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在职场多年,又是做销售工作,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我保护意识早就锻炼出来了,甚至有一种直觉。
当时许周行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她从来不嫌自己谨慎过度。为了保险起见,她不仅自己吃了醒酒药,还把女同事叫来她的房间一起睡觉,挑的是一位对酒精过敏没有喝酒的同事,好有个照应。而且手机摆在对着床的位置,开了录像。
刚才她起夜去洗手间,门虚掩着,里面的光没有透出来,许周行走过时完全没注意到。林婳听到叫声,迅速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林婳靠在墙上,双臂抱胸,冷冷看许周行:“许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第98章 凶神恶煞
君谢总部大楼。
副总经理办公室内。
谢羲沅早早来到办公室。
这几天林婳在外面出差,他索然无味,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
他突然发现,相比在一起但亲热不了比起来,不在一起才是真煎熬。一天看不到她就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干什么都兴致恹恹。
他翻阅着案头秘书为他准备的稿子,为今天的会议做准备。
秘书进入办公室,表情异常沉重的走到谢羲沅桌前。
作为秘书,他对老板的情况很了解,私生活也是一清二楚。高层里私下传言沅总对那位林部长很宠,不,其实他们都错了,那不是宠。宠适合用来形容霸总和金丝雀。而沅总和林部长,明明是御姐和他的小奶狗。
那些没近距离接触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平常冷漠话少不近人情的沅总,对着林部长叫姐姐的时候,有多顺口多丝滑。
而现在,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心中实在惶恐。
谢羲沅发现秘书跟便秘一样杵在跟前,扫了他一眼,淡声问道:“有事?”
有,而且是挺大事。
秘书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华中区那边昨晚年会,许周行半夜进入林婳房间……”
谢羲沅没等他说完,豁然起身,盯着秘书,脸上线条都绷的僵硬。
“房间里还有另一名员工,许周行说自己走错了房间,现在那边在处理这个情况……”
谢羲沅踢开椅子,绕过办公桌,大步前行。
秘书跟上他的脚步,问道:“沅总,你要过去吗?”
谢羲沅声音冷厉:“安排专机,马上出发。”
“……”秘书知道,不用提醒他等会儿还有一个会议。
安排好专车和专机后,他迅速通知参会的人,表示沅总临时有事,会议推迟。
W市,柏景温泉度假酒店。
这是君谢旗下的一个高端度假品牌。
许周行当时从安澜酒店副总降职到一家四星酒店担任营销总监,没多久调到这里当副总,可以说是毫发无损,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开年就要提拔为总经理。
昨天半夜,他被林婳逮个现行后,狡辩说自己走错房间便离开了。
许周行不是脑子发热的人,这件事他从接风宴上看到林婳就开始谋算。年会举办地点早早确定是在柏景温泉,他是这里的副总,弄张房卡轻而易举。而林婳在酒宴上喝了那么多昏头转向的,到了半夜就算没有醉死也基本没有力气抵抗,他很轻易就能得手。
至于得手之后的事情,他也有两手准备。一方面是他笃定林婳不会把这件事闹出去,一旦传开,她自己要受到风言风语的影响,她攀的高枝也不可能再要她。忍气吞声反而是她最好的选择。另一方面,他也为万一闹起来做了善后处理,他把这一段走廊的监控关闭,又提前跟下属勾兑好,并且在自己入住的房间里安排了一个女生。另外,两个人都喝了酒,酒后乱性也是最好的掩饰。
现在他的狡辩就是,前台拿错了房卡,他是要去自己房间。前台工作人员与许周行说辞一致,由于自己工作失误,搞错了房卡。而许周行房间里的女生又成了佐证。
会议室内。
大区机构这边连夜成立调查组,由大区总负责人调查。但最后的结果,他们都认定是一场误会。
夏琰和大区这边的负责人都在劝林婳算了。
夏琰道:“这不是一场误会吗?也没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碰都没碰到你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华中区是夏琰管辖区域,这边大区的负责人见夏琰这么劝,都顺着她的意思劝林婳算了。
几个领导层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她。
“传出去对我们集团形象也不好。”
“许总不是那种人……”
“确实是误会一场……”
林婳表情冷漠。
那位被许周行碰了一下的女生刘晓柠恶心到快要爆炸。
当晚林婳叫她去她房间睡觉时她还很疑惑,林婳解释道:“我喝多了,人有点不舒服,我觉得一个人醉酒睡觉不安全。咱们一起睡,有什么事有个照应。”
当时她还笑道:“林部长,你也太夸张了吧,这可是在咱们自己的酒店,就算是在外面的酒店,关上门还能出事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就跟中彩票一样。”
林婳道:“我喝多了,没有抵抗力,不能让自己陷入毫无防备的状态中。就算概率再小,也得当心,一旦发生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刘晓柠没想到平常工作起来风风火火的林部长,还有这么小心谨慎的一面。她自己属于心大那一类,但看到林部长这样,还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豪爽的答应下来,还跟她开玩笑,“要是有人过来,我们一起揍他!”
没想到,真的有人来了,竟然还是这家酒店的副总许周行。
后半夜,许周行离开后,林婳对刘晓柠说了她和许周行的渊源,并向她道歉。刘晓柠恶心的激情辱骂许周行两个小时,睡觉后还在梦里抽贱男。
这样的前因后果,她根本不信许周行是走错了房间,明明就是奔着林部长去的。
在他们劝林婳时,刘晓柠生气道:“你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半夜骚扰的不是你们!受到安全威胁的不是你们!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们谁能负责?”
夏琰横了刘晓柠一眼,“行了,你闭嘴!”
林婳冷声开口,“晓柠是昨晚的受害者,她为什么要闭嘴?”
“哎呀,林部长,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上纲上线?”夏琰满脸无奈,又带了一丝微妙的恶意道,“非要闹得全世界都认为许周行半夜跑去你房间想非礼你吗?”
林婳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冷漠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喜欢上纲上线。既然这事儿你们调查不清楚,我只有马上报警。”
“就算警察来了,还不是一样?查到最后,无非是酒店的丑闻,工作人员失职,弄错房卡,让集团内部闹了一个大乌龙,然后还自己人报警……你非得让君谢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夏琰道,“你就算为沅总考虑一下,也不能这么不顾及君谢的声誉吧?”
调查组的人跟林婳在里面交流时,许周行等在外面。
他恍若无事,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还在抽烟。面对每一个跟他交流的人,他都是一脸无奈叹气的表情,仿佛自己倒了大霉。
他觉得自己的确很倒霉,明明计划的那么周全,居然还是没有成功。差一点,他就能如愿以偿得到林婳,还能给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戴上一顶绿帽子。说不定林婳为了不让这件事被太子爷知道,会反过来求他。
可惜了……
当他正在心里盘算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许周行抬起头,就见本该在北城的谢羲沅出现在眼前,沉着脸向他走来,周身携裹着可怕的戾气。
许周行起身刚站定,谢羲沅已经逼近他眼前。谢羲沅一言不发,一只手揪住他衬衣的领子,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一脚顶上他的胸腹,在他吃痛时,拽着他的脑袋猛地往沙发旁的边几上撞过去。
伴着许周行的惨叫声,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
这半年来谢羲沅频频接受采访,就算没见过他本人的,看到这张脸,也知道这位是谁。但大家都没想到,人前商界新星礼貌得体的太子爷,私下里这么可怕。那张明明帅到令女人尖叫的脸庞,这时候就像个凶神恶煞。
夏琰赶忙上前,试图拉住谢羲沅,“沅总,你冷静点……都是误会……”
谢羲沅睨他一眼,吐出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滚开!”
他阴鸷的神色,吓的夏琰一个激灵,动作也迟钝了,谢羲沅朝他膝盖踹了一脚,猛地将他推开,夏琰往后踉跄了几下,痛的倒吸凉气。
夏琰从没跟谢羲沅动过手,他不知道看起来瘦削俊秀的谢羲沅,动手这么狠,力气这么大。那一脚,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其他人看到夏琰被谢羲沅毫不犹豫的推开,有点不敢上,既怕被误伤,又怕得罪谢羲沅。
谢羲沅没再管夏琰,他把想要逃跑的许周行抓住,拽着他后衣领,另一只手掐上他脖子,许周行脸色发青又发紫。有那么一瞬间,谢羲沅真的想弄死他。
他在许周行濒临极限时把他丢到地上,一脚踢上去。
林婳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因为她根本不想理会许周行,但是夏琰的那声沅总,让她跑出来。
她看到头破血流的许周行滚在地上,被谢羲沅像皮球一样狠踢。
林婳快步上前,拉住谢羲沅,“你不要闹出事!”
谢羲沅看到林婳,往后退了两步,长吁一口气,但心里那口恶气还是没有缓解。
谢羲沅坐到沙发上,冷眼看许周行,夏琰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时被谢羲沅制止。他自己下的手,他心情很清楚,有的伤能让人痛的死去活来但又不致命不致残,而且在伤情鉴定上空间也很大。
谢羲沅在过来的飞机上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包括所谓调查组的调查结果。
他冷声道:“把那个前台叫过来。”
当承认自己失职的前台工作人员过来时,看到地面上的许周行,吓的快要站不稳。
林婳在一旁道:“这位是集团副总,你还有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谢羲沅抬起头,冷睨那位前台。
他英挺的脸庞绷成格外锋利的线条,双眼就像是刀刃,犀利尖锐泛着寒光。
前台看看快被打死的许周行,再看看这位集团太子爷,吓的脸色煞白,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哭着道:“不是我……是许总让我干的……他说我不会有事,还给了我十万块钱,承诺另外给我安排工作……”
她原本觉得就算被解雇换一个工作也无妨,前台工作哪里有十万块值钱。而许周行又是副总,还有上面的关系。
没想到集团副总来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快要把许周行打死,她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撒谎了。
谢羲沅看向大区负责人,“报警。”
“是……是……”对方声音禁不住发颤。
警察抵达后,把相关人等带走做笔录,而许周行由于被打的看起来惨不忍睹,先被送去了医院。
谢羲沅陪林婳去警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列队送他的高管们,沉声道:“公司年会发生这种事,虽然由许周行而起,但不会在他身上结束。”
谢羲沅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人人自危。
第99章 我对你没什么不方便
岁末,君谢集团又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旗下重奢酒店副总经理许周行,在年会的晚上利用职权之便擅入集团女员工房间意图非礼,经警方查实后,涉嫌犯罪被刑拘。
与此同时,集团内部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作风清查。华中大区机构管理层,以及营销部副部长夏琰,涉及贪污腐败被停职调查。由于夏琰涉及职务侵占数额较大,被报警处理。
在这次年关大清查中,不少在集团工作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的元老级别高管被下课。
一时间沸反盈天,怨声载道。
那些被扫射或者被牵连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副总谢羲沅,有的人临走前在公司内网激情批判谢羲沅败家子白眼狼,为了独揽大权,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总有一天会把父母留下的家业败的一干二净。
在这场飓风中,谢家的几位长辈同样不痛快。
起初他们以为谢羲沅是因为林婳遇险才要纠察作风,当夏琰职务侵占被牵扯出来,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大的收不住了。
夏琰是谁,谢思明夫人娘家舅子,他的利益输送自然少不了谢思明好处。虽然谢思明能把一切撇的干干净净,作为创始人弟弟,又是公司大股东,一直以来的三大支柱之一,不会有人质疑。但这无疑是对他的当头棒喝。
谢思明把谢思华和谢思月约出来,推心置腹的交流。
谢思明道:“按照羲沅这个势头,我们几个老家伙离被扫地出门不远了。”
谢思华面色凝重,沉声道:“目前来说,他做的事情都有理有据。”
谢思月没有做声。
谢思明笑了一声,道:“就是这个有理有据很可怕啊。在他还是学生,甚至刚进入集团的时候,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清楚,不参与重要决策,摆出一副混日子的样子。不过短短半年,他对一切了如指掌,还让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师出有名。”
谢思月缓声道:“起初我以为,他做的一些事是为了林婳……包括针对黎显……”
谢思明不屑的哼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跟几个长辈玩心机,拿一个女人当烟雾弹。”
谢思明对谢思华道:“二哥,你说怎么办吧?自从大哥大嫂离开后,君谢一直是我们管理,咱们大半生心血都在这里了。等下面的人被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轮到我们几个滚蛋了。”
谢思华看向谢思月,“你一直最疼这个侄儿,你是什么想法?”
“羲沅年轻气盛,做事确实过激,当然也不排除他有自己的打算。”谢思月微微一笑,把皮球提给谢思华,“自从大哥走后,这么多年都是听二哥的,这一次我还是听二哥的。”
谢思华其实早就憋出火了,他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当黎显那一派彻底垮下去,地产被谢羲沅掌控后,他后知后觉回过味儿,他的本意只是想警告黎显不要跟谢羲沅联合,怎么一步步失控,自己的势力没了,还落得个管理不当的结果。
谢羲沅所有行为举措都有合理的出发点,而且他频频接受采访,在商界圈子里活跃,加上他身份的光环,如今对外的风头远远盖住他们几个元老。
这一次的作风清查,虽然在内部怨声载道,却在外面赢得一片赞誉,什么虎父无犬子,铁血手腕,基因传承,年轻革命者等……俨然都忘了这些年君谢是靠他谢思华推上高峰。
但谢思华毕竟是多年上位者,沉得住气,他就等着老三老四坐不住,主动提出来。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三个人能达成一致,他自然不会对谢羲沅客气。
谢思华计划的第一步是对公司增资,稀释谢羲沅的股份。谢思华召开董事会,提到增资事宜,理由是由于疫情影响整个文旅大产业,后市前景不明朗,引入其他资本可以在降低风险的同时寻找新的增长点。在其他人都赞同时,谢羲沅也同意了。
当林婳看到公告时,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但她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们忍受谢羲沅不断进行洗牌,谢羲沅也得接受资本平衡。不然,他不断清理门户又拒绝增资,会引起极限反弹。谁也不想权利都集中在他身上,下属那么多控股公司以及合伙人如果被谢思华他们联合起来向他施压,他会面对举步维艰的局面,更可能让君谢四分五裂。
元旦节来临,林婳有三天假期。
由于元旦节她要回S市,元旦前一天晚上,林婳下班后跟谢羲沅一起去吃饭。
谢羲沅把林婳带到一家日料餐厅。
包厢内,两人脱了鞋盘膝而坐。
林婳笑道:“你以前是不是天天吃喝玩乐?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地方?”
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亲自下厨很少,只要有空就会约出来吃晚餐,而谢羲沅每次选的餐厅口味都很赞,会给她惊喜的那种。
谢羲沅表情认真道:“我一直读的寄宿学校,大学又在S市,怎么吃喝玩乐?”就差把我不是我没有我很正经写在脸上。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宝藏地方的?”林婳好奇的问。
“让秘书挑的。”谢羲沅如实道,“给他报销试吃费。”
“……还有这么好的差事!”林婳羡慕的不行。她脑子里浮现出谢羲沅秘书的模样,感慨一句,“难怪这段时间觉得他变宽了。”
谢羲沅道,“我问过他,要不要换个人试吃,他说他还能坚持。”
林婳被逗得噗嗤一笑。
谢羲沅道:“明天上午我送你回去,明晚我得过来参加一场晚宴,3号下午我再去接你。”
“我觉得你不用接接送送,这又不是从公司到宿舍,是从北城到S市,太麻烦了。”林婳由衷道。这种送法费时又费力。
谢羲沅为林婳倒上一杯泡好的热茶,看似淡淡道:“我要嫌麻烦,以后就有别人替我送姐姐了。”
“……”林婳回过味来,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臭弟弟,现在时不时会来一两句骚话,不经意的哄人开心。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喜形于色,林婳端起小陶瓷杯,品着他为她倒的清茶。
晚餐接近尾声时,谢羲沅接了个电话。
他看到来电号码,原本放松的神色敛起,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好。”谢羲沅应声,“明天一早出发。”
谢羲沅放下手机,对林婳道:“我明天有点急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林婳感觉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不由得问:“什么事儿啊?你要去哪儿?”
谢羲沅罕见的沉默了下。
以往林婳无论问他什么,他都是顺口就答,没有丝毫犹豫。现在也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方便说吗?”林婳问。
“不是。”谢羲沅看着林婳,低声道:“我对你没什么不方便。”
林婳直觉这不是普通的事情,因为接起电话的瞬间,谢羲沅整个人气场都变了,有种说不出的低压。
谢羲沅简洁道:“我要去西藏那边见一个人,跟我父母的死因有关。”
林婳:“……”
林婳半晌失语,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内心有太多震惊,又怕问话不当冒犯逝去的长辈。
谢羲沅也没再说话。
吃过饭后,两人起身离开包厢。
谢羲沅牵着林婳的手,手掌把她握得很紧。
上车后,林婳道:“我开车吧。”
谢羲沅怔了下,应声:“好。”
这一路车内都很沉默,林婳感觉到谢羲沅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
她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问他:“明天几点走?”
谢羲沅没有做声。
拐弯时,她目光扫过他,发现他陷入沉思,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
林婳不再打扰他。
回家后,林婳率先去卫生间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谢羲沅站在阳台上抽烟。
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敞开着,一阵阵寒风往里刮,他连大衣都没套上,穿着毛衣站在围栏边,身型高大笔直又瘦削。
林婳走到谢羲沅身后,伸出双臂圈住他,道:“外面好冷的,进去吧。”
谢羲沅马上摁灭烟头,又呼出一口气,才转过身。看到林婳身上单薄的睡衣,他眉头微蹙,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入客厅。
进门后,林婳关上玻璃门,阻隔了外面的冷空气。
室内有地暖,温度宜人。
谢羲沅坐到沙发上,林婳坐在他身旁,谢羲沅捏起她的手,目光没有聚焦的落在半空,沉声道:“我爸妈当年死于车祸,当时车上还有司机,一车三人,当场死亡。后来又查出来司机欠了巨额高利贷。”
林婳沉默的看着他。
“有人说这场车祸是意外,就是命不好,遇到了。有人说是司机心神不宁导致。也有人说是司机想轻生拖上他们。但人都死了,没法求证。”谢羲沅缓声道。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林婳轻声问。
谢羲沅道:“我不猜测,我只要结果,我不能让我爸妈死的不明不白。从我上大学远离北城之后,我就开始想办法调查这件事。为了不被身边的人影响,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私下找人查。后来查出司机的老婆孩子在国外,定期有人汇款,汇款来自一家海外空壳公司。”
林婳暗吸一口气凉气。
这也就意味着司机是受人指使。他欠下巨债人生已经穷途末路,这么做能让家人下半辈子锦衣玉食。
“你这次要去见的人是谁?”林婳问。
“这家空壳公司的实际运作人,一名律师。他长期在海外,很难查找行踪。这一次得到确切消息,他就在西藏那边。”谢羲沅道,“我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如果不是因为大半夜突然去西藏,怕引起有的人注意,他恨不得今晚就走。
林婳脑子一热,道:“我跟你一起去。”
谢羲沅看向她,捏紧她的手,拒绝道:“不用,你好好回去过节。咱们节后见。”
如果不是跟原本的安排冲突,他也不打算在水落石出之前提这些。
“既然这件事你是秘密进行,说明你不想被人注意。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俩去那边旅游,不是更合理吗?”林婳道。
她不等谢羲沅拒绝,环上他的胳膊,目光温柔又坚定的看着他,道:“既然你把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我就想陪你一起度过。”
这一次他过去,或许是白跑一趟,也或许得到一个不堪的结果。
她今晚就能感受到他坐立不安的情绪。
在这种时刻,她想陪在他身边。
第100章 有了美好的一切(正文完)……
2022年1月1日。
新年的第一天上午,谢羲沅跟林婳出发去机场。
谢羲沅最终还是被林婳说服,他很难拒绝林婳提出的要求。
或者说,他根本拒绝不了林婳的温柔。
飞机上谢羲沅一直牵着林婳的手。他不知道如果这时候自己是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但有林婳在身边,他前所未有的安定。
独自背负了太久的东西,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安放。
以前他不会想到,他能对一个人这么袒露心扉。
尤其是两人在一起之后,他能感觉到林婳对他的坚定、理解和支持。
公司发生什么事,她都温柔从容。在查处夏琰的时候,她身在市场营销部,出了不少力。
无论身边的环境多么尔虞我诈,斗争多么血雨腥风,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能变好。一切阴霾都在看着她那双装着明媚阳光的眼睛时荡然无存。
而这一刻,在追寻真相的路上,他更加无畏,敢于面对一切结果。因为他知道,他身边还有她。
五个多小时的飞行后,两人抵达拉萨机场。这边有谢羲沅的人来接他们,上车后,马不停蹄的往目的地去。目标人物董华文正在下面一个小县城里活动,他行踪不定,必须争分夺秒。
车窗外,景物飞驰。林婳是第一次来这边,但却无心欣赏。为了赶时间直接坐飞机抵达,她现在胸闷恶心,正在努力适合高原环境。
谢羲沅也正难受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休息。
但谢羲沅始终抓着林婳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谢羲沅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他秘书。
他拿起来接听,秘书道:“沅总,接到通知,公司明天上午临时召开董事会。”
谢羲沅道:“知道了。”
秘书知道他去西藏旅游,问道:“那您能赶回来吗?能参加吗?”
“看情况,不一定。”董事会只要有过半董事参加就可以召开,所以无论有没有他,都可以照样开。
谢羲沅挂电话后,林婳隐约听到一些,问道:“公司要开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