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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点点头。
“为什么不能?”
“哥哥他……”说着忽然低下头搓了搓自己的脚,好像有点冷似的。我瞥见一些黑色的东西绕过竹椅的间隙在一点一点朝那女孩子的脚上爬。
黑色的东西是门口那些黑影的“手”,最前面的一只半个身体已经探进了店里。之前,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它们忌讳着,所以纵然嘴里的液体一滴滴掉得欢快,它们始终只敢伏在门框上。而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一勺勺搅拌着的汤香气太过诱惑,还是屋子里令它们忌讳的东西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作用,它们开始跃跃欲试。甚至“手”已经探到了女孩子的脚上。更多的黑影因此密集集中起来,就在刚才还没那么多,空气也没那么冷,这会儿整个店变得好像冰窖一样,冷得让我牙关节无法控制地打颤。
“你怎么了?”意识到我的异样,女孩抬头问我。
我没回答,因为最前面那只黑影身体突然朝前一抬,噗的声扑到了我的柜台下。
我忙后退,但这地方小得根本无路可退,唯一的出路也被那女孩子一张竹椅给堵住了,她莫名地看着我,手里的汤勺把汤撒得一地都是。
这味道一瞬间让那东西更加兴奋了,贴着柜台慢慢朝上攀爬过来,那东西张大了嘴,一个劲在空气里嗅来嗅去。
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是盲的,
完全靠着嗅觉和空气颤动着的触觉来辨明方向,我动作幅度太大,所以它寻着我的方向直爬了过来,而黑色身体所过之处,原本放在帐台上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好像被它黑气般的身体给吞吃了似的。
“怎么啦??”偏那女孩还毫不知情地站了起来,用那只被汤沾到的手拍了拍我:“你怎么啦??”
这动作让那黑影猛地从帐台上一窜而起。
没等我后退,那张喷散着冰冷气流的嘴已直逼到了我的眼前,像个硕大无朋的黑洞般。我甚至可以隐隐看见里面那些还没来得及被它吞咽下去的算盘和镇纸。
眼看就要把我的头给整个包进去了,突然它头一抬,从嘴里发出吱的声尖叫。
继而突然散开了,好像团冰冷的雾气。只有刚才被它吞掉的那些东西噼里啪啦掉到了第上,而满地黑色的雾气盘旋尖叫着,一边跳跃,一边急速抽离着,好像这屋子里突然开了个巨大的排风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朝门口看看,发现门外原本密集着的那些东西也已经完全不见了,几乎是弹指刹那的瞬间。斜斜的灯光照出倒细长的影子横在店门前,还没进门,我已经从逐渐转暖的空气里闻出了那股最新款迪奥香水的味道。
“狐狸??”
“老板补习辛苦。”一脚跨进门,狐狸斜搭着门框朝里冲我笑笑。
“你怎么……”有点尴尬,因为我来这里打工是瞒着他的,就怕他嘲笑我,用眼前这副嘴脸。
可我总忘了在妖怪面前没有隐私。
“闻到钱味了。”
“我帮忙来的……”硬着头皮继续回答,所幸他也没继续揭我的底,只上上下下在店里打量着,直到目光落到那把竹椅上。
这才发觉,那红衣女孩也不见了,没见她出过门,也没听见她离开时发出的任何动静。
那个拿着竹篮的小女孩……
然后听见狐狸道:“回去了。”
回去?真稀罕,他这次居然没有就这话题继续调侃我,我以为他至少会就着前面的话题再发挥上一阵的。
可是眼里的笑让人看了实在有些不爽,虽然狐狸那双细细的眼睛看上去总是在微微笑着的。
“接班的还没来。”瞪了他一眼,我回答。
“接班的?”话音没落,我一晃眼瞥见那瘦得跟老鼠似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狐狸身后,搓着老鼠爪子般细小的手指,抬头看着狐狸。
狐狸也留意到了她,低下头,他冲她微微一笑:“唷,郝姐姐……”
“领人?”郝姐姐拉开帐台边的门板,示意我出去。
我赶紧走了出来。
“走早了。”然后她斜身坐了进去,拿起那本蓝皮本翻了翻,头也不抬道。
“那就少算点。”
“算了,我会和老板说。”
“谢谢。”
嘴上这样说,我以为狐狸会转身出去。可等了半天他还在原地站着,看着柜台里细细描着自己眉毛的女人。
他不走我自然也不能先走了,可他老也不理会我催他的眼神,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还有什么事?”终是那女人忍不住打破静默开了口,她抬头看看我们。
狐狸朝她伸出一只手:“工资。”
“当天结算?”女人眉毛一抬。
狐狸点点头。
“不合规矩呢……”
“他不是也没合我的规矩。”
“这……是你俩之间的事吧……”
“你给,还是我去他那里要?”
女人再次看向他。我也是。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狐狸讨账的样子,说实话,还真蛮稀罕的……
第三次看了眼狐狸,女人一声不吭从抽屉里抓出两张一百放到桌子上。
狐狸没接,只是眯着眼看了看:“两百?”
“一小时一百。”
“是么?”他转过头问我。
我点点头。
然后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我以为他要说我些什么,他却将桌上的钱一抓然后搭着我的肩把我带出了店。几乎是用推的。
“你干嘛!”出店门我用力推开他。
未果,却被他用那两张钞票刮了下下巴:“小白啊你,小白啊你。”
连说两声,一声比一声感慨,感慨得让人火都大了。
“你干嘛?我赚点零花钱不行?”
“一小时一百,你笨死了你。”
“喂,一小时一百啊,上哪里找那么好的事!”我试图让他明白他一分钟买下的护肤品我来十次就能赚到,那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便宜事。
“真的是好事?”
他反问,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怔了怔。
随即想起了那只老鼠,还有那些铺天盖地的黑影,一时无语,而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只欠抽的狐狸再次用那两张钞票刮了下我的下巴,刮得我肺都气抽了:“下次他再找你,记得开一万一小时,当然,没下次了。”
“什么?”这话一出我差点落掉了我的下巴,也忘了自己的肺还在那里抽得厉害:“一万?”
“没错。”
“狐狸,你抢银行是吧。”
他再次轻蔑地朝我瞥了一眼:“一万都嫌少的,你个小白。”
这话让我在钱眼里找到了那么一点点差点被我丢掉的自尊:“那你怎么不去赚来付你的房租?我聪明的狐狸先生?”
话一出口,他立刻如我所愿地抖了抖耳朵。
我拍拍他的头,他也不吭声,这就叫有把柄在手的快感。
“话说,刚才那些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它们这种样子。”然后我想起了之前的疑惑。
“我也没见过。”狐狸回答,一边咬着那两张钞票。
我真有点担心还没到家那钱就被他一不小心吞进肚子里去了。
“猜我今天在店里看到什么了。”
“什么?”
“一只会说话的手。”
“刑官的某个部分?”
我再拍了下他的头。
就猜他会这么胡说八道。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然后我再问。
“她是……”刚开口,狐狸突然住口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得一跳。
没等缓过神,他拖着我就往回走,我刚想问他这是做什么,视线一转,前面不远处的垃圾桶上一条白生生的东西兀地刺了下我的眼睛。
那是条人腿……
第53章 《黄泉公子》
北城发生了裸尸案。
这消息在店里被几个学生传得眉飞色舞的时候,我正在收银台里翻着报纸。报纸上也提了那个案子,不过篇幅不大,也没那些学生说的那么,什么先奸后杀,什么剥皮分尸。
不同于人类层出不穷的想象力,通常,官方新闻都是比较和谐的。
报上说那个女人死于抢劫,不过,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的,好像并不是这样。
没错我昨天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亲眼见证了那起发生在北城一条普普通通小巷子里的凶杀案。那时候狐狸正试图把我拖离现场,那时候那个女人还有口气在,没死。
就是因为没死,所以格外可怕。
就是因为没死,所以直到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眼睛只要一晃,面前全是那片交织在雪白皮肤上的刺眼的红,还有那女人被血浇得透湿的头颅从垃圾桶里挣扎而出,一双空洞的眼朝我方向死盯着的样子。
我甚至听到她灵魂出窍那一瞬间从喉咙里呼啸而出的尖叫声,凄厉,绝望,好像第一刀在她平滑的脖子上割下去时的痛苦。
可我怎么会感觉到这些的?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全身就会一个冷颤,所以整个早晨人有点昏昏沉沉的,头很涨,我想我有可能是发烧了。
狐狸在厨房里蒸着包子,嘴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有点艰难地回忆着昨晚他看着那女人朝他伸手求助时,他眼里的平静和淡然。也许我应该忘记的,就像过去那几个月里发生的,已经开始被我淡忘了的事情。可是没有成功。那神情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它让我想起一些关于这只狐狸的谜,那些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能解开的谜。
“宝珠?”发愣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
抬头看到一个男人在收银台对面站着,短短的头发,长年在太阳下被晒得粗糙而黝黑的脸。他在朝我笑,看上去挺眼熟,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谁。
“我罗永刚。”
“啊……罗警官……”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谁。从野蔷薇那一案,到自己店里出的人命官司,我和这位年轻的刑警大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喝杯茶,顺便,”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善客套,在连寒暄都算不上的两三句话之后,罗永刚从衣袋里拿出支笔拿出本本子,然后朝我点点头:“你昨天晚上在北城柳元路?”
于是我醒悟过来那么久没见到他,为什么今天他会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的。”
“大约几点?”
“十二点多吧,十二点半不到。”
“当时还有个人和你一起?”
“是的,”我朝厨房里的狐狸指指:“还有他。”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路过……”
“那么晚你们为什么会在北城区?”
“罗警官,你这是在……”
“哦,”见到我眼睛里的迟疑,罗永刚朝我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只纸袋子轻轻推到我面前:“你们昨天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我接过袋子,打开,发现里头是几张照片。抽出来,里面那团雪白和黑红混合在一起的东西随即让我的手抖了下,我把照片丢到桌子上,朝他看看:“是的,见过,很可怕。”
“只是很可怕么?”他挑眉,似乎我的回答远不是他所期望的。
“是的很可怕,很……残忍……”
“说起来,你们是当时现场第一目击证人。”
“嗯……”
“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被吓坏了,所以就跑了……”
“怕受到牵连?”
我点点头。
“你们走的时候大约几点。”他又问。
“不知道,没看时间,应该还是十二点半不到的样子吧……”
“当时很害怕?”
“是的很害怕。”
“所以这个丢了也没感觉到。”一边说,一边掏出只手机放到我的面前。
我的手机。
我居然直到现在连我的手机丢了没有发觉……可是,这不能怪我粗心的,真的不能怪我……如果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
忽然感觉到狐狸朝我瞥了一眼,我看看他,他朝我挑了挑眉。
“昨天我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十二点四十分,发现那尸体还是热的,”耳边再次响起罗永刚的话音,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去面对他那双训练有素得即使人没做什么亏心事,看久了,也会感觉自己有点心虚的眼睛:“所以宝珠,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十二点半以前,你们在那里到底看到过些什么,这女人到底死还是没死。”
我吞了下口水,觉得嘴里有点涩:“我不知道,罗警官,要知道……当时我们俩都很害怕。突然看到这种……”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身子一倾朝我靠了过来,靠得很近,并且压低了声音:“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宝珠,你比你自己所以为的要有见识得多。”
“我……”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这表情和说话的样子,让我真正不安了起来,我手心里全是汗。
“当时状况到底怎么样。”他再问。
周围变得很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诡异,虽然我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们还是不约而同把目光都悄悄集中了过来。这让我愈加不安。
“我……”我能说什么?说当时那女人还是活着的,即使她的肠子正从她腹腔那道十字形的伤口里一行行流出来?说那女人不单活着,还从那只垃圾桶里爬出来,向我们呼救?说狐狸不单无视那可怜女人的呼救,还在她快爬到我们身边时走过去,一下子拧断了她的喉咙……
“老板娘,”正感觉自己的脸在不争气地慢慢涨红,冷不防有人朝我叫了一声,救命稻草似的引开了罗永刚那双眼睛咄咄逼人的注意力。
“麻烦过来点单。”
“好的,稍等。”就那么几个字,迅速调整了我的心率,那阵被昨晚的记忆所震荡出来的心率。所以罗永刚再次朝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的脸色差不多已经可以正常面对他了:“罗警官,你看……”
“你很忙。”他似乎吸了口气,然后收起笔。
我没吭声。
“也好,你先忙吧,我和你的伙计谈一下。”
“好。”这真叫人心里头一松。
和狐狸谈,那心率不齐的就该是他了,也许等他和狐狸谈完,我可以就此糊弄过去。
可是狐狸……
忍不住再次瞥向厨房里的狐狸,他却正背对着我忙得欢。
一旁罗永刚已转身朝他走了过去,我想跟过去听,却发现收银台的出口已被一个瘦瘦高高得像根柱子似的身影给档主了。
“老板娘,点单。”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菜单,而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适时给我解了围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一身袈裟,却拈着半支烟头的和尚。
“师傅要什么。”
“六个肉包子,一杯可乐。”
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就是昨天那个专在我店里找肉吃的荤和尚。原本以为他是再不会来这家没有牛肉面卖的店了的,在经过昨天失望之后。可没想到他今天又会来,虽然对着菜单的表情有点不满。
“今天也没有牛肉面吗?”然后听见他问我。
“是的。”
“牛杂面也没有吗?”
我突然想,这人大概是有点强迫症的。
第54章 《黄泉公子》
夜里又开始下雨了,雨声很大,砸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锁完门的时候那和尚的身影已经在路口变成了一抹小小的黄点。他是最后一个从店里离开的客人,从下午到现在他吃了二十八只包子,六杯奶茶,还有狐狸附赠的一盒核桃糕。
可是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了问我一句:“卤肉面有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他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
然后他又对我说:
“我在找一个人,如果你见到他,请一定要告诉我。”
“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那人是个和尚。”
忽然一只蝴蝶被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带着一身细密的雨珠,掉在地上挣扎着那两片快要裂开的翅膀。
我朝后退开了一点。
这种大飞蛾有着一身不讨人喜欢的颜色,焦黄焦黄的,和刚才那和尚的僧衣一样。上面还布着不少褐色的斑点,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随着翅膀的扇动,就好象一张蜡黄的脸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看,让人很不舒服的一种感觉。
于是我一脚踩了过去,可是一只手先我一步把它从地上拈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铘?”我没想到会是他,因为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有见他从楼上下来过。
似乎麒麟很不喜欢这种阴郁多雨的天气,最近这些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东西,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时候会看到他在窗台上坐着,想着什么的样子,可是每次被他发现我在看他,他就会转身进屋,然后再也不出来。
“很脏啊,我要弄出去。”我对他道。
“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
把门推开手指掸了下,那只焦黄色的蛾子随即摇摇晃晃飞了出去,铘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从不碰这些死人花的。”
“什么死人花?”
“死人花是这种蝶的别名,一般说的妖蛾子,指的就是它了。”回答我的是狐狸。出乎意料,他老人家还真是很难得会认真回答我什么问题的。
“还真是妖蛾子……这两天太多了。”我抱怨,因为我在窗上又看到了一只黄色的小东西,不对,是两只,也许是三只。枯叶似的一片片在玻璃上撞来撞去,似乎想进来,即使被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义无反顾。
“是的,很多。”
“可是为什么要叫它死人花?”
“因为它是死人的花。”
“听起来丧气得很……”
“它还有个更丧气
的学名。”
“哦?叫什么?”
“黄泉公子。”
我的手一抖。然后看到狐狸嘬着两只大板牙对我笑弯了眼。
于是明白再次钻了他的套子。
他就爱看我这种表情,那是香水和衣服之外他第三个爱好。而对待他这种变态爱好的最好方法,就是当他是一道空气。
“你在看什么,铘?”于是我丢下他走到铘的身边。
在我和狐狸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外面很黑,这两天路灯都坏了。
可是刚靠近他我随即就倒退回去了,因为被外面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虽然外面没有路灯,可是从店里打出去的光还是比较亮的,在从店门到人行道边那一点距离以内。
我看见外头密密麻麻一大团东西在离店不到半步远的距离上下浮动着。
甚至还能听见一阵阵扑哧哧翅膀拍动空气聚集而出声音,那声音单独而列的话曾是那么的小,小到完全听不出声音。
谁能听见蝴蝶翅膀拍动的声音呢?
除非……是成千上万只蝴蝶一起拍动而出的。
那感觉就好象一只巨大无比的头颅在半空里对着你喘气,扑哧,扑哧哧……
我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那是什么!!”
铘回头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也就在这同时店里的灯突然间猛闪了一下,然后熄了。视线还来不及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我听见一阵低低的猫叫似的声音忽然间从某个角落里响了起来:“嗷咿——呀……嗷咿——呀……”
一声很远,转眼一声就好像近在我身后。
“嗷咿——呀……嗷咿——呀……”
那东西应该就在我脚边的样子。我低头朝下看,可是混暗的光线里我只看得到我自己的影子。
“嗷咿——呀……嗷咿——呀……”
两腿间突然一阵发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两条腿中间蠕动。可是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门玻璃突然间震了起来,一下一下,是那些丑陋而单薄的生物在用力朝上撞着。有几只已经从铘打开的那倒门缝里钻了进来,我正想出声叫铘把门赶紧关上,突然腰上一紧,我整个人一个失控朝下一倾。
“救……救……我……”随即撞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它从我两腿之间伸出来,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救……救……我……”
我被惊呆了。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阵响,下意识想把
那东西从我身上扯开,手刚碰到腰上那冰冷的皮肤,它突然一声尖叫消失了。
店里的灯光同时亮了起来,突然得让我眼前一阵发炫。险些跌倒的时候一只手拦腰抱住了我,我以为是狐狸,可是耳朵边响起的却是铘淡淡的话音:“你应该超渡它的。”
“什么……”
“没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恢复了视觉。看到狐狸的身影在我边上一闪而过,他依旧在收银台上坐着,晃着两条长腿。
“你该吃些东西了。”然后听见他开口,但很快明白他说话的对象不是我。
“我不饿。”铘道。
“你这样下去,也许哪天吞了她也不一定。”狐狸又说。
铘没再理会他。
这天晚上雨一直没停过,我不知道门外那些蝴蝶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天亮以后会是一堆黄灿灿的尸体,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它们。
我的头很疼……炸开了似的疼。
一边疼一边做梦,我梦见黄记那家灯光昏暗的小店,梦见黄老板,梦见那个瘦瘦的老鼠似的女人。还梦见了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她穿着她那身老式的红衣服坐在黄记的竹椅上,一摇一摇的,像只安静的瓷娃娃。
然后我梦见了一条巷子。
巷子很深,上面晾着不少衣服和裤子,没关紧的水笼头在巷子安静的空气里敲打出一下下清脆的水声。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我应该从没有来过这样一条巷子。
就在我四下打量着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外传了过来,很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走得很急,一路小跑的感觉。
随即我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神色慌张地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不停朝后看,好像后面跟着什么人似的。
但直到跑到我身边,她身后什么人什么东西也没出现过。
所以她停下脚步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冷不防地抬起头,对我道:“帮帮我……”
这叫我狠吃了一惊。
我一直以为做梦时,梦里的自己只是个第三方的眼睛而已,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能看见我的,并且还会对我说话。
以致一时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时那女人脸色一下子又难看了起来,她朝我用力摆了下手,大声道:“帮帮我!帮帮我!”
我正想问,该怎么帮你。那女人看着我的一双眼睛突然发直了。
直直地看着我,一边用力抓自己胸口的衣服。
“你怎么了!”我想问她。可是发觉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可笑,这如此逼真的梦,我可以听见梦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能闻到那女人身上淡淡的夏奈尔香水味,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射到我脸上的热气。
可我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抓不到她,因为无论我怎么朝她伸出手,我所能抓到的都仅仅是把空气。
好了,这梦该停止了……在我看到一行血从那女人大睁着的眼眶里慢慢滑下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