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也配合地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就他们三个人玩,为美女助攻的目的未免也太明显,小哥还又另外找了几个人来一起玩,有男有女,大家都是来酒吧找乐子社交的,并不介意和陌生人玩。
“玩什么?猜点数?”
小哥摇摇头,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副扑克牌。
“先热个身,我们来玩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任意其他数字牌的人完成由国王布置的“命令”。
这游戏玩的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国王的命令不可违抗,所以下的命令越过分越有可玩性。
小哥负责洗牌,还特意炫了一把花式洗牌,招式娴熟帅气,一看就是玩牌的老手。
洗好牌,他将牌反扣在手中,叫每个人按顺序抽牌。
接着他自己抽了张,惊喜道:“哎哟,joker,那这把国王就是我咯。”
喻幼知皱了下眉,稍微有点猜到小哥要怎么帮她了。
“好,那国王我要点人了啊,嗯,红桃三和红桃五,”小哥嘴角带笑,“开场咱们玩个刺激点的炒炒气氛,那三五你俩就打个Kiss呗。”
圆桌上的人立刻响起欢呼。
“会玩会玩。”
“哇!!!刺激!!!我喜欢!!!”
“三五是谁啊?赶紧出来认领了。”
喻幼知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牌,红桃五。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小哥对自己暧昧地眨了眨眼。
完了。
她心想。
果不其然,坐在贺明涔旁边的人喊道:“有了有了,我旁边这哥们是红桃三!”
贺明涔看着自己手上的红桃三,勾了勾唇角,似嘲非嘲的样子,两指夹着牌,将牌直接甩了出去,然后仰起下巴,淡淡看着喻幼知不说话。
喻幼知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明显也看出来自己被那个发牌的小哥耍了,在问她搞什么鬼。
喻幼知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在自己,她放下牌,主动说:“不太方便,我喝酒吧。”
这桌明显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刻拒绝:“这不行啊,第一把就喝酒,那后面还要不要玩了?”
贺明涔坐着不动,静静挑眉看着她,一副我看你怎么收场的冷漠样子。
这种事一般都是男生主动,但男生不主动,女生脸皮薄,一般这时候就会下不来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喻幼知现在就有些下不来台,低头局促的样子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了。
“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上啊美女,”小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他不上你上啊,反正是你喜欢他,你又不吃亏。”
见她还是犹豫,小哥叹了口气说:“你就这点胆子还想让他喜欢上你呢,看来就算我给你好东西了你也用不上。”
喻幼知倏地抬眼。
要是连查案都畏手畏脚,那还不如趁早辞职回家。
她下定决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贺明涔就这么看着她站起来,在众人起哄下朝自己走过来,本来以为她会找借口逃开,谁知她竟然真的遵守了游戏规则。
他锁在她脸上的目光越来越紧。
喻幼知在贺明涔身边坐下,气息的靠近让他铜墙铁壁般的冷漠表情稍微有些塌陷。
喉结滚动,贺明涔低啧一声,垂眼避开,再抬眼的时候一双黑眸已经变得幽深不见底。
而喻幼知有一双杏眼,杏眼里是一对琥珀色的浅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像两颗会发光的玻璃珠,贺明涔能够从那里面看见自己此刻拧成一团的眉头。
他抿唇,鼻尖的呼吸不断加重,唇还没碰到,人已经开始心烦意乱。
贺明涔不得不抓着她的手腕,哑声说:“你等等——”
然而说得太晚,她抬起手,将他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提起。
在贺明涔那一刹那的茫然中,喻幼知低头,隔着口罩迅速落唇,很轻地吻了他一下。
“……”


第9章
坐的近的人发现喻幼知在作弊,立刻戳穿说隔着口罩不算,强烈要求重新来一个。
这是喻幼知能想到的既能遵守游戏规则,又不冒犯他的最佳办法。
只是她有点高估自己,也有些高估贺明涔的脾气,他那双露出的眼睛实在太黑太深邃了,牢牢将她锁在自己的眼里,看得她心慌。
隔着薄薄口罩所感受到的触感虽然轻微,但却像一道精准的电流从嘴唇的位置流窜划过浑身,然后噼地一声在脑子里炸开。
DJ乐和灯光在狂欢,桌上的人都在起哄,她迅速往后拉开距离,贺明涔没有动弹,两个人至少就这样互相安静了十几秒,僵硬得一整个状态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小哥乐得不行:“哎呀,只是隔着口罩亲就害羞成这样?好纯情的大学生啊。”
贺明涔眉宇紧拧,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走。
“喂帅哥!去哪儿啊!才玩一把呢!”
贺明涔连头都没回,大家只好又看向喻幼知。
谁也没料到乖乖女居然胆子这么大,这会儿脸色不太好,抬起手想擦擦嘴巴,又突然想起今天擦了唇膏,只好又放弃。
冷静过后,喻幼知说:“你们玩吧。”
其他人用眼神问负责组局的小哥,小哥用唇语问喻幼知你没事吧,喻幼知摇摇头,说要去趟洗手间。
她离开座位,绕过酒吧中央,去洗手间的路上不断地想,最后还是觉得去跟贺明涔解释下比较好。
如果换做是她突然被这么耍了,她估计比他更生气。
她给贺明涔发了几条消息,没有回复,又打了通语音电话过去,他没有直接挂,而是等到长时间未接起,系统自动判定接听人手机不在身边,帮他挂断了。
喻幼知一边打一边找人,猜到他应该不会往人多的地方挤,于是往人少的地方去找。
贺明涔从以前就有这个习惯,心情不爽也不要安慰陪着,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果然在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暗色回廊里看到了他。
男人往回廊的装饰柱子上一靠,头低着,嘴里咬烟,烟云一衬,脸色阴云密布,眉梢眼角都挟着烦闷,高挑的身形裹在一身黑里,浑身都散发着颓丧又生人勿进的气场。
看他这幅样子,喻幼知再冷血,这会儿也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混蛋了。
“……贺明涔。”
听到有人叫他,他侧头,又当做什么也看见似的转回去,拿掉唇边的烟,然后掐灭。
喻幼知走过去,又把她刚刚在微信上没说清楚的计划跟贺明涔解释了一通。
“我感觉那个小哥应该就是负责在酒吧里兜售迷药的人,专挑看上去涉世不深的学生下手。”
贺明涔淡淡地:“嗯。”
明显就是不想听。
他的语气实在太冷漠,喻幼知泄了气,脑子里刹那间竟然闪过一句埋怨的话。
——又不是没亲过,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但她还是有点理智的,很快压下这股埋怨,尽力地不从私人角度想问题,而是正经地用工作为自己辩解:“我也是为了查案。”
贺明涔突然笑了。
“查案?”
然后也不等她说什么,就又点头:“好,查案是吧。”
男人二话不说,强横地将她扯了过来。
喻幼知突然后背一痛,缓过神来后人已经被被他抵在墙上。
他用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而后弯下腰,高大的上半身顿时变成了一道沉重的阴影朝她覆过来。
刚刚的被动与主动完全调换了角色,含着愠怒的呼吸重重打在她的唇角,眼里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她:“我要是这样查案,换你你敢配合吗?”
喻幼知彻底呆了,不敢动弹,心脏一阵阵紧缩。
这期间路过几个喝醉的人,见男人把女人用这种强势的姿势抵在墙上,都纷纷露出暧昧的目光,有几个喝大了的甚至还扬声起哄,喊几声“哥们牛逼”,然后被朋友强行拖走。
喻幼知耳根滚烫,他的气息实在太强烈,还带着股淡淡烟味。
她皱眉,败下阵来,只能妥协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你的感受。”
贺明涔放开她,退后两步拉开距离,脸上却没有丝毫因为这场辩论赢了她而该有的傲慢,依旧是一片阴翳。
“你先过去吧,我再抽根烟。”他说。
喻幼知的心跳还没平复,正巴不得走。
于是她看都没看贺明涔一眼,大步离开,从他身边逃开的背影甚至都藏不住慌乱。
刚刚的那根旧烟才抽了一半,因为她过来了所以还没抽完就被扔掉,等她走后,贺明涔又从烟盒里掏出了根新烟,拿出火机准备点上。
垂眼点烟的动作进行到一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人刚刚那瞬间皱眉的表情,顿了顿,又放下了。
-
对于招惹贺明涔这件事,喻幼知在年少时是有过前科的。
原本在贺家生活的第一年里,喻幼知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尽力不去招惹每一个人,就连在学校也是,每次和贺明涔的碰面,她都是最先低下头的那个人,然后迅速迈步与他擦肩而过,连片刻的对视都不敢有。
贺明涔并未在意,可次数多了朋友也忍不住问,问他是不是在家总欺负喻幼知,所以她在学校的时候才那么怕他。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贺明涔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怎么欺负她。
对于家里的两个入侵者,贺明涔虽然厌恶,但好在两个人都老实,所以他平时只当家里没这两个人。
贺明澜毕竟姓贺,贺明涔和贺太太再讨厌也没办法违背父亲的意愿把人赶出去,但喻幼知就不同了,她是这个家的外来者,被收留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独立的能力,按理说等到了十八岁就得从这个家出去。
贺璋一方面可怜她,另一方面感念和她父亲的情谊,打算在喻幼知在独立后继续资助她,保证她优渥的生活。
这个想法自然引起了贺太太的强烈反对,曾经丈夫不打招呼就领回来一个比儿子还大两岁的男孩进门,说这是他的大儿子,也姓贺,而且跟贺明涔拥有相似的名字。
丈夫的私生子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大,对任何一个妻子来说都是绝对的耻辱。
现在又领回来一个,贺太太本就不满,怀疑起了喻幼知的身份。
——“贺璋你别告诉我这个领回来的也是你女儿,你到底在外面跟多少个女人不清不楚,一个贺明澜还不够,现在还要第二个?怕不是你早就跟人家老婆暗度陈仓,给你那朋友戴了绿帽子,现在你朋友和他老婆死了,就顺理成章把自己的女儿接回家了!”
那场架吵得很凶,贺明涔也在场,父母都气在头上,歇斯底里的争吵丝毫没有顾忌到儿子的感受。
贺明涔反倒比夫妻俩更冷静,冷笑两声,转头就走。
喻幼知虽然姓喻,可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改姓贺。
所以贺明涔一直无视她,在学校,在家里,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一个会说话的人。
直到那天她怯怯地对他说谢谢。
贺明涔看不惯她这副乖巧又软弱的样子,看着那么可怜,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怪不得连父亲也同情她,说等她出国上大学了以后,依旧要继续资助她。
他的家给了她安身的地方,她应该感恩,而不是赖在这个家不走。
他已经多了一个便宜哥,不需要再多一个便宜亲人。
所以贺明涔冷漠地告诉她,打破了她对这个家的幻想。
——他的家不是孤儿院。
原以为这次警告以后,喻幼知以后会更加远离他,可谁知她反而一改之前躲着他走的模样,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喻幼知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贺明涔偶尔午休的时候喜欢去学校后山的小树林午睡。
这天她去碰运气,果然看到贺明涔在那里。
合身的校服衬衫衬得他挺括俊秀,原本因为午后闲适而带着惬意的表情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迅速收起,唇角也拉成平直冷淡的线。
喻幼知在贺明涔赶人的眼神中细声细气地问:“你可以教我学习吗?”
她的成绩一直不大好,贺明涔是知道的。
看她那副恳求的模样,他扯唇,好笑道:“你没事吧?做什么梦。”
“请家庭老师的费用很贵,我不想贺叔叔再为我多花钱了,但是如果我的成绩一直这样下去,申请不上大学,”喻幼知忍下情绪,弱弱地说,“我就只能继续依靠贺叔叔。”
她声音很轻,和人一样,仿佛知道自己很遭嫌,态度放得很低。
贺明涔愣了愣,冷声问:“你怎么不去找贺明澜教你?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
“他最近一直在医院,但我想尽快把成绩提上来。”
他不说话,喻幼知就那样一直局促地站在原地,交叠在身前的手不安摩挲着,就连低垂的睫毛仿佛都在期待他的点头,生怕他会拒绝。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很讨厌我待在这个家,就这一次,你能不能帮帮我?一上大学我就立刻离开你家,真的,我向你保证。”
一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却都能看出来。
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活着,把自己蜷成雏鸟缩在壳里的样子。
“你的课表打印一份给我。”贺明涔突然说。
喻幼知倏地抬起头。
“以后我和你都没课的时候,你去图书馆等我。”
还没等喻幼知说什么,贺明涔又淡声提醒道:“别忘了你说的,申请上大学后就走。”
她特别听话地点头,弯弯眼睛,还对他比了个乖巧的笑容。
在贺家待了一年,贺明涔这才看清楚她的眼睛,杏眼,干干净净,浅色的眸像两颗玻璃珠。
……
喻幼知一直是演戏的高手,以前是,现在也是。
其实他不是真的怪她为了查案做这种冒犯的事,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那么矫情,更何况两个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吻过。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病。
病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个人一出现,还是随随便便就撕破了他的冷静。


第10章
喻幼知是单独一个人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桌上的人还在游戏中,毕竟这种男女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和场面实在太常见。
酒吧每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人,失了恋过来找下家的,跟对象吵了架过来喝闷酒的,甚至还有在这儿当场分手摔酒瓶的,都市夜景下形形色色有太多人太多故事了,有的人一碰上感情两个字就成了没理智的疯子,她和贺明涔的离场在其他人眼里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看到她回来,他们也只是好奇地问了句:“美女,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哎大家就玩个游戏而已,都是成年人了,你同学也不至于生你气啊,你一个女孩都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那么介意干什么?”
喻幼知没法解释,勉强笑笑。
看她这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整件事的策划者小哥也不好意思了,起身让其他人先玩,拉着喻幼知往一边去单独说话。
“不好意思啊美女,”小哥虽然嘴上道歉,其实也不太理解,“他看着还挺会玩的啊,这么反应这么大。”
喻幼知内心一万句槽想吐,表面还得继续装作善解人意。
“没事,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他应该是对我完全没感觉,所以才拒绝的吧。”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没感觉不代表就要拒绝啊,”小哥问,“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
喻幼知:“大概吧。”
小哥叹气:“本来我是真想帮你的。”
“你说的帮忙就是这个?”喻幼知也叹气,“我刚听你说,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
“啊?有是有,”小哥咳了两声,上下打量她,“但我看你还是算了,刚刚玩个游戏都犹犹豫豫的,你估计没那胆子。”
那怎么行,戏都演到这份上了,贺明涔也得罪了,今天她就是睡在酒吧也得查出点什么。
“我那是太喜欢他了,怕他讨厌我。”
喻幼知语气一顿,有种在撒谎的虚心感,也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她垂下眼,继续说完自己的话:“现在好了,托你的福,他彻底讨厌我了,以后在学校估计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说完她还抽了抽鼻子,一副没有后悔药吃的懊恼样子。
小哥看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
“欸美女你别难过啊,算了算了,是我好心办坏事。”
接着他冲喻幼知勾勾手,示意她靠过来点说话。
喻幼知附耳过去,随着小哥一番耳语,唇渐渐抿紧。
“这药合法吗?”喻幼知小声问,“我买这个药不会犯法被抓进去吧?”
小哥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对人体没伤害的,就是普通的那什么药,印度神油你知道吧?能补阳气,就是这药吧是国外进口的,一般人不好买,我们是托关系拿到的,药肯定是好药,就是走私来的,所以才卖得这么隐蔽。”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你放心,就算要抓也抓不到买家头上,法不责众嘛。”
喻幼知:“……”
有的人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说他懂法吧,又明目张胆的犯法,说他不懂法吧,他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没什么辨别能力的人,指不定就被忽悠上船了。
喻幼知佯装被他说服,又问:“那要多少钱啊?”
“谁随身带那玩意儿啊,等警察上门搜身?又不是傻逼,”小哥很谨慎,“你要是真想好了,就加个微信号,线上聊。”
-
跟喻幼知加上微信后,小哥也算是捞到个客户,转身又回去继续玩游戏。
现在的人都聪明,如今网络这么发达,大多数的犯罪行为都能轻松隐蔽在一张智能屏幕中,当面交易的方式太老套也太容易暴露。
犯罪成本的降低就意味着对办案人员来说,调查的时间线会拉得更长,取证也不容易,没有实质的犯罪证据,总不能凭几张聊天截图就给人定罪。
喻幼知看着手机里躺着的微信号,这方面还是得去找更有经验的贺明涔商量才行。
他一个人冷静了这么久,也该冷静完了吧?
如果他还在生气,那她就好好对他说,现在是办案时间,他俩之间有什么私人矛盾,都等今晚过了再说,过了今晚,他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女流氓,她都没意见。
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喻幼知主动联系贺明涔。
一个人待了挺久,脾气不好的小少爷终于接电话了。
酒吧里根本没有能聊工作的地方,特意为此开个包间也没必要,两个人都是公职人员,能少消费还是少消费。
最后还是暂时决定先离开酒吧。
幸好在每栋霓虹建筑中夹藏着许多幽暗的小巷,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一男一女直接往巷子里钻,就算有人看见也顶多觉得这对男女是情到深处忍不住,不会多管什么。
远离了酒吧的灯红酒绿,混沌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喻幼知还没来得及再为自己解释几句,贺明涔就先开了口:“我们的事之后说,先说案子的事。”
刚刚的事儿就这么被他揭过去了。
喻幼知抿抿唇,看他一脸冷淡的样子,顿时有种她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的感觉。
喻幼知递出手机,把小哥给的微信号展示给贺明涔看。
她问:“你们应该在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加上了卖药的微信了吧?”
“加了,但不是这个号,”贺明涔说,“你继续跟他聊,看看能不能钓出什么。”
“嗯,”喻幼知点头,又问他,“那个小哥还跟我提到过楼上的宾馆,你们不是怀疑这里面有产业链吗?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们就这样普通地上去,宾馆只会当我们是来开房的情侣,”贺明涔侧开眼,看着空气说,“最多你就只能在里面找到几个偷拍的针孔摄像头。”
喻幼知:“……那算了。”
但她有些不甘心今天就这么收摊。
安静片刻,贺明涔淡淡说:“楼上还有家密室逃脱,那家店有个叫‘战争阴云’的主题,里面有一关是把玩家关在一个实验室里,在规定时间解密,如果没有的话会被敌军随机选中,强制喝下‘生物药水’,我们去那里看看。”
喻幼知问:“你去玩过?”
“听酒吧里的人说的。”
喻幼知立刻想到他之前一直在和搭讪的女孩聊天,原来他是在打听这个。
“开一次本要八个人,一般组不到人会跟不认识的拼团,有次跟我聊的那人和朋友去玩,碰上一个单独跟他们拼团的女孩儿,那一关他们没解出来,那个拼团的女孩儿喝了那东西以后精神一直不太好,走路都不稳,后来工作人员让她提前离场,把她带出去休息了。”
贺明涔顿了顿,沉声说:“一直等剩下七个人通完关离开,那女孩儿都没再出现。”
但这片辖区的派出所并没有接到有关这家密室逃脱的报警电话,或许是他们多想,没有发生什么事,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女孩儿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报警。
喻幼知点头:“走吧。”
密室逃脱是现在年轻人普遍爱玩的娱乐项目,这家密室逃脱新开不久,人气却很不错,在很多社交平台上都有推广,主题选择多,解密难度大,而且NPC很敬业,效果足够恐怖,所以来玩的人很多。
“战争阴云”是这里难度最高的一个主题,头次来玩的人一般走到第一关就会卡住。
喻幼知和贺明涔就两个人,要进去玩还得再找六个人组队。
“哎正好,有个五人的团购票和一个单人票现在要过来,等他们过来你们正好凑齐八个人,”老板从电脑订单里抬起头,“帅哥美女你们介意拼团吗?”
喻幼知摇头:“不介意,能玩上就行。”
于是交了钱,决定先等那六个人过来,这期间她也不知道干什么,索性就跟刚刚加上的那个卖药微信聊了起来。
贺明涔也在看手机,两个人坐在休息椅上当低头族,倒是老板一直好奇地打量他们二人,最后笑眯眯地问:“帅哥美女,你们是情侣吗?”
喻幼知立刻否认:“不是。”
“否认这么快,”老板眨眨眼,“难道还在暧昧中?”
也不怪老板这么想,一般男女没点那个意思的,谁闲着没事会跟异性两个人来玩这么乌漆嘛黑的密室逃脱。
正当喻幼知思索找什么借口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时,贺明涔先回答了。
他淡淡说:“她还在追我。”
老板双眼冒心:“哇哦!”
喻幼知尴尬地咧嘴,连忙凑近了贺明涔压低声音说:“你乱说什么!”
贺明涔扯了扯唇,而后学着她的语气压着声音说话。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粗粝的颗粒感,缓慢地刮擦着她的耳朵。
“这剧本不是一开始你定的?单恋我,偷偷追我到酒吧,喻检忘了?”
喻幼知捂住耳朵瞪他,在他似笑非笑的睨视中抿紧唇。
跟她又没关系,这是那个卖药小哥写的剧本。
面对老板暧昧的眼神,贺明涔不给她面子,喻幼知索性也破罐子破摔道:“对,我追他。但是他太浪了,女朋友没断过,一直吊着我,网上推荐你们家的人很多,我就想来玩玩这个看能不能和他有点突破。”
老板:“哇哦!”
贺明涔依旧斜睇着她,没说话,嗤笑两声。
又和老板聊了几句,另外六个人到了。
其中五个人是团购,附近大学的学生,还有一个妹子是单独来的,也是大学生,不过跟那五个人不认识。
玩这种游戏很少见一个人单独来玩的,妹子比较外向,扁着嘴说本来是和室友约好了过来玩,结果室友们都为了跟男朋友约会放她鸽子,她一气之下就一个人来玩了。
喻幼知跟贺明涔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前对妹子搭讪,说其他五个人是一起的,剩下他们三个人组个小队一块走。
玩密室逃脱不能带任何通讯设备进去,只有一个对讲机能够联系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