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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中午饭,幼娘和虎头都不在。于是,偌大的一张饭桌上,江大伯和江父边喝酒边合计接下来过中秋节和给老娘庆生辰的事儿,大伯娘则跟江母互倒苦水,商量着怎么给孙子/儿子娶媳妇儿一事。
还有就是赵桂枝和薛氏这对妯娌俩了,一面吃着一面随口闲聊着。
哦对了,忘了说江奶奶了,她一言不发的低头猛吃。
午饭当然是很和谐的,大伯娘得知赵桂枝接下来准备要做卤味生意,拍着胸口表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她。
江母还是要脸的,她是属于那种不愿意吃亏,但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的人。别看两家当家的是亲兄弟,可江家分家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一家人是不说两家话,可他们老早就是两家人了。
可江奶奶却不管:“你做饭就跟煮猪食一样,可拉倒吧。倒是可以帮着收点儿食材,我看这豆角花生都不错,回头多送一些来。”
大伯娘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成啊,横竖我寻思着丰收今年也不像是能娶到媳妇儿的,家里收的花生全送来。豆角家里也不多了,我回头找别家换一点儿。”
乡下地头,多数人家的小菜园里种的蔬菜瓜果都是不同的,假如想吃口自家没有的东西,也很少是直接掏钱买的,而是习惯于拿自家地里的出产去跟别家的换。
不过……
江奶奶提醒道:“这可不是我一人吃,回头要摆摊的。”
“都成,都成!”大伯娘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乡下菜贱,就算是大清早的挑着担去镇上的早市卖菜,那价格都不一定能起来,要是在地头上收菜,更是便宜得要命。
比起这些许花销,大伯娘更希望自家这倒霉婆婆别回去了。天知道,她这段日子过得有多逍遥,哪怕隔三差五的被召唤一回,那也好过于以前那样,见天的被挑刺嘲讽。
这样就挺好的,只是可怜的三弟妹啊……
大伯娘一脸愧疚的看向江母。
依着他们这一带的风俗习惯,赡养父母那可不是每个儿女都要尽的义务,而是独独属于长子的义务。当然,其他儿女逢年过节也该送些吃的喝的用的,但这就算是礼仪了,而非强制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当初分家时,大房继承了江家的祖宅,宅基地远比三房这块大上许多,房舍更是多出了好几间,就连水田旱地都比三房要多得了不少。
确切的说,撇开已经出嫁不知道多少年的姑奶奶不提,再不算早夭的江老二。剩下这三房之中,大房无论是田产房舍钱粮都是拿了大头的,三房略次一些,人在孝义镇的江老二则拿得最少,没房没田只得了些老物件。
想到这些往事,大伯娘愈发的心虚不安了,只柔声对江母道:“三弟妹啊,你想想家里还缺了啥,不然回头缺人手了,也尽管告诉我。咱们就算分家了,那不还是亲戚吗?但凡能帮得上忙的,我和你大哥一准没二话。”
江母:……
她要脸啊!!
甭管她平日里有多抠门,经常为了那一文两文钱的小事儿捂着心口直叫心疼。可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做不出占人便宜的事儿来。
先是被婆婆那一番话给震住,后又听了大嫂明事理的话,江母只觉得老脸躁得慌。
“不用不用,忙得过来。”
江奶奶毫不客气的反驳:“啥忙得过来啊?幼娘天不亮就跟着跑,回到家就帮着干活。先前天气热,天黑得也晚,她傍晚去河边洗衣裳我也就不说啥了。可眼瞅着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你舍得你闺女大晚上的去河边洗衣裳,我可舍不得我孙女吃苦受罪!”
说完幼娘说江父,因为家里人都很忙,江父不光要做地里头的事儿,还要上山砍柴。尤其过冬取暖的柴禾,得提前操办起来,再有去井边挑水,甚至还有打扫猪圈,铲粪挑粪等等……
几乎所有苦活累活都是江父在做。
本来是有个江大郎能帮忙的,可他不得更辛苦?再外头讨生活挣钱能是轻松的?
就连二郎三郎每次回家,都是撂下东西就撸袖子干活的。
还有薛氏啊,她肚子已经不小了,虽然是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可顶着个大肚子,谁敢让她做事儿呢?最多也就是打发她去做点儿小衣裳,再不就是缝缝补补的。
江奶奶把家里人都数了一遍,还着重说了赵桂枝和江母的不易。
“咱们这一片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入秋就爱下雨,是不大,可头天晚上下了雨,第二天这路还能走?她俩还要出摊卖吃食,我瞅着都心疼了。”
大伯娘耐心的等着江奶奶把话说完,当了几十年的婆媳了,她太了解这话唠老太太了,一旦没让她说痛快,她回头一准折腾人。
等好不容易江奶奶说完了,大伯娘才提议道:“咱们大房人手多,砍柴打猪草都不难,回头多打一些来,直接送到你们院坝上。洗衣裳也简单,顺手的事儿,我来就好了。天要下雨,这我可没辙儿,我寻思着,要不让丰收满仓跟着?他俩都是棒小伙儿,旁的不说,推个车扛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江母已经快把头埋胸口:“大嫂啊,真不用这样,我们家忙得过来……”
她最终还是噤声了,因为江奶奶凶狠的瞪了她两眼。
赵桂枝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深以为不出声是不行的。
“算工钱不就好了?要是觉得给钱生份了,那就包顿午饭,再送卤味?”想起了大堂嫂的担忧,她又添了一句,“我觉得大堂嫂弄错了这个事儿,她勤快能干有啥用?倒不如让丰收满仓多做事儿,逛集市的大姑娘是少了点儿,可婶子大娘却是不少。兴许就有人瞧中意了,想把闺女许给他们的。”
大伯娘两眼放光:“我看行!就这么办!”
真要是能解决她那俩孙子的亲事,多干活算什么呢?早晚三炷香都行!
吃过午饭后,江大伯和江父先离开了,其他人则是开始算需要多少食材。
做卤味是有损耗的,因为熬煮的时间过长,食材是会融入到汤底里的。像猪蹄这类的倒是还好,可有不少素菜,卤的时间长了,看起来会缩水不少,完全没有下锅前那么多了。
几人算了又算,最终决定宁可多一些自家吃,也不能让第一天卖卤味就开了天窗。
至于卖什么,卤花生是极好的下酒菜,这个必须是要的。卤肉也是必须的,哪怕只是些猪下水都成,不然光卖素菜怕是不够吸引人。
再然后,赵桂枝提议卖卤豆干。
豆干就是豆腐干,有些地方也叫香干。属于豆制品的一种,并且张家豆腐坊就有卖。只是这年头的豆干,在口味上还是比较清淡的,并没有赵桂枝上辈子那么丰富多样的口味。但如果是卤香干的,味道就会大为不同。
赵桂枝做的卤豆干,味道略重一些,直接吃可能不大合适,更不能当做零嘴吃。她更喜欢等放凉后,捞出来切成条状,跟其他素菜伴着吃,无论是配饭还是当下酒菜,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暂时就这三样吧,多了也不好办。正好,我去一趟豆腐坊,买些豆干回来,再叫我小姨父帮我跟陈屠夫带个话,让他帮我留猪下水。”
三样卤味里,两样的原材料解决了,剩下一个花生就更好办了。
定下计划后,瞅着天色还早,赵桂枝索性直接去了石磨村。横竖上午做的卤味还剩下了不少,就算她回来得晚了,幼娘回家后也是会做饭热菜的。
她完全没想过,当虎头看到了中午吃剩下的卤味……
噫!
去石磨村倒是很方便,跟虞三娘做买卖更是容易。只一点,她去的太晚了些,加上豆腐坊平日里虽也有做豆干,但数量却不多。
虞三娘听了她的计划后,直接拍板:“你今个儿先回去,等大贵回来后,我会帮你跟他说的。明个儿吧,等他明个儿从镇上拉了猪下水回来,再顺带捎上你要的豆干,一并给你送过去。”
这倒是不错,赵桂枝刚要点头,就听虞三娘满腹怨念的说:“做了卤味也不知道给我拿一些,白疼你了!”
赵桂枝:……
“这还不简单?你想吃啥,到时候我提前卤好了,让小姨父给你捎来呗。”
“卤豆干、卤豆腐皮、辣卤豆筋、卤水豆腐!”虞三娘连珠炮一般的说完了,转身就去把自家的存货归归拢,一股脑的都放到了赵桂枝带来的大背篓里。
豆腐坊剩下的东西是不多了,但那是指摆摊。假如只是一个人吃的话,那却是有不少的。
整理好东西后,虞三娘又补充道:“你婆婆的娘家钱家村,那边水沟池塘都多,你回头让她帮我留心一些,看有没有卖藕的,卤水藕片也很好吃呢!”
赵桂枝看着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先掂量了一下,随后才点头:“我会帮我带话的,那这些多少钱?我婆婆给钱了。”
“这不是做给我吃的?”虞三娘大为震撼,一副看待负心汉渣男的表情,最终又忍痛让步,“我最多让给你三分之一,就当是手工费,剩下的都是我的!”
“行行,记得帮我买猪下水哦。”
“忘不了……唉,我想吃卤鸡脚,川味鸡脚还有泡椒鸡脚。”虞三娘一脸热切的看着赵桂枝。
赵桂枝才不搭理她,背上重了不知多少倍的竹篓,稳了稳身形就要走。
当然,临走前她还是给了虞三娘一个准话。
“没有鸡脚,除非你把你家的鸡爪子都给剁了。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走到了张家院门口,赵桂枝扭头冲着虞三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吃卤味会变胖的,这跟荤素没关系。因为几乎所有的卤水里都是要添加猪油或者肥肉,白糖或者冰糖的,加的还不少。包括咸卤和辣卤,里面都是少不了糖和油的。”
虞三娘:……
她深深的被震撼住了。
想起那些年怎么都甩不掉的肥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6章
当天晚上,虎头果然哭成了个小猪头。
本来看到又有新的美食了,他还是十分高兴的,洗干净了手就往饭桌前冲。到这时一切都还是很和谐的,结果这倒霉孩子抢得太快了,好几次抢到了江奶奶看中意的那几块好的,气得江奶奶当场发飙。
“早知道我中午就多吃点儿了,不给你个倒霉娃留!”
虎头:……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抓住了这话里面的重点。
喔,原来他去上学的时候,家里都在做好吃的。
江奶奶还嫌虎头不够惨,又加了两句:“你自个儿没得吃也就算了,还害得你小姑姑跟你一样落不着好吃的。等明年开春以后,你一个人上学去,再说不是还有扁担跟你一起吗?”
虎头含着两泡眼泪,歪着头想了想,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全家都吃好吃的,就躲着他一个人?
于是,虎头真就哭成了小猪头。
赵桂枝还是很善良的,给了江奶奶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开口哄虎头:“二婶会给你留的。”眼角瞥到薛氏那隆起的肚子,她又许诺道,“只给你留,你弟弟妹妹就算了吧。”
“为啥?”小猪头有点儿懵。
因为他们吃不了……“因为二婶跟你好!”
小猪头傻乎乎的笑了。
等这倒霉娃回屋睡觉了,江奶奶嫌弃的撇嘴:“他怎么比他爷爷小时候还傻呢?”
赵桂枝可不想大晚上的再来一次魔音穿耳,只道:“我明个儿要做卤豆干、卤豆皮、卤豆筋……说好了三分之一是留给我当手工费的,奶啊!”
江奶奶拿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嘘。”
表明自己不再逼逼后,她赶紧也去洗漱睡觉了,免得一个不好,就没她那份好吃的了。
次日,为了能让赵桂枝安心做好吃的,江奶奶抽空去了一趟大房那边,把活儿都分配出去后,就搬了竹椅子,乖巧的在灶屋门口等候。这次不用她生火了,因为江母十分不放心,特地守在了灶屋里。
这可苦了赵桂枝,哪怕虞三娘给了不少食材,但佐料总是要自家出的。哪怕卤料是可以反复使用的,可每次使用前都是需要添加不少东西的。要不然,卤水越熬越少,只加水不加调料的话,到最后肯定就没味儿了啊!
为了不让卤味失去自己的味道,赵桂枝忍着双耳的摧残,还是坚持要加各种佐料,气得江母恨不得把盐罐子糖罐子一并藏起来算了。
在艰难的开头之后,赵桂枝选择跑路。
反正她都放好料了,接下来就是看着灶膛了。当然,中间还是要添东西的,但她真的没办法再跟江母共处一室了。
好歹也该让她歇口气了。
见她跑了,江母比她更高兴:“后面要放啥你告诉我啊,我来做!”
“你做不得少放料啊?我缓一缓就回来。”赶在江母发飙之前,赵桂枝先跑为敬。
感觉这确实是个问题,以江母那节俭的性子,平常做饭都是少油少盐少糖的健康绿色菜谱,非要她接受不间断的放入大料也是蛮困难的。偏生,卤味最重要的本来就是底料,少了可不就不对味儿了吗?
得想个法子支开江母。
“你在打啥坏主意?”江奶奶悄咪咪的跟上来。
“奶啊,我婆婆她太抠门了,尽让我少放料。可做菜不放料,滋味能好吗?卤味又不是烧烤,还能熟了以后再撒辣椒面的,全看卤的时候入不入味儿啊!”
江奶奶就懂了:“你想把她支开啊?”
“对,把她支开,但你不能走,不然我一个人顾不来两个火。”
“让幼娘回来呗。我瞅着这都半年多光景了,咋滴虎头还不能好好上课?”江奶奶也是纳了闷了,反正她记得当初二郎和三郎都没那么麻烦。在她看来,孩子不想念书咋办?那就别念啊!
赵桂枝当然不可能同意。
原先没法子时,也就算了,可眼瞅着幼娘已经学了个基础,这时候掐断了,等于前头半年的工夫全浪费了。而基础识字算术这些功课,最起码也得学上个两三年,才能出效果来。
但这话没法跟江奶奶说,毕竟年代所限,她可不理解女孩子学这些东西有啥用。甚至于,她都没意识到读书有啥用。
赵桂枝也知道没法解释,因此只道:“我小时候学过认字呢,就是没认全。我让幼娘去学,回头她还能教我。再说了,她年岁也不大,总是使唤她干这干那的,我心里也不好受。”
江奶奶其实还是没理解,但好在她听懂了赵桂枝的意思:“那也行,不就是让我留下,把你婆婆支开吗?我回头跟你大伯娘说一声,她总是有法子的。”
“嗯,只要开头几次顺利了,等咱们做起了卤味买卖,她看到利润后,就不会再抠门了。”
“得了吧,抠的人这辈子都会抠的。就你婆婆那德行哟,你就是给她一箱子金子,她也舍不得做菜多放半勺盐!”江奶奶摇着头走开了,“桂枝你还是太年轻了。”
赵桂枝:……
那她确实是没想到还有人能抠到这地步。
等中午时,江母还忍不住跟江父倒起了苦水:“大郎他爹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盐卤花生,二郎媳妇她倒了半罐子的盐巴进去!半罐子啊!她还说她奶爱吃那味儿,也不怕把老人家齁着了!”
江奶奶抗议:“哪里齁了,味儿正正好!”
甭管哪个年代,婆媳之间的问题都是免不了的,而夹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则是十分之悲惨。
默默的看着老娘和媳妇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吵了起来,江父迟疑了好久,终于开了口:“算了吧,大郎他娘。你想想那句老话说的,娘她老人家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还要多,就是这个意思。”
江母:……
江奶奶:……
还有两个假装自己是鹌鹑的可怜小媳妇:……
说真的,江父这个劝架水准也是可以的。
幸好,卤味是真的好吃,至少没白瞎了那些大料。等傍晚时分,天刚擦黑时,豆腐张就赶着牛车过来了,他送来了两大箩筐的猪下水。
做买卖肯定是要明算账的,最重要的是,陈屠夫可能不介意送妹妹点吃的,但这话没法说出来。因此,他算了个优惠价,算是半卖半送。
江母收了猪下水也给了钱,这次她真没说啥,哪怕数额是不少,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亏本价了。
豆腐张还送来了赵桂枝昨个儿点名要的豆腐干,也是足足两大筐,算得价格也是很优惠的,同时捎带上了赵桂枝已经做好的卤味。
虎头没看见前面的交易,他只看到豆腐张把香喷喷的卤味搬上了牛车。
目送豆腐张走了后,虎头绝望的仿佛世界末日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又高兴了,因为他看到了两大筐的猪下水,里面甚至还有两个完整的猪蹄!
“噢噢!有卤猪蹄吃喽!”
他快乐的像只不停打转的小猪崽。
没曾想,快乐的时光不过一瞬间,江母就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是要摆摊卖钱的!你吃卤的素菜!”
那就算赵桂枝做的素菜味道也很不错,但能跟荤菜比吗?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悲大喜的虎头,仿佛再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
头一次摆摊卖卤味,是在收到猪下水的第三天。
也是巧了,地点就是钱家村的集市。
因为增加了卤味,赵桂枝也适当的减少了烧烤的份量,毕竟集市的客流量就那么多,准备太多的食材,那也是卖不完的。
“就这样,差不多了。”江母提醒道,“卖不光正好拿去给我娘家,我托了他们帮我收田螺。”
赵桂枝秒懂:“娘是准备拿卖剩下的卤味抵债?”
“啥抵债啊?我欠谁的了?这田螺又不是猪下水,本来就卖不上价的,摸田螺的还不是那几个半大孩子?我拿吃的抵就可以了!”
“娘您说的是!”
又不是她娘家,她才懒得管。
卤味售卖倒是很顺利,一开始大家的确不太能接受,都习惯了奔着烧烤来的。但总有喜欢尝鲜的人,况且赵桂枝早就证明了她做的吃食很是美味,因此还是有人愿意给出这份信任的。
就是买的不算多,真就是买点儿回去尝鲜的。
赵桂枝也不介意,她提前准备了油纸包,卤味又是早间就从大锅里捞出来放在木桶里沥干的,因此油纸包就可以裹了,虽然还是容易渗出来,但这年头的人没那么讲究。
倒是有几人瞅了又瞅后,打发自家孩子跑回家拿了个大海碗过来,直接让放在碗里。
江母早先就没少来集市上卖菜卖鸡蛋,她是会看秤的,借了大房的秤,半斤给卖,二两也给卖,偶尔有算不对的,赵桂枝还能帮她算出来。
等稍稍空一些了,她还问:“你为啥还会算账呢?你娘家是做买卖的?”
“不是算账,是算筹。”赵桂枝灵机一动,“幼娘也会啊,她算得比虎头好多了。”
还不止是算筹要比虎头好,那是方方面面的碾压了虎头。当然,幼娘本来就要比虎头大上好几岁,比他成绩好倒也没啥意外的。
江母叹气道:“虎头这娃儿,笨的哟!”
“他算筹也不差,就是认字写字不太行。”是比幼娘差,但比同窗其他人都要好啊!赵桂枝深以为,虎头那孩子搁在她上辈子肯定是选理科的。
“也行吧,再学几年,长大以后当个账房先生。”江母很快就看开了,横竖她原先也没指望虎头光宗耀祖。
很快又来了客人,这次居然还是回头客。
呃,就是回头的略快了一点儿,大概半个时辰前刚来过,这又来了。
“再给我来点儿豆干!”那人两眼放光的看着卤豆干,“我寻思着肚子饿了就先吃两块,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吃光了,干脆再回来买点儿。”
赵桂枝趁机说:“来点儿卤猪蹄或者猪下水吧,我保证比豆干要好吃!”
那人无言以对,肉比菜好吃,有啥好稀罕的?
但回味了一下刚才卤豆干的好滋味,他又忍不住迟疑了,比那滋味都好吃的……得有多好吃呢?
“特别适合当下酒菜,我家公公可爱吃了。”
“那行!给我老爹也尝尝。”
比起稍稍便宜一些的卤豆干,卤肉的价格明显不太亲民。假如放在镇上还行,但乡下集市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的。再就是,来逛集市的以江母这个年龄段为主,也有一些小媳妇们,但她们总觉得真要是馋肉了,直接去割一刀肉回家自己做更划算。至于味道,那都吃上肉了,还挑剔个啥呢?
于是,理所当然的,卤肉滞销了。
江母苦着脸,她原先是想着拿卖剩下的卤味去抵娘家这边帮她摸的田螺钱,可眼下瞅着那么多卤肉,她哪里还舍得?
倒是赵桂枝看得开:“看来,乡下地头不适合卖价格高的卤味,回头我可以寄卖在张家肉铺那边。”
别看这些人嘴上说得轻松,说与其买那么贵的卤肉,还不如去肉铺割一刀肉自己煮,但实际上她们不会去的。
反而是肉铺的老主顾,横竖都买肉了,不如买点儿更好滋味的,大不了少切一些,总价也没差多少。
可江母却摇了摇头:“那人家能乐意?就算他是你二伯娘的娘家侄儿,也不能白替你做那些事儿。再说了,那个肉铺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谁让他白做事儿了?”赵桂枝一脸惊疑不定,“他出原材料我来加工不成吗?娘,做卤菜也是需要肉来提味的,跟他合作,咱们至少可以省掉买肉的钱。至于咋分,回头再谈呗。实在要是不成,咱们家就吃点儿亏,也不要那个加工费了,让他多拿些肉来。比如说,他拿十斤肉,我们还给他七斤卤肉不就行了?”
不管什么吃食,加工之后肯定是有一个耗损的,但也没那么多。反正赵桂枝有信心带着全家人过上天天吃肉的好日子,代价也不过就是每天多卤一锅肉,有啥呢?
江母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那行吧,咱们就专心卖卤菜,每次稍稍的搭一些卤肉。”
赵桂枝:……
完了,她怎么忘了江奶奶的告诫呢?
她婆婆啊,是个抠到了极点的人,居然舍不得吃也要卖中间差价的卤肉。
吃点儿肉真难啊!
其实不光是肉,穿越到现在,赵桂枝连一口海鲜都没吃过。河鲜倒是有的,江父偶尔会去买条鱼来,比起肉价,鱼的价格要便宜很多。
再就是糖了。
上辈子朋友圈那些人还要戒糖,赵桂枝被迫研究了不少健康食谱。现在好了,糖直接成了奢侈品,想吃都没得吃。
“娘,我想做糖。”
赵桂枝一面收摊一面想辙儿,买成品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自己熬糖做糖啊!她以前就熬过糖浆,只因朋友圈的小伙伴们固执的认为,自己熬的糖糖分要少一些。
这话连虎头都不带信的!
面对江母震惊的眼神,赵桂枝肯定不能说自己馋了:“我想过了,其它糕饼做起来太麻烦了,还要很多的食材,你回头又该心疼了。倒是做糖比较容易,谁家过年过节不得买点儿糖放着?”
“你要做饴糖?太贵了,全都是用粮食做的!”
饴糖?
赵桂枝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说麦芽糖啊?咱不做那个,那个做起来太折腾人了。咱们啊,做冬瓜糖!”
江母用眼白看着赵桂枝:“啥玩意儿?冬瓜糖?冬瓜还能做糖?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这一带没有冬瓜糖?还是说,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冬瓜糖?
没等赵桂枝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江母忿忿的说:“还冬瓜糖呢,我看你像冬瓜!”
赵桂枝:……
本来她也不是非要做冬瓜糖,毕竟那玩意儿连她小姨都不吃,只是因为成本低原材料容易找,才退而求其次选择的。
但你要这么说的话,她还就做定了!!
第57章
她们这次出摊,是带了大房的丰收,少年郎话不多,干活却十分得卖力。
等江母拿着卖剩下的卤味去找娘家人换田螺时,丰收也是主动跟了上去。
当然,江母肯定舍不得把卤肉都换了,只拿了少少的一些,以及另外那些没能卖出去的烧烤串。
自家婆婆跟娘家人怎么相处,赵桂枝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只听话的守在了手推车旁,等江母回来。
这期间,她还抓紧时间回忆了一下冬瓜糖的做法。
相较于耗时耗力耗粮食的麦芽糖,这属于童年回忆的冬瓜糖,显然要好做很多。取材十分得简单,就是冬瓜和糖。
是的,跟粮食熬出来的麦芽糖浆不同,冬瓜本身并不能熬出糖来,它只是属于一种配料,必须跟糖浆一起熬煮。
这也是为什么,江母不相信会有冬瓜糖的缘故。
当然,比起略显昂贵的糖,在增加了冬瓜这个配料之后,成本上是能降低很多很多的。其实相当于是素菜跟荤菜放在一起煮,让素菜里面也沾上了肉味儿,价格方面自然而然就能降低很多。
尤其这年头的冬瓜那是真的便宜啊!
旁的不说,江家就囤了好些个。冬瓜种植起来并不难,也无需太操心,加上只要储存得当,能放上很久,基本上就属于跟萝卜土豆一样的,冬季蔬菜。
反正就是很便宜。
赵桂枝看得很清楚,江母这人是想发财的,但她属于不敢冒风险的人。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抗风险等级最低的。哪怕这几个月支持她外出摆摊,那也是因为成本低廉,更多的其实是时间损耗,但江母这人是不会在意时间损耗的,甚至完全不在乎卖力气。
早在决定出来摆摊之前,江母就想清楚了,摆小食摊最坏的结果就是一点儿都卖不出去,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就自家人吃了,亏也亏不了多少。
最早的烧烤是这样,后来的卤味也是这样,显然将来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思量之间,江母就带着丰收回来了。
江母是空着手的,丰收则是挑着扁担,两边各一个木桶,里头装的全是田螺。
“我还特地跟他们要了麻绳,省的不好放。”江母说着就跟丰收一起,将装满了田螺的木桶固定在了手推车上,还道,“下次咱们过来摆摊,要还木桶的。”
花费了点时间,几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没盖子的木桶哪怕用麻绳固定住了,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看得赵桂枝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一个颠簸就给全倒了。
幸好,这么悲惨的事情并未发生,她们顺顺利利的回了家,又将拿了自家的木盆子,倒上水,养起了田螺。
田螺是要养上一段时间,以便将肚子里的沙子吐出来。
江母还道,她娘家人已经养过两天了,按理说沙子都吐干净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养养。横竖这会儿都下半晌了,今个儿也来不及卤田螺了,索性养个一晚上,明个儿上午再说。
赵桂枝自是没有意见的,只是有一事,她得跟江母说清楚了。
“啥玩意儿?做冬瓜糖还需要糖?”江母被震住了,“那你干嘛要做冬瓜糖呢?地瓜糖不行吗?好歹那玩意儿本身就带了甜味的!”
地瓜糖?
那不就是粮食做的麦芽糖吗?
麦芽糖的主料是高粱、大米、麦子等粮食作物熬成的糖浆,地瓜和红薯也属于粮食作物。
但有个问题,江家收获的地瓜并不是含糖量很高的那种,就不说熬煮的时间需要很长,单就是用量,就能逼死江母的。
于是,赵桂枝换了种说法:“我做的素肉好吃吧?起码也得有七八分像肉味儿吧?冬瓜糖也是这个意思,主料那是冬瓜,糖只是调味品。如果你不放心,咱们先做一个冬瓜?”
“半个!”江母立马讨价还价。
后一步出门,完全不知道刚才话题的江奶奶,只听了半截话就忍不住瞪眼了:“啥玩意儿?桂枝想吃个冬瓜你都不让?桂枝,你甭搭理她,她就是个千年抠门精,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不就是一个冬瓜吗?我就说我想吃了,让你大伯送一个过来!”
江母拿眼看她:“我是舍不得冬瓜吗?我是舍不得糖!你孙媳妇她想做冬瓜糖!”
“啥?”江奶奶喊得好大声,她毕竟年岁有些大了,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但耳朵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使的,也因此嗓门震天响,“桂枝想吃冬瓜汤?吃啊!想吃冬瓜就吃,想喝冬瓜汤就喝!你说你咋那么小气呢?小气鬼喝凉水!!”
江母:……
算了,她还是走吧,把舞台让着这对祖孙俩。
举手投降的江母继续折腾她的田螺去了,两大桶呢,份量还是不少的。
至于江奶奶,则拽着丰收跑了。
赵桂枝试图阻拦过,但显然没成功。
稍晚些时候,丰收和他弟一人抱着个大冬瓜回来了,依着江奶奶的吩咐,搁在了灶屋的角落里。
彼时,江父也回来了,看着两个硕大的冬瓜发起了呆:“我记得,咱们家种了冬瓜的吧?”
菜园子并不是江父在管,但他依稀记得应该是有的。
谁知,原本还高高兴兴的跟曾孙子挥手告别的江奶奶,一听这话瞬间横眉竖眼:“你婆娘太抠门了!抠门他娘给抠门开门,抠门到家了!”
江父:……
他当然知道他婆娘为啥那么抠门,还不是因为家里供着两个读书人吗?算上虎头都三个了,不在衣食住行上面节省,哪来的钱付束脩和买笔墨纸砚?
一个没忍住,他道:“再抠门,还能不让你吃冬瓜?”
“那可不?”江奶奶昂着头挺着胸,用二里地外的人都能听到的大嗓门应道,“我想吃冬瓜汤,她不让!哦不,是她只让吃半个,不叫吃一个!”
江父瞅了瞅那硕大的冬瓜,毛估估一个起码得有二十斤。
吃一个?吃半个都是很了不起了!
可他又瞅了瞅一副等着吵架的亲娘,明智的选择闭嘴:“行,娘你喜欢就多吃点儿。再不济,明年我多种点儿。”
“等你明年种?黄花菜都凉了!”
“吃完了我给你去买,成不?”
“那还差不多。”
江奶奶得意洋洋的去找赵桂枝显摆了,还特地叮嘱道,以后要吃啥,不用跟江母说,直接来跟她说,她出面去要!
赵桂枝:……
除了感恩,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江家自然也是有糖的,毕竟做卤味也是需要放糖的。赵桂枝瞅了瞅大冬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试个水,毕竟她只是知道冬瓜糖是怎么做的,还没有亲自上手过。
当天晚上,虎头就看到满桌子的冬瓜菜。
冬瓜汤那是必须有的,满满一大盆。还有清炒冬瓜、凉拌冬瓜、清蒸冬瓜。
虎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一桌的冬瓜菜,忍不住问他娘:“咱们家的冬瓜吃不完了吗?”
薛氏忍着笑解释道:“你大奶奶家送来了两个大块头的冬瓜,你就吃吧,都是你二婶做的。”
二婶做的菜,口碑还是有保障的。虎头本来就不挑食,当下就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然后第二天的早饭,就是冬瓜焖饭。
对了,幼娘带的篮子里,还有厚厚一圈的冬瓜。
虎头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比起上学的可怕,让他吃冬瓜倒是不叫个事儿了。
……
依着赵桂枝原先的想法,她是准备今个儿就来做一下冬瓜糖试试水的。但她忘了一个事儿,还有两大桶的田螺等着她呢!
比起并不着急的冬瓜糖,卤田螺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儿。
于是,赵桂枝放弃了冬瓜糖,专心收拾起了田螺。
她先是跟薛氏两人将田螺的尾部给去掉了,江母没跟着一起,她要去打猪草,倒是大堂嫂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一起帮着收拾田螺。
为了让肚子已经很大的薛氏不至于太累,她们仨是坐在堂屋的饭桌旁收拾田螺的。
大堂嫂一坐定就问:“咋样啊?丰收昨个儿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赵桂枝忍不住笑:“大堂嫂你有话可以直说,咱们谁不知道丰收是个勤快孩子?”
薛氏也笑:“都是当妈的,要是我家虎头像丰收这个年岁了,我也着急。”
“那可不!”大堂嫂一面手里的动作不慢,一面就开始叭叭开了,“我是各种法子都想了,能托的人都托了,就是寻不着合心合意的。上回倒是介绍了个还可以的姑娘,叫我婆婆给回了。”
“为啥?”
“姑娘本人倒是不差,就是有个酒鬼和赌鬼的老爹。唉,我是觉得没啥的,嫁过来的是姑娘家,又不是她爹。可我婆婆一句话下去……我也没辙儿啊!”大堂嫂忍不住叹气。
赵桂枝和薛氏面面相觑,她俩都不觉得大伯娘有问题,哪怕谁也没指望娶媳妇发家,但有这种娘家爹,也太离谱了。
薛氏道:“换成是我,宁可姑娘稍稍差一点,不用那么出挑,可家里……寻寻常常就成。”
“我也想啊!唉,娶媳妇真难!我有四个儿子!我要愁四次!”大堂嫂比划出四根手指头,满脸都是绝望。
江奶奶蹭蹭蹭的过来蹭热闹,听到这话立马宽慰道:“四个儿子啊!搞不好你小儿子前脚刚说亲,后脚你大孙子又要说亲了!”
大堂嫂:……
真的有被安慰到呢!
两大桶的田螺显然没那么快收拾好,赵桂枝瞅着有一盆了,就端着去了灶屋里:“奶你能吃辣吧?”
“她能!她啥都能吃!”大堂嫂抢着回答,“你早先做的麻辣串串,她一口气吃了五串,第二天嘴巴上就冒了个大泡!”
江奶奶瞪她:“你四个儿子回头每个都给你生四个孙子,我看你咋办!”
啊这……
真是个小心眼的奶奶啊!
赵桂枝假装不知道背后的官司,先跑去了灶屋里,随后才高声喊江奶奶过来帮忙看着火。
要说穿越之后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了,平常像烧个水、蒸个菜的倒是还行,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但卤味真的不行,兴许有人可以吧,但对于赵桂枝来说,难度还是略高了点儿,她经常顾头不顾尾的,大火小火完全随缘。
“我先做个辣卤田螺好了,咱们中午就能吃上了。”
江奶奶一时好奇,问道:“还有别的吃法?”
“多着呢!”田螺到底有多少种吃法?这个就算问专业的厨师,估计都答不上来。赵桂枝还是属于业余的,但七八种总是会做的。
“都有些啥?”江奶奶追问道。
“就说这辣卤田螺,卤好之后还能再加工。做成香辣田螺,或者口味田螺,当然这两个都是要费油的,香辣的还要加料酒,咱们还是别那么麻烦了,我怕娘回头看到了直接气死。”
“另外,酒香田螺和糟卤田螺味道更是一绝。不过嘛,奶你听着就该知道,酒香田螺里头要加酒,还不能是料酒,必须得是白酒……咳咳,就是烧酒。糟卤田螺当然是需要醪糟的,就是咱们通常说的米酒、酒酿。”
“还有其它更复杂的田螺菜,有些倒不是复杂,就是配菜或者佐料太费钱,还不如做法复杂呢!”
江奶奶听得一愣一愣的:“酒酿还能跟田螺放在一起?”
“也不是这么说的,还需要别的配料,再说也不是单纯的放一块。”赵桂枝解释道。
但显然,江奶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听到赵桂枝的话,她只径自道:“酒酿啊!甜酒酿啊!老头子最爱吃的!……我也爱吃。”
说着,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赵桂枝,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
赵桂枝懂啊,但她也没办法凭空变出酒酿来吧?再说了,她虽然擅长厨艺,但就上辈子那个环境,让她什么东西都自己做,是不是太离谱了?
总结一下就是,她不会做酒酿。
江奶奶看懂了赵桂枝的意思,但她很快就又有了办法:“后天……大后天是中秋吧?二郎三郎该回家了吧?到时候我叫他们带话给我二儿子,等回头我过生辰,叫他送一坛子酒酿过来!”
虽然乍一听,送老娘生辰礼物是一坛子酒酿有些离谱,但赵桂枝只要一想到糟卤田螺的好滋味,就瞬间不觉得离谱了。
再说了,干嘛非要跟田螺过不去呢?她还会其它酒酿菜呢!
这下,她干劲更足了。
当辣卤田螺的香味飘到了村道上时,两个年轻人结伴走着走着,其中一个突然顿住了脚步:“我闻到了一股子奇特的香味,又香又辣,好像还有种辣油的味道。不对,这是花椒的香味,还有桂皮和八角。香,真香!”
第58章
“……真的是太香了!我敢打赌,一定是二嫂又在做好吃的了!”江三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的表情。
村道上,看着蠢得纯天然的亲弟弟,二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们这会儿已经走了岔道口,往前没几步路就是江大伯家了,再往里头走一小段路,就是自家了。
大伯娘那手艺,包括她的几个儿媳妇,是要比江母稍稍强一些。毕竟她们不像江母那么抠门,也舍得放油放盐,就算滋味不算好吃,起码也跟难吃没啥关系了。
排除了大伯家,那不就剩下自家了吗?
二郎原本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可还没等他开口,江三郎突然拔腿就跑,飞快的冲回了家。
唉,算了吧!
兄弟俩一前一后回了家,刚上院坝,就听到大堂嫂高声道:“哎哟,二郎三郎回来了啊?我说今个儿桂枝怎么突然开始鼓捣新鲜玩意儿了,原来是知道你们要回家了!”
堂屋里,大堂嫂扯着嗓门高声嚷嚷,原本埋头苦干的薛氏,这会儿也抬了头,笑道:“倒是赶了巧了。”
“啥叫赶巧啊?那还能不是桂枝心里头惦记着二郎?”大堂嫂嗓门亮堂堂的,坐在条凳上就冲着灶屋嚷嚷道,“桂枝啊!二郎回来了!”
赵桂枝早就听到了。
讲道理,就大堂嫂那几乎可以跟江奶奶媲美的洪亮大嗓门,早在她说第一句话时,自己就听到了。
匆忙将手里的活儿收了收,赵桂枝走到灶屋窗口旁探头:“屋里有凉茶,你们先坐下歇会儿,等会儿就能吃上饭了。”
尽管还没到午饭的点儿,但江家兄弟每次从镇上回来,都是半上午的时间。他们大清早的出门,哪怕吃过早饭了,到家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搁在以前,还总是拿块干饼子随便垫一垫,可想也知道,干饼子哪里有热饭热菜好吃?
赵桂枝寻思着,眼下做别的菜也来不及了,好在家里除了两个大灶台外,还有一个小的炉灶,可以做个冬瓜汤。炖汤的时候,正好可以贴点儿饼子,再配上差不多要完工的辣卤田螺,一顿饭也算凑合了。
对了,还有昨个儿摆摊卖剩下的卤肉呢,江母舍不得把卤肉给她娘家,也舍不得昨晚一气吃了,正好趁着她不在家,全端上桌叫二郎三郎吃个痛快。
……
窗外院坝上,活像个饿死鬼投胎的三郎,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好!都听二嫂的!”
江二郎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傻弟弟,转身先背着书奁拎着包裹进了屋里。
他是没说什么,可大堂嫂说了啊!
“人家桂枝这话是跟二郎说的,你倒是答应得快!你知不知道啊,你就是那个买五花肉送大骨头里的骨头!白给的搭头!”
三郎:……
道理他都懂,但至于说得这么扎心吗?
他也是真的又累又渴了,直接将东西丢到自己那屋的地上,转身就跑进了堂屋,端起茶碗就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两碗凉茶。
喝舒服了,他一抹嘴,先瞅了瞅饭桌上用大盆子装的田螺,面上还有些纳闷。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傻,自打赵桂枝开始施展厨艺后,家里确实多了不少新鲜吃食:“这玩意儿有什么吃头?还是二嫂能把它做出花儿来?”
大堂嫂一面手里的动作不停,一面嘴巴也不停歇:“你仔细闻闻,多香啊!反正等下我也要尝尝味儿,大不了下午我再过来帮你们干活。”
田螺是挺好的,但剪尾巴还是有些麻烦的。
薛氏一听这话就乐了:“原就说好了要给大伯送一些去的,桂枝说那是下酒的菜,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尝尝!我先尝个鲜儿!”大堂嫂瞥了一眼三郎,“你也别闲着呢!洗个手过来帮忙啊!”
三郎没奈何,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起收拾田螺。
也不能说有多老实吧,反正他一坐下就嘿嘿笑:“大堂嫂啊,丰收的亲事有着落了没?”
“去去去!我看到你就烦!”大堂嫂顿时炸毛了,这倒霉孩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郎反驳道:“我这不是一起收拾田螺吗?再说了,我这个当人叔叔的,关心一下大侄儿的终身大事不成吗?”
大堂嫂才不上当,恶狠狠的瞪眼:“你大侄儿的功课不好好写,天天被村学里的先生教训呢!你怎么不管管?”
别看这俩人是堂嫂和堂小叔子的关系,但事实上,大堂嫂的大儿子丰收只比三郎小了半岁而已。等于说,大堂嫂刚嫁过来时,三郎还没出生呢!
被这么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屁孩子嘲讽,大堂嫂可气了:“还有,你自个儿的亲事说好了没?白操这份心!”
三郎依旧笑嘻嘻:“我的亲事啊,那不得我爹娘拿主意?”
末了,又扭头看向薛氏:“大嫂,虎头又被先生训了?”
“那可不!”大堂嫂立马抢答,“先生老早就说了,桂枝的读书天赋是最好的,就连幼娘都比他强。我看啊,虎头该是跟你差不多的。”
三郎一脸冷漠。
其实,前面部分还行,三郎正想开口帮虎头解释一下呢。试想想,这才刚到启蒙阶段,跟读书天赋有什么关系?天赋这玩意儿决定的是上限,虎头那是连门槛都没摸着呢。
至于为什么赵桂枝和幼娘都比虎头强,这其实很好理解的。
先说赵桂枝,三郎一度怀疑她在失忆前就已经学过认字写字了,只是因为落水彻底给忘了。也有可能是小时候学了几年,长大后生疏了。甭管是哪种情况,重新捡起来都是比较容易的。
至于幼娘,她比虎头大了足足五岁,又是个耐得住的性子,比虎头学得好有什么稀罕的?
结果,还没等三郎开口解释,大堂嫂就话锋一转,反手就给了他一刀。
总结一下就是,虎头这娃儿笨得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跟三郎你一样啊!
就很气。
薛氏虽然也难过虎头书念得不好,但这事儿她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了,况且江母后来也找她谈过的,许诺就算虎头没读下去,也会供虎头的弟弟读的。反正就是肯定会供一个大房的娃。
她见三郎一副被气到了的模样,忙开口打圆场:“要是虎头能像三郎这样,我夜里做梦都能笑醒了。原就没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只是想着地里刨食太辛苦了,又是看天吃饭的。我和虎头爹就盘算着,好歹让虎头学会认字写字,回头也好找个稳当些的活儿,免得再遭罪受累了。”
大堂嫂面对薛氏还是很和气的:“这话在理。”
又说起她娘家有个小叔,也是年少时学了一些字的。等后来服徭役时,别人都是下河沟挖拿死沉死沉的老泥,唯独他只用站在上头监督算数记下账目。
苦当然还是苦的,仍然需要早起晚睡,吃不好喝不好,自然也是休息不好的。
可凡事都要看对比,比起那些累得去了半条命的人,他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
江母也就出去了半上午,她是算着午饭的点回来的。
结果,昨个儿卖剩下的卤肉全没了,饭桌上还有个只余下汤汁的大盆,以及抚着肚子不停打饱嗝的三儿子。
“娘哟!二嫂这手艺真的是没话讲啊!”三郎一看到他娘,顿时就兴奋了,他并不知道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新菜,还以为赵桂枝早就做给家里人吃过了,今个儿真的是特地为他……他二哥做的。
因此,他详详细细的描述了辣卤田螺的好滋味,当然也提到了卤肉,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要我说,这顿饭唯一的缺点就是,得配上大白米饭!”
其实,辣卤田螺是下酒菜,盛夏的晚间,凉风习习,夜市里的大排档里到处都是各种香辣川辣麻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又香又辣的田螺就是一道招牌菜,配上冰镇的啤酒,那是爽呆了!
但三郎不好酒,事实上他和二郎都不喝。家里爱喝一口的只有江父和大郎。
江母微笑着看向三郎:“哦,想吃白米饭?那你怎么不叫你二嫂蒸呢?”
“说了!她说晚上再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