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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遭遇三个变异吞噬地芒的同时攻击,小小真4号也有信心能同时搞定。但问题是,只杀分裂子体毫无意义,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这个真菌怪物到底分裂了多少个。
小小真4号停在了原地,他的黏土改造眼睛正在扫视环境。黏土小人本体非常脆弱,噬心魔只有寄生在有生命的实体生物上才能发挥超强的战斗力。如今的黏土小人虽然达成了意识与视界共享,但无论是速度还是灵敏性还有力量都是大打折扣,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如果猫先生能够自由行动的话,事情恐怕早就解决了。
谁让这位真菌雕刻大师的防卫措施是如此弱智,遇事不决先把自己关起来。小小真4号叹了口气,考虑到吞噬地芒的危险性,这的确是最大程度的保命良方。
只是在目睹变异吞噬地芒方才那夸张的战斗力后,小小真4号对科伦大师承诺的32小时候它就会自动被毒死产生了极大怀疑。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想干死那只变异吞噬地芒。
为了那只鸡,为了惨死的三个自己。
从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小小真4号停下了脚步。
一团黏液状生物正在蠕动,它正在吞食着一个科伦实验室的小怪物,拂晓口中的“孩子”,小怪物不断抽搐着,发出唧唧的垂死呻吟。
小小真4号在那一刻,猛地向一跃跳起。
嗡!光剑划出了浅蓝的弧线。光剑直接穿透了吞噬地芒的黏液身躯,刹那间,伴随着愤怒的震动,六只爪钳向着小小真4号刺去。
小小真4号轻巧地向后滑去,与此同时,他拔出枪对着上方连射三枪。在爆弹热量的炙烤之下,上方隐藏的吞噬地芒化成了升腾的腐蚀青烟。
紧接着,又一只吞噬地芒迸射出了数只爪钳,带着一股酸臭之味向着小小真4号背后袭来!
小小真4号只微微斜了一下身体,将光剑直直插入了吞噬地芒的身躯,同时开枪连射。在凄惨的嚎叫声中,他抽出剑,凌空一个翻身躲开了地芒死前的爆炸。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优雅。
算是变异种地芒,它也和普通地芒一样,身体内部的核心就是它的要害,只要能打中就能杀掉,小小真4号暗想。
三只。这么密集地聚集,那就说明——
小小真4号骤然转身,一脚踢开培养仪器,一个小小的黏液状真菌正趴在墙上,它看起来方方正正,就是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画,哪怕是站在墙壁面前,也无法看出任何端倪。但是在小小真4号在敏感的探查触角之下,他知道它就是这些变异种地芒分裂子体的本体。
就是它指挥着这些分裂体杀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真。
小小真4持枪对准了它的核心!仅在瞬息间,这幅“画”上突然睁开了数十双眼睛,然后突然一变,画面浮现了颜岸和安媛,他们的中间站着颜珠,对着小小真4号灿烂地微笑。
砰砰砰!!三发爆弹击中了这个“画面”。“画面”上的三人被炸碎了。小地芒爆炸了,溅出无数的酸液飞沫。
应该都结束了,小小真4号暗想。
方才被地芒吞食的小怪物艰难地在地上爬行。得救对它来说并不是怜悯,更像是某种惩罚。它的身体只剩一半,身体断面在地上拖出了粘稠的组织液痕迹。它虚弱地呻吟着,抽搐着。
小小真4号给了它仁慈的一枪。
在爆弹枪光火闪起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幽暗的通道上那无数双眼睛。
无数双眼睛。
安静地,贪婪地瞪视着他。
那是槽菌,小小真4号想。在进来时拂晓曾经给他介绍过,那到处乱爬的,有着细密多足,身形类似鼠妇,虫子般的槽菌。
但只在一秒后,他想,哦我真想一枪崩了科伦那个贱人。
那的确是槽菌。或者说曾经是名为槽菌的生物。
如今它们的身体发绿,原本有着光滑甲壳的身体上裂开了数十只眼睛,发白的眼球瞪视着小小真4号。
成千上百,不,是成千上万,无数双眼睛贪婪地瞪视着他。
这个吞噬地芒不仅仅只是吞食,它还能将这些真菌生物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它们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我的确很想崩了科伦这个贱人。
小小真5号轻轻敲了敲门。
这发出的声响足以吸引那些贪婪地寻找一切可吞食之物的槽菌地芒。
它们疯狂地涌了过来。小小真5号耐心地等待着,在它们聚集过来的那一瞬,他抛出了火焰弹,而在地面上,也早就被他泼了燃料,火光四起,嘈杂的惨叫在菌群间蔓延。
小小真5号关上了门,将烈火与槽菌地芒群们留在了一起。
从暗处一个黑影向他扑来,小小真5号反手一剑,将这个已被吞噬地芒同化的畸形实验产物刺穿,再轻松地将剑拔出,一剑切断了它的脖颈。
碰!培养容器被打碎,三只实验小怪物如风一般扑向他,它们的身体发绿,长满鳞片的怪异肢体上也绽开了无数的眼睛。碰!碰!碰!
枪声过后。小小真5号看都没看地上三只脑袋被轰烂的实验物,起身向前走去。
同化后的真菌生物虽然数量多,但是它们的要害却很明显。
他想起了那副被他炸碎的“家人画像”。
小小真5号拉了一下枪膛,他下了一个决定。
而实现这个决定只是时间问题。
他安静地,不带一丝声响地向黑暗的实验大厅走去。
科伦大师和拂晓沉默地看着已经成一片废墟的地下实验室。
猫先生说:“哇,干得漂亮。”
科伦瞪着小小真7号:“你把我培育的真菌全部给烧了。”
小小真7号回答道:“请称之为清理,是合理的清理。”
“我恍惚记得我的委托是干掉地芒,保护我宝贵的研究材料。”
“你得问你的那只变异地芒,在你植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基因片段作用之下,它有了不起的能力去吞噬同化其他真菌。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只能全部灭掉。”
“是吗??”科伦大师喊道,“那你干死它实在是太可惜了!!”
小小真7号不想搭理这位科学疯子,他转头对拂晓说,“按照先前说好的,你们得给我一个能给洛雅之主交差的东西。”
拂晓眨眨眼说:“你是把大师这些年的研究成果全都给烧了吗?”
“因为那个地芒的特性,我不得不这么做。”
拂晓凑近它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已经可以回去对我的父亲说,你把科伦这里最大的隐患给解决了,我想这应该能拯救你的朋友。”
“……”小小真7号说,“等等,父亲?吉尔公爵是你的父亲?”
“是的。这说起来话长……”
小小真7号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倾听洛雅之主及他的孩子和疯狂科学家之间的恩怨。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看起来也算是解决了。
他只希望洛雅之主现在还没把斑船长做成鸡骨架。
第70章 动员
“如果你突然有一天秃头的话,你的感觉会如何?”小真突然这么发问道。
崔明智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又浓又密,乌黑油亮,虽然有几根不羁的翘起,但无论如何也和秃头没有半点关系。“我,秃头?你梦里吧。”
“我是说,如果。”
崔明智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刘星泉突然说:“你爸的发际线好像是有点高。”
如同正脸被打了一拳,崔明智用一种“你在瞎几把说啥?”的目光怒视刘星泉。刘星泉一脸坦然,无畏地回望他。
“啊你爸的发际线是有点……”坐在隔壁一桌正在吃面的小袁老师随口接道。
此时正值放学时分,小真,刘星泉和崔明智三个正坐在罗清溪的馄饨店里吃饭。小袁老师坐在他们隔壁一桌,她如今也是这家店的常客。
“崔明智,你怎么了?”小袁老师奇怪地看着崔明智捂住自己的头发一脸痛不欲生。
“因为老师您给了补刀的致命一击。”
“我是不会秃头的!”崔明智喊道。他瞪着小真和刘星泉想出言反击,可又想起无论是颜叔叔还是刘叔叔,都没有发际线的烦恼。如果自己真的遗传到他老爸那悲催的发际线基因呢?
不不不不,比起发际线,自己最先担心的难道不是万一自己也变成他爸一样的蚕宝宝吗?每日只能啃桑叶,然后变成一只蛾子等死。
而且最可怕的是,自己变成蚕的话,谁来给他们一家喂食?
崔明智左思右想,竟不知道是秃头让人绝望还是变成蚕更绝望,他最后认为自己理应事先写好一封遗书交给小真,一旦自己出事,那么投喂桑叶的重任和自己那些宝贵的游戏账号就只能交给他的朋友颜真了。
一时之间,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怕是也摆脱不了变成蚕的可悲宿命,就算摆脱了,将来说不定也会和他爹一样往地中海发型发展。这两个绝望的未来让他心情越发低落,连话都不想说了。
在一旁的小真忍不住惊叹崔明智的奇思妙想,人类的联想力真是浩瀚如海,他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从秃头这个正常生理问题和异变为蚕这种反生物学妄想两个话题上来回横跳折磨自己,而最让小真吃惊地是,这两个话题似乎对崔明智的打击是一样大。
秃头果然对人类男性有着致命的打击。小真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绝对正确,是他拯救了第四中学的全体男性,维护了他们的尊严。
他就是四中全体男性的救世主。
探寻机事件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只除了那只鸡和科伦大师不高兴。
洛雅之主履行了承诺,把斑船长给释放了,又归还了所有扣押的探寻机。如今寻回的探寻机完好的还剩下八成,还有两成遭遇了无法修复的损坏。小真也懒得去找洛雅之主吉尔公爵吵架,反正它只会打发他去伊丹法务院申诉。现在剩下的探寻机也足够用,目测一个多月后就能将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溶液全部回收。
科伦大师很不高兴,但小小真7号通过战斗得知了吞噬地芒很多特性,用这些情报让科伦大师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斑船长则非常地不高兴。
因为希林守卫的粗暴举动,它的尾翼被烧光了。这是它的鸡宿主刚脱离青春期后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美丽羽毛,关系到一只即将成年公鸡的尊严。
而它那双原本展示公鸡雄风的小翅膀也被希林守卫拔了不少羽毛。
斑船长遭受了心理与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尤其是它被释放后,目睹到这群可恶的希林小人把从它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当做荣耀的战利品来装饰广场。如果不是小小真7号把鸡当场拍晕,斑船长很可能会现场表演一个哥斯拉归来。
回了家后鸡很丧,非常丧,丧到连安媛都察觉到这只鸡有点不对劲。
“等它羽毛长出来就好了。”小真这么解释道。
“这是被猫欺负了吧,太可怜了。”安媛立刻做出了想当然的推理,于是她找机会堵住了猫先生,对它宣讲了一番动物和平相处的大道理。
见安媛这次没有拿手机对着它狂拍,猫先生罕见地趴着听了安媛宣讲了五分钟,然后冷漠地调转身体把屁股对着她,再度跳窗跑了。
吃完馄饨后,刘星泉拉住了小真,他说:“颜真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怎么了?”
刘星泉看起来很烦恼,他说:“学校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小真想起先前冯老师指派给班长刘星泉的任务,动员班级女生参赛,从他散发的忧愁情绪来看,这进展显然不佳,“你动员得如何了?”
刘星泉长长地叹气,他说:“除了魏晶靖,还有两个女生比较积极,其他都以重病缠身拒绝了我。”
“听起来真让人伤感。”
他的双手重重地压在小真的肩上,大声说:“现在我只剩最后一个希望了。”
“啥?”
刘星泉的希望指的是班上一个女生,名叫沈路瑶。
小真想了一想,才终于想起这个女生。沈路瑶在班上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模样普通,成绩也很普通,坐在班级最后一排,平时也很少和班上同学说话,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那类学生。
“她怎么就是你的希望了?”
于是刘星泉和小真说起了他曾经遇到的一件事。在一次早上睡过头后,刘星泉以最快速度背起书包就往学校夺命狂奔,眼看着学校铃声就要打响,他必须要憋着一口气赶在铃声之前突入学校。
还剩区区一百米而已。
就在他用尽全力夺命狂奔之时,突然一个身影超过了他。那是一个女生,轻轻松松地超过了他,如闪电一般窜进了学校,稳稳地赶在铃声响起之前。
“哪个班的啊?登记一下名字,迟到了迟到了。”校门口的教工拦住了目瞪口呆的刘星泉,他只得站在门口一边耻辱地写上自己的大名一边目送那个女生远去。
“那个女生就是沈路瑶。”刘星泉说,他说,“她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人类的男性与女性的身体体能差别在青少年时期就会展现。男性的肌肉天生就比女性要多,而女性的体脂率天然就比男性要高,种种因素决定了男性无论是体能还是爆发力上具有天然优势。就算人类青少年,男生的跑步速度比女生快是常见生态。
小真顿时就明白了刘星泉口中的“希望”是什么意思。
刘星泉的体育堪称优秀,他一直都是个文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能跑过他的女生,那肯定在跑步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所以,沈路瑶就是我们班女子短跑的希望。”刘星泉郑重地说。
“你动员她了吗?”
刘星泉神情黯淡,他说沈路瑶很干脆地拒绝了。眼下,他只能来找小真帮忙。
“你以前帮过沈路瑶,她可能会给你面子。”
小真点点头,两个人便向沈路瑶的家走去。
一路上,两人随随便便地聊着天,虽然刘星泉的话依然不是很多,但已经全然不是那个暑假上门时的闷葫芦了。小真敏锐地察觉到,刘星泉心中的某个心结似乎解开了。他并不知道刘星泉的心结因何而起,如今刘星泉的浅层意识中只有某些平静而温暖的颜色。他的态度不是冷漠的疏离也不是刻意的礼貌,而是自然的熟稔,那段时间这位少年突然闹的别扭他大概今后也无从得知了。
“颜真,她的家就要到了。”刘星泉看着前方的小区,他的眼神凝重,小真觉得冯老师给他的压力真的挺大。
突然有人惊呼:“我的包!抓小偷啊啊啊!!”
步行道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惊慌失措地大喊,一个穿马甲的小青年正拿着包飞奔,他应该就是阿姨口中的“小偷”了。还未等街边路人作出反应,一个女生从街边便利店冲出来,她行如闪电,瞬间就如箭一般窜出一大截,冲到了小偷的后方四五米远。小偷仓皇地推倒了路边的水果摊,头也不回地向前狂逃。
水果摊倾倒的杂物堆积在路上,以肉眼来看最起码有近一米高,但女生并没有减慢速度,在临近时,只见她如小鹿般凌空一跨,以不可思议地节奏轻盈越过了障碍物,瞬间一个健步冲上去,撞倒了那个小偷。
路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将贼按在了地上。
阿姨气喘吁吁地拾起包对着路人和那位女生不断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小姑娘,你人太好了。”
女生只是害羞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然后她看见了刘星泉和小真。
“班长,颜真?”沈路瑶惊奇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刘星泉大声说:“沈路瑶,来参加校运动会吧!我班女子短跑和跨栏全靠你了!!”
“我拒绝。”
刘星泉猛地转头望向小真,用眼神写着:“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小真暗想,你这游说,和没游说有区别吗?
第71章 小金鱼(修完)
沈路瑶的家弥漫着一股酸涩的中药味儿。
她的母亲路芬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路瑶,你同学来啦?”路芬芳勉强地支起身体,挤出笑容对小真和刘星泉打招呼。
“是的,这是我们班班长刘星泉,这是颜真。”沈路瑶上前将一个枕头垫在路阿姨的背后,扶她坐起来。
“刘星泉?家长群里天天都在夸你,年级第一,出了名的好学生。路瑶,你可要向着你们班长好好学学。”路芬芳看着刘星泉不住点头。
刘星泉赶紧喊了一声路阿姨好,他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被家长们当面称赞。
路芬芳又把目光转向小真,“颜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哎呀,长得也好。”她转头对沈路瑶说:“还不快点让人家坐下来。水果快拿出来给他们吃。”
“阿姨,您别客气呀,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这位路阿姨显得很不好意思,她不住地对刘星泉和小真表示歉意,说自己身体这样,只能让沈路瑶忙里忙外,真是让女儿的同学见笑了。
然后她疑惑地问刘星泉是不是沈路瑶在班上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他们到访。
刘星泉赶紧摇头。小真看着刘星泉这犹犹豫豫的神情,心知游说沈路瑶参加比赛这事要被堵在他喉咙里了。
路阿姨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在家里忙碌地只有沈路瑶一个人。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游说沈路瑶去参赛的好时机。而让小真颇为吃惊的是路阿姨的浅层意识。从他一进入沈路瑶的家,他就感觉到了路阿姨那暗沉的情绪,犹如浓厚的黑雾——由痛苦和绝望混杂而成,弥漫在空气之中。
小真曾经多次品味过这种情感,在智慧生物的医院里尤为常见,那是将死之人的悲痛,对人生放弃希望的绝望。在一接触到那个情感的那刹那,小真就忍不住扫描了路阿姨上半身,她的生命体征平稳,虽然有些虚弱,但并不像身患绝症之人。
她应该没有得什么无药可救的绝症,但她的情绪却毫无求生之意。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心态会指挥大脑让她慢性死亡,而浓厚而暗沉的情绪会像毒素一般向四周扩散,蔓延入周边之人的心中。沈路瑶,她的女儿,原本浅蓝清澈的浅层意识如今也已被渗入了这浓厚暗沉的毒素。
小真注视着路阿姨,他开口道:“阿姨,我们是想动员沈路瑶参加校运动会。”
“校运动会?”路阿姨显得有些疑惑,她问沈路瑶:“你要去比赛?”
“妈,我已经回绝了。”沈路瑶坚决地摇头,“我去训练的话,晚上煮药就来不及。”
路阿姨轻声说:“可这是学校的活动,你参加参加也好。”
“妈,我不参加。”沈路瑶转身对刘星泉和小真说,“我妈需要我照顾,我现在真没心思去比赛。”
刘星泉沉默了,这种理由的确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但小真感觉到在沈路瑶说出这话后,路阿姨的情绪明显又低落了一些。他开口问道:“请问路阿姨是得了什么病……”
路阿姨拉起了盖在身上薄毯,刘星泉低低地啊了一声,因为毯子下,路阿姨的一条腿裤筒空空荡荡。她拉起裤管,这条腿自膝盖下被完整地切掉了。
“车祸,只能截肢。”路阿姨叹了口气,将毯子重新盖上,“已经有几个月了。她爸是海员,常年不在家。我现在只能躺在家里靠着路瑶。是妈不中用,拖累了她。”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沈路瑶说道,“你人不是好好的吗!”
路阿姨倚在靠背枕头上,她忧愁地又重复了一遍:“是妈拖累了你。”
小真看到那来自路阿姨的黑色情绪毒素正在沈路瑶清澈的浅层意识中扩散,沈路瑶浅层意识的颜色开始变得黯淡。这位母亲正在无意识地对女儿传播精神负面情绪,而且看起来已是常态。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没有多少智慧生物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肢体残缺。就算是身处科技发达的银河文明,人们使用便利的义肢来代替残肢,也意味着要支付一笔不小的费用,只有价高性能才会更好。
无论身处什么文明,都一样。
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这极端丧气的情绪黑雾,小真试着对路阿姨释放了一些快乐的信息。作为异端噬心魔,他一直都很不喜欢直接操控智慧生物的意识。意识操作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和小动物们不同,一些违反智人本身意志的操作往往可能会伤害到智人的大脑。除非是面对像伊泽尔异形这样的敌人,小真绝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就像现在这样,他对着路阿姨抛出了一些包含着“快乐”“愉悦”的暗示,这种只会对智人对象产生轻微的暗示,并不会伤害他们。这招虽然对冯老师失败过,但在网红歌手谢冉身上很成功。
路阿姨的眼睛亮了亮,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抬,她露出了微笑,轻声说:“如果孩子她爸能早日回来,路瑶就会轻松一些。”在提到“孩子她爸”时,她的语气很温柔。然后她将目光转移到了床头柜上的小金鱼缸,金鱼缸里养着一条小金鱼。她轻声说:“这是她爸这次出海之前,跟我去公园逛街给买的小金鱼。”
她的目光停留在金鱼缸上许久,小真绝望地看着他投放的明亮的快乐信息被浓厚的黑雾全部吞噬,一点都没留。
路阿姨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又变回了那个生无可恋的虚弱女人。
小真清晰地听到了她浅层意识中的一句话:“我就像是这条金鱼。”
金鱼缸里的小金鱼好像是鱼鳍受了伤,从鱼鳍处到腹部都呈现出不健康的暗色。
“这是我爸在公园摊位上捞的小金鱼,已经养了大半年了。”沈路瑶轻快地说,她拿起一旁的鱼食袋,往里面投了一点点鱼食。小金鱼感受到有饵食,立刻摇摇晃晃地向水面游去。
但由于小金鱼鱼鳍受伤的关系,它几乎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翻了半个肚皮,侧着身体游了上去,吃了几口饵食。
(我就像是这条金鱼。半死不活地等死。)
小真又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路阿姨忧郁地凝视着翻着半个肚皮的小金鱼,浓厚的黑雾笼罩了她的全身。
已经翻了半个肚皮,这条鱼也的确活不了几天了,小真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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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路瑶的两个同学都离开了。
路芬芳倚着靠背沉默地发呆,女儿贴心地为她开了电视,她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自从车祸受伤断肢以来的几个月,她都过得恍恍惚惚,到了如今,她仍觉得就像一场梦。
她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腿,膝盖之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梦,是冷酷的现实。
如今她已经是个废人。
路芬芳想起了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们,他们看到她断肢时的那副怜悯与震惊的神态让她至今都想发抖。是的,她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只是一个躺在床上的残废。
老公看到她这幅样子会怎么想呢?他们是相亲认识交往结婚,她老公是个普通海员,夫妻一直聚少离多,可婚姻生活一直很和睦。每次老公出海归来,她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再烧一桌好菜,每一次归来重聚是他们家最开心的一天。
如今,她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残废,等着她老公的归来。他会怎么想自己?可怜?同情?嫌弃?等着他的不再是一个贴心的妻子,而是一个断腿的女人,一个可怜的残废,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废人。
还有她可怜的女儿,她的女儿自她出事后就很坚强,出院后肩负了照顾她这个残废的责任。如今她一放学就要赶着去菜场买菜,回家给她煮药。在前面伤口没有愈合的那段时期,小小的女儿还跟着护工学会了给她擦身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