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泰”大侠听到这里,不由奇怪的咦了一声,道:“老夫倒是觉得,那瀚海国的来客很是可疑,那小姑娘昨日在寿宴上跳的舞,可不就有点蛊惑人心的意思?”
宋问草的眸色一深,不由在暗地里咬了咬牙,心道:老匹夫倒是会找替罪羊。
关泰不知道铁鞋大盗的身份,也不知道孔雀王妃是他的女儿,这老匹夫想要转移苦智禅师的注意,居然搬出了他女儿。
谁知,花如令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各位有所不知,那玉佛,乃是瀚海国王托在下保管的一样宝物,听闻与王位有关,只有国王的手谕才能拿到玉佛。”
他面带愧色的道:“老朽也不愿怀疑瀚海王妃,可又实在担不起这份责任,只能麻烦金公子,快一些找出那贼人了。”
说到这里,金九龄思忖了片刻,提议道:“花堡主,在下可否去玉佛失窃的密室之中看一看,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自无不可,金公子请跟老夫来。”
花如令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对一众武林名宿拱了拱手,略带歉意的道:“各位侠士,花某一时不察丢了珍宝,竟还劳动大家一同担忧,实在是在下的罪过啊。”
苦智禅师一抚胡须,虎目圆睁看着一众武林人士,说道:“那贼人既然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动手,又不惊动任何一位高手,想必功夫不错,大家要多加小心。”
金九龄淡淡一笑,目光从关泰、袁大侠几人身上掠过,意味深长的道:“说不定贼人就混在我们之中,花堡主也算是给大家提了个醒,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他与众人客套了几句,就同花如令去了去勘察密室,随即又有几个水色衣裙的侍女走进来,请各位侠士回房等待消息。
而另一边,宋问草回到房中,朦胧的纱幔之下,一个曼妙的影子飞似的向他扑了过来,搂住了他的手臂,道:“父亲。”
这个女子,正是孔雀王妃,一大早的时候,她带着侍女和侍卫去辞行,与官员们一同离去,实则又偷偷返回了桃花堡。
那名为米歇尔的侍卫,正是关泰所用迷烟的制作者,此刻已经和侍女在桃花堡布满了装有迷烟的竹管,只待主人发令。
“父亲,怎么样!魍魉之匣有什么反应吗?关泰那个老匹夫可偷到了玉佛?”
孔雀王妃大眼明亮,说道:“女儿已命人在桃花堡布下了迷烟,绝不会让袁生那个莽夫和苦智老和尚打乱您的计划,若玉佛到手,桃花堡顷刻之间就能毁灭。”
“天助为父也,关泰的确得了手。”
宋问草自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小木匣,其上紫气缭绕,正是孔雀王妃交给他的魍魉之匣,匣口无风自动,正在一下一下的开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归来。
“花如令已经打开了密室,况且一靠近关泰,这木匣就动个不停,想来,玉佛已经到了关泰手上,不在密室之中了。”
宋问草微微一笑,道:“为父的大业就从今日开始,先去关泰处取了玉佛,谅他也不敢推脱……至于花如令和他人么。”
他的神色狰狞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们都得死,都要为我兄长陪葬!”
拿到完整的魍魉之匣,宋问草还需要研究时间,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这仇已在他心里记了十几年,一刻都不能再等


第67章 落樱吹雪(二十四)
“关泰”回到房中,自衣襟之中取出了一尊玉佛,佛像面目慈悲、晶莹剔透,在日光之下流转着温润的华光,灵动的眸子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哈哈哈,花如令这老家伙,再是老谋深算,也绝想不到老夫会对他下手。”
他托着玉佛,近乎痴迷的凝视着琉璃像上的灵光,喃喃道:“…瀚海国的国宝,果真不同凡品,也不知会有什么妙用……”
“关泰”话音未落,紧闭的小窗忽的弹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掠了进来,鬼魂似的、阴森森的看向了玉佛。
他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将整个高大的身躯笼罩在阴影之下,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衣袍的下摆处正露出了一双铁鞋!
“关大侠,看来魍魉之气的苦头,你还没有吃够,竟然打起了玉佛的主意。”
铁鞋的嗓音十分奇特,像是被沙子打磨之后的粗砺,嘶哑的厉害,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有阴森森的冷气自耳后升起。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关泰”,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冷冷的道:“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可贵的生命,葬送在自己的贪上。”
“关泰”握紧了玉佛,苍老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道:“铁鞋……你果然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夫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之上,还有死者能够回返人间!”
“死人,自然是不会向活人复仇的。”
铁鞋压迫性十足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压近,直到关泰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才幽幽的道:“可惜,你没机会知道真相了,当年参与围剿铁鞋的武林高手之中,也有你一个,对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身而出,那沉重的铁鞋,竟向关泰闪电般的攻出了数招!
若是一个人常穿着铁鞋行走,那么他的腿上功夫一定很好,而铁鞋大盗更是如此,那沉重的双腿如今竟像风一样轻盈。
“……你不是铁鞋本人!你到底是谁?”
“关泰”不敢硬接,他的功夫大多以轻灵见长,或一招制敌,若是与对方硬碰硬的打起来,小臂骨头可能会被震出裂缝。
铁鞋的实力,竟和乌满天不相上下,而比那一双腿更可怕的,则是借着腿风的遮掩,悄无声息的游离过来的魍魉妖气!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铁鞋势不可挡的一条左腿定在了半空,无论他如何发力,都不能挪动分毫,妖气也被驱散了。
一只雪白、柔软的手掌,横在铁鞋大盗与“关泰”之间,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这能劈金碎石的一腿,肌肤甚至都没有泛红。
“关泰”握紧玉佛,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只女子的手掌,自然属于十九,她这具躯体,乃是个花中神妃似的美人,目光盈盈的立在铁鞋的面前,十指纤纤、纤腰不盈一握,眸光温柔的如同月色一样。
可就是这纤纤的玉指,接下了铁鞋的一记横扫,仿佛那只是孩童的无理取闹。
“原来是你解除了魍魉之匣的妖力。”
铁鞋的目光变了,他看向这个女人的眼神,终于从欣赏一件玩物,一件附属于男人的战利品,变成了在看棘手的对手。
“关泰”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宋神医,原来你也知道,那是魍魉之匣的妖力,而不是什么石观音传下来的奇毒。”
他的嗓音悠扬而又轻快,是属于年轻人的声音,而不应该出现在关泰的口中。
这个独特的音色,铁鞋大盗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猛然抽回双腿,仿佛被狗咬了一口似的,不可置信的道:“陆小凤!”
“答对了,可惜在下没有奖励给你。”
“关泰”一扬手,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向身后随意一抛,就露出了一张英俊的、很讨女人喜欢的面孔,正是陆小凤。
他不太适应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整理了一下唇上的小胡子,道:“金兄说不定会有,就比如六扇门一日游之类的。”
“你们提前设好了局……关泰呢?!”
铁鞋心中警铃大作,自然知晓自己急功近利,被仇恨和美色一时蒙住双眼,竟然踏进了花如令那引蛇出洞的陷阱之中。
果然,陆小凤的面具一揭下来,门窗之外就传来了响动,金九龄和苦智禅师等人破门而入,飞速的将铁鞋团团的围住。
金九龄的长剑出鞘,冷冷的道:“关泰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了六扇门的大牢,宋神医若赶得早,还能跟他一同受审。”
“关泰这老匹夫,贪生怕死的废物!”
铁鞋在暗中咬了咬牙,他的功夫已隐藏了十几年,自负有宝物在手,又有孔雀王妃布下迷烟,因而并不如何担忧离去。
房间之中,对他威胁最大的只有苦智禅师,和那个能够驱散魍魉妖气的美人。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关泰身为江湖五大掌门人之一,武功就算不是冠绝当世,也绝不低于陆小凤等人,被擒之时竟没发出一点动静,难道玉佛被花如令掌握了?
这时,苦智禅师念了一句佛号,望向铁鞋的双眼之中,已然满是怒气,他冷哼一声,说道:“宋神医,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必前日惨死的乌大侠,也是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被你杀害的吧。”
“乌满天不愿为我做事,那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刚好还能给花如令提个醒,你十几年前所杀死的仇人,又回来了!”
铁鞋冷冷的一笑,刷的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果然是宋问草,那张温和的、医者仁心的脸,此刻满是恨意,一双眼睛阴冷而又恶毒,比黏腻的毒蛇还要令人心悸。
他缓缓的扫视一周,被那双眼睛盯上的人,脊背上都不由一凉,随后,视线定格在了陆小凤的身上,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最会搅局,果然就认出了我。”
陆小凤一摆手,悠悠的道:“认出你的可不是我,而是阿樱姑娘和花满楼。”
他此话一出,不要说宋问草,就是苦智禅师和袁大侠等人,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一直静静立在陆小凤身旁的十九。
“一个人若是杀过很多人的话,他身上的血腥气就会很重,而一个大夫,身上是不应该有这样浓厚骇人的血腥气的。”
她的鬓边簪了一只盛放的樱花,轻盈的身子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和戏文里的花中神妃一样温柔多情,轻轻的道:“更何况,乌大侠也并非死于奇毒……旁人认不出来,我却知道,那是魍魉导致的混乱。”
陆小凤呼吸轻缓,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娇美、动人的容光,眼眸越来越亮了。
“你知道魍魉之匣,你是什么人?”
宋问草的脸色不好看了,只因在他的衣袖之中,魍魉之匣动个不停,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差一点就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并指如刀,飞速的划开了手腕上的血管,将流出的血液滴在匣上,血流的越多,木匣晃动的幅度就越小,在一瞬间就以自己的血液,将躁动的木匣安抚下来。
美人轻轻的笑了一声,细白的指尖在玉佛上轻轻一点,那缥缈的语声仿佛是梦中传来,道:“它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这如此美妙、如此动人的语声,或许会有心智坚定之人,能够抵抗魍魉之匣的混乱,却绝无可能逃得过杀人的温柔刀。
不要说陆小凤,在场之人无不心中一荡,恨不得将心都挖出来给她,反应过来之后,又欲盖弥彰的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色即是空。”
苦智禅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他是个出家人,还是个比花如令年长的和尚,若说菩萨慈悲,他就是那怒目金刚,可听了这女子的嗓音,竟也有一瞬间的心软了。
唯有宋问草,他心知肚明,那玉佛乃是来自天上的神物,难道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竟然也是从天上来的不成吗?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死死的盯着十九,好像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化作食人的猛兽。
气氛沉寂了一瞬,宋问草手中的魍魉之匣再一次颤抖起来,这一次,哪怕宋问草用上再多的血液,也无法压制木匣了。
宋问草的神色慌乱起来,不可置信的叫道:“不,这是怎么回事?!血祭怎么会不管用了……这不可能,魍魉,魍魉!”
魍魉之匣猛然一震,将他有力的虎口震裂,脱身而出、飞在半空,缭绕其上的紫气也越来越浓厚,散发着妖异的气息。
这一幕,顿时让房中以苦智禅师为首的武林名宿惊呆了,哪怕时苦智禅师,也从未接触过妖鬼之流,此刻,众人看着半空之中诡异的魍魉之匣,不由脸色大变。
“那就是铁鞋口中的魍魉之匣么?!”
袁大侠的脊背冷汗直冒,强撑着没有叫出声来,惊道:“阴森森的,一看就跟骨灰坛子似的,不像是活人用的东西!苦智禅师,你是和尚,有办法超度它么?”
这话一说出口,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离苦智禅师近了一些,在场之人都是武功不错的高手,这匣子飞在半空,自然感受得到那可怕的妖气,简直如同悬梁之剑!
谁知,苦智禅师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神情,说道:“这匣子之中,似乎封着什么妖物,老衲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妖鬼,恐怕无甚办法……且那铁鞋如何动作了!”


第68章 落樱吹雪(二十五)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铁鞋大惊失色的退了三步,不可置信的望着半空的妖异鬼匣,左手之上满是鲜血,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重新召回手中。
而与此同时,陆小凤手中一空,原来是他手中的玉佛,也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那尊栩栩如生的玉佛,正在他的掌中兴奋的颤动,莹润有光的表面龟裂,不多时,就彻底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玉块。
慈眉善目的佛像之下,竟然是狰狞可怖的恶鬼,佛像一碎,妖异阴冷的魍魉们脱身而出,尖叫着在半空之中飞舞起来。
袁大侠的脑子“嗡”的一声,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让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流下了冷汗:“那是什么东西?!”
苦智禅师一手佛珠,一手禅杖,神色凝重的道:“佛家经文有言,十八层地狱之下,生有魍魉小鬼,为人驱策,很是难缠,若老衲所料不错,大抵就是此物。”
这些魍魉小鬼,形状极其狰狞,仿佛云雾凝成的紫黑色骷髅,四周还笼罩着乌云似的阴气,活人见了立刻要失魂落魄。
“魍魉之匣、魍魉之匣!原来其中的宝物,竟真是一群地狱爬出来的魍魉!”
宋问草癫狂的笑出声来,耳后忽的一个拧头,阴冷的目光毒蛇似的,死死的黏在十九的脸上,道:“我知道了,你也是只鬼物!你和它是同类,来救它的么!”
听了宋问草的话,终于有人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小凤身边的美人。
她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粉白的面庞如早春的桃花一般娇美,步履轻盈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恍若花中的神妃仙子。
她语声轻柔的问:“妾身像是鬼物?”
那令一众武林名宿无不如临大敌的魍魉,半点伤人的举动都没有,驯服的像只狮子犬一般,为她让开一条通行的道路。
“当……当然不像,庄姜姑娘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嫦娥,怎会是可怖的鬼物?”
袁大侠摸了摸胸口,感觉胸腔里突突突的跳,似乎头顶的魍魉都不可怕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保护欲:“在下保护你!”
果不其然,别说袁大侠,其他的武林人士也纷纷点头附和,心道:铁鞋真真是瞎了眼,这温柔娇弱的漂亮姑娘,说是天上来的仙女还差不多,又怎么会是鬼物?
只有苦智禅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头顶的魍魉如跗骨之蛆,心头大患,哪怕是苦智禅师这等修为,多看一眼也不由生出了幻觉,差一点被拉去无间地狱,只能咬紧了牙关,默默的念诵佛号。
陆小凤一看苦智禅师的额上,已经冷汗如雨,也跟着一起宁心静气,谁知,他竟出乎意料的并未受到什么负面的影响。
他正在心中奇怪,耳旁忽的传来一股淡雅的香气,伴随着一个含羞的语声,轻轻的道:“陆公子,你的身上……妾身的气息遮住了人类的气味,魍魉不会伤你。”
陆小凤的喉结滚了一下,他朝思暮想了好几天的美人,柔若无骨的身子近在咫尺,说的还是“留气味”这种暧昧的话题……
等一下,他想起来了,是那方手帕?
陆小凤一秒清醒过来,暗中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轻咳一声,尴尬的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开始庆幸自己的厚脸皮。
而一旁的花如令,虽然在魍魉之下不太适应,却也不像其他人这么惊慌,正在问:“这就是被真龙亲自镇压的魍魉么?”
十九莞尔一笑,道:“不错,魍魉虽是小鬼,可龙君心系人间,绝不允许妖鬼为非作歹,一经发现严惩不贷,这魍魉亦是在告诫其余的妖物,不可心存侥幸。”
花满楼微微一笑,浑然不觉已是四周乌烟瘴气、鬼气森森,他折扇一开,温文尔雅的道:“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那位心怀天下的真龙,又是何等风采。”
十九潋滟的眸子望着他,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轻轻的道:“龙君行踪难测,若非社稷存亡系于旦夕之间,常人恐怕一生也寻不到他,公子还是莫做他想了。”
这三个人,在一众恐慌不已的武林人士面前,自然是会有一些“格格不入”的。
苦智禅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顶着魍魉的压力,主动走上前来,道:“老衲斗胆一问,女施主可有法子解决这鬼物?”
一只紫黑色的魍魉分离出来,绕在他的小臂上,漆黑的鬼爪距离苦智禅师的脖颈只有一寸之遥,狐疑的在他身边飞舞。
“阿弥陀佛,老衲立身处世,无半点有愧之处,便是魍魉缠身,又能如何?”
苦智禅师目光坚定,任由阴冷的鬼物缠在手臂上,直到整条小臂都泛起了不详的青白之色,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
若换做有灵的大鬼,这一番说辞指不定有些用处,可魍魉之匣中的魍魉,不过是凭借本能行事的妖气,半个字都不懂。
十九轻轻一叹,柔软的指尖在禅师的手臂上一拂,那魍魉立刻温顺的绕在她雪白的手掌之上,如同见了主人的小猫儿。
苦智禅师见此,不由松了口气,而袁大侠看着这一幕,简直都要惊呆了,他睁大眼睛,目瞪口呆的道:“这、这是………”
有这只魍魉做示范,其他的魍魉也不再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纷纷化作一道紫色的鬼影,飞似的窜入了十九掌心。
不多时,一颗华美的紫色宝珠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宋问草贪婪、暗恨的目光之中,被十九妥帖的收入了半空的木匣中。
宝珠一入匣,魍魉之匣的妖灵终于被补全了,缭绕的紫气化作辉煌的纹路,篆刻在匣壁之上,开合的木匣安静下来,收敛了妖气,悄无声息的自半空之中掉落。
与此同时,发觉十九身份不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问草猛然暴起,闪电似的向花满楼攻出了十几招,他分明还穿着铁鞋,身形却像鬼魅一样缥缈,不可捉摸。
时刻关注着铁鞋的花如令见此,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拦,只可惜他的武功实在不敌铁鞋,只能目眦欲裂的叫道:“楼儿!”
铁鞋那诡异多变的武功,竟是他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与十几年前花如令围剿的铁鞋武功招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而且宋问草这卑鄙的小人,招式之中竟还藏着一只又一只钢针,自四面八方封锁了花满楼的所有退路,想要一击必杀!
“花兄小心,铁鞋定然还有后手!”
陆小凤闪电似的出手,在一瞬间就拦下了十几只钢针,只见针尖之上泛着幽幽的蓝,显然是被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花满楼并不如何慌乱,广袖一卷就接下了一片钢针,只是被铁鞋的内力震的不由后退了几步,肺腑间有些隐隐的气闷。
而铁鞋这杀机四伏的一招,居然只是一个转移注意的幌子,趁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花满楼身上只是,他袖中飞出一截铁锁,卷住了魍魉之匣,猛的拉回到手中。
十九心系于命运之子,亦出手截下了一部分钢针,众人皆自顾不暇,因而竟无一人来得及出手阻止铁鞋抢夺魍魉妖灵。
当然,最主要的是木匣之中封着数不清的魍魉,一众武林人士不知它的用处,当然也没有人想再去触碰那可怖的鬼物。
“死吧,老匹夫,这次便宜你了!”
宋问草一得手,立刻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甩出了三枚烟火霹雳弹脱身,不成想,却被陆小凤用灵犀一指接了下来。
谁知,宋问草丝毫都不惊慌,只是轻蔑的一笑,有魍魉之匣在手,他又一次恢复了那强大的自信,幽幽的道:“翠羽!”
他的话音刚落,窗子和门上糊着的麻纸被捅破,伸入了一只又一只竹管,随即冒出了一股泛白色的、奇怪的烟雾出来。
花满楼望着这熟悉的一幕,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飞身退后,对陆小凤和一众武林人士提醒道:“诸位小心,是迷烟。”
果然,一股又一股的迷烟被吹到了密闭的房中,随即又是一阵诡异的笛声,调子动听,尖锐的却如要刺破听者的耳膜。
更可怕的是,这笛声阴森诡异,叫人听了就脊背发冷,好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吹的曲子,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令人摸不清吹笛人的位置,只觉得头晕脑胀。
当迷烟萦绕在众人身旁,袁大侠站不稳了,一个踉跄扶住了桌子,而就在他心中怒骂铁鞋之时,一股淡粉色的云雾悄无声息的,混入了这几乎无解的迷烟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陆小凤猛然想起了什么,道:“是孔雀王妃,她的短笛之中藏着一缕魍魉妖气,定然是她折回来了!”
他猜的不错,这迷烟和笛声正是来自于孔雀王妃,她等了铁鞋一会儿,发觉父亲竟然还没有回来,就知道出了问题,因而让侍女和侍卫悄无声息的放出了迷烟。
“陆小凤,你实在是个聪明的男人。”
孔雀王妃推门而入,仍是那一身绯色的衣裳,笑吟吟的望着他,道:“可惜眼睛不太好,看上了一个不是人的女人。”
“不是人”的十九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孔雀王妃凝视着她的容光,简直嫉妒的发狂,可她还是保持着自己娇美灵动的少女姿态,歪着头盈盈一笑:“你说呢?”
陆小凤扬了扬眉毛,他很少这样挖苦女性,更别提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有些时候,一个人是不得不打破某些准则的。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孔雀王妃,仿佛是在品评她的外貌似的,在对方撩起发辫含情一笑的同时,悠悠的道:“是么?总比看上一个不当人的女人要好得多。”
孔雀王妃漂亮的面庞僵住了,她咬了咬牙,对陆小凤道:“你死定了,无怪江湖上都说,陆小凤有一张让女人又爱又恨的嘴,我现在是体会到了,你真可恶。”
陆小凤摊了摊手:“算了吧,我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你已经嫁过人了,还是别在自己父亲面前勾引其他男人的好。”
孔雀王妃“咦”了一声,明亮、灵动的大眼奇怪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件,道:“你竟然猜得到我们的关系?”
陆小凤扬了扬眉毛,道:“若是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到一个男人的房间去,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情人,就是她的父兄。”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宋问草一眼,从容的道:“你这么眼高于顶的女人,想必是看不上一个年长、又没身份的男人的。”
听到这里,宋问草冷笑了一声,对陆小凤道:“你猜的不错,他的确是我的女儿,而十几年前被花如令杀死的铁鞋,正是我的兄长,今天,我就要为他报仇。”
说罢,他揭下了那张已经戴了十几年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和宋问草截然不同,却和当年的铁鞋一模一样的面孔来。
陆小凤凝视着铁鞋丑陋的脸,非常真挚的感叹道:“……你老婆一定特别漂亮。”
所以才能生出孔雀王妃这样美丽的女儿,甚至以美色迷住了王子,嫁入皇室。
宋问草抚摸着手中的魍魉之匣,将一滴血滴了上去,幽幽的道:“比不得庄姜姑娘国色天香,待老夫取得瀚海王位,下一步就入主中原,美人……你若是有几分眼色,就跪下来求我,你就是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