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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冬柚道,“喊她的名儿,她偶尔会嘀咕一声,却听不清是什么。”
安母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九哥呢?”
“姑爷一早就出去了。”冬柚道。
安母又略坐了坐起身道:“好,你们伺候华宁也辛苦,待她病好了,我做主给你们奖赏。”
她一走,陆行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冬柚狐疑地看着陆行,也没多问。刚才听得老太太过来,他就离开了,还吩咐她们如果想要为县主好,就按照他说的做。
冬柚也闹不懂这对祖孙在玩什么,但她相信这位姑爷是不会害自家县主的。
陆行走到床边,也伸手摸了摸长孙愉愉的脸颊,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往净室去,“愉愉又开始高热了。你伺候她泡一下,然后我再给她扎针。”
冬柚跟在陆行身后,看着她家姑爷麻溜地把她家县主给扒了个精光放入浴缸里。
长孙愉愉在水里舒服地咕噜了一声,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她也是难受,但心里欢喜,可算是又回到她心爱的京城了。哪怕是做梦她也愿意。
陆行给长孙愉愉扎了针,低声唤她名字,“愉愉,愉愉。”
三日不进食,只能用水润嘴唇,这样下去,人哪里受得住。陆行低声道:“愉愉,你再不醒过来,就要烧成傻子了。”
长孙愉愉叽咕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感觉自己说的是,“滚。”
“愉愉,你想想你娘,你要这样睡下去,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么?”陆行问。他知道如今长孙愉愉正在危险关头,唯一能让她撑过这一关的就只有她自己。
长孙愉愉的嘴唇动了动,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吐了泡泡,她其实是想哭,觉得她就这样死了,让她娘亲伤心后悔也成,谁让她非要把自己嫁给陆行的,这下可好了吧?
见得长孙愉愉有了反应,陆行继续使力道:“你难道就愿意这样睡下去?就这么背着被人打死的名声?难道就不想站起来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这简直就是诱人犯罪啊,其心可诛。长孙愉愉当然不能担着被打死的名声下黄泉,那还不如直接让她去十八层地狱呢。
陆行握住的长孙愉愉的手总算有了反应,她使力地握了握,虽然这种力道几乎像是蚊子咬了一口,然则她总算有了反应。
陆行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则长孙愉愉还是没醒。
而安母回了蔚荣堂问道:“九哥今儿不在府里么?”
富华家的道:“九哥儿一大早就出去了。”
安母蹙了蹙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然则一直到晚上入睡安母也没等着陆行。早起时,她睁开眼睛就问,“昨儿晚上九哥没回来么?”
云香摇了摇头,“没见公子过来,奴婢让人去打听一下。”
待用早饭时,云香派出去的人就回来回话了,“回老太太,公子昨儿一大早就出门了,有人看着他在码头坐船离开了,说是过几日就回来,具体也没说去哪儿。”
“再去打听,我要知道他去哪里了。”安母道。平日里她是不过问儿孙的去向的,毕竟男子大了,他们的眼里是整个天下,没道理要拘束在家里,她也是鼓励他们走出去的。只是这当口,他媳妇高热昏迷不醒,陆行不说守在一旁,至少也要留在家中才是,以备有个好歹能做主,谁知他却一出去就是整日的。
到了大中午的蔚荣堂这边儿才有人来回话。
“公子好似是去了海州。”富华家的男人来回话。
“海州,他去海州做什么?”安母问,她一下就想起来,陆行的老师韦凤仪就是被贬往了海州黎昌。
“好像说是韦先生在黎昌落了脚,接了妻女去团聚,约莫是出了什么事儿,找到了公子这儿来,公子昨儿一大早就匆匆走了,也没来得及跟老太太回一声。他又吩咐说不要轻易泄露他的行踪,尤其是,尤其是琅玕院的那位。”
陆行这明显是怕内院起火。
安母听了有些恍惚而陷入了沉默。
富华家的伺候她这么多年,多少是知道些东西的。她赶紧上前道:“老太太,九哥儿其实还是关心华宁的,华宁刚病倒那日,他也是忙前忙后地找大夫的,还在她床前陪了大半日才离开呢。”
她要是不这么说还好,如此一说,安母就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陪了大半日这就算是关切了?
安母想起自己生老大那日,陆沉也陪了她大半日,然后不等孩子生出来,人就走了。他听她哭喊听得烦了。
她这辈子就生了老大和老二。老大是洞房花烛夜前后怀上的,她的肚子是真的争气。可后来她们就好多年没同过房,哪怕在一张床上躺着,中间也像是隔着一座山一样。
而她的老二,还是因为她多年再无所出,被老太爷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逼着陆沉跟她同房,她才再怀上的。
但之后她们夫妻就更是形同陌路了。
安母太清楚陆家男人了,他们不多情,却太专情,以至于对他们不喜爱的人就显得格外的无情冷漠。
太爷陆沉是这样,陆行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所以他才能那么冷静的思考问题,连长孙愉愉被打了,生死未卜,他却还能想着先到老太爷那儿替她说话,以安慰她这个祖母。安母不能不如是想。若是换了陆沉,谁动了他的心肝宝贝试试。
陆行是真走了,但不是昨日一大早,而是今日才悄无声息地走的。他走的时候,长孙愉愉已经醒了过来。
因为有人在她耳边说,“陆九要去黎昌救韦嬛如了。她是落海起了病根儿,良药无解,所以陆九要丢下昏迷不醒的你去救她了。”
当时长孙愉愉就睁开了眼睛。
梦乡再美好,那也是梦乡,长孙愉愉在睡梦里已经意识到她其实并没回到京城,但她就是不想醒过来。然则耳边那句挑衅的话却生生地给她气醒了,她就是死了,也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陆行和陆家老太太盼着她死了给韦嬛如腾位置,她才没那么傻呢,她非得好端端地活着,看她怎么收拾那对狗男女。老太太不是不喜欢她做陆九的媳妇么,那她偏就要坐稳了,气死他俩。
长孙愉愉打从醒过来,就没见到陆行。她冷着脸哑着嗓子问,“他呢?”
莲果小心翼翼地道:“姑爷说要离开一段日子,不知何时回来。”
“这都要过年了,他不在家里陪着长辈,是去哪里了?”长孙愉愉又问。
“不知道呢,公子也不说,冬柚去问泉石,泉石都没说。”莲果这算是告状道。
长孙愉愉本来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幻听了,或者是自己想出的那句话,然则此刻却有些怀疑,那句话是真的。
“这几日老有人在我耳边嘀咕,是谁啊?”长孙愉愉问。
“这几日姑爷一直守在县主身边的,今儿上午才走。”莲果道。
长孙愉愉蹙蹙眉,她自然是相信莲果的话的,然而她实在想不出那句话总不能是陆行对自己说的吧?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口吻对自己说话。长孙愉愉摆摆头,肯定是她自己的臆想。
毕竟是年边,陆行没几天就回了陆家村,他进门第一件事自然不是回琅玕院,而是去了蔚荣堂问安。
“怎的出门出得那样匆忙?”安母问陆行,“事儿可解决了?”
陆行想了想,似乎决定还是对安母说实话,便道:“是韦家世妹落海染了病,黎昌那边的大夫束手无策,所以师母才写信来找我。她是伤了肺,并不好医,待来年开了春,还得换过看看,调整方子。”
第125章
安母点点头, 知道陆行没骗她。因为他之后还派人回来从仁春堂请了好几个老大夫走,害得长孙愉愉那边看病,都只能找稍微年轻点儿的大夫了。
“开春你也得上任了, 可不能擅离职守,韦家姑娘的病让这次跟你去的那几个大夫再去跟进就是了。他们才是正经大夫,你又不是。”安母提点道。
陆行迟滞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好了, 回去看看你媳妇吧, 看她那病秧子好没有?好了就得起来做事儿了, 陆家的主妇可没有偷懒什么都不干的道理。家里过年正忙着呢,都分身乏术。”安母倒不是真的容不得长孙愉愉养病, 只是以她的经验而言,人是越惫懒身子骨越不好,她是希望长孙愉愉能撑起来。
陆行应道:“是。华宁这边儿还得老太太你多教教她。我想着开春上任就不带她去了, 让她跟着你学学规矩再说。”
新婚不久, 赴任却不带新娘子,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分别。回来也不说问问他媳妇醒没醒,身子可有大碍,却说这些叫外人听了都有些寒心的话。
安母待陆行出门后,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那日家宴, 陆行半道出来截住长孙愉愉,她原还以为陆行是为了长孙愉愉好, 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这两人……
“去把大哥他娘叫来。”老太太吩咐人去叫罗氏。
罗氏很快就到了, 进门便问, “老太太, 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安母摇摇头, “知道你年下忙, 本来不想叫你的, 但我总琢磨着九哥儿和他媳妇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在京城跟他们住了那么久,可发现什么端倪了?”
“这……”罗氏低下头似乎不愿意说。
“你倒是说啊。”老太太没耐心地开始催。
“嗯,我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啊,娘,你是指哪方面啊?”罗氏问。
罗氏越这样,老太太就越肯定陆行和长孙愉愉之间没那么和睦了。“我是指夫妻相处之道,这桩亲事是晋阳公主逼来的,九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要有所回报的。他与华宁可和睦?”
罗氏笑道:“这,哪儿看得出啊。表面上看着也挺像样的啊,相敬如宾的。阿丝那日也说,她们相敬如宾呢。”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打发了罗氏之后,又叫人把阿丝叫来。
阿丝对着老太太可就不敢有任何隐瞒了,她绘声绘色地把那日陆行接长孙愉愉时他们夫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一看就觉得假,就好像是做给咱们看的。一路上他俩都分得好远的,县主婶婶险些被石子儿被绊住,九叔头都没回一下,反正我觉得,嗯……”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孩儿其实最会察言观色,而且不会对人隐瞒。
要是长孙愉愉听到了阿丝的话,肯定要赞她是个说实话的好姑娘。陆行对她就是那样的坏。
长孙愉愉此刻正坐在窗前发愣,听得院门口传来请安声,仿佛听到了“九公子”,她立即将头扭到了一边,恨不能陆行死在外头别回来了才好呢。
陆行却不晓得自己有多惹人厌,径直坐到长孙愉愉对面,细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嗯,瞧着像是好些了。”
长孙愉愉白他两眼不说话。她其实有心问他这几日都去哪儿了,知不知道她被打了,还病得那么惨?可又觉得这话怎么好意思问出口,说得跟乞怜似的,她才不在乎他呢。
“你瞪我做什么?这次挨打还不是你自找的,那样叫你换衣服你都不换。”陆行道。
“我就不换。”长孙愉愉气呼呼地道。
“我刚从老太太那回来,说是让你病好了赶紧去帮忙,家里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你还得跟着大伯娘学管家,不能偷懒。”陆行道,“我估摸着明、后两日就该有人来请你了。”
长孙愉愉立即道:“我病还没好呢,我还在吃药。”
陆行道:“吃什么药?”他侧头看了看窗下那几盆萎蔫的盆栽,“药都它们吃了吧?”
长孙愉愉心忖陆九这狗眼睛可真是厉害哈。“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才病了不到半月呢。”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得老太太点头才行。而且这家里就是带病也得忙,除非是病得下不来床了,否则就得干活。老太太最瞧不得矫揉造作的人。”陆行道。
这怎么就矫揉造作了?长孙愉愉气得牙痒痒。
“那你还说我,你这几天也没在家帮忙啊,既然家里忙得不可开交了,那你忙什么去了?”长孙愉愉质问。
陆行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陆行道。
长孙愉愉立即把手抄起来,不给陆行。这人不答话,肯定有鬼。她一下就想起季苏镇那人来,该不会是又忙活她的事儿去了吧?
然则陆行却没管长孙愉愉同意不同意,倾身过去,一把拉过长孙愉愉的手在桌子上放好,自顾自地把手指搁在了她的脉搏上。
长孙愉愉没想到陆行竟然如此,她强行想收回手,却听陆行道,“你乖乖的,待会儿我送你个礼物,保管你高兴。”
长孙愉愉撇撇嘴,明显是不信,但却没挣扎了。
陆行把玩脉,从袖带里取出一个手指一般粗细的小竹筒递给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接过来打开,却从里头倒出了几粒药丸子。她立即嫌弃地道:“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不是,这是给你的药丸,养胃补气的。怕你肠胃受不住,所以用药极小。”陆行道。“一开始吃一粒就行了。”
长孙愉愉看了看那半粒米大小的药丸,她还真没吃过这么小的药丸子,“这一点药量够什么医病啊?”
“这还不是因为你肠胃不适?如今是在家中,也不是在船上,哪怕吃了有些不适,也无妨。而且如此一来,老太太那边叫人来请你,你也就有了借口可以推辞了。”
长孙愉愉听了立即觉得陆行不安好心了。哪有这样教唆人的?
她怀疑地道:“你,该不会是在这药丸里下了毒药吧?为了让我吃药,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要毒死你还需要这样费力么?”陆行反问。
长孙愉愉立即道:“哈,看来你是懂得很多毒药咯?”
陆行点点头,“而且是那种可以不动声色,不叫人怀疑地毒死人的那种。”
“比如说呢?”长孙愉愉来了兴趣。
“比如说……”陆行起身走到院子里,在角落处摘了一片叶子到长孙愉愉跟前,“比如说这不起眼的□□草,单独吃它是没有毒的,然而如果吃它的人同时用李念庭家的墨,那就成了剧毒,天长日久的,不出两年,人就会败血而亡,却丝毫不会怀疑自己是中毒。”
“真的假的?李念庭家的墨我倒是听过,在南边儿挺出名的。”长孙愉愉道,“他家的墨既然有毒,为何那么多人用,却没事儿呢?”
“李家的墨没有毒,但是他们为了墨色好看持久,而且还要透出文人喜欢的香气,所以用了一种很是稀少的来自西域的香料蓝丹。嗅了蓝丹的人,如果吃了这种□□草就会中毒。”陆行道。
长孙愉愉笑道:“那这世上怕是不会有人中毒的,谁会吃□□草啊?”
陆行点点头,“其实□□草是能吃的,还带着清香,但只有穷苦人没吃的时候,挖野草时才会吃它,可是穷人怎么用得起李念庭家的墨?所以你算是说对了。”
“我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跟我说这毒药的事儿呢,原来是因为完全不可能啊。”长孙愉愉道。
“世上万事皆有可能。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发现,你好像对毒药很感兴趣。”陆行道,“是准备谋杀亲夫么?”
“说我要谋杀亲夫,那你还教我?”长孙愉愉反问。
陆行笑道:“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长孙愉愉知道陆行是在打趣她。“你不是说有礼物送给我么,是什么?”
陆行转头吩咐莲果道:“去把人叫进来吧。”
莲果应声而去,然后带了两个人进来,却是长孙愉愉的老熟人。
肖子清和肖露母女。
长孙愉愉欢呼着扑入了肖子清的怀里,“肖姨,肖姨……”喊着喊着长孙愉愉就开始带上哭音了,她这是见了亲人一样,又开心又有满肚子的委屈。
肖子清见着长孙愉愉也是高兴,但是被长孙愉愉这样抱着还是有些不习惯,“怎么了,县主?好了好了,有什么委屈跟肖姨说就是了。”
然而长孙愉愉的委屈肖子清却是解决不了的,她只是撒娇而已。哭了一会儿,这才起来洗脸,又问:“肖姨,你的事儿办完了么?你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有些棘手么?问你你又不说。如今是办完了重新回我身边,还是就过来看看我啊?”
肖子清望了一眼长孙愉愉身后的陆行,笑着对长孙愉愉道:“事儿已经办好了,我如今自然是待在县主身边,保护你。”
长孙愉愉赶紧点点头,“那就太好了,我都想死你和露姐了。”
有了肖子清,长孙愉愉仿佛添了不少的安全感,总算来了个能打的了,虽然长孙愉愉也不知道能打在陆府有啥用。
“肖姨,你们是先回京城我娘那儿了再过来的么?”长孙愉愉问。
肖子清又看了眼陆行,然后道:“没有,我和阿露是直接过来的,想着你身边需要人照顾。”
第126章
肖子清和肖露原是来不了的, 却没想到陆行亲自找上了门。而她更想不到的是,她原以为特别棘手的师门的江湖恩怨,居然让陆行作为中间人一句话就摆平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状元公在江湖上居然说话那么有分量。而她也是受陆行之邀, 来守护长孙愉愉的。
以前她的主子是晋阳公主,如今么,付钱的不仅有晋阳公主还有这位姑爷了。
长孙愉愉点点头, “那我给娘写信说你来了。”
“好啊。”肖子清道。
正说着话, 外头莲果来传话说, “阿丝姑娘过来了,说是找姑爷。”
“让她进来吧, 把今儿王厨娘送的点心拿一盒给她。”长孙愉愉道。她病着的这些日子,阿丝经常来看她,所以彼此算是熟悉了。
虽然长孙愉愉不能吃点心, 但是公主府的点心在京城那都是出名的。王厨娘送过来的点心是让长孙愉愉送人用的。
不过长孙愉愉才说完, 就赶紧补充道:“就说是在外头买的。”她在外头有厨房的事儿可不能叫人晓得了,不然肯定又得挨板子。
买东西的银子长孙愉愉还是有很多的。虽说她的嫁妆被老太太叫人给清点然后封存了,但是银子却没法儿封住,都在乐桃那儿管着呢。
话说长孙愉愉的嫁妆其实一共分了三份,当初出嫁之前, 就已经送了几船嫁妆到宁江来,这是一份, 如今封存的也是这一份。第二份则是送到东阳坊的, 那是最小的, 因为东阳坊放不下, 而最最大的一份则是留在了晋阳公主手里, 替长孙愉愉管着。
不能否认的是, 长孙愉愉真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山, 老太太封存她的嫁妆,对她来说算不得多大的事儿。就是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有点儿强。
阿丝进来,瞧模样就有些忐忑,长孙愉愉有些好奇,但却耐着性子没问。
阿丝给长孙愉愉问过安之后,低着头对陆行道:“九叔,我可不可以跟你说句话?”
陆行站起身对长孙愉愉道:“我和阿丝出去说话。”
长孙愉愉点点头。
阿丝站在院子里,忐忑不安地绞弄着自己的衣襟道:“九叔,我,今儿老太太把我叫问话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就,我怕我说错了话,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你说错什么话了?”陆行问。
阿丝把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九叔,你不会怪我吧?主要是,我一看见老太太就,就吓得啥都说了。”
陆行柔和地安抚阿丝道:“阿丝做得极好,本来就该是什么说什么,九叔不会怪你的,反而很高兴阿丝能说实话。你只要记得,对着老太太,不要欺瞒就行了,否则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阿丝松了一口大气地点点头,“多谢九叔。”
整个家里她最怕老太太,而最喜欢的就是陆行了。不过家里的小辈儿就没人不喜欢陆行的。阿丝更是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又觉得他最是宽和,不管她们犯了什么错,他总是能包容。
阿丝走后,长孙愉愉问陆行,“阿丝是闯祸了么?”
“没有。”陆行道,他看长孙愉愉精神好多了,想着是时候给她添把火了。人要是长期在屋里养着,没毛病也能养出一身的毛病来,而长孙愉愉这种人战斗力极强,歇着反而不利于她。
长孙愉愉这会儿可想不到,第二日老太太就派人来传她,全是因为陆行在中间生事。
长孙愉愉口上应了,但看看老太太要求穿的那种普通中衣,她感觉自己恐怕还是过不了关。只得拿出陆行给她的药丸子,这时候她倒真希望是毒药了。
小小的一粒丸子,含在嘴里,长孙愉愉原以为会苦的,没想到却像是糖丸。她闭上眼睛享受地吃了一颗,算是纵容一下自己。她小时候是偷吃过糖的,下场当然不好,后来就再没碰过了。
这次再尝到甜味儿,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可怜自己。长孙愉愉又忍不住地吃了一粒。一粒又一粒。
还没等到去老太太那儿呢,长孙愉愉就基本拉得只有水了,整个人都萎蔫了下来。
陆行回来时,长孙愉愉先发制人地道:“你不是说那药丸是养肠胃的么?为什么我一吃就腹泻?”大约是“老夫老妻”了,长孙愉愉在陆行面前也不再忌讳说拉肚子这种有些“恶心”的事儿了。
“你吃了多少粒?”陆行问。
长孙愉愉眨巴眨巴眼睛,“一粒。”
陆行道:“是一粒一粒又一粒吧?你把那竹筒拿来我看看。”
长孙愉愉道:“你的药丸害得我腹泻,我生气早就扔了。”
陆行无可奈何地坐在床边道:“你是故意的。”
长孙愉愉不说话。
“愉愉,你得知道,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而且你不能这样对你的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康健,再这么作践糟蹋,你是有多想死?”陆行沉着脸问。
长孙愉愉先还觉得陆行叫自己“愉愉”有点儿太亲昵了,听到后面才晓得这人是要教训自己。
长孙愉愉也很无奈啊,气愤地道:“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陆行问。
长孙愉愉急了,“我都给你说了,我穿老太太送来的衣裳不舒服,我跟她也说了,可你们都听不进去。我要是这样去见她,准又得挨板子,那才是想死呢。”
“能有多不舒服?不舒服不能忍一忍么?老太太也不会让你一整日都在她身边伺候。而且你是穿惯了太好的衣裳才会觉得不舒服。家里的衣裳也不是什么粗麻布,都是上好的棉布,你多穿两日就习惯了。”陆行道。
长孙愉愉都懒得跟陆行再说话了,“你出去,我的事儿不要你管。”
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但陆行的药丸对长孙愉愉的伤害真不大,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上吐下泻,也就是拉了两日肚子,人却还是没事。
所以长孙愉愉终究还是站在了老太太的跟前。
果不其然,老太太第一个检查的就是长孙愉愉衣裳穿对了没有。这一次却是满意了。
老太太看着长孙愉愉不算高兴的脸问,“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我?”
长孙愉愉道:“不怨恨。”就是不服气。
老太太道:“不怨恨就好。你不要觉得我狠心,实在是你身子太虚弱,就跟稻草似的,风一吹就倒。家里也不是没人挨过板子,阿丝那丫头八岁的时候就挨过了,挨完打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你呢?”
“家里负责打板子的婆子手下都是有数的,伤不着你。都是你太虚了,居然还茹素,你这是嫌你命不够短是吧?”老太太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