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垂落在身体两侧,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牙齿打颤,咬着后槽牙,她还是坚持平稳着嗓音把话说完:“承认吧,你根本没把我当徒弟,我从老烟那听说,你有一个微信群,专门放你收的徒弟……可你从来没想过把我放进去的。”
小姑娘的声音不高不低。并不是指责,也不是控诉,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她早已知道、懒得计较的客观事实。
只是是个人都有情绪的。
当把这件认知真的说出口时,卫枝就觉得这一瞬间,情绪真的很坏……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毕竟当初她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但是被他用冰冷的语气问“是你非要拜师”,她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捏紧了手里的安全盔,她压了压雪镜,庆幸还好有雪镜呢,这样别人也不是那么轻易能看见她不争气不受管理的情绪……
”就这样。”
扔下这三个字,她转身匆忙往雪具大厅走。
走出去两步,原本并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几乎就要松了一口气,结果在眼看着就要下坡进入雪具大厅时,她被人从后面一把扣住肩膀——
她愣了下,下一秒,压在肩膀上的力道加大,将她强行转了180°。
卫枝转过身,蹙眉,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人又发什么疯,这时候,还戴在脸上的雪镜被人掀开,眼前的色彩变得明亮一瞬间……
下一秒,头上被胡乱套下个松紧带,眨眨眼,原本明亮起来的色彩又被粉色的透明滤镜替代
“……”
卫枝愣了愣。
“你第一次学滑雪,我也是第一次从穿板、推坡开始教人滑雪……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有什么都商量着来,劝你脾气好一点。”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慢地响起——
“前刃练的不错,今晚辛苦了。”
脸上戴着的burton新款M4雪镜上轻轻落下一根手指,小姑娘下意识地闭上眼躲了躲,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点了点镜面。
“这算你的拜师礼,不用谢。”


第20章 贫穷贵族
卫枝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眨巴下眼,戴在脸上的雪镜是那种无边框的眼镜,比她之前买的路边摊雪镜视野开阔得多,镜片颜色也很好看。
她取下雪镜,拿在手里翻看了下,大脑还是空白的呢,那边伸过来一只手,在雪镜边缘勾了一下——
“BurtonM4镜片磁吸款,可替换,同款还有别的颜色,不同场景用不同镜色,可以单独买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以后镜片起雾,直接拿下来擦,不用再摘来摘取那么麻烦。”
这几天她在缆车上主要娱乐活动就是擦她那个地摊货起的雾。
一趟缆车摘摘戴戴能折腾三四回。
“……”卫枝举起雪镜,看了又看,有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给我的?”
此时男人已经收回手,抱着自己的板往雪具大厅走。
只有寒风中,他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嗯”,慢吞吞地飘进了卫枝的耳朵里。
卫枝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把新雪镜往胳膊肘一挂,匆忙抱着自己的板跟在他身后进了雪具大厅。
此时此刻,山顶雪场的雪具大厅已经基本没人了。
大厅的灯都熄灭了大部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再,黑暗中,储物柜安静地立在阴影里,只有主干道几盏灯亮着,剩下的光则是外面莹白雪的反射……
从某个角落偶尔传来零星两个晚归人的低语。
卫枝抱着板左顾右盼了下,找到了自己柜子所在的方向,往那边挪了挪,又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单崇跟在她身后。
卫枝:“?”
平时两人下课,在雪具大厅外面就解散了,她回储物柜,单崇会拖着板继续上缆车去找背刺他们。
今天他跟来了。
就很反常。
“去吧,”仿佛知道她在困惑什么,男人声音很淡地随口解释,“外面黑了,一会送你到酒店门口。”
“哦。”
——短暂的争吵之后,教念大哥决定当个人了。
以上,是单崇这句话在小姑娘耳朵里的中译中翻译结果。
先去柜台还了板子,走到储物柜,她习惯性第一时间松雪鞋,活动活动脚趾,换上自己的鞋子……
然后摘头盔,放到一旁。
再把护脸摘下来塞进头盔里,然后从手肘把挂着的雪镜拿下来,宝贝地摸摸新雪镜,她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眼单崇,小声地说:“谢谢哦。”
“嗯。”
“如果你想要回去,随时可以要回去。”
没等男人来得及对这样卑微的话作出回答,她又飞快补充了句——
“虽然还给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哭的。”
“……”
道德绑架完毕,卫枝恋恋不舍地把新雪镜放进已经垫好了护脸的头盔里,镜面朝上,生怕刮花。
男人就在旁边,随手放了自己的板,就斜靠在储物柜旁边抱臂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也不催,仿佛有耐心的很。
他沉默地看着卫枝慢吞吞地取下自己的绿毛龟屁垫,然后翻过来,倒过去,摸了摸,又抠了抠小乌龟尾巴上黏上冻得硬邦邦的雪……
卫枝:“咦。”
单崇终于忍不住:“你每天都要磨叽这么久地和你的王八郑重道别吗?”
“……不是,”卫枝拎着王八的一只jio,举起来。“你看,它坏掉了。”
“?”
单崇微微弯下腰凑近看,就着微弱的灯光,果然看见王八屁股那开线了,就在尾巴旁边那一点的地方,棉花都炸出来了一小团……
这种新手用的屁垫本来就是玩偶改造的,质量其实也不是很好。
……但是用到炸开,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把乌龟接过来,男人修长的指尖把棉花推进去一点,棉花再次倔强地“噗”出来。
“……”他啧”了声,“内脏都出来了,这王八真的被你坐死了。”
卫枝的脸红了红,想要把小乌龟抢回来,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抬手,让前者的指尖与小乌龟的尾巴正好擦过……
一如当年他把它递给她时的场景重现。
卫枝急了,张开双手:“还我。”
单崇:“急什么,我拿回去处理下。”
卫枝:“怎么处理?”
单崇:“你别管。”
卫枝:“没有它我会摔死的。”
单崇:“知道了。”
……
离开雪具大厅,卫枝和单崇保持着相隔间距一米、一前一后的不亲密距离默默往酒店挪动。
期间卫枝八次回头看被男人拎在手里的乌龟尸体,欲言又止。
可惜后者全把她浑身散发想发言的气氛当不存在,一路到酒店门口,他扬了扬下巴,说:“进去吧。”
他护脸都没摘,就头盔取下来了连在手里,胳膊下面夹着板,立在灯下。
卫枝眨了眨眼,朝他挥挥手,推开酒店门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又挥挥手,这才弯腰,从推开的门缝钻进去。
到了酒店大堂,回头时,原本立在门外的男人已经走了。
她有点失望,又矛盾地松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摁下回房间的电梯——
电梯从高楼下来,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卫枝盯着墙角一处斑驳发呆,又想到了自己的新雪镜。
心情有点小小的雀跃,出于收了别人的礼物!又有点小小的不安,思来想去她拿出手机,打开某宝,按照关键字搜了下“BurtonM4”,显示结果第一条长得像雪镜的玩意儿,1098,包邮。
……哦,一千块而已啦,还好还好。
卫枝捏着手机,正松一口气,突然余光一扫而过发现关键字好像哪里不太对,微微眯起眼举起手机凑近屏幕一看——
【BURTON伯顿男士秋冬ANONM4滑雪镜防雾护目镜镜片。】
……镜片。
镜片?
一个镜片……
1098?
啊?
那镜框多少钱?
白送么?
………………………………………………
卫枝(惊恐):“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与此同时。
亲眼目送小徒弟一步三回头地走回雪场酒店,单崇回到雪场旁边相对比较破旧的公寓楼。
和游客不一样,大多数雪季常驻崇礼雪场的滑手基本都住在这栋公寓,离雪场近,而且按月租的话很便宜——雪季旺季一个月大概也只要三千多块钱,还能合租。
抱着雪板,坐老旧斑驳贴满小广告的电梯慢吞吞回到三楼,再走到角落尽头的一个房间,男人终于站定。
拿了钥匙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暖气夹杂着食物的香,昏黄的灯光倾洒而出,同时传来电视嘈杂的声音。
公寓虽然简单,但是布置得还算温馨,日式原木风格,客厅中央有沙发和茶几,地毯上散落着和单崇一块儿合租一间公寓的背刺……以及几位不速之客。
花生米和垃圾食品打开放在桌子上,啤酒开了两三瓶随便放在手边随便能够拿到的地方,几个大男人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或者地毯上,正围在一起看恐怖片。
几点薯片碎片散落在地毯上,单崇一眼扫过,眉头都没皱一下。
权当看不见。
“师父父,你回来啦。”
靠在沙发上的背刺头都没抬,懒洋洋地打招呼。
半晌没得到回应,下一秒,“噗”地一声,一个湿漉漉、还带着冰冷水汽的毛绒玩具扔到他脸上。
背刺嘴巴里还在嚼爆米花,猝不及防被一砸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毛绒玩具拽下来……定眼一看,可不就是前几天双手奉献给小师妹的王八屁垫。
“坏了。”单崇说,“弄下。”
背刺拎着屁垫抖了抖,翻过来一看看见屁股那边炸裂开的线和棉花,“乖乖,”他问单崇,“你和乌龟屁垫现任持有人小姐姐在雪道上打架还是怎么着?”
单崇:“?”
“我第一次看见把这玩意坐到炸裂的!”为了表示自己的震惊,他还锤了小乌龟两下,强调,“这么厚的垫子!”
“她老摔。”单崇脱了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还不让说,说就生气。”
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无奈。
话语一出,顿时引得一堆原本看电视的闲杂人等电视也不看了,纷纷望过来,明显是觉得这边的戏比恐怖片还恐怖。
闲杂人等七嘴八舌——
“我在做梦吗,崇哥这是什么语气?”
“妈的,崇神,你要能用这等温柔语气跟我说话老子的1080°早出活了!嘤!”
“不是,等等你们怎么一副都懂得样子……什么瓜?说的谁啊?谁老摔?”
“……还能是谁,你看咱们谁像是用的上王八屁垫的——还记得那张照片吗!穿板照片!”
……
三秒集体沉默。
闲杂人等众恍然大悟:“噢!”
背刺暼了一眼单崇才放下的腰包,补充:“戴铎的雪镜估计也给她了。”
闲杂人等众喜闻乐见:“哟!”
单崇沙发上坐下,拿了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垂眼看着电视,一个字都懒得多解释的样子。
背刺站起来,先是去抽屉里翻到了公寓本来就给配的针线,摇晃了下针线盒,拎起乌龟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不是,等等!我他妈一大老爷们哪会补这个?”背刺随便踢了一脚脚边的闲杂人等甲,问,“嗳,看个屁啊!你们谁会针线活儿的?”
闲杂人等众嘻嘻哈哈,一群就知道跳台子、呲杆子的糙汉,全是零碎拿了些赞助、雪服坏了就求赞助商爸爸给换新的选手……
洗衣机都不一定知道怎么开,谁还会缝乌龟呐!
背刺翻着白眼,光穿线都捣鼓了一手的汗,好不容易把针和线连一块儿了,硬着头皮穿针引线……
补了几针,随便糊弄几下,然后,成功给自己整眼花了。
“拉倒吧,崇神!”背刺把乌龟一放,“别补了,你给她买个新的呗,内穿的不好吗?反正以后都要换内穿的,结实耐用。”
“……”
单崇原本在看手机,微信里刚刚跳出来一个一万年没联系的人问了句“雪镜拿去干什么,穷到这都买不起吗”,毫不犹豫直接把这条信息划走。
然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语气也很慢。
“重新买不要钱么?”
他坐起来了些,透过手机边缘,随意暼眼背刺手里的王八——补得歪七扭八、缝线和线之间隔着大几毫米——不说补好了没,至少和“补”字毫不相关。
眼皮子跳了跳,男人把王八拖过来放自己的腿上,评价:“你手怎么和脚一样?这补的什么玩意?”
背刺炸毛:“给补就不错了!穿个针都穿成对子眼了!你来!你来!”
单崇拎着乌龟抖抖,手中的手机往背刺手里一塞,抓过剪刀,抬手把背刺随便缝上去横七竖八的线给拆了,又将针线从他手里拿过来——
棉花塞进去,从边缘稍微细密地缝起来。
沙发这一头,单崇在慢吞吞、不太娴熟地补乌龟。
沙发另一头,背刺毫无心理负担地浏览他的手机,一边播报:“师父父,崇哥,崇神!您这里有位名叫戴铎的手下败将,被抢了雪镜不服气噢!”
“什么抢,注意用词。”单崇说,“赢来的。”
“甭管咋来的,他搁这阴阳怪气说您穷呢。”
“怎么,”单崇头都懒得抬,认认真真缝那个价值一百来块的乌龟,“穷倒是真的穷,他给捐点么?”
“嗯呐!”背刺拿着单崇的手机打字,一边打字一边念,“‘是穷,你给,捐点吗——支付宝,微信,银行卡,各种渠道全部支持,任君选择——谢谢,惠顾。‘”
“五大行银行卡都有,”单崇补充,“没有我去办一张也行。”
背刺笑的差点颠沙发下面去。
师徒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门口“咔嚓”一声,老烟探了个脑袋进来。
单崇回来时候就没关门,所以原本就住在隔壁的老烟听着说话声音,就循着声音推门进来了。
“你们在干——”
长着人畜无害娃娃脸的大男生满脸笑容推门而入,然而在看见房间里的一幕后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
沙发上,老烟眼中全宇宙最酷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低头咬断了手里的线,抚了抚放在膝盖上的绿王八屁垫,又拿起来抖一抖。
那动作叫个行云流水——
老烟上一次看到如此慈爱的一幕,还是小学的时候,他妈坐在炕头给他补袜子(……)。
老烟面无表情地倒退两步,退出门,关上门。
站在门外,揉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他再次拧开门。
沙发上,全宇宙最酷的男人举起绿王八屁垫,面无表情地问身边的背刺:“喂,过来参考下,这样行不行啊?是不是再走一遍线会缝的比较结实?”
老烟:“……”
老烟:“…………”
老烟:“………………”
天塌了。


第21章 可乐
酒店里,窗户前,卫枝已经抱着手机已经在窗户前面转了三百个来回,像煮沸蜂蜜上惦着脚尖的耗子——
又舍不得蜂蜜的甜,也舍不得随时可能会被蜂蜜溺死的命。
“别转了,”姜南风看不下去,“说不定他就是很有钱……老烟说了,他们其实和雪场教练不一样,雪场教练九百块包一天还要给雪场抽层,他们按照小时收费,几百块起步,是多少就全是自己的。”
卫枝猛地一个刹车,转过头来。
姜南风:“按照老烟说的,你师父父有一个徒弟群——有本事收那么多徒弟,估计收费更贵。”
卫枝:“呃。”
姜南风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望过来:“所以那个大佬收你多少钱?”
卫枝:“……”
刚开始是四百块一天,后来不要钱。
……最后还倒贴了个光镜片都要一千块的雪镜?
………………做生意这么做,别说富有,可能内裤都要赔掉的。
卫枝难以置信地挪到镜子跟前,凑近了镜子认认真真地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除了鼻尖新冒出来一个因为北方暖气太燥热而诞生的痘,她这张脸哟,圆脸,圆眼,就是没长痘的地方皮肤很白比较好毛孔都不太看得到……
和记忆中一样。
不难看的,但是属实够不上倾国倾城到能让大佬一见倾心。
这点自知之明卫枝还是有的。
“别照了,那总有人中五百万你也没地方说理去啊。”姜南风的声音慢悠悠从镜子后面传来,“也许就是上辈子积德。”
卫枝是不信自己有这种好命的。
惶恐又不安地把脸从镜子旁边挪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蜡笔小新头像,犹豫了半天,打字——
【少女叽:我搜了搜镜片,发现那个雪镜有点贵……要不我还是给你钱吧?】
她发完这句,手已经悬空在转账上了,正磨着牙琢磨转多少钱比较合适……
那雪镜看着是有使用痕迹的,肯定不能按照全新转给人家,他肯定不会要。
那二手折价又应该是多少呀?
这今年新款的,算九八新吧?
她犹豫了下,又想去闲鱼搜搜看有没有对比价格,这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下,对话框里跳出来新的信息。
【崇:不用。】
【少女叽:那雪镜还给你,真的太贵了——】
【崇:还什么?并不想听你为了个破雪镜坐在雪道上哭半个小时,给你的就是你的,贵不贵无所谓。】
单崇其实说这话也没别的想法,潜在台词是就是——
“贵不贵无所谓反正不是我买的”。
但是看在卫枝的眼里……
把手机放下一按,卫枝震惊:“艹艹艹!他说贵不贵无所谓!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台词!他可能真的很有钱!是个大佬!明天提醒我跟他说话注意语气,要表现的尊重一点!”
在上蹿下跳的咆哮声中,姜南风暼了小姑娘一眼,友善发言:“你现在才想起要尊师重道?真是个有礼貌的小朋友呢。”
卫枝不理她,转头给单崇发了三个磕头的表情包。
以前全靠脑补颜值撑着没打死他,现在光想到那张戴着护脸英俊的脸都觉得和蔼可亲——回想起来,连他那黑色护脸的褶皱都散发着喜人的甜蜜香味。
那一声“师父”真是叫的脚踏实地。
【少女叽:师父!】
【少女叽:师父父!】
【崇:?】
【少女叽:所以师父,作为真正的徒弟,您准备什么时候拉我进群?】
【崇:得寸进尺?】
【少女叽:进群挑水打杂也行。】
【崇:现在不行。】
【崇:起码学会换刃。】
【崇:你确定要好好学习滑雪再说。】
【少女叽:我当然好好学,明天就下山买新滑雪鞋去!雪场的鞋不好穿!】
【少女叽:以及“会换刃才可以进群”的标准来源于什么?】
【崇:群里都是雪龄两年起步的,怕他们笑话你只会推坡。】
卫枝还没来得及感慨师父的温暖温馨,对面又弹出来一句——
【崇:也怕你带坏他们,滑十分钟休息十分钟的节奏,闻所未闻。】
卫枝:“……”
【少女叽:明天下午请假。】
【崇:说你就来劲?】
【少女叽:什么来劲,我下山买鞋。】
【崇:雪场有卖。】
【少女叽:款式不喜欢,山下雪具店比较大。】
【崇:哦。】
【崇:事真多。】
【崇:要带?】
【少女叽:可以吗?】
【崇:你自己会选鞋?】
【少女叽:照好看的选。】
【崇:……】
【崇:反正没事,开车送你们下去呗。】
卫枝放下手机支棱起来:“播报一则通知,明天下午下山买鞋,大佬开车送我们去。”
“哦,”姜南风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这辈子第一次坐劳斯莱斯的机会来了。”
……
第二天早上照常上课。
清晨的雪具大厅人来人往。
男人一身黑色雪服,同品牌雪鞋,乌漆嘛黑且身材修长,往那一站,大佬的范儿十足……
忽略他手肘上和安全盔一起挂着的三只毛茸茸绿毛龟屁垫的话。
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当然女生看的更多一些。
没别的意思,就是忍不住脑补了带女朋友来学滑雪的滑雪大佬,平日里大佬护脸一戴,谁也不爱,陡坡上高速刻滑行云流水,缓坡上一百八、三百六的转平花……
而在雪道外,大佬还得替女朋友负责拿小乌龟。
玛德,属实羡慕。
九点过一会儿,被众路过的女生羡慕的绿毛龟的主人来了。
虽然完全不是女朋友。
今天的卫枝因为带着一颗感恩的心,本就长得讨喜的脸蛋挂着前所未有的积极,远远地在雪场入口看见雕像似的立在那的男人,踮起脚挥挥手。
而对她的热情似火,单崇全程唯一的回应就是眼睛往那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然后目光收回,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但是卫枝无所谓这个,她习惯了。
三秒过后,小姑娘已经像是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来,就着绿毛龟还挂在男人胳膊肘的姿势,一只手揪住它的尾巴,拉着它的屁股研究了下,翻看半天,惊喜道:“补好了啊!”
单崇动了动手臂,让卫枝顺势把绿毛龟屁垫撸走。
小姑娘拽着屁垫在身上比划,然后娴熟地弯腰穿好,如同灵魂归位,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它的乌龟脑袋,问单崇:“怎么补好的啊……(停顿)别告诉我是你补的啊,你还会这个!””
她忽略了旁边面无表情的老烟。
单崇却没有忘记每一位爱徒。
单崇说:“不是。老烟补的。”
老烟:“……”
姜南风意外地看着奶狗教练:“你还会这个?”
老烟没有多大反应,反正他从卫枝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她挂在手上的雪镜……这会儿突然被cue到,还是面无表情:“区区缝王八,我还会舞狮和钻火圈。”
对于爱徒难得的大逆不道与冷嘲热讽,单崇像具冰冷尸体一样不轻易被冒犯也毫无反应,抬手把安全盔戴了,转身拎起靠着柱子放的雪板,说:“走。”
卫枝难得一句怨言也没有,甚至叹气都没有发出,毫不犹豫转身乖乖跟在他屁股后头。
这一路乖巧的,上缆车排队时,单崇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背着王八屁垫的小姑娘眨眨眼:“怎么啦?”
”……”单崇收回目光,“没事。”
单崇有点欣慰。
这小孩虽然懒得离谱但是好歹也不是彻底没救……
比如放了以前,搞不好她会以要下山买鞋为由直接请假一天。
现在好歹只请了半天。
看来昨天他的训话还是有点作用的。
这个认识让男人从雪具大厅门口一直到上缆车为止,脸色都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直到下缆车,他用放松的语气随口说:“今天该练C弯准备学换刃,到中级道——”
他话还没落,那边小姑娘已经主动从缆车外边放板的地方把自己的板抱下来,小碎步往高级C道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