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叫声响起,“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不能!我的筱筱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呀,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季承修终于卸下所有的笑意,冷声道:“池筱筱无辜,云姝就不无辜吗!”
罗玉秋扭曲着面孔,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带,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孩子应当有最幸福的人生,活成所有人眼中的公主。
二十五年前,罗玉秋是池母生产医院的护士,当时她已经遭受长时间的家暴,下定决心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样的绝境,在发现育婴室内有一个父母都是有钱人的婴儿后,她心生邪念,将两个孩子调换,这样她的女儿就会是豪门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用跟着她受苦。
对于换到身边的孩子,罗玉秋心存愧疚,她原本是想好好对待她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殴打导致她精神扭曲,罗玉秋最终将所有怒火怨气倾泻在孩子身上,唯有这样,她才能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孩子逃跑后,她的情绪无处发泄,最终转移到附近的流浪动物上,它们叫得越痛苦,她心里越痛快。
季承修垂眸,漠然地注视着疯狂的罗玉秋。
“钱你不用担心,我为你缴纳了足以让你后半辈子在这生活的费用,你就在安心留在这里,我会让人定期告诉你池筱筱的消息的。”
至于消息真假,那就不好说了。
罗玉秋死死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布满红血丝,她不认识这个摧毁她信念的男人,但肯定和池家是一伙人,她不能让筱筱活在他们的控制下。
不甘心的罗玉秋想要逃离,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在刁川面前的麻木不仁。
然而等到病房中另一个病人回来,罗玉秋终于明白男人离开之前嘴角的微妙笑意是什么。
同一个房间的女人,刚开始和普通人一样,罗玉秋连忙向她打听这家医院的事,女人也很配合,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直到她的神情忽然一变,面上出现凶狠之色。
罗玉秋心猛得一跳,对方已经迅速扑倒她身上,开始暴打她。
熟悉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下半辈子,她依旧活在噩梦中,不得解脱。
季承修离开没多久就接到了下属的消息,当看到刁川决定去A市找池筱筱时,他诧异地挑了下眉,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打算慢慢整治刁川,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
他并不打算阻止,人家毕竟是亲生父女,阻止亲人见面可太坏了。
有时间不如想想这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他可以带回去给姝姝。
带什么好呢,听说这边的糕点不错。
姝姝会喜欢吧。


第22章 遗失的珍宝
季承修本以为回到A市,可以安心和云姝继续培养感情,不曾想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妈,你怎么来了?”季承修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会突然出现在A市。
雍容优雅的贵妇人斜睨他一眼,轻哼一声,“难不成我来探望我儿子还要提前报备吗?”
季承修满是无奈,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来之前说一声,他可以做些准备,提前安排好母亲过来的事宜。
父亲也是,昨天还和他通视频,愣是什么都没说。
“放心,不用你操心,你爸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站在门口的季母越过他走进房间,打量着儿子的住所,然后震惊了,“承修,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吗?”
客厅中处处体现着主人的小心思,无论是柜台上的玩偶,还是墙上治愈风格的油画,透着温暖明亮的小清新风格。
好看是好看,但和她儿子不搭呀。
季母叹息道:“如果你喜欢这种风格,可以直接和妈说,妈不会嘲笑你的,你不必端着继承人的架子,压抑自己的真实爱好。”
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背负重担的小可怜。
季承修:……
他妈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思维跳跃得太快,经常让人跟不上。
“妈,你误会了,不是我喜欢,而是姝姝更适应这种环境。”他早就摸清了云姝的喜好,她对这类风格的房屋装修有明显偏好。
季承修的心思没有白费,云姝第一次来这里就很放松。
季母眼前一亮,瞬间来劲了,她实在太好奇了承修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女性,要知道儿子从小被季父教导得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温温和和,实则与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距离。
能在大学时候交到一个知心朋友就让她很惊讶了,没想现在又喜欢上人朋友的妹妹,这可真是缘分。
“你什么时候安排我和未来儿媳妇见一面呀?”季母迫不及待问道。
季承修头疼了,他就知道母亲到来的目的绝不仅是探望他那么简单,原来是为了云姝。
他不是不想让两人见面,只是——
“现在太早了,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季母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儿子太废了吧,连心意还没说出口,要知道他爹当年追她的时候,可是弄得整个圈子沸沸扬扬,半点没遗传到他爹的风范。
接受到母亲鄙夷目光的季承修苦笑,云姝的情况太特殊了,她是那样的柔弱美丽,他总是担心自己会吓到她,总想着慢慢来,让云姝一点一点习惯他融入她的生活。
“进展这么慢,说不定哪天我的儿媳妇就被人拐跑了。”季母故意刺激他。
虽然知道母亲故意这样说,但季承修的脸还是黑了,那种可能性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神欲裂。
季母瞧得啧啧称奇,看来儿子真的很喜欢云姝。
想想也是,季承修原定计划留在A市不会超过两星期,事实上到达后没几天,正在四处旅游的季家父母便接到了他的电话。
季承修表示要追求心上人,请他们回去暂代管理家族事务一段时间。
季父操劳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和老婆彻底放松,居然还要被喊去工作,他当然不愿意。
还是季母听说儿媳妇有着落之后,勒令丈夫回去帮忙。
季父能怎么办,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只能叹着气回去。
季承修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动作,又是大张旗鼓从国外收藏家手中换购项链,又是请她的朋友帮忙设计衣服,零零散散做了不少事。
那时候季母就意识到云姝对季承修的不同,自家儿子她当然了解,季承修心性冷漠,上心的人或事极少,他愿意放下手中事务,也要留在A市,那个女孩子一定对他极为重要。
但旁敲侧击问两人进展情况,季承修总是一笔带过,心急的季母果断跑了过来,想亲自了解儿子感情进展,然后万万没想到,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不对,何止是没一撇,简直是连笔都没拿。
也太不争气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季母一愣,随即感兴趣地问道:“现在这个时间都快吃午饭了,谁会上门,难不成是你心心念念的云姝?”
她边说边走过去开门,季承修无奈地跟在母亲身后,他知道母亲这次肯定非见到云姝不可,只得多说两句:“云姝她性格内向,妈,你记得收敛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吓到她。”
季母白了他一眼,她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
打开门之前,季母还想着一定要摆好姿态,给未来儿媳妇留下个好印象,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开明的婆婆,为不争气的儿子多加几分。
季母脸上还带着得体亲切的微笑,在看清面前人样貌的瞬间,所有的想法被扔去九霄云外。
只能失神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戴着贝雷帽的女孩子亭亭玉立,皮肤像雪一样白,眸光清澈宛如山涧碧湖,当她好奇地投来目光,像极了坠入凡间的天使,不属于人间的美丽。
季承修早已预见到母亲的反应,他站在后方,笑容柔和地朝云姝打招呼,然后不动声色碰了下季母的手臂。
季母这才恍然回神,什么姿态都被丢到脑后,她热切地看着云姝,比看自己儿子还亲切。
原来这就是承修的心上人,难怪他推掉工作也要在留在这。
“承修,还不快介绍一下。”季母疯狂暗示。
“妈,这是池洲的妹妹,云姝。”对母亲介绍完,季承修又对云姝道,“姝姝,这位是我的母亲,她从魔都过来探望我,可能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季哥的母亲?
难怪他的眉宇间和这位夫人有几分相似。
云姝对季承修很是信赖,对季母也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伯母,中午好。”
季母努力表现得像个普通长辈一样,试探性握住云姝的手,见她没有排斥之色,脸上笑容更深,“姝姝呀,我们家承修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他性格不好,幸亏你和池洲能包容他。”
被盖章性格不好的季承修尴尬一笑,比起这点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点,自己花了一段时间,才叫上云姝的小名,母亲居然第一面就喊上了,云姝还毫无异样地接受了。
他忍不住想,云姝接受的原因是因为他吗?
正在交谈的两人不知道他发散的思维。
云姝对季母摇了摇头,“没有呀,伯母,季哥他很好,经常帮助我和哥哥。”
那认真严肃的小模样看得季母心头一震,云姝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宝贝女儿,不,应该说远远超出了理想范围,在见到云姝前,季母从未想过世界上会有这般美貌。
她曾见过最美的人也不及云姝的十分之一。
“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季母笑得和蔼极了,她这会觉得季父暂管家族事务可太明智了,这样的美人可不得花费所有心里去追求吗。
眼见两人越聊越久,季承修不得不顶着母亲不满的目光站出来,提醒云姝上门的目的。
云姝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喊人吃饭的,季承修早就经过不懈努力成功加入兄妹的用餐队伍,每天中晚饭必定上门。
今天他的手机没接通,云姝就亲自过来喊人,左右都是邻居,住的很近。
“季哥,饭菜准备好了。”云姝又对季母邀请道,“伯母,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季母当然是答应啦。
等在家中的池洲发现有新客人上门,季母在季承修上大学的时候去过学校,他马上认出她的身份,起身问好。
季母笑容亲善,以后都是一家人,哪用这么见外。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季母一下就认出这是自家饭店的菜,她暗自朝儿子竖了个大拇指,不错,想要追人就先抓住她的胃。
“姝姝,以后有什么喜欢的和你季哥说,千万不要客气。”季母借着一顿饭的机会和云姝亲近不少,她是个交际一把手,话语总是妥帖得当。
云姝眉眼弯弯,笑得季母头晕目眩,“好的,伯母。”
季母又是拉着云姝聊天,聊得两人都是满面笑容,以至于回去后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本来准备围观追人日常的她,恨不得立马将云姝打包带回家,情绪倒是比季承修还要急切。
“要不要我给你支两招呀?”季母兴奋问道,她已经决定在A市多留一段时间,在儿子抱得美人归前就不回去了。
至于想老婆的季父,就让他勤勤恳恳地继续工作吧。
季承修失笑,他追求云姝哪需要母亲凑热闹,“您安心看着就好,没事的话可以多和云姝聊聊天。”
云姝能交流的对象不多,他和池洲也不想强迫她踏出自己的舒适圈,顺其自然最好。
季母点头,她自然想和云姝多亲近亲近。
回想了一遍今晚的交流,她突然端正态度严肃道:“承修,我知道你想和云姝在一起,我也希望她能成为我们的家人,但这种事是需要两个人相互有意才行,如果云姝不愿意,你绝对不能强迫她,也不准使用手段,懂吗?”
“两个人和谐相处的前提是互相尊重信任。”
那份美丽太容易让人心生邪念,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失去最基本的为人准则,也不愿意云姝那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残酷的过去对云姝造成极大的影响,她的心性既澄澈,也脆弱,现在经不得猛烈的风雨。
“我知道。”季承修笑容不变,所以他才会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云姝慢慢习惯他,直到再也离不开他。
当然前提是周围没有威胁性的情敌,他才能一步一步来。
季母不知道他内心的弯弯绕绕,松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说起来,你看出了云姝对你有好感吗?”
“嗯,她对我就和对池洲一样。”季承修松散地靠在沙发上,温润的声线有些低沉。
把他当成了兄长般的存在,这也是他苦恼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转变云姝的观念。
客厅一时间安静下来,季承修久久没等到母亲的话,抬起头,季母正在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像是在看一朵奇葩。
母子两对视。
季母忍住想要敲儿子脑壳的冲动,她不可思议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云姝对你的好感是男女间的好感吗?”
这会轮到季承修怔住,他是不是听错了,姝姝对他有这方面的好感?
雍容的贵妇人直接捂住嘴笑出声,她没想到一向运筹帷幄的儿子连这点都没看出来,难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池洲有细微不同,或许很少,但的确存在。
听完母亲的话,季承修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神。


第23章 遗失的珍宝
季家母子离开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剩下兄妹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池洲瞧着云姝开心的面容,问道:“姝姝很喜欢季伯母吗?”
云姝抱着自己的专属小抱枕,小脑袋搭在上面,用力嗯了一声,又认真想了想,补充道:“伯母和奶奶很像。”
轻灵的嗓音透露着愉悦的心情。
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池洲却懂了她的意思,两人像不是指样貌方面的像,而是她们为人处世有些相似,季母让她想起了以前和李女士相处的时光。
池洲有些惊讶,不过这是好事,季伯母是可以信任的人,姝姝身边有一位可靠的女性长辈正好,季母明显对云姝也是非常喜爱。
谁能拒绝云姝的存在呢?
接下来几天季母和季承修来的一样勤快。
不过季母好歹也是长辈,总不能一直让她上门,池洲和云姝也会经常去季承修那吃饭,季母更是送了不少东西给云姝。
双方都有意相处,一段时间后云姝和季母完全没了一开始的疏离。
这天天气不错,季母来了兴致,拉着云姝一起去逛街,季承修跟着一起,同行的还有季母从魔都带来的两位保镖。
云姝其实还想拉着池洲一起,奈何池洲工作繁忙,只能放弃。
选定一家商铺,季母进门就对店长说了包场的要求,店长态度极为殷勤,眼神毒辣的她一眼便瞧出贵妇人浑身上下全是奢侈品牌,这可是送上门的大主顾,绝对要好好伺候。
商店门外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
店员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领着一群人走到沙发前,木质茶几上摆放着多本像是杂志一般的书籍,翻开后,里面是店铺内所有的衣服款式。
季母优雅落座,开始挑选起中意的衣服,虽说打着逛街的旗号,其实季母只想享受为云姝买衣服的感觉,如此美丽的人穿上她选的衣服,绝对是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店员笑容不变,直到目光落到最后一男一女身上。
男人身材挺拔,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脸上似乎时时刻刻都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被他掩在身后的女人走上前,店员的笑容僵住,心脏重重一跳,那一瞬间仿佛忘记了呼吸,心神皆被那副绝无仅有的容颜攫获,只能是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男人轻咳一声,店员才勉强回神,脸色涨红,既因为刚才的失态,也因为那份美貌。
季母没有说话,她清楚云姝的杀伤力,理解性地点点头,示意没事。
几分钟后。
“姝姝,来试一试这件裙子。”季母笑眯眯地接过衣服,递给云姝,身边的店员手上还有另外三件。
云姝接过衣服,顶着季母热情又无法拒绝的视线,乖乖进了试衣间。
当试衣间门再次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集中过去。
身姿曼妙的女人缓缓走出,修身的深蓝色中长裙勾勒出盈盈的细腰,裙摆上的蝴蝶在步履纷飞间轻轻扇动翅膀,显出一种振翅欲飞的美感,但这美感在主人姝色无双的面容下,瞬间成为陪衬。
店里静得针落可闻,众人忍不住想到,这般美人即使套个麻袋,大概也是最美的存在吧。
季母率先回神,侧过头,季承修果然像傻掉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云姝,手还悬空地翻着杂志,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将儿子难得的蠢样拍下。
这可是宝贵的回忆,等会发给他爸欣赏一下。
“姝姝穿上这件裙子果然好看,承修他都看呆了。”季母揶揄道。
季承修态度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姝姝一直都很美。”
话语真诚得像是在说日升月落一般的真理。
云姝轻轻垂下眸光,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洁白的脸颊染上动人的粉意,似是感到不好意思。
季母努力抑制嘴角过度上扬的笑容,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云姝成为儿媳妇的美好未来,镇定,镇定,可不能将人吓跑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
试过第一件,季母又让云姝试了不少衣服,无一例外都被通通带走,还有一些没试过,看着不错的也被买下,让人一起送到家里。
送走客人的时候,店长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的营业额比之前三个月加起来还要多,她已经看见提成在向她招手。
唯一遗憾的是,她提出和那位云姝小姐合照的要求被拒绝了。
几个店员也在身后长吁短叹,那样的大美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买完衣服,季母还想帮云姝买几件首饰,直接让司机驱车去往最大的珠宝商场。
凑巧的是,一行人在商场中碰上了预料之外的人。
——池母和池筱筱。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季承修忍不住想到。
池母正拿着白玉手镯,准备亲自帮池筱筱戴上,然而余光发现云姝的一刹那间,像是被烫到一般,她将手缩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池筱筱。
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脸带笑容的池母,一下变了神色,还带着一丝心虚。
直到顺着视线看过去,池筱筱眼睛瞪大,她太熟悉那个身影了,正是因为云姝的存在,自己才沦落到这般境地,云姝简直就是她的天敌。
池筱筱秀丽的脸蛋阴沉下去,母亲刚才的动作太过分了,在云姝跟前,就要和她这么避讳吗?
她和池母才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呀!
母亲不是说即使自己离开池家,也还是她的女儿吗?
季母不认识面前这对母女,但瞧着儿子淡了几分的笑容,便知道他对她们观感不好,因此笑容也止于客气,完全不复云姝面前的亲切和蔼。
“妈,这位是池洲的母亲。”季承修作为唯一知道在场所有人身份的人,当仁不让地担起介绍身份的职责,“池伯母,这位是我的母亲。”
两位贵妇人客气地打着招呼。
站在中间的季承修笑容温和如同面具,礼貌又疏离,再看不上池家,好友的母亲他总不能不理不睬,只是态度还不如初次上门做客的时候。
池母没在意季承修的神色,目光紧紧落到云姝身上,眼露热切,这便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想了好久了的孩子,终于在今天见到了。
原本是想着帮池筱筱买一些首饰,作为让她离开池家的补偿,没想到会这么巧撞上云姝。
两方人客套地寒暄一番,比起季母的气定神闲,池母明显情绪不对,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到云姝身上。
池贤前段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在家消沉喝酒。
池洲依旧会定期回到池家,看望他们,但就是不肯让他们去见云姝,每次都不欢而散。
不曾想没法见到的人,在这里碰巧见到了。
可时机太差,居然被看见和筱筱在一起,池母从池洲口中得知云姝的过去后,就打着前期先分开两个女儿,后期再将筱筱接回池家的主意。
这会却被提前看到亲生母亲和占了她身份的人在一起,云姝会不会对自己心生反感?
越想越紧张,池母的嘴角不自觉抿起。
云姝也朝两人点点头,虽然不喜欢池家人,但为了池洲,她还是想着和池家保持进水不犯河水的关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亲密相处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母领着人打完招呼,就要准备离开。
池母的神情由望眼欲穿到惊愕失色,她没想到云姝竟然当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不存在一样,心底怒火忽的升起,下一秒又熄灭。
她想起来,池洲早就说过云姝不愿意回池家。
池母本以为那是气话,但现在亲眼见到云姝后,她想或许池洲说的是真的,那孩子对池家没有任何感情。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对上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陌路人。
盛满了让池母心惊的平静,她一下子慌了。
不该是这样的。
池母的动作快过思想,她直接喊住云姝,待她看过来后,期盼道:“云姝,我是你的母亲呀。”
云姝轻轻歪头,珠玉生辉般的美貌强烈地冲击着人的眼球,在场人的视线全都若有似无地落在这边,隐秘的,灼热的,贪婪的。
站在面前的她远比视频中的还要美丽,池母想,这就是池家真正的千金,她的宝贝,这孩子什么都不用做,仅站在那,就能轻而易举夺走他人视线。
云姝思索着,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然后回忆起来,那位自称是她哥哥的池贤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叨叨说了一大堆废话。
面对长辈还是兄长的母亲,云姝有些苦恼,总不能太过无礼,让池洲难做。
于是她摇摇头,小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池家人,也不会回到池家,你们别再来找我啦。”
池筱筱没想到云姝费尽心思将她赶出家门,居然会对池母说这样的话,难道她不该是急忙回到池家吗?转而又想到池洲的态度,是了,只要大哥心里向着她,回不回池家又有什么关系。
难堪的狼狈之情从心底攀爬而出,她死死想要挽留的,却是云姝不要的。
就连季夫人都对她如此亲近,真是嫉妒得让人发狂。
池母急了,她连忙道:“云姝,你就是我的女儿呀,我在家等你等了好久,是池洲一直阻拦我们去见你。”
骗人,云姝心底的声音轻轻说道,池家除了哥哥谁都不希望她回去。
她知道的。
她知道的。
云姝依旧摇摇头,表示拒绝。
池母脸色发白:“你是我的女儿呀……”
女儿不愿意不认她这个母亲,对池母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池筱筱明面上皱起眉头,心中想着自己可以借这次机会,在池母心中刷一波好感,二哥已经好几天没接她电话,她绝对不能失去池母的支持。
“云姝,妈……池夫人她是爱你的,之前就一直说要弥补你,她是真的很想念你,你可以慢慢接受,不要一开始就拒绝。”池筱筱眉宇间带着一丝难过,“如果你因为我不愿意回家,我可以发誓消失在你面前。”
如若是以前,池母早就搂着她一顿安慰,但这会池母的心思全在云姝身上,她这一番作态直接演给了空气看。
装出来的勉强成了真勉强。
云姝并未对曾经的黑暗完全释然,从见面到现在,她的视线一直在避开池筱筱的面容,这会听到池筱筱说话,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脸,身体仍是不自觉一抖。
这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云姝挽着的季母立刻察觉到这点,半挡着她的季承修余光也瞥到那轻颤一下的雪臂。
他眸中的笑意锐利而冰冷,直直落到池筱筱身上,让她寒意涌起。
“池小姐,我想池夫人和云姝之间的对话,以你的身份贸然开口并不妥当。”
不留情面的话语让池筱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她咬了咬唇,面色难堪,但对上男人黝黑的目光,又不敢开口。
池母没注意到她的情绪,注意力全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