过的各种家庭伦理电视剧,开始信口胡扯。
“不行,不能回去!”
我看着虎杖担忧中露出着紧张的红棕色眼瞳,鼓起勇气说道。
“是这样的虎杖君,我其实被家里人逼婚了。”
“一回去就会被捆起来送去和讨厌的人结婚,所以绝对不能回去。”
抱着我的少年露出世界观刷新的表情。
随后他也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怎么这样。”
“是啊是啊。”我心虚点头。
“太过分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包办婚姻吗?”
“听我的鹿野桑,你可千万不能回去!”
我精神一震,迅速和他达成一致。
“我也这么觉得!”
“那这样,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吧,或者你有什么朋友吗,我可以把你送过去。”虎杖贴心的帮我想办法。
我:……
【咋整啊我的统,你有钱吗?】
系统表示无语。
【我连个实体都没有,哪来的钱】
好一个没用的系统。
我尴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我出门没带钱,也……也没朋友。”
说完我就痛苦的闭上了眼。
没钱就算了,连个朋友都没有,这做人也太失败了,虎杖君肯定会觉得我是糟糕的大人。
结果我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善良程度。
听到我的这番话之后,虎杖悠仁忽然不再问我任何现实相关的事情,反而主动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和我说了个遍。
——于是我被迫知道了虎杖已经没有了其他亲人,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
但因为爷爷病重所以一直住在医院观察,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我似乎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
“所以可以暂时住在我那里,等想到办法再搬走。”
虎杖似乎很担心我会紧张,连忙朝我解释:“要是鹿野桑觉得不放心的话,我这两天也可以住在朋友家。”
他笑起来就像是一个在不断释放热量的小太阳。
我忍不住开口:“这样也太奇怪了,我和你在今天之前都不认识欸,虎杖君也太善良了,应该对陌生人怀有警惕心啊,不然会被骗的啦。”
居然让刚认识的人鸠占鹊巢,我不得不为对方的未来担忧起来。
虎杖却不太在意:“可我不帮你的话,鹿野桑今晚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或者被抓起来和讨厌的人结婚。”少年打了个冷颤,发出不能接受的声音。
“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发生。”
“而且,能说出担心我被骗这样的话,鹿野桑怎么也不会是坏人吧。”他傻乎乎的笑起来。
我也被感染了,原本焦躁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虽然降落的时间地点都这么让人无语,但是遇到虎杖悠仁实在很幸运。
我最后还是暂时住到了对方家里,当然了,没有让他搬出去。
虎杖一到家把我放在沙发上,帮我拿了拖鞋,然后就开始紧张的翻出清洁工具帮我整理客房。
我想过去自己动手,还被他拒绝了。
只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虽然这里平时只有虎杖一个人住,但能看得出对方积极生活的痕迹,屋子虽然不算整齐,但是很干净,冰箱上贴着各种拉面图案的冰箱贴,茶几上扔着游戏光碟和杂志。
我实在闲得无聊,忍不住随手拎起一本杂志打算看。
手指刚碰到封页,正好被准备去卫生间洗抹布的虎杖看到,少年脸色爆红,忽然过来按住我的手。
“等,等一下!鹿野桑真的要看这个吗?”
我困惑的看了一眼封面上金发碧眼的金发女郎,理直气壮的点头。
“是呀,我想看。”喜欢看美女有什么错!
看我坚持,虎杖这才才恍恍惚惚的转头走了。
然后差点没被地上的抱枕绊了一跤。
于是我就津津有味的坐在沙发上看完了,不得不说,杂志摄影的审美还可以,最后还有一篇人物访谈,读起来蛮有深度的。
我在这里相安无事的住了下来。
虎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平时很注意避嫌,明明比我小那么多,但很会照顾人,甚至在出门上学之前还会帮我做早饭。
我咬着热腾腾的煎蛋,差点没热泪盈眶。
为了报答这番好意,我也会在前一天晚上为对方准备中午的便当。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虎杖感动的不行,仿佛周身都泛起一圈小花花。无论我做什么饭菜,他都会很给面子的全部吃掉。
回来之后还会对我的手艺进行两百字不重复的表扬。
他从不和我提起房租之类的现实问题,甚至连钱都会大剌剌的直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少年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让我不尴尬的,体面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