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只好说服自己,资本主义终将被社会主义所打败,然后扔下炸鸡。
“那您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吧。”
“你公交转地铁过去,他俩饭都吃完了。”温衍说,“我在路上,你十分钟后下楼。”
“十分钟?”盛柠边擦手边说,“可是我没那么快啊。”
“十分钟还不够你披个外套穿个鞋下楼?”温衍失去耐心。
盛柠忍不了了。
这他妈一听就是从来没等过女人的千年王老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身边从秘书到助理无一例外全是男人了。
隔着电话,她竟然斗胆顶撞起了自己的甲方兼老板。
“高空景观餐厅!难道我要蓬头垢面去吗!我不要打扮的吗!”
凶完以后她又立马怂了,还把不打扮的后果严重性扯到了温衍头上:“我要是形象太挫,和您走在一起也是给您丢脸,您说是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颇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眉,莫名觉得好笑。
印象里这姑娘成天都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脸,要不是人类还需要看路和呼吸,温衍甚至觉得她很可能连头都给裹起来。
汤圆儿还需要打扮?怎么打扮?是要把皮里面的馅儿给换了吗?换成芝麻馅儿还是红豆馅儿?


第14章 薅羊毛14 干枯玫瑰
来博臣花园这边过夜,盛柠除了换洗的衣服也没带别的。
她上楼去了卧室,盯着衣柜发了会儿呆。
这些大部分来自法国香榭丽舍大街的奢侈品,并不一定符合所有人的审美,可它一定是“高级”的。
它能够在社交场上无声向所有人宣告主人的阶级、财富和审美品位,它永远不会是大众的,即使在现代社会,却仍然犹如贵族般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特权。
大多数人一边唾弃着,一边却又羡慕着,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一脚踢开那光鲜亮丽的资本大门。
盛柠承认,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她喜欢这些东西。
所以温衍的糖衣炮弹,成功地让她把道德感抛掷一边。
盛柠以前跟在戴春明身后去各种会议上实习的时候也有穿过正装裙,不过一般那种会议,为了突显会议的绝对严肃和正式,无论男女都是统一穿正装,颜色款式都没多大区别,所以也就没什么可新鲜的。
就当是穿工作服。
选了一条穿上,盛柠对镜子的自己连看了好几眼。
她矛盾地想,资本主义陷阱太香了。
谁说钱买不来快乐,这快乐不就已经穿身上了吗?
为了配得上这一身裙子,她还特意坐在了梳妆镜前捯饬起了自己的脸。
约莫半个小时,盛柠下楼了。
其实她已经算是挺快的了,她以前的室友和男朋友约会,从洗头到换衣服最后出门,计时打表都是一小时起步。
盛柠没那熊心豹子胆敢让温衍等上那么久,所以她也没敢捯饬多久,打扮得差不多就行了。
“温总,盛小姐来了。”司机提醒。
后座的男人从手上的平板抬起目光,往车窗外看。
盛柠是真的怕冷,她是南方人,南方的冬天虽然湿冷,但再冷也不会超过零下几度,高考后来了燕城念书,北方这边一降温就是零下十几度起步。
在燕城待了六年,但凡有人问她习惯没,她统一回答:习惯了暖气,没习惯天气。
她裹了件特别厚的羽绒衣,因为里面穿得还是太单薄,所以一下楼整个人冻得透心凉,只好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插兜,背佝偻得像个小老太太,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迎着凛冽寒风朝车子这边走过来。
这羽绒服有个自带的大帽子,还围着一圈毛边儿,看着特别膨胀,起码能塞进她两个头。
她真的怕冷到把头也裹住了。
也得亏司机眼睛尖,认得出这是盛小姐。
温衍从车里看到盛柠的第一反应就是:汤圆儿皮更厚了。
盛柠带着冷风的气息上了车,温衍往旁边挪了挪,默不作声地远离她。
她没察觉到,拍掉肩上停留的小雪。
“你浪费了半小时。”温衍冷冰冰地讥讽,“就是把自己从白皮汤圆儿变成了芝麻汤圆儿?”
耳边刮过的阵阵风声还没完全散去,盛柠摘下硕大的黑色鸭绒帽子,侧头看他:“您说什么?”
温衍:“……”
她化了淡妆。
男人对浓妆和淡妆的概念很简单,就看嘴唇颜色红不红。
盛柠还是学生,所以买的口红大都是比较日常的颜色,不懂美妆的人看就是粉色,但她涂的这个色号其实有个特别文艺的名儿:干枯玫瑰。
整个妆面也是搭配着化的,盛柠的化妆技巧全是从美妆博主那儿学的,没有很专业,化得还算那么回事儿,反正她自己看镜子挺满意的。
在这身黑色羽绒服加持衬托下,眼是眼鼻是鼻的,只是又用画笔往底子本来就好的脸上又添上了几笔精巧的颜色,看上去娇艳温柔,仿佛给整张脸蒙上了一层氛围感十足的滤镜。
温衍盯着盛柠的脸看了会儿,喉结轻松动了一下,半张着嘴什么都没说,最后撇过了头。
他的外甥女其实就长了张据说是能统一全国审美的的漂亮脸蛋,但他日日看年年看,看久了也就不新鲜了,觉得外甥女的长相也就那样。
盛柠看他一脸冷漠地无视了自己,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以为又要受几句讽刺,没想到让他等了半小时,这资本家都没挖苦她。
车里暖气开得足,盛柠只待了十几分钟,觉得有些热。
她拉下拉链,把裹在外面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为了不占地方,特意抱在了怀里。
看上去像抱着个大气球。
听到动静,温衍又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定住的时候,还微睁了睁眼。
不露山不露水的姑娘破天荒地穿了条小黑裙,裙子款式比较修身,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白莹莹的,她难得没扎利落的学生马尾辫,披着头发,也就挡住了靠近锁骨的那片肌肤。
原来她这么单薄。
本来盛柠没觉得自己脱外套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但温衍此时侧过头来看她,她就觉得有点尴尬。
她以为温衍是不喜她穿这条裙子,心里正肯定果然是资本主义陷阱,可又发现他除了多看她了两眼,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那就是单纯地在看她脱外套?
“看到没?”盛柠非常记仇,故意说,“我会脱外套。”
温衍微愣,记起了之前挖苦过她的话。
他哦了声,淡声问:“找老师教了?”
盛柠皮笑肉不笑:“对啊,特意为了您花钱去上的补习班,给报销吗?”
“不能。”温衍无情拒绝,“你生活不能自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家伙,对她的嘲讽直接从不会脱外套上升到生活不能自理这种人身攻击了。
“是啊,比不得您有钱。”盛柠阴阳怪气地说,“我们普通人如果生活不能自理就只能躺床上等死,连个护工都请不起,要是您某天遭遇不幸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话,吃喝拉撒都不愁没人伺候。”
前面开车的司机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被“祝福”的男人脸色略沉:“你再说一遍?”
盛柠真的很想再说一遍。
但是人在车里,不得不低头,为了杜绝因为得罪温衍而被丢下车的后果,盛柠调整得很快,唇角间那抹阴阳怪气的弧度瞬间消失,换上了真诚且狗腿的笑容。
“我说祝温先生您长命百岁。”
“……”
变脸程度之快,峰回路转之下让人不得不熄了火。
男人唇角扬起,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
盛柠现在就像是那种特别欠揍的熊孩子,不惹人生气浑身都不舒服,非要刺探家长的底线,等发现快触到底线了,心满意足的同时也怂了,怕真的被教训,又变得无比老实。
前面听了全程的司机又想笑又不敢笑。
他真没见过温总跟谁打过这种毫无营养的废话嘴仗。
-
位于国贸酒店79层的高级景观餐厅,以天空之城般的用餐环境闻名,在落地窗边入座用餐,既隔绝了室外的喧嚣,又能将整个燕城的缤纷夜景尽收眼底。
果然是盛诗檬说的那家餐厅。
待会儿也不知道是怎样一场四人大戏。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盛柠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有些不理解,您弟弟只是吃个饭而已,你都要亲自过来,您自己平时不忙吗?”
她和陈助理通过好几次通话,盛柠听得出来,温衍平时工作是真的忙,他虽然不用上下班打卡,但忙起来的时候可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忙多了。
但对温征,他却能抽出这么多时间来下场使绊子,人小情侣来餐厅吃个饭,他竟然都能见缝插针地把她一并叫上过来搞破坏。
盛柠不理解,温征又不是什么早恋的叛逆少年,至于么。
“今天不一样。”温衍淡淡说,“他要求婚。”
“……”
盛柠瞪大眼睛:“求婚?!真的吗?”
她完全没听盛诗檬提起过温征要求婚的事儿啊。
不过也可能因为是被求婚的那个,所以盛诗檬自己也不知道。
温衍冷冷嗤了声:“简直胡来。”
怪不得他把她也一起叫了过来。
盛柠神色复杂地看着温衍:“那待会儿您想我怎么做?”
“告诉你妹妹,不要做她不该做的梦。”
其实盛柠很清楚盛诗檬对温征是什么态度,她压根就没想和温征真的谈多久,更不要说结婚。
就是可怜了温征这个小开。
如果他真是对盛诗檬一片深情,那待会儿该多难过。
盛柠突然良心一痛,越发觉得她这个钱挣得实在太缺德了。
到了餐厅门口,早已经有服务员等在门口。
这种餐厅对客人的着装有要求,但规定是死的,就算盛柠不换,只要跟在温衍屁股后边儿进来,服务员也不可能真拦着她,她换衣服完全是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像温衍的跟班。
温衍脱了外头的大衣,露出里面简单的正装西裤,高挑俊朗外又镀着一层矜贵优雅。
旁边有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同行,同样也是一身简约的黑色连衣裙。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服务员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二位晚上好。”
盛柠心想,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看吧,裙子一穿妆一化,再端点淑女的架子来,立马就从小跟班进阶为和温衍平起平坐的“二位”了。
她不禁虚荣地扬了扬下巴。
“得意什么。”温衍语气低沉,“今天带你来这儿不是来享受服务的。”
脑袋顶宛如被浇了盆凉水,盛柠哦了声。
也不知道温衍这男人是成心找她茬还是就单纯地看她不爽,她刚刚端架子,他毫不给面子地戳穿,现在她老实做个小跟班走在他后面,这男人想了想,握着她的胳膊,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力道用得很轻,完全再普通不过的接触,盛柠几乎没有感觉,却发现温衍指尖蜷缩,好像很不习惯刚刚碰到了她的胳膊,竟然把手插进了裤兜。
盛柠不爽,故意用另只手擦了擦刚刚被他碰到的那只胳膊。
温衍低哼一声,轻轻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温衍走在一起,总觉得旁边路过的那些穿着工作制服的员工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且脸上还挂着奇奇怪怪的笑容。
难道她恶毒配角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
温衍口中的那对即将要求婚和被求婚的小情侣正在自己的位置上用餐。
这时来了个餐厅的工作人员,先是冲盛诗檬礼貌笑了笑,而后走到温征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温征勾唇,从座位上起身,柔声嘱咐盛诗檬:“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你去吧。”盛诗檬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对付生蚝。
温征跟着工作人员去了他们的休息室。
“我哥来了?”
“来了。”工作人员说,“是和一位女士一块儿来的。”
温征疑惑皱眉。
女士?
温衍出门向来喜欢带上他的私人助理,可是他的私人助理是个男人啊。
换新助理了?
算了,女人更好。
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也不能太坑他了。
“您要去确认一下那位女士的身份吗?”工作人员有些犹豫,“我看温总的表情不像是要跟那位女士求婚……”
“不用。”温征满不在意地说,“我哥他这人比较闷骚,你们不了解他,他越是臭着张脸,就越是代表他心里紧张,而且求婚这么大的事儿,他难道还会随便找个人求吗?”
工作人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待会儿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温征笑眯眯地说,“要是他求婚成功了,我请所有人吃饭。”
工作人员立刻精神抖擞,宛如打了鸡血般地说:“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努力让温总和他的女朋友有个终生难忘的求婚经历。”
温征感激地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笑得特别开心:“好,好,谢谢,我先替我哥感谢你们。”
交待好事情,温征从员工休息间离开。
老头子眼线多,当然会提前知道这个求婚计划,他自己行动不便,不可能亲自来阻止,儿子求婚毕竟是家事,肯定也不能叫外人去,所以老头子一定会叫上他最信任的大儿子来当这个恶人。
温征订位置的时候只留了个姓,说兴逸集团的温先生今天要在这里搞个求婚仪式,叫员工们帮忙布置一下。
他姓温,温衍也姓温。
至于是谁求婚,那就看别人怎么理解了。
交待完事情,温征回到座位上继续享用晚餐。
盛诗檬见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好奇问道:“你怎么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这么开心啊?”
一想到某座冰山待会儿要面对的场景,温征愉悦地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说:“我是替别人开心。”
“今儿有人要在这儿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第15章 薅羊毛15 求婚现场
负责引路的服务生领着温衍和盛柠绕过公共用餐区域,绕过回廊来到包间。
这家米其林餐厅虽是预约制,温衍不算是VIP常客,但管理层都认识他,平时他能把私人饭局约在这儿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因此他没有提前预约,想要进来,餐厅也不可能不放行。
因而温衍对自己虽然没有订位,但还是被服务员领到了最好的这间包间这事儿,并没有感到怀疑。
“二位请进。”
温衍率先迈腿走进去,包间里就连灯都没开,唯一照明的来源是观景玻璃外那一片窗外被小雪点缀的夜景霓虹。
没有看到温征和他女朋友,温衍觉得不对劲,下意识蹙了蹙眉。
寸土寸金的东三环CBD核心区地段,包间窗外迎面就是中信大厦,霓虹明灭不熄,盛柠在网上看过一些有钱博主po图,都是相当高大上,却没想到这么高级的餐厅也会缺电。
盛柠跟在温衍身后走进包间。
她有些懵,看向温衍:“他们人呢?”
温衍面色不虞,侧头正准备问服务员这怎么回事儿,昏暗的包间立刻亮了起来。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终于看见了整个包间的布置。
经典老几样的求婚大礼包,整个包间充斥着粉色氢气球和星星灯,铺满地的花瓣和四周墙体的装饰薄纱,以及最花哨的那一面墙上用花体英文写着:
“Will you marry me?”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出来的求婚,一经流传便经久不衰,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套路又不新鲜,用过无数遍的招数,如今亲眼所见,还是由衷地会从内心发出感叹。
这个求婚现场很少女心、很浪漫、很有心意。
盛诗檬这丫头可算是太有本事了。
盛柠她还在愣,两个恶毒配角都到场了,男女主呢?
餐桌上是氛围烛光和丰富的西餐点,这时候服务员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服务生,手上分别拿着香槟和礼炮。
这小餐车布置得精巧可爱,跟婚车似的,载着满满奶油包裹的大三层求婚蛋糕,在蛋糕的最上层,放着一个托着薄荷绿色戒指盒的小展台装置。
服务员当着盛柠的面打开了戒指盒。
璀璨的钻石戒指耀眼夺目,没有多余的碎钻做点缀,就光是那一颗主石,目测有五克拉。
这时候包间里响起音乐,低沉的英文男声缓缓诉说。
“娉婷袅娜你在我眼前
情难自禁只想多看你几眼
我已准备万全
那枚求婚钻戒
初次邂逅的那天
本想问你的那句话
你愿不愿这一生都陪伴在我身边。”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我爱你千万遍)
很经典的求婚歌,盛柠人生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因为自己听得懂英文,而且是一个翻译专业的学生而感到如此羞耻。
她头皮发麻,脚底到头发丝儿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尴尬,各种无力以及不适的应激反应如潮水般涌向她此刻清醒却恨自己不是弱智的脑神经。
盛柠下意识地看向温衍。
男人的眉头从刚刚看到了包间的布置后就没舒展开过,尤其是在看到这枚戒指后。
再觉得莫名其妙也反应过来了。
这时候服务员说话了:“温先生说,他是一个比较害羞的人,不善言辞,这首歌就代表他对您的心意。”
温衍:“?”
盛柠瞳孔地震:“……”
然后所有人开始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盛柠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搞错了吧?
而温衍在服务员们异口同声的起哄声中,脸色越来越沉,因为外人在场,他不好有太过暴躁的反应。
男人抬起手来,摁着额头深深呼吸了几口,胸口剧烈起伏,足足忍了好一会儿,才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要把这一屋子的东西都给扔出去的冲动。
盛柠凑到他身边,小声问:“是不是搞错人了啊?”
“不然呢?”温衍垂眼睨她,压着嗓音冷笑,“难道是我对你求婚吗?”
现在包间里的所有人都被温衍浑身散发着的零下低气压搞得很尴尬,服务员们不明所以,男主角面色阴郁,女主角一脸懵圈。
盛柠:“……”
凶她干什么,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温衍跟她求婚,那绝对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
要不就是两个人都得了精神病。
盛柠深吸一口气,突然柔声说:“亲爱的。”
温衍眼皮子猛地跳了跳,瞪着盛柠问:“你叫我什么?”
她被他瞪得有点怂,但此刻逆反心理一来,就特别想要给这姿态傲慢的资本家一点教训。
盛柠做出歉疚不忍的表情。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份惊喜,我真的好开心。”
“……可是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
温衍倏地睁大眼。
说完台词,盛柠不敢看温衍的脸,装作泣不成声的样子,双手捂着脸以日漫女主角的标准奔跑姿势矫情地逃离了包间。
“盛柠!”
温衍越是在后面叫她,她就跑得越快。
而被她丢在包间里的男人,人还没从“莫名其妙被向女人求婚而且还他妈被拒绝了”的荒唐遭遇中回过神来,就又要被迫承受全程围观的服务员们“天呐那个小姐竟然拒绝了温总的求婚真是个不随便向金钱低头的狠人”、“没想到温总这种顶级钻石王老五也有被人拒绝求婚的一天”、“换我我肯定当场答应”、“呜呜呜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到我头上”、“他妈的好想发朋友圈直播”诸如此类的复杂眼神。
好在温衍是个人前要脸、受过精英教育并且有教养的男人,即使气成这样也仍是忍住了,没有对这一屋子花里胡哨的装饰物暴躁动手。
“温征呢?”温衍铁青着脸说,“让他滚过来解释!”
-
温征怎么可能干坐着等他哥来找他算账,他当然早跑了。
点了一盘子鲜生蚝,盛诗檬就吃了两个,然后温征说临时有事,提前结束了这场约会。
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女朋友,虽然不舍这一桌的吃食,但还是乖乖跟他离开了餐厅。
路上,温征一边开着车,目光看起很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路况,一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突然笑出声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盛诗檬不解,“笑一路了。”
温征仍是笑着,语气闲适:“没什么啊。”
盛诗檬想起之前在餐厅里温征跟她说的,好奇问道:“那个要解决终生大事的人是你朋友吗?你这么替他开心。”
“不是朋友。”温征顿了顿,说,“关系比朋友还深。”
然后不知怎的又补充:“男的。”
“我又没问性别。”盛诗檬也笑,“那是求婚咯?”
“唔你猜出来了啊?是求婚没错。”
“那你刚刚怎么也不过去送一声祝福?”
温征挑了挑眉,懒散道:“不用,我跟他之间不讲究这些客套。”
而事实是因为不想当场找死才没去送祝福。
盛诗檬颇有些遗憾地说:“你要是去的话我也能顺便见证一下。”
人生来就爱八卦,她还没见过真正的求婚场面,以前都只在电视上见过。
不知道现实的求婚会不会有那么浪漫。
温征问:“你喜欢?”
盛诗檬说:“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吧。”
温征吊儿郎当地问:“那下次我也给你弄一个?”
“啊?不用了。”盛诗檬开朗地摇摇头,“你已经对我够好了,能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了,不奢求这些东西。”
温征轻笑,然后继续开车。
她是个拎得很清楚的姑娘,平常甜言蜜语说得再多,也紧守着底线,绝对不越雷池。
对于温征这种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哥,他享受恋爱,享受女人看他时深情脉脉的眼神,却不喜欢女人将这种享受误以为是独一无二的爱,而向他奢求更深一步的身份。
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如果今儿是我跟你求婚呢?你会答应么?”
盛诗檬略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他,温征对她一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嗯?答应么?”
“我们之间差得太多了。”她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则是将自己放在了低姿态的位置,轻声请求他,“所以别再说这些让我会做美梦的话了好吗?”
温征倏地一怔,突然蜷指握紧了方向盘,心口处好像也正被一只手抓握住,有些酸胀发涩。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在酝酿一段很长的话,但最后还是低声道:“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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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柠从跑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因为对资本家恶作剧的下场,是难以预料的。
人的脾气就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捣蛋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得罪对方,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大祸。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因为跑得匆忙,她的羽绒外套还寄放在餐厅服务员那里忘了拿。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外面零下的温度,再好看也没法穿着去室外显眼。
盛柠叹了口气,只好折返回去拿外套。
“温先生走了吗?”
招待生语气温和:“请问您说的是哪位温先生呢?”
他们餐厅今儿招待了两个温先生呢。
盛柠:“啊?”
她很快反应过来,温征也是温先生。
她刚想说是那个叫温衍的,然后就看见那位温衍先生正站在她的不远处,面若冰霜地看着她,胳膊上挂着的是他自己的黑色大衣,还有她的的羽绒服。
温衍是真被气着了,短短时间内被俩小王八蛋耍着玩,尤其是面前这个,竟然还敢回来。
“胆子很大,还敢回来现眼儿。”
这时候她的双脚不受控制,转身就要跑。
他大步上前,迈开长腿三两步追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强行转了个身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