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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后,解剖室里那个13009号的出现,让他不得不从刘晓茵身边退了开来。
那人死得实在太惨了。而且活着时受的罪,由于死去时被钉住了双眼和嘴,所以一直宣泄不出来,日复一日积压在他残破的尸体里。只不知为什么,却在被送到这家殡仪馆后的当晚突然间被释放了,那样一股冲天的怨气,在他体内郁积了那么久之后一下子得到爆发,这种戾气就算是冯俊这样的老鬼也觉得无法忍受。
所以他逃了开来,想离那股怨气远一点,免得自己受到影响。
可谁知刚刚才从刘晓茵身边跑开,她就遭到攻击了。
攻击她的是一把乌黑的头发。如果没看错,它是从刘晓茵身后的冷藏柜里突然冒出来的,像团绳子一样缠住了刘晓茵的脖子,想把她往冷藏柜里拖。见状冯俊赶紧想去救她,但却被那个吊死鬼挡住了,那女鬼一边拖住他不让他靠近刘晓茵,一边在刘晓茵挣脱了头发想往解剖室外逃的时候朝她追了过去。所幸那时警察来了,鬼魂对这类人一向存有忌讳,因此立刻退避了开来,刘晓茵得以逃脱,至少那时候冯俊是这么以为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并没那么简单。
虽然女吊死鬼因为忌讳而离开了刘晓茵,却始终跟着她,因为刘晓茵这个人跟一般人不一样,特别容易招鬼跟。而之所以容易招鬼跟,是因为她身上比常人少了两把火。
鬼能看到人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在头顶,两把在肩膀,三把火越旺越是让鬼避得远,反之,则容易被鬼缠身,俗称“招阴的体质”。别看刘晓茵长得人高马大,好像阳气很足,但从冯俊第一次见到她时起,就发觉她肩膀上两把火比常人要弱,这是先天所致,身体再强壮也是枉然。而自从4号间的门被她打开后,她左肩的火就彻底灭了,造成煞气重的那些鬼魂能无须避讳地靠近她,甚至直接攻击到她。所以这也就是那个女吊死鬼如此执着地缠着她的原因——能打破阴阳两个世界的限制跟鬼直接接触到的人,对于鬼魂来说,就好像溺毙在海里之前看到了一个漂浮着的救生圈。那自然是无论怎样也要抓到它。
而刘晓茵被恐惧磨细了的神经也很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急迫地要逃出殡仪馆,逃出那一切让她感到恐惧的根源。但没用,那女鬼很快就迫使陷入极度恐慌中的刘晓茵自己熄灭了右肩上的火,并趁机附上了她的身。
冯俊躲在远处默默看到了这一切。他想救刘晓茵,但无能为力,只能悄悄跟在被附身的刘晓茵身后,希望以此能避免她身体出什么状况。所幸就在经过2号楼的时候,有和尚念经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念经声把刘晓茵引了过去,还没进门时,女鬼就被逼出了刘晓茵的体内。
但这并不意味着刘晓茵就安全了,因为殡仪馆和尚超度的时间不会超过夜里十一点,凌晨时不可能还会有人做法事,何况2号楼是栋办公楼。
但当时楼里真的有人在做法事,还有很多和尚。
出于避讳冯俊没有进去,只远远观望着,直到刘晓茵被一名和尚带进了里间,他以为刘晓茵这下真的安全了,有了保护,便打算要离开。
却见楼里那些家属跟和尚突然间全化成了一块块黑色的东西。
“他们也都不是人么?”听到这里我不由问他。
他点点头:“是的。”
“但和尚给刘晓茵的佛珠是怎么回事,它是真的啊……”
“她在那晚当夜就出事被送进这家医院,你可有见到她身上带着什么佛珠?”他反问我。
我怔了怔。没等回答,突然看到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刘晓茵从一楼急诊室的方向慢吞吞走了过来,摇摇晃晃的,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
我忙要叫住她,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有个穿着婚纱的女人正在她背上趴着,长长的舌头卷着刘晓茵的脖子,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仿佛在警告着我什么。
“她附在刘晓茵身上想干什么……”于是我低声问边上的冯俊。
冯俊摇摇头说他不清楚。
“按说这女人在火化前闭了眼,应该算是心愿已了死而瞑目了,可不知为什么死后却紧紧地缠着刘晓茵。”
说着冯俊又看了刘晓茵一眼,幽幽对我道:“如果那时我不进去把刘晓茵从2号楼带出去就好了。“我才明白原来刘晓茵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从2号楼跑到了停尸房,是因为冯俊。便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当时以为那样做是在保护刘晓茵,保护她不被2号楼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给伤到,但谁知刚把她带出楼,她就被解剖室里那个死者的怨魂给附身了,状态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那怨魂附在她身上是要干什么?”
“他带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大约走了两个小时,然后去那边一栋漂亮的公寓里见了个人……”
刚说到这里刘晓茵的脚步停下了,停在医院门口的方向,摇摇晃晃对着门外发着呆。
我正想悄悄靠近过去,却见她身子一转,朝医院另一个区域走了过去。一边走她背上那个女鬼一边扭头看着我,我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因为她舌头把刘晓茵的脖子勒得更紧了,紧得让她涨红了脸用力咳嗽了两声。
“凡是被他们附上身,后果通常都会很糟糕。”冯俊在我身后轻轻说了句。
“她到底想对刘晓茵做什么??”我回头问他。但随即冲他摆了下手又道:“慢着,你先说说之前那个对她做了什么?”
“他带她去见了一个男人。”他答。“我听他附在刘晓茵的身上,叫那男人舅舅。”
“舅舅?”我有些疑惑。正想继续听他说下去,突然见到刘晓茵猛地朝前跑动了起来,跑到一扇房门处僵硬而用力地把门拧开,随后从嘴里发出阵模糊的叫声,便一头朝里扑了进去!
我立即追上,在门关上前跑到了门口。
短短一瞥让我见到那是间观察室,里头独自躺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鼻子上插了根管子,小小的身体占了很大长床,在雪白的床单里面如纸色地闭着眼。
刘晓茵就跪在那孩子边上。
确切的说是那个女鬼。
她伸手想碰那孩子却又不敢碰,只能附在刘晓茵背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随后整张脸拧了起来,她瞪大了一双眼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掐得一双眼睛渗出了鲜红的血。
血滴在床单上立刻消失无踪,那孩子则哇的声哭了起来。
声音很响亮。
顷刻间也不知是不是这哭声的关系,那女鬼也跟血滴一样消失不见了,留下刘晓茵懵懵懂懂地一头朝床上倒了下去,然后一下子抬起头,惊诧地朝四周看了眼,怪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刘晓茵!”见到走廊里有人匆匆朝着这个房间奔过来,我忙大声叫她。
她没听见,只是一把用力捂住肚子再次怪叫了起来,因为她肚子上全是血,这让不明所以的她吓得几乎快要晕倒了。
我只好推门进去使劲把她拖了出来。
见状那几个跑过来的人立刻抓住我大声质问:“喂!!你们干什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想让他们去叫护士看看刘晓茵的状况。
可是刚要开口,却见一直在我边上跟着的冯俊突然消失了,而刘晓茵则像换了个人似的猛地把我往墙上一推,随后朝着楼梯方向匆匆跑去,见有人在那方向试图堵住她,迅速转身,几步间便奔进了边上的安全门内。
第232章 4号间十五
我跟着闻讯而来的保安和病儿家属一起追进了安全通道,但没能找见刘晓茵的踪影。
她好像一进去就立刻消失了似的,按理说不可能跑那么快,至少能听见她上楼或者下楼的脚步声,但听不见。所以病儿家属放弃了追赶骂骂咧咧离开了安全通道,我则跟着保安继续朝里搜,搜什么呢?搜那些病人家属没有注意到,而我和保安却都看到了的东西——
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血迹。
它们沿着走廊一直进到楼梯口,然后从楼梯口转向地下室。见状保安摇头咕哝道:“啧,这女人,印象可老深了。入院时候闹着说见到鬼,这会儿又闯人家病房,我早说了,这女人还是转精神科比较好,进来时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迟早得闹出事。这不,果然又发作了,还好没对别人小孩做什么,否则问题就大了。”
“地下室地方大么?”我岔开话头问他。
他这时才留意到我病人的身份,忙不迭摆着手要我退后,一边沉下脸喝斥道:“我说你跟过来干什么??看看你这副样子,连路都快走不动了,还不赶紧回病房去!你几楼的啊?!”
“三楼。312她是我隔壁床的,我不大放心她……”
“哦,病友啊。得,你先赶紧回去,出点事咱可担当不起。那个女人有我找着,找到了会马上送她回去,你真要帮忙赶紧出去跟护士台说一声,让她们派人下来,看这血出的,有可能那女人在下面走着要晕倒。”
“好……”
保安的话让我无从拒绝。不过说句心里话,此时即便他不说,我也不太想跟着下去,因为医院的地下室是比其它地方更加让我感到糟糕的地方。
为什么更糟糕?原因很简单,因为停尸房就在那下面,尽管那鬼地方可能在整个地下室最里层,还是能在楼梯处就很明显感觉到一股完全不需要阴阳眼都能察觉到的阴气。毕竟它聚集着整座医院大部分的死魂灵。
因此,有谁会愿意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死魂灵还勇气十足地继续往里走呢?而且就在刚才,就在从安全通道门口到楼梯的那一点距离,我已经被蹲在里头那些贴着墙壁哭泣着的东西连着扯了三次脚。
它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想要同我取得沟通,朝我发泄它们的痛苦。
这要在以前,它们是连近我身都不能的,否则魂魄弱点的早散架了。但现在,没有锁麒麟、姥姥以前给我的佛珠也早断了,没有这两样东西的保护,我等同于暴露在一群饿猫面前一大盘被撤去了罩子的鱼干。
我不能蹚这趟浑水。
可是若听任这保安一个人下去,我又觉得着实有点不妥。
之前刘晓茵在那个小孩病房门口时,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那副样子让我很不安。虽然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附上她的身,但总觉着不太妙,她当时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所以我有点担心保安一个人遇到她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却又根本没办法警告他。
无奈间,只能在他的监视下先离开了安全通道。
当然,并没按照他的吩咐去找护士,因为就在我刚踏出安全门时,就看到冯俊的魂魄在门边蜷缩着,用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望着我,打着手势让我不要离开这地方。
我问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却好像说不出话来,只是朝着安全门内用力指了指,随后突然间身体一阵颤抖,他再次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地下室方向猛传来哐啷阵响,把我给吃了一惊。
忙转身奔过去,但没等下楼,就看到保安扛着昏迷不醒的刘晓茵从楼下走了上来,见我在楼梯口傻站着,没好气对我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她撑不住要倒,我说你怎么又回来了,护士呢??”
“还没来得及去找……”
“算了算了,我直接把她送急诊室吧,你也快点会病房去。”
“好。”我边回答边看着他扛着刘晓茵从我边上走过去。
走到近处时特意留意了下刘晓茵的状况,她脸色蜡黄,两眼紧闭,除此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身后也没什么不好的东西跟着,于是略微放了点心,便正要跟着一起出去,这时保安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道:“哦,刚才我被她吓了一跳,所以对讲机落在楼下了,你能帮我下去拿一下么?”
我有点犹豫。
想找什么借口推辞掉,但转念一想,也就那么点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纵然地下室有再多的死魂灵,但大多是病逝或者意外事故而逝的,所以通常它们除了心有不甘地痛哭外不会对人构成什么实质性危险。就是阴气过重,侵入体内难免会引起一些不适,于是在答应了保安之后,我一边朝楼下走,一边从衣袋里取出没用完的纸符,揉成一团塞进嘴里,然后加快脚步下了楼。
楼下明显温度比上面低了不少,冷飕飕的,不同于空调吹出来的温度,是种侵人骨头的不舒服感。我用力搓了两下肩膀,看到那些原本挤在楼下抬头盯着我看的死魂慢慢朝边上退了开去,知道是嘴里的符起了作用。
狐狸做的符有点特别,因为他用的黄纸不是从一般元宝蜡烛店里买的,而是从‘某个专卖店’买来的。所以平时放在家门口或者窗上就有很好的辟邪作用,遇上紧要的状况把它们嚼在嘴里,效果会更明显一些。
不过因为以前从没遇到过需要这么用的状况,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我尽量避免不要把那散发着一股臭味的纸头吞到肚里去,于是口水就顺着嘴角一直往外滑,这状况倒让我对地下室的不安消除了不少,正一边撸着袖子擦嘴,一边低头找着保安的对讲机时,突然听见楼上那扇安全门卡啷一声响。
紧跟着一阵钥匙声悉嗦传来,随即咔的声响,竟是有人将那扇门给锁上了!
我不由吃了一惊。
连符纸被自己一下给吞进肚也顾不上了,当即大声叫着保安,一边扭头迅速往楼上跑。
谁知没跑到楼梯口就见保安在那上面站着,站在楼梯口的正中间,见到我他有些怪异地咧开嘴冲我干巴巴地笑了笑,这令我下意识朝后退了步,厉声问他:“你锁门干什么?!”
他没回答。
一把丢下肩膀上的刘晓茵,我才发现刘晓茵的手指被医用的塑料扣给扣得紧紧的,然后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下来,看着我的脸一改之前的笑容,冷声道:“装,真他妈能装。”
“爱装是吧,老子几十年的饭难道是白吃的?”
“那事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不说?那这么问吧,直接点。你们俩现在跑这里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勒索?”
“呵,老子他妈一穷二白几十年,勒索个毛?”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样子。
但他这样子让我恐惧。
人有时候比鬼更可怕,因为很少有鬼能直接伤害到人,而人却恰恰相反。
可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会说这种话,做出这种行为。
什么装?装什么?
他认为我和刘晓茵知道他些什么??
惊疑间,我看到他光板的头上突然多出了一大把又黑又亮的长发。
确切地说,是有颗长着黑长头发的头颅贴着他后背爬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从他头顶上朝下看着我。
那是颗女人的头颅。
面孔乌黑浮肿得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对比之下,那把长发显得更是出奇的漂亮。它们如此丰厚而密集地在通道苍白的灯光下层叠覆盖在保安的头顶,发梢又浓又长,仿佛有生命般蜿蜒扭动在他身后,有些缠着他的头和脖子,有些则像手一样朝我伸展着,而保安对此浑然不觉。
他始终冷冷地注视着我。
见我不吭声,一个大步就到了我面前,然后扬手狠狠朝我用力一推。
我就在这样猝不及防间被他推了下去。
一路滚到地上,忙不迭爬起来想逃,却被他三步两步就追到。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狠狠推倒了墙上,手掌用力压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抽出把刀子压在我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口子:“我的手可不像那些大夫一样灵活,万一不小心割开动脉可真不好说。所以小姑娘,咱有啥说啥痛快点,说,那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还他妈有谁知道那件事?老王??”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咬着牙道。
“还不肯说?”他一把抓起我头发再次把我头朝墙上撞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他妈能让你脑子清楚点了?!”
清楚个屁。
我被他撞得眼冒金星,但一点也没法挣脱开他的钳制。
这老头年纪不小可是力气同样也不小。
他见我不吭声火气更大了,狠狠用刀柄朝我头上砸了一下。那瞬我看到他头上那颗头颅试图朝我身上冲,但冲不过来,她想附我身可是做不到。
于是她扭曲着那张可怕的脸嚎啕大哭,哭得眼睛里滴出血来。
我真想跟她说你哭个屁,我他妈才想哭。就因为她,我和刘晓茵才会被陷进这种可怕的事情里来,但她这厉鬼却对这个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这恶人身上三把火实在太旺盛了,以致她很快在一片哭号声里消失无踪,却把致命的危险留给了我和刘晓茵。
真他妈操蛋。
不过也因此让我想明白了一点。
为什么这保安突然把我和刘晓茵关在了地下室;为什么他口口声声问我和刘晓茵怎么会知道他过去的事;为什么他如此的穷凶极恶。
看来很久以前他杀死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死而不灭的冤魂被困在4号间出不来,而他也一直都逍遥法外。
直到刘晓茵无意中打开4号间的门把冤魂放了出来,那冤魂的阴气促使刘晓茵的体质变得更加容易接触阴间的东西,令那些游荡在殡仪馆的怨魂都能轻易上她的身。
于是女鬼诱使刘晓茵出车祸被送进了这家医院,并想借此机会上了刘晓茵的身,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谁想她的怨气非但对这仇人不起任何作用,反而令刘晓茵和碰巧跟刘晓茵在一起的我一同陷入险境。
此时此地,怨魂们都不见了,刘晓茵昏迷,独剩我一个被这可怕的男人在逼供。
我会被他杀死灭口么……
想到这里我无法再继续往下细想。
眼瞅他停手休息,我立刻趁机猛朝他膝盖上踹了一脚!
他猝不及防吃痛惊跳着松手,我赶紧用力推开他撒腿朝前奔去。
奔去哪里?
我不知道。
这鬼地方除了被锁的出口外就是一直线到底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边上有几扇门,我每一扇都用力推了,但全都锁着。真是穷途末路了么……眼见那保安很快朝我追了过来,而我拖着伤腿怎么都跑不快,也找不到地方可躲,只能随手抓起安在墙上的灭火器当做防身用,然后在奔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停了下来,豁出去转过身面朝向他,想在他靠近那刻用灭火器喷他一脸。
他见状笑了起来。
停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朝我手里的灭火器指了指,笑道:“你当演电影呢小姑娘。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么?”
我脑子嗡的下就乱了,因为我还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慌不迭寻找着开关时,便见他一甩手将手里的刀子朝我掷了过来:“咱都别麻烦了,给我乖乖待这儿谈!”
刀子过来的速度闪电般快。
我后退着想躲,却哪里还来得及,何况身后只有墙壁。
只能使劲把手里的灭火器朝前用力一档,随即呯的声响,我手一阵用力地震动。
但震动并非是因为我中了狗屎运,用灭火器挡住了那把刀子。
而是有个人的身体在我把灭火器朝前伸出那刻被它给撞了一下。
他低哼了声。
反手拍开我手里的灭火器,又转而用那只手轻轻巧巧扣住了那把疾射而来的刀子。
两只手指扣在刀刃上,向下一合,刀刃便如同软糖一样给拗成了一个C形。
他将那把刀丢了回去,丢在对面保安的脚边。
见状那保安咒骂了声转身便逃。
但还没迈步,本挡在我面前的身形微微一闪,鬼魅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操!”保安几时见过这种事。
傻眼了。
连带忘了继续朝后退,于是站在他身后的我清清楚楚看到他后背上突然间裂开了一个洞。
随后一团血从洞里喷了出来,一只布满了黑色鳞片的手也从那洞里刺了出来。
手里握着团突突跳动的心脏。
稍稍一捏心脏就碎裂了,与此同时那保安停止了呼吸,被那只手轻轻一甩,无声无息瘫倒在地上。
“铘……”至此我才回过神,但手里的灭火器也同时突然间喷射了起来,雪白的泡沫冲到半空,然后没头没脑浇了我一身,把我后面的问话生生给浇灭了下去。
我想问他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但问不出口。
况且头顶上还有只狐狸倒挂在排气管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爪子里握着一把白色的泡沫。
第233章 4号房间十六
狐狸和铘的出现及时又突兀。
突兀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发现我出了状况,并跑来这地方救我。
尤其是铘。
我以为没了锁麒麟他就根本感知不到我的状况了,并且从此会一走了之。
所以完全没想到他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而狐狸的出现则让我心里乱糟糟的。
我没办法像白天那样对他视而不见,但心里那道隔阂在,纵使他此时适时出现,我依旧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尤其是他笑嘻嘻着的样子,若无其事得一如既往,真让人窘困不是么。
但所幸无论是他亦或者铘都听不见我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都没有留意到那之后我脸上的神情,他们似乎都对彼此的出现有那么一点惊讶,然后狐狸从管子上跳了下来,把手里那团泡沫丢到尸体的脸上,盖住了他那双临死前惊恐睁大的眼睛,挑眉对铘道:“杀他做什么,多麻烦。”
“碾死一只苍蝇而已。”
“苍蝇尸体会引来麻烦的人,比如警察。”
“警察是什么。”
“哦呀……”
铘对现代的事物总是心不在焉的,所以被唤醒至今,他始终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对于他来说,杀人便是杀人,挖出一个人的心脏在他眼里就跟捏死只苍蝇没有什么区别,因此他完全不会考虑到,保安的尸体暴露在这个地方,一旦被发现,那么最后同他在一起的我跟刘晓茵会是第一嫌疑人。
这点狐狸却考虑到了。他总是能考虑到很多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在我试图弄干净自己身上那些泡沫的时候,他已经像个真正的罪犯那样有条不紊地把尸体上的血液处理干净,装进了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尸袋里,随后打开原本上着锁的停尸房,把尸体藏进了那个全是尸体的地方。
而就在他继续用拖把和清洁剂处理地上血迹跟泡沫的时候,我看到保安血淋淋的身影从停尸房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脸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定定落到了铘的身上。
“啊!!”然后他尖叫起来。握着手里的刀子直冲到我面前,用刀戳向我脖子,扭头朝铘一声大吼:“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铘纹丝不动,对他这疯狂视若无睹。
而我则直接把自己脖子朝那把刀上撞了过去。
新死的鬼魂无法碰触到人,所以刀子从我脖子上直穿而过,消失在他手心里,而我脖子完好无损。
保安见状惊呆了。
这时才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惊惶失措地朝自己身上一阵乱摸,随后摸到胸口处拳头般大一个洞。
洞里空空的,没有心脏,也没有血液流动。
于是他张嘴啊的声叫了起来,就像那些新死不久的鬼魂一样,极度恐慌又极度愤怒地朝着我大喊大叫,随后狠狠地伸直了指头,一把朝着我抓了过来!
“吵死了。”低头拖着地的狐狸这时咕哝了句。
然后脚往地上一踩,就踩在地上那片还没给处理干净的血迹上,这轻轻一脚让本已近在咫尺的保安突然间头往后一仰,笔直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很奇怪他似乎这时才突然发现到了狐狸的存在。
因为在他倒地一刹那,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活见鬼似的瞪着狐狸,僵着脖子朝他发出一连串的怪叫:“什么东西!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