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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薛无问还是细致温柔地给她揉小腹,临上榻前,还亲自灌了汤婆子,放在寝被里给她捂脚。
熄灯后,内室便暗了下去,唯有窗外清浅的月光透过窗纸,渗了些薄薄的光进来。
拔步床里,薛无问将卫媗搂入怀里,低声道:“睡吧。”
怀里的姑娘又香又软,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心猿意马的。
卫媗轻“嗯”了声,却并未阖眼,削葱似的指,忽地从他的里衣下摆探了进去,借着相拥的姿势,慢慢抚上他背上的鞭痕。
薛无问垂眼看着卫媗,这姑娘近来似乎多了这么个癖好。喜欢在临睡前抚他背上的伤痕,不言不语地,极其专注地,仿佛是在摸着一件世所罕见的珍宝一样。
要搁往常,薛无问对她这动作自然受用得很的,他就喜欢她亲近他。
可眼下他都多久没开过荤了,卫媗这动作无疑是在往干柴烈火里再浇一把油,老房子都要被烧没了。
原就隐忍到不行的男人身子一僵,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哑声道:“祖宗,你再摸下去,我就要用旁的方式欺负你了。”
卫媗指尖的动作没停,只轻轻柔柔问:“你要用什么旁的方式欺负我?”
薛无问咬咬牙,道:“用你定然不会喜欢的方式。”
他家姑娘一贯来爱洁,那双手又养得格外的娇气,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跟蒸出来的乳酪羹似的。
薛无问肖想过她那双手,可也仅仅是肖想而已。
她那么个爱洁的人,那些个污秽旖旎的事,他心里再是想,也是舍不得勉强她的。
卫媗不说话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薛无问方才也只是在嘴里逗逗她罢了,没真想要她做什么。眼下见她停下了,便笑了声,正要开口,背上那只细软的手忽然滑过腰侧,往下去。
“是这样么,薛无问?”
海棠红的幔帐里,卫媗的声音很轻。
薛无问眸色一深,手指抬起卫媗的下颌,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她的脸。
见她脸上并无半点不愿的神色,才轻“嘶”一声,按住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章法又胡作非为的手,哑声道:“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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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溶月色,微风徐徐。
庑廊下,淡黄的纸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来摇晃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与屋子里的窸窣声渐渐重叠。
入了夜后的无双院素来是不留人伺候的,便是佟嬷嬷,也回了自个儿的屋里歇下了。
内室里,幔帐被掀开一半,烛灯亮了一盏,搁床头小几上。
卫媗坐在榻上,乌发凌乱披落,小衣被扯得松散,露出半截映着红梅点点的锁骨。
薛无问亲自去打了盆温水,拿帕子沾湿了,给卫媗净手,仔仔细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洗得干干净净。
足足洗了好几回,才笑着问她:“够干净了么?”
卫媗垂着眼,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想着,明日要让嬷嬷拿新做好的梅花胰子净手。
薛无问将水盆放一边的架台上,回到榻上,低头去寻卫媗的眼,柔声哄着:“小祖宗委屈了。”
卫媗闻言便搓了搓指尖,总觉着那种滑腻的感觉还在。想起方才他咬着她耳骨,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浑话,耳垂瞬时又红了些。
她默不作声地拉过寝被,躺了下去。
头才刚枕上竹枕,身后的男人便贴了过来,拉过她的手腕,轻轻揉捏,温声道:“下回不弄了。”
大约是见她方才不说话,薛无问以为她是真委屈了。
想想也是,青州卫家唯一的嫡女,又是未来的太孙妃,从小锦衣玉食如珠如宝地养着,让她做那些伺候人的事,自然是委屈的。
卫媗任他按着有些泛酸的手,轻声道:“我没觉着委屈。”
会让她觉着委屈的事她不会去做,真去做了,就不会在这会矫情地委屈上了。
诚然要搁从前,方才那样的事她是决然不乐意做的。不仅是因着爱洁的习性,更多的内里作为世家贵女的矜持。
卫媗还记得刚及笄那年,太子妃从盛京派了教养嬷嬷到青州去教她为妻之道。
那教养嬷嬷是太子妃身边最得用的宫嬷,教导她的那些话自然也是在替太子妃传达的,一字一句都在告诉她,要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孙分。
譬如为正妻者,要端庄贤惠,要温良大度,绝不可行那魅惑之事。
尤其是行榻上之事时,也要维持着一个正室该有的矜持。媚上承欢,那都是姬妾那等子玩意儿才会做的事。
那时母亲进来她闺房,恰好听到了宫嬷说的那些话。
在宫嬷走后,还特地喊她过去,同她道:“夫妻之间,若是感情好,便不必给自个儿定什么条条框框。只要两情相悦,行闺房之乐时无需太过拘谨。”
彼时她尚未出阁,自是不明白母亲的话中之意。
可现如今,却是懂了。
卫媗抬起一双湿润的眼,乌黑的眸子沉静如皎月,她对薛无问道:“从前母亲说,两夫妻若是感情好,便不必太过拘着自己。方才那样,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也……不讨厌。”
说起来,他们二人好了这么久,他在榻上就从未餍足过。
他这人吧,穿上衣裳时,瞧着倒是个清瘦贵气的翩翩公子。可脱了衣裳,那具身躯却又是实打实的武将才会有的体魄。
偏生她身子骨一贯来娇弱,在榻上也是真的不太能受得住,很多时候都只能草草了事。
思及此,卫媗忽然觉得,其实一直以来,该说委屈的是他吧……


第68章 (姐姐姐夫出没)
昨夜闹得晚, 卫媗这一觉睡得便有些久。起来时,薛无问已经去镇抚司审人了。
佟嬷嬷与莲棋、莲琴一早就在门外守着了,听见卫媗起床的动静, 便敲了敲门,轻声问:“姨娘可是起了?”
卫媗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架台, 见昨夜净手的水盆已经不见了,顿时松了口气, 道:“嬷嬷, 进来吧。”
佟嬷嬷进来服侍卫媗梳洗,见她白白嫩嫩的手有些许红, 不由得皱眉, 道:“姨娘的手怎地红了?可是昨日香膏抹得不够?”
卫媗耳垂瞬时便红了, 昨夜的一切又回到脑海里。
犹记得她说完那话后,薛无问侧身支着脑袋,沉默着看了她许久,泛红的桃花眼里是深沉到教人难以承受的情潮。
好半天之后, 他才狠狠咬上她的唇瓣,哑声道:“下回休沐时, 你癸水也该停了。那日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只呆在榻上, 可好?”
瞧瞧这人!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
他那样深沉地望着她时,卫媗还当他要说什么正经话呢,谁知一出口又是这样浑话。
偏生他说出这样的浑话来,还不许她说“不”, 一只手就搭在她腰窝里摩挲着, 只待她说个“不”字, 便要挠她的痒痒肉, 挠到她求饶。
从前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是以,卫媗索性便不吱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倒是薛无问,见她不说话了,便摆出一副退让的神态,道:“半日!不能再少了!”
卫媗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唇角,搓了搓指尖,至今那种滑腻的触感似乎都未曾远去。
她皮肤嫩,昨夜净手了几回,没抹香膏就睡下了。屋子里地龙烧得极旺,约莫是有些干燥,这才起了点红。
卫媗垂下眼,平静地对佟嬷嬷道:“大约是抹少了,嬷嬷你去将前两日新做的梅花胰子拿过来,我净手后再摸些香膏。”
佟嬷嬷倒是没起什么疑心,姑娘一贯爱洁,清晨起来净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便取了香胰子来,待得卫媗净手后,才从一个装香膏的玉碗里挖了一大坨香膏,细细涂抹在卫媗的手上。
等到卫媗一双手恢复了往常的柔嫩细滑了,佟嬷嬷才让莲棋、莲琴传膳,道:“世子爷一早让人给炖的药膳,说是小日子里喝最是合适,让姨娘多喝些。”
没一会,莲棋便捧着个汤盅进来,揭开了盖子,卫媗往里看了眼,俱都是些暖身子的名贵药材。
入口的汤羹是有些发苦的,卫媗从小就是药罐子,倒是习惯了这味儿。用过早膳后,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换套衣裳,一会去静心堂给老夫人请安。”
佟嬷嬷闻言便愣了下,下意识望了卫媗一眼,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静心堂请安。
她听暗一提过一嘴,自打世子爷送走了王六娘后,老夫人就去了大相国寺礼佛。佟嬷嬷从前在卫家也是个得用的,对内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也是懂的。
薛老夫人去大相国寺的举措多半是在同世子爷置气,但同时吧,也多多少少有些要敲打姑娘的意思。
在佟嬷嬷看来,姑娘去静心堂约莫是要受委屈的。
姑娘住进来无双院时,也曾去过静心堂给薛老夫人请安。可去过一两回后,薛老夫人便发话了,说体谅魏姨娘身子骨弱,在无双院安心住着便是,不必去请安了。
当初姑娘听见这话,也明白了薛老夫人大抵是不喜她的。自此就不踏出无双院一步,只当是给双方都省心省力了。
今日怎地忽然要去请安了?
察觉到佟嬷嬷一闪而过的不安,卫媗握住佟嬷嬷的手,微微地笑了下,神情平静淡然,眸子里缀着光,似乎并不把请安当做是多难为的事。
佟嬷嬷对上卫媗的目光,忽地便不焦虑了。
姑娘虽然身子骨弱,可从来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人。当初沈听能入了白水寨寨主的眼,顺利成为白水寨寨主的义子,可不就是姑娘给他谋划好的吗?
被困在一个宅院里,尚且能替沈听谋划,如今不过是处理一些内宅之事,又怎么不行了?
自家姑娘是青州卫氏之女,与旁的小娘子自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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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阳光金灿灿的,好生迷人。
静心堂的丫鬟一早就捧着些佛书,放在日头底下晒着。这些都是老夫人极宝贝的经书,怕潮了长虫,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拿出来见见光。
几个小丫鬟说说笑笑间,忽然便见月门走进来一行人。
居中那人生得雪肤花貌,色若海棠,可不就是无双院那位吗?
一个新来的小丫鬟看呆了眼,待得卫媗从月门穿过,往庑廊行去了,方才回过神来,道:“那,那是谁呀?生得真好看!简直跟神仙妃子一样好看哩。”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丫鬟闻言便拍了下小丫鬟的后脑勺,道:“那位是无双院的魏姨娘。下回见着人了,可莫要像方才那样冒冒失失的。记得要恭敬行礼,那位在世子爷的眼里可不一般,得罪她了,你准保没好果子吃。”
小丫鬟懵懵懂懂地点头,好生奇怪那样一个神仙妃子似的人,怎会是个姨娘?
卫媗自是不知晓自个儿成了丫鬟们嘴里的谈资,到了静心堂外头,便遇到了出来相迎的辛嬷嬷。
辛嬷嬷显然是匆匆出来的,兴许是想不到今日卫媗会过来静心堂,见到卫媗时也不掩饰脸上的讶异,道:“魏姨娘怎么过来了?”
卫媗对辛嬷嬷颔首一笑,柔声道:“听闻老夫人回来了,便一直想着要过来请安。”
“魏姨娘有心了,老夫人知晓您的孝心,定然很欢喜。”
辛嬷嬷笑笑应着,领着卫媗往静心堂走,到了正屋门口,便亲自掀开帘子,躬身请卫媗进内。
卫媗进去时,薛老夫人正在抄佛经,见她来了,便接过一边丫鬟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后,对卫媗笑着道:“既与说你身子不舒服,怎地不在无双院好好养着?”
自从方神医来了后,卫媗的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如今瞧着与寻常女子并无太大差异。薛无问说她身子不舒服,明显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薛老夫人明白,卫媗也明白,但两人都不点破。
卫媗对薛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笑道:“今晨起来便好许多了。老夫人心疼媗儿,媗儿可不能失礼。原想着昨日就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怕您舟车劳顿,反给您添麻烦,便只好等到今日再来。”
她这些话说得很是诚挚,语气不卑不亢,字字句句都说得极让人熨帖,如沐春风一般。
薛老夫人心下一叹。
人人都以为她不喜卫媗。
实则这姑娘生得好不说,学识教养才情样样均是拔尖。更别提那一身百年世家才能熏陶出来的风华了,便是公主府的惠阳长公主都很难有这样的风骨。
这样的小娘子,她哪能不喜欢?
若她不是青州卫家的大娘子,而是寻常的官宦之女,就算是门第差些,她都愿意替既与求娶回定国公府的。
可她是卫氏女,还是曾经的太孙妃,当个永远不踏出无双院的妾室可以,当正妻却是万万不能。
薛老夫人对着卫媗那张笑盈盈的脸,也柔下了眼神,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过来坐吧,陪我说说话。”
说着便拉起卫媗的手,在一边的沉香木罗汉床坐下。
不多时,辛嬷嬷便领着几个丫鬟进来奉茶上茶点,茶点俱是些莲花酥,枣泥小卷之类的糕点,都是卫媗爱吃的。
卫媗与薛老夫人边吃茶边一递一接地说着话,从青州的风俗说到了肃州的乡土人情,倒也算得上是言笑晏晏。
约莫过了两刻钟,卫媗放下手上的茶盏,对薛老夫人道:“从前祖母还在的时候,我便常常陪她在佛堂里抄经画佛画。老夫人您若是不介意,媗儿以后能否陪您一道抄经书?”
小姑娘望着她的眼里难得的起了些湿意,盈盈润润的一双眼,竟是多了些孺慕之情,似乎是在借着她来思念自个儿的祖母。
薛老夫人不由得一怔,她与卫家的老夫人虽称不上是手帕交,可关系也算是亲近的。印象中记得,再过几日,就是那位老夫人的生辰了。
若不是七年前的事,这会整个青州估计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卫老夫人的生辰宴做准备吧。
薛老夫人眼里起了些怜惜,拍了拍卫媗的手,温声道:“你若是不嫌这里冷清,自是可以过来陪陪我这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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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落了雪,地上还残留着尚未化开的积雪,几个仆妇拿着笤帚将积雪扫往一侧,露出光秃的青石板路。
佟嬷嬷给卫媗披上斗篷,道:“姨娘仔细地上滑。”
卫媗轻“嗯”了声,静心堂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日后这里怕是要常来了。
薛无问与阿珏要做的事,最大的阻碍恐怕不是盛京里的这几位,而是远在肃州的定国公。
而在这世上,能叫定国公低头的,约莫也就只有静心堂的薛老夫人了。也因此,她要将薛老夫人拉拢到他们这一边。
卫媗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里的朝阳,微微眯了眯眼。
她即是要做薛无问的妻,那便不会选择做那躲在大树底下寻求庇护的娇花,而是选择做一棵能与他一同并肩的大树。
晴时一同沐阳而生,阴时一同风雨同舟。
这才是青州卫氏女的风骨。
铁瓶巷,镇抚司。
薛无问刚审完人出来,便听得锦衣卫的人来报,说定国公府来人了,出去一看,才知是暗一。
不由得挑了挑眉,道:“出了何事?”
暗一往左右瞄了眼,暗搓搓道:“方才魏姨娘去静心堂了,与老夫人聊了两刻钟。”
薛无问闻言,眸光微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她从静心堂出来时,脸色可有不悦?眼眶红了没?佟嬷嬷有无一脸担忧?”
暗一被问得一懵,他平日里在无双院哪敢多瞧人魏姨娘一眼?那不得被自家世子爷拿去喂狗呀?
可主子问话也不能不答啊,要不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用?
魏姨娘回去无双院后便去了暖阁制香,应……应当是心情极好的。况且,老夫人是个讲理的人,估计也不会为难人魏姨娘,于是便点点头,道:“魏姨娘瞧着很是雀跃,应当与老夫人相谈甚欢。”
薛无问嘴角一抽。
雀跃这样的神态从来不会出现在卫媗身上,而且,相谈甚欢?
这估计又是暗一脑补出来的。说来,他就不该派暗二去荆州查探齐昌林发妻的踪迹的,就该让暗一去……
薛无问揉揉眉心,道:“行了,你回去吧,没事别来锦衣卫寻我。”
说罢便疾步回了镇抚司,若不是里头那桩连环杀人案案情重大且还未结案,他都想亲自跑一趟无双院了。
卫媗自然不知晓自个儿去一趟静心堂,都能让暗一跑去锦衣卫找薛无问说。
在暖阁里做好了几个香囊后,她抽出一对绣了缠枝并蒂花的香囊,对佟嬷嬷道:“嬷嬷,让暗一把这对香囊送往永福街吧,给阿珏做的香囊放了薄荷脑,有清心提神之用,马上要会试了,这香囊兴许有点用处。”
事关霍珏与姜黎,佟嬷嬷自然不会耽搁,亲自取了香囊去找暗一。就这般,暗一刚回到定国公府,便又往永福街去了。
那厢的永福街里,姜黎这两日被杨蕙娘拘在东厢院,可都快要愁坏了。
眼瞅着会试之日越来越近,杨蕙娘这丈母娘紧张得夜里都睡不香了,翻来覆去地叮嘱姜黎莫要扰乱霍珏的心神。
白日里不许她留在主院打扰霍珏温书也就罢了,夜里还要分屋而睡,非让人把偏屋给收拾了出来,让霍珏在那里住到会试结束。
姜黎委实不习惯,若是霍珏不在霍府也就罢了,他人在这,却连面都见不着几回,真是越活越回去。
好不容易暗一送来了香囊,她也懒得同杨蕙娘“禀报”,赶忙拿起香囊就往主院的书房跑。
仿佛跑晚一步都要被杨蕙娘拘回去似的,看得杨蕙娘又好气又好笑。真当她愿意做那王母娘娘非得在家里划条银河出来,挡着她同女婿见面么?
还不是为了她和女婿好!
姜黎到了书房门口,同何舟何宁颔首示意了下,便推门进去,开心道:“霍珏,我来看你了!”
霍珏正坐在一张圈椅上看书,见姜黎进来了,微一挑眉,放下手上的书,起身迎她,道:“娘怎地放你来主院了?”


第69章
姜黎手里攥着两个香囊, 气喘吁吁地对霍珏道:“阿姐差暗一送了香囊过来,说给你准备的香囊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我就赶忙送过来给你了。”
小娘子兴许是跑得太急了, 桃腮泛粉,耳际一绺碎发还贴在腮边, 湿漉漉圆溜溜的一双鹿眼满是得逞的笑意。
霍珏不用想都知晓方才阿黎定然是躲着岳母跑来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这位小娘子跑起来就像山间野林里的小鹿一般。
从前就听张莺莺提过, 她们在青桐山被野猪追的时候,阿黎跑得就像只小鹿一样快, 后来还滚下了山坡, 一身是伤地回来朱福大街。
那会他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 心里很是恼火,谁知道小姑娘一脸羞愧,支支吾吾地说是被猪追的。
霍珏抬手将她脸颊的那绺乌发挽到耳后,道:“既是阿姐送来的香囊, 娘自是不会拦着你送来书房。下回别跑太快,免得又摔着了。”
姜黎全然忘了从前被野猪追, 还一身狼狈被霍珏瞧了去的事,心里还想着, 她可敏捷了,哪有摔着过。
“我这不是想着快点把香囊给你嘛?”
她嗔了声,伸手就要抽走他腰间的香囊,他那个香囊还是几个月前她给他做的, 上头绣的如意云纹歪歪扭扭的, 还起了毛边, 也该换了, 正好给他换上阿姐做的。
可她手还没碰着那个旧香囊,霍珏就按住她的手,道:“不必换,两个香囊一同戴着便是。”
霍珏这般珍惜她做的香囊,姜黎心里自是很欣慰。
原先还想着她那香囊到底是旧了,做得也不怎么好看,他也没甚必要继续戴着。可这会见他这般珍惜,自然就顺他的意,不取下来了。
想来也是,她做的东西虽然是不那么好看,但这可是世上独一份的呢,不知道戳了多少次手指头才做好的,霍珏本就该好生珍惜。
姜黎抬起眼,笑吟吟道:“那就两个一同戴着。”
说着就把卫媗做的香囊给他戴上了。
霍珏任她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系香囊,等戴好了才握住她的手,温声问:“昨日可是没睡好?”
小娘子薄白的下眼皮泛着青影,一看便知是没睡好。
姜黎点点头,昨夜她娘让霍珏搬到偏屋去睡了,小夫妻俩成亲后几乎是日日都睡在一块儿的,忽然分了房,还真有些不习惯。
可姜黎也知晓霍珏这会正是关键的时候,用杨蕙娘的话说,那就是要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放在应考上,莫要被旁的事乱了心绪。
是以,再是不舍,她还是乖乖地不去书房找霍珏。
霍珏捏了捏小娘子的指尖,道:“我也没睡好。“
姜黎一听,忙去看他的眼,果真见他眼下同她一样,多了两团青影。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同娘说一声,让你回主屋来睡?”
姜黎寻思着该怎么同杨蕙娘开口,她娘总怕她会影响了霍珏。可眼下分明是她不在,他才真的被影响了呢,睡都睡不安稳了。
“不用同娘说,夜里熄灯后,你让桃朱、云朱在屋子里守着,然后过来偏屋寻我便是。”霍珏的眼神很深,黑沉沉的,可声嗓里却带着些诱哄的意味,像是老练的猎人在诱捕着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兽。
所以,霍珏是让她今晚过来偏屋陪他睡吗?
不知为何,姜黎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口一跳,小巧的耳朵不知不觉就红了个透透。
小娘子委实是无甚心计,脸皮子也薄,隐约猜到霍珏话里的深意,却也不好意思挑明,只瓮声瓮气道:“娘说要你把所有的精气神都用在应考上的。”
霍珏捏了捏姜黎的手,低下声音道:“可阿黎不在我身旁,我阖不了眼。”
他这话说得姜黎心口一软,想着他都睡不着了,哪还有什么精气神?还,还不如让他睡个安稳觉呢。
这般想着,姜黎便低下眼,望着他牵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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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主屋这头一贯是不留人的,可因着霍珏去了偏屋,桃朱与云朱便主动留在外间陪着了。
夜里梳洗完后,姜黎望着她们,支支吾吾道:“我今夜去偏屋那头睡,你们只当我今夜还在这睡,可莫让我娘知晓了。”
自家夫人说这话时,脸都红透了,桃朱是知晓夫人白日去了趟书房的,细一琢磨,便猜到夫人定是被公子哄着去偏屋寻他了。
旁边的云朱可没桃朱想得明白,只张着眼睛疑惑地望着姜黎,可她到底谨记着自个儿的身份,没真的问出口。
等到夫人提着盏灯笼出了屋,才好奇地碰了碰桃朱,问道:“桃朱姐姐,夫人若不想同公子分两个屋子,让公子回来主屋睡不就成了?为何如此偷偷摸摸地见不得人?偏屋那个地儿,跟书房挨着,床板又小又挤的,哪有主屋这里舒服呢?”
桃朱心道,人公子说不定就是喜欢那地儿又小又挤呢。
想是这般想,可话却不能说出来。
桃朱轻敲了下云朱的脑袋,道:“主子的事哪是我们能揣度的?总之你就听夫人的,今夜夫人就睡在主屋,哪儿都没去。还有——”
桃朱说到这又顿了顿,道:“明日让小厨房多煨几盅汤,给夫人补补。”
有备无患,总归错不了。
姜黎自是不知道自家丫鬟又惦记着给她补身子了,提着灯笼,披着件斗篷就往书房走。
书房外的长廊静得很,难得的没起风也没下雪,连头顶撒着光的纸灯笼都是静悄悄的。
快走到书房时,姜黎忽地脚步一顿,愣怔怔地看着立在门边的郎君。
门敞着,昏黄的灯色从他身后漫出,暖和着这个阒然无声的微冷春夜。
郎君一身霜白的锦袍,面若冠玉,长身玉立,似竹似松,当真是极俊朗极迷人的。
他应是等了有一阵子了吧,姜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心跳随着步子越走越快。
到了书房门口,霍珏接过她手上的灯笼,握了下她微凉的手,眉宇轻蹙,道:“怎地不带个手炉来?”
姜黎哪好意思说她是着急着过来,这才把手炉都忘了。
说来,他们二人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会怎么弄得,像,像是在偷情似的,好生羞人。
可人都来了,自是不能再回去的。
她极小声地嗡了句:“屋子里有炭盆,进去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