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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了胳膊摔了腿接一接勉强还能用……
可脊椎不一样。
摔了就没了啊。
就这么简单。
背刺说到这就没说话了,点到为止嘛,有些话也不用说的那么清楚——轻飘飘“摔了”两个字,实际上有多沉重,多绝望……
用听的,重提这事儿,那一瞬间周遭呼吸声都快没了。
用看的,转过头看看旁边老烟一副原地死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眶说红就红,那张白皙的脸上尤其现眼。
“擦擦,”背刺嫌弃地说,“一会儿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呢,恶心不恶心?”
老烟头回没跟背刺抬杠。
抓起一把雪捂在脸上,然后默默把雪拍掉,他望着背刺,可怜巴巴,嗓音沙哑:“现在好点没?”
“并没有,”背刺无情地说,“依然像被人烧了整本户口本。”
“……”
“我都说了你听完得哭,你还不信。”
“闭嘴,呜呜。”
……
单崇显然并不知道不远处有徒弟在为他猛虎落泪。
一切准备,调整好了固定器的角度,从八字站位(*固定器角度为左右脚呈八字站位)改成一顺站位(*固定器角度为左右脚同时朝向一个方向),他站在了始发点,活动了下脖子。
发出“咔嚓”的声音。
明明喧闹的雪道人声鼎沸,这声音却森森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裁判员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双板熊型教练,这哥们人不可貌相,虽然平时生意不太好,但是他却是为数不多拥有大赛裁判资质的工作人员。
那人高马大的一座丰碑似的往高级C道出发点一站,周围围观的众人就像是得了信号,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手机。
哔——
第一声哨响。
“我是不是该仁慈点,先让你滑一圈熟悉下一瞬站位?”
戴铎目视前方,却是笑着跟身边的人说,“教人推坡时候八字站位习惯了吧?现在改一顺还站得稳吗?”
单崇无奈地暼了他一眼,真诚地建议:“你能不能闭上嘴?”
作为有力回应,他抬手,拉下了自己的雪镜。
戴铎讨了个无趣,耸耸肩也拉下自己的雪镜。
两人同时在初始点扶手边压低身体重心。
哔哔——
第二声哨响。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犹如开弓的箭飞射出去!
单崇在蓝道,出了出发点,身形一稳定,他的身体便开始极限折叠,连带着雪板板刃被施压,板刃逐渐立起,在雪道上留下一道深刻又整齐的痕迹!
人们只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几乎要与雪面平行!
有人吹起了口哨,只道是知道崇神跳的一手好台子,现在看看人家的一顺刻滑,至少也超过90%自称刻滑专业户的滑手!
很快便到了第一个棋门,在准备入弯时,戴铎那抹白色的影子几乎与单崇并驾齐驱,肉眼看不出谁先谁后——
而一般比赛在第一个弯后,就会出现微妙的差距。
平行大回转,讲究的就是回转能力,弯转大了速度慢,弯转小了容易撞棋门,而对速度的控制也极其讲究,如果前面一味猛冲,出弯时,整个人被强大的离心力直接甩出赛道也是有可能的!
入弯时,黑色身影身体倒伏,肩、腿、胯、视线锁死,所有的作用力完美压在刃上;
出弯时,他的身体便不再倒伏那么厉害,稍微立起来一些……
滑板划过雪面,破开雪尘,发出好听的“唰”的一声!
在第一个棋门附近的人,只来得及看到两抹身影一顺往自己面前飞快掠过,来得及眨眼时,眼前只剩下他们板尾破雪卷起的雪尘!
“可以啊!崇神!”
“干他!”
“戴铎的刻滑确实也行,怪不得主动选了大回转——”
“不是怎么还有给戴铎说话的,谁啊!站出来!”
“有一说一,那这么比还是比打架好看点的。”
人群里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然而此时正是内行看门道的时候,老烟一只手撑在雪道旁的围栏上,蹙眉:“崇哥的板太软了。”
今天因为是教卫枝上课,单崇拿的是块burton限量款滑雪板,这块板是块全地形的全能板,合适一般滑行等玩法……
但是当极限施压、入弯折叠时,板身的硬度不够决定了滑手对它的控制力没有发挥到最大极限——
果然,在老烟话语刚落,那边两人都已经过了十来个棋门,而在倒数第三个棋门时,戴铎终于领先了半个身位。
伴随着重点一阵雷鸣掌声,第一轮比赛尘埃落定。
戴铎第一轮成绩44.36S。
单崇第一轮成绩44.98S。
也就是戴铎几乎比单崇快了半秒多。
结果一出,山下的两人没来得及说话,山上的人们先争了个不可开交——
“靠!输在家门口了!我现在都不敢看长白山那边的雪友群在说啥!”
“这不还有一轮嘛!”
……
“第一轮慢半秒,这又不是什么职业比赛,哪能卡那么紧,一会儿第二轮起码得慢一秒出发,那还不得凉了啊!”
“怕个屁啊,我上次看见单崇玩一顺还是半年前在广州融创,这都多久了,你不得给人熟悉熟悉……”
“熟悉个屁啊!哎呀急死我了!”
……
……
山下,气氛比山上平静的多。
单崇只是转头看了眼计时器后的成绩后,倒是没多大反应。
戴铎摘了雪镜,随手一拨固定器脱下板:“你猜今天过后,还有多少人愿意奉你当神,让你像个骗子似的继续端着架子,养尊处优?”
单崇暼了他一眼:“你已经赢了?我以为还有第二轮。”
戴铎:“第二轮你只会拉下更远,我赌你输我一个棋门。”
单崇懒得理他了。
摘了雪镜随手往板上一挂,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上上下下认真打量起戴铎……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后停下来,盯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夸了句:“雪镜不错。”
Burton今年新款M4,可更换磁吸镜片,镜片又有各种颜色,挺难买的,还很贵。
“……”戴铎莫名其妙低头看看手里的雪镜,“你有病吧?”
单崇没搭腔,再也不搭理他,拎着雪板往回走。
第16章 是相爱相杀啊啊啊
单崇拖着雪板重新回到山顶上时,山上他的一堆徒弟都在出发点等着了,其中还有个戴鸭舌帽的小姐姐,小姐姐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穿着特别嘻哈,这会儿看着单崇,捂着嘴,双眼通红,一副“儿啊妈妈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单崇:“难怪戴铎成天阴阳怪气我,我看你们确实挺像□□的。”
众徒弟:“……”
背刺:“花花,说您呢。”
“干,”群名是Sakura宴的小姐姐放下了手,叉着腰生龙活虎,“师父父,我求求你第二轮支棱起来,别像平时那样一副睡不醒的样子!0.5S这种非人类才能卡出来的速度,快一拍算犯规慢一拍咱血亏——”
“紧张什么?”单崇问。
“你说呢?!”小姐姐吼。
男人慢吞吞把板扔脚下,慢吞吞穿好板,慢吞吞直起腰:“慌什么,刚才热身,多久没用一顺站位了你们不知道啊?”
他声音听上去淡定的不行。
“板不行。”老烟接话。
单崇嗤了声,不置可否。
老烟也跟着叉腰:“我都说让你换块板,背刺非不让说什么戴铎也是日常板,那全能板和公园板硬度能一样吗!”
背刺:“没差太远吧!”
老烟:“差远了!”
背刺:“我都是随便用的,技术好啥不行,哪那么讲究!”
老烟:“那你是不讲究,没看见崇哥刚才板都快压断了!技术好板子就无所谓那竞速板发明出来当宵夜吃的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你阿妈的,文盲!”
“小孩子别说脏话,”单崇拍了拍雪服上刚才飞溅上的飞雪,掀了掀眼皮子阻止了两徒弟鸡飞狗跳地吵架,懒洋洋道,“用什么板也赢他。”
于是众人收声,不敢说话了。
这年头,换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戴铎面前说这话都算大放厥词。
唯独单崇不算。
……
众人紧张到呼吸都有点困难时,单崇躲一旁,坐下了。
不仅坐下了,万年不看一眼手机的人,还主动地掏出了手机。
按亮屏幕,他想了想,切进微信,看到几条未读信息——
【少女叽:明天个球!!!!】
【少女叽:明天你看不见我了!!!!】
【少女叽:谁还不会咕咕咕呢!!咕咕咕!!!】
……好多感叹号。
闪的单崇眼疼。
他叹息一声,不知道怎么脑补了小破孩在他耳边叉着腰上蹿下跳地学鸽子叫,于是连带着耳朵也疼了,抬手,摘手套,他默默捏了捏耳垂。
【崇:明天给你赔礼道歉。】
那边可能正好在看手机,回的飞快——
【少女叽:怎么赔,跪下磕头吗?】
【崇:……】
她的勇气显然也只有一秒。
【少女叽:对不起。】
【崇:我给你赔礼啊。】
【少女叽:赔什么?你的头颅吗,不行啊,我还得供起来,逢初一十五还得买水果供奉,你这么挑剔可能只吃进口水果……】
她那边还显示“正在输入中”,也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来了劲儿,热情地絮絮叨叨。
单崇一抬头,看见那边戴铎已经拖着雪板慢吞吞爬上来了,于是果断打断她的废话,结束话题——
【崇:敌人的头颅。】
【崇:不用供起来,逢初一十五去坟前给野草施肥就可以。】
【崇:就这样。】
【崇:我去忙,明天九点半。】
……
戴铎爬上来后,单崇也一脸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稍微休息了十分钟,裁判就宣布第二轮比赛准备开始了。
依然是“哔”第一声,两位选手在出发台稍微压低了身子,围观群众通通举起了手机。
第二声“哔哔”声中,众人目光里白色身影率先出发!
在他们甚至来不及计算所谓“0.5S”到底是什么概念,单崇却显然比他们更加冷静——
所谓0.5S,就是半个身位,半个板长。
在戴铎雪板倾斜45°并下落的一瞬间,单崇也出发了!
戴铎到底是顶尖选手,小小的优势都可以被他无限扩大,因为拥有率先出发的优势,在第一个棋门之前,戴铎甚至已经领先了单崇两个身位!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然而这种情况在第一个棋门面前发生了改变,大概是求稳,戴铎在过第一个棋门时余光看见自己领先单崇比较多,划了个比较大的弧线——
回转的速度稍微放慢。
然而单崇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的雪板在过弯时没有丝毫的收速,而是利用雪板超级极限立刃,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雪面上的姿态完成了第一个弯!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很多人这样倒伏如果对板控制失控或者起身核心没绷紧很容易就直接趴雪面上去了——
然而单崇做到了。
在过弯完毕后,雪板在他脚下弹跳,他整个人从紧贴雪面状态恢复成竖直状态,进下一个弯前,他拉近了和戴铎的距离!
从一开始相差甚远,第一个棋门追上一点,第二个棋门再追上一点……
等到第五个棋门,两人重归并驾齐驱!
雪道旁欢呼声简直要掀翻了天!
丢失了原本的大好优势,戴铎心理却不像单崇一样无情滑雪机器,他不得不也压小过弯弧度,减少过弯收速——
但是这种操作是需要极其冷静的情况下才能冷静判断的。
滑雪这东西,分神乱看必摔。
在第十三个棋门,众人一声惊呼,只见压弯过快的白色身影迅速失控整个人甩飞出去,跌到雪道旁的网子上,撞得网震动不已,拉扯着雪道旁的树哗哗落雪!
戴铎被埋在雪下,好一会儿没动弹。
比赛戛然而止,谁胜谁负已然分明。
单崇余光瞥见原本紧紧跟随的白色身影甩飞出去,脚下一踩,伴随着雪板板尾因为猛地刹车溅起一道极高的雪墙,他稳稳地在第十三道棋门和第十四道棋门中间停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雪道鸦雀无声。
他弯腰,脱板,拎起雪板。
众目睽睽之中,男人拎着自己的雪板走到赛道旁,那一堆被雪堆起来的雪人旁边,停下,附身观察。
他背对着所有人,所以雪道外的人也不知道此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到那抹黑色的背影散发出来的气场沉默且拥有巨大的威压——
这强大的压迫力使得明明胜负已分,现场却没人敢放声欢呼鼓掌。
过了很久。
他抬手,拉起雪镜,用脚尖踢了踢埋在雪里的人。
与此同时,那压在众人心头的震慑仿佛一下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死就起来。”单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别在这一动不动的。”
他说着这话,却完全没有要伸手拉戴铎一把的意思——
体育精神是不可能有体育精神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看戴铎躺在那如同废物咸鱼就像回到家一样,全身洋溢着温馨与快乐。
等戴铎慢吞吞拍开身上的雪,从雪堆里爬出来,周围这才七零八落响起一两声叫好,并且很快的,那叫好声连成一片,最终变得惊天动地,仿佛另一个山头也能听见。
戴铎无视了那欢呼声。
默默脱了板,沉默坐在雪道旁,年轻人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他立在那一动不动,深色的瞳眸深不见底,因为背着光,即将落下的夕阳在他身周笼罩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良久。
单崇睫毛轻轻煽动,薄唇轻启。
“戴铎。”
他叫他的名字。
戴铎呼吸一窒,也不记得上一次听眼前的人叫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原本充满了不甘和怨念的双眸亮了亮,又迅速熄灭,白色雪服的年轻人抿唇露出个复杂的表情,正想说什么……
就听见从斜上方,男人声音慢悠悠的响起:“雪镜拿来。”
戴铎:“……”
戴铎:“?”
“比赛总要有点彩头,”单崇的声音听上去微沉,相当理所当然,“愿赌服输。”
不顾面前坐在雪上的人一脸错愕。
他弯腰,抬手,点了点戴铎还戴在脸上的雪镜,示意:看什么看,快他妈拿来。
在远处的众人看来,这又是另一个难以言喻的画面:白衣年轻人坐在白茫茫雪地上一脸茫然加狼狈,立在他身边,稍微年长的黑衣男人伸手在他的雪镜上一拂而过,低声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
什么“化敌为友”“久别基友重逢”“是相爱相杀啊啊啊啊啊”“如果这都不算爱”“单崇没有女朋友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化作一系列弹幕飞过他们的脑海里。
众人的死寂沉默中。
只有跑步向前靠近他们的背刺,真正听见了他们的崇神到底在说什么——
“比赛输了连彩头都不给,我凭什么陪你比,当我闲啊?”
第17章 有始无终的暗恋
今日,两位公园大佬的平行大回转竞速之战让人们值回票价,有人专门回去查找了2018年平昌冬奥会的平行大回转比赛视频,发现至少在淘汰赛中,选手的第一轮成绩一般都在45S左右。
也就是说,单崇和戴铎的滑行水平,已经非常接近这个项目的专项职业运动员。
四舍五入,大家花一百多块雪票钱,看了一回奥运会预选赛?
血赚。
比赛的视频广为流传,基本在场的所有人当下都发了个朋友圈(除了单崇和戴铎)……而其中比较有心的,甚至还剪了个视频。
比如老烟。
晚饭时间,卫枝正拿着手机浏览今日菜单,突然被姜南风叫住,她放下手机凑过头去,视频的前奏响起了——
伴随着极其有节奏的鼓点,“thereoncewasashipthatputtosea”低沉磁性的男声吟唱开始,画面里,一黑一白的两人以半身大头行驶出现在屏幕中。
天空飘起了小雪,空中有细雪花在飞舞,模糊了镜头。
白的那人戴着雪镜和白色的护脸,捂得严严实实,他目视前方。
在他身边,黑色雪服的那个刚开始什么都没戴……当一颗对焦放大雪花飘过时,他转过头往屏幕镜头这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拉下雪镜。
“啊啊啊,是他!”
卫枝一把抢过手机,两根手指把视频扒开扒开放大那张英俊的脸,瞪圆了眼。
“眼镜布大佬!”
“是哦?”姜南风慈爱地笑着说,“巧不巧?眼熟不眼熟?”
卫枝一心扑在朋友圈偶遇眼镜布大佬的快乐中,无视了姜南风的话,退出来看了眼,发视频的是老烟:“你奶狗教练认识他?”
姜南风:“认识吧。”
卫枝:“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姜南风嫌弃:“你能不能把视频看完再说?”
卫枝:“我要还眼镜布!”
姜南风:“我还想看雪圈今日头条呢,手机还我!”
她作势要抢,卫枝双手举起,一个灵活翻身从她胳肢窝下面钻走,扑倒在床,按下继续播放键。
于是视频里画面重新开始动了起来,视频中两人压低了身型,伴随着一声哨向,雪板划破雪面以及背景音乐进入高潮部分——
雪板卷起雪尘吞没了两个身影。
背景乐的捕鲸鱼船乘风破浪,水手们在甲板上举起了手中的朗姆酒。
欢快的音乐声和滑雪板摩擦雪地的“沙沙”原声完美融合。
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如游鱼或者飞鸟,畅游银海,翱翔白色苍穹。
镜头里,动作或者放大或者放慢,只能看见溅起雪花里,他们伴随着身体的折叠起伏的背脊——
看不清楚竞赛中两人穿的什么雪服,也看不清他们用的什么雪板,只有激速前进!
镜头缓缓下放,软而深的白雪之上,两道深深的雪板刻痕,被吹着飘摇起来的双色棋门在风中安静飞舞。
背景音乐突然画风一变,轻快的节奏和男声吟唱里,两位选手比赛却已结束,看不见比赛的结果。
视频镜头拉远,拉远,再拉远,人们只能看到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远处有很模糊的一黑一白两抹身影。
只能隐约看见,白色的那人坐在地上,抬头望着身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低头看着白衣人。
紧接着一阵风吹过,他们身后的树上冰晶在夕阳中反射着金黄的光。
黑衣人动了,他弯下腰。
此时,镜头一切,放大了白衣人的脸,他坐在雪地上满脸茫然,而在他雪镜上,有来自另外一人修长的手指,轻点落在他的雪镜上……
就在这一秒,视频黑下来,唯有背景音乐还在响,“onedaywhenthetonguin\'isdone,We\'lltakeourleaveandgo”……
伴着吟唱渐低,视频结束了。
“这什么?”抓着手机的卫枝抬头茫然地问,“这什么?”
“山顶雪场大型旅游宣传片,”姜南风取回手机,自己又看了一遍,“啧啧”道,“小树林的雾凇也太好看了,明天我们也去玩玩?”
卫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这不是大型旅游宣传片,这是大型滑雪题材禁忌爱情片。”
姜南风:“什么?”
卫枝面无表情:“眼镜布大佬喜欢男的?”
姜南风:“?”
卫枝表情崩塌了:“他给白衣人取雪镜的动作比我那个无情教练拉开我雪镜时动作还温柔!!!!!QAQ”
姜南风:“你教练没事拉开你雪镜干嘛?”
卫枝:“他非要我自己爬起来但我爬不起来于是自闭了三秒他害怕了拉开雪镜看看我被他气哭了没!!!QAQ”
姜南风:“……所以气哭了没?”
卫枝:“这是重点吗!!!”
姜南风:“不是,但我还是想问问。”
卫枝:“有点想哭,但是没现在想嚎啕大哭,我的眼镜布大佬没了!没了!我们的故事刚开始就发现性取向不合适了!今晚去酗酒吧,至我有始无终的凄苦暗恋!啊!嘤!”
姜南风“咖嚓”一声锁上手机屏幕:“你好像有那个大病,还酗酒呢!一块眼镜布就让你魂牵梦绕,阿姨叔叔在你小时候也没饿着你,大概万万猜不到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结果你就这么被一块眼镜布骗走了!”
卫枝:“骗走去哪!我倒是想走!前面有路走吗!啊啊啊啊呜呜呜!!!”
姜南风不忍直视地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团肉,瞅准机会伸手摁住她,凑过去,居高临下地问:“所以现在还要他资料吗?你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试试直掰弯……”
卫枝:“不要了!爬!我不做那么没素质的事!我也没那个信心——他们俩看起来甚至有点甜可恶啊呜呜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嘤!!”
姜南风:“………………有点甜什么鬼,你还磕上了?这就是在自家的塌房子正中央强行磕破墙和烂瓦CP的快乐吗?”
卫枝揉揉眼睛。
呜呜咽咽地说:“那个穿白色的人还有点像今天在雪道上呲我们一身雪的神经病。”
她停下来,想了想,得出一个十分地图炮的结论:“果然穿白色雪服的都不是好人。””
……
卫枝一晚上没睡好,隔天早上干脆请了假,睡到下午才没精打采地出现。
下午两点,她挂着黑眼圈背着小乌龟出现在雪场,屁股上的屁垫有多绿,她的黑眼圈就有多深。
“这下真的很像忍者神龟了。”
姜南风怜爱地摸着卫枝的黑眼圈,被后者黑着脸拍开手。
小姑娘散发的低气压中,老烟到了,身边还跟着个……潮男。
潮男也没穿那种正经的雪服,深紫色的宽松的连帽卫衣和缩口卫裤,护脸倒还是规规矩矩的黑色护脸,安全盔和雪镜被他拿在手里,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
他腰间还挂着个挎包,鼓鼓囊囊的不晓得装了什么。
卫枝一眼看过去,直接没认出来这是哪位,目光麻溜地从他身上掠过直接停在老烟身上,无精打采地问:“我宝贝师父呢?”
单崇不在,她就乱喊,什么宝贝什么师父,反正他也听不见。
老烟一脸茫然,还沉浸在“宝贝”俩字里无法自拔,不晓得该教训师妹狗胆包天还是夸奖师妹啥都敢吃啥都敢讲……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他将无助的眼神投向了身边的潮男。
潮男的目光始终落在卫枝身上,这会儿更是能射出刀子。
见后者终于望过来,他问出了一个在心中隐瞒已久的问题:“小孩,你是不是有脸盲症?”
那低沉缓慢的嗓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无数次在雪道上凶巴巴地喊她“拧板”“视线”“重心”“你的左脚在干什么不想要就砍掉”。
卫枝愣了愣。
微微睁圆了眼,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把面前的潮男打量了一遍,惊了。
“你怎么穿这样?改行了?改行玩儿平花了?”
卫枝没说错,其实每个玩法分枝的人穿着打扮多多少少好像总有点儿区别,比如那些离开雪场发型都不用换直接能去夜店里蹦个迪的嘻哈潮男以及漂亮小姐姐,多半是在喜欢逗留在初、中级道跳来跳去转圈圈的平花大佬。
单崇懒得理她。
卫枝不依不饶:“你居然不穿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