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我的行程表怎么是九点？”
叶秋：“后来改了，没人通知你吗？”
林婳恍然大悟，“看来是我们部长太忙了，忘了提醒我。我就说嘛，这卷的也太可怕了。”
两人提前十五分钟前往会议厅，人到了大半。
提前五分钟时，人都到齐了。
七点半时，谢羲沅跟徐致铭一起进入会议室。其实徐致铭也是一表人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做到这个位置，当之无愧的精英才俊，在公司里也是众多异性欣赏的对象。不过，当他跟谢羲沅走在一起，个人形象瞬间被比下去了。
徐致铭讲话时，谢羲沅随便在第一排坐了个位置。
林婳在安澜酒店工作了五六年，对于君谢的企业文化很了解，徐致铭讲的内容，她基本上都知道。不过她还是拿着本子和笔，认真的做记录。
徐致铭讲话到最后，介绍道：“这次跟大家一起来培训的沅总，父母就是公司创始人谢思国先生和君毓女士。接下来由沅总跟大家交流。”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有的人已经知道谢羲沅的身份，有的人是现在才知道。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他能空降副总。
林婳笔尖一顿，在纸上拉出一道尖锐的黑线。
她没有深入了解过谢氏家族，对那些庞杂的亲属关系更是懵懂，这也超出了她的工作范畴。
在总部看到谢羲沅，她知道了她是谢家的富二代，但具体是哪一位的子女，她不清楚，也没打听。
谢羲沅在掌声中走到前台坐下，淡淡开口道：“我跟大家一样，都是刚入职。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想进入公司，我是学美术的，专业跟酒店管理没什么关系。”
大家没想到，副总讲话这么接地气，完全不是公式化模板，都兴致盎然的看着他，比听八卦还要精神。
“不过，听说副总薪水很高，我就来了。”
听到这儿，大家都笑了。
在轻松的氛围里，谢羲沅英挺的面容上表情平淡，又带着领导者不怒自威的气场，“这也是君谢的优势，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在这里工作的人。”
场内再次响起掌声。
谢羲沅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我说过，作为企业家，要承担社会责任。君谢要做最有温度的酒店，同时也要做最有责任感的企业。我们会提供更多稳定的就业岗位，不断优化薪酬体系，让在座的每一位，在君谢都能拿到不辜负自己的回报。”
林婳看着台上的谢羲沅，蓦地想起了那晚她对他说的话。
姐姐给你上进入社会的第一课……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永远存在的，你要学会适应，人生的种种不如意，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
她心里的感受五味杂陈，既有难以言说的尴尬，又有不可抑制的隐隐作痛。
她以为他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学生。
但是他却在年幼时就经历了父母双亡。
第80章 公主抱
酒店会议厅内。
谢羲沅坐在台上讲话，下面是三十多名新入职的员工。
室内灯光如瀑，空间亮如白昼。
谢羲沅穿着深色西装，外套敞开，里面是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衬衣领口敞开一颗纽扣，不过分拘谨也不散漫。白天时他穿着短袖和运动裤，大家对他的感觉就是年轻帅气，气质冷清。此时，他穿着正装在台上讲话，众人更加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清贵的气质，贵而不俗。
不愧是公司创始人的儿子。
不过众所周知，创始人夫妇已过世，大家又难免生出惋惜。
在谢羲沅结束讲话时，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的话深受大家欢迎，社畜辛辛苦苦工作就是为了谋生，最在意的不过待遇和晋升问题。还是年轻人简单又实际，直切要害。
林婳仿佛认识了另一个谢羲沅。
依然帅气，依然张扬，又透着成熟老练，不怒自威。
从一个学生，变成领导，他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晚间培训结束，众人相继离去。
林婳正要离开时，突然被徐致铭叫住。
“林部长。”徐致铭走到她跟前，拿着一件西装外套，“这是沅总落下来的，你拿给他吧，他住708号房间。”
林婳愣了下，婉拒道：“我还有点事，要不，让其他人送？”
徐致铭道：“这西装有点沉，兜里可能装了东西，为避免物品遗失，还是不要经手太多人，到时候咱们也担不起责任。”
徐致铭把西装交给林婳后，说：“麻烦了。我还得去对接明天的安排。”
林婳只能道：“没有，举手之劳而已。”
林婳把西装挂在胳膊上，走入电梯间，上七楼。
西装确实有点沉，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从手感上，她觉得像是一块表？
会不会是她送的表？这个念头闪过，又马上被林婳否了。他都说扔了，怎么可能还带在身上。
林婳目光微垂，这西装的手感和材质，远超她当初给他买的。
其实她就算砸锅卖铁，也只是小丑表演，远远够不上他真正的消费水准。
也难怪，无论带他去哪里吃饭，给他买什么，他都那么波澜不惊。
林婳对于自己过去上演的种种尴尬，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
每每想起这些，总还是有点咬牙切齿。
不知道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看她表演。
林婳拿着西装外套，来到708房间外，深吸一口气，轻叩房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谢羲沅站在门边看她。
林婳把西装递给他，“徐总监让我拿给你的。”
谢羲沅接过西装，淡道：“谢了。”
谢羲沅转身往房里走，把西装随手丢到房中央的大床上。林婳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反复挣扎，最终还是主动开口道：“那个……我跟你道个歉。”
谢羲沅脚步顿住，转过身，双手抄兜，看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林婳硬着头皮道：“就是之前，有的话，说的有点过分……”
如果是一个无忧无虑长大的人，她的话最多就是冷漠无情，也算是诚心劝诫。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人来说，那话犹如讽刺，直戳人痛处。她恍然回想起，他那晚痛苦又带着荒诞的表情……当时以为他只是不想接受现实，现在才发现她的话就跟刀子一样。
“什么话？”谢羲沅问她，冷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幽深的双眼笔直盯着她。
林婳抿了抿唇，别开目光，低声道：“所有你觉得伤害到你的话。”
“然后呢？”谢羲沅朝她走近了几步，又问。
林婳一时语塞，然后，然后又能怎么样？
林婳一抬眼，发现谢羲沅已经走到她跟前。
她站在门外，谢羲沅懒散的斜倚在门框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只是道歉吗？”
林婳与他目光相接，脑子有点懵。她除了道歉，还能怎么样？以前她哄他的方式是送礼物。
他现在可是堂堂总裁，身居高位，富甲一方，又不缺衣少食，总不可能像过去一样给他送礼物吧。
再说了，谁让他隐瞒自己身份，她道歉是她的良心，他骗人是他的不对。
林婳没接他的话，淡道：“沅总好好休息。”
林婳转身离去。
谢羲沅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婳被迫转过身，镇定的问道：“沅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此时的神情带着戒备，已经与刚才愧疚又心疼的状态完全不同。
谢羲沅也看到了这种转变，他将她的手臂抓得很紧，又渐渐松开了。
他放下手，低笑了一声，眼里滑过自嘲，道：“其实你说的对，是我受教了。”
林婳克制着内心莫名的难受，维持着公式化的表情，微笑道：“沅总晚安。”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谢羲沅靠在门框上，那双幽黑的眼仿佛探不到底的深渊，始终追逐着她的背影。
……
林婳回到房间时，叶秋正在护肤。
她洗去晒后修复面膜残留的水渍，涂抹精华。
林婳换上睡衣，去浴室洗脸，洗完脸出来，也开始涂抹护肤品。
叶秋道：“多亏了沅总，下午让我们去阴凉处，不然我这脸肯定要晒脱皮。”
“嗯。”林婳应了声。她这不经晒的脸，也得感谢他。
叶秋又道：“沅总简直是霸道总裁天花板，大家都对沅总印象超好。”
“……”读书的时候是大学生天花板，毕业之后成了霸总天花板。
“那么年轻帅气，还有领导范儿，气场又强大，最关键是，体恤下属！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商界传奇。”说着，叶秋感叹一声，“这样的人，不知道以后会跟哪位豪门千金联姻。”
林婳手一抖，手指不小心在罐子里挖了很大一坨护肤品。
她看着那一大坨，不由得心疼起来，这也太浪费了，她仔仔细细的全脸涂抹。
她一个打工仔，哪需要为人家的豪门联姻操心。
林婳轻叹一口气，道：“距离我的生活太远了。”
“那是，就随便八卦一下。”叶秋笑道，“不出一个月，沅总肯定会成为集团新男神。”
“之前的男神是谁？”林婳随口接茬道。
“听说是徐总监。”
“噢。”林婳仔细想了下，徐致铭其实挺帅的。可惜了，任何人在天花板的衬托下，都有点黯然失色。
…………
次日，天气由晴转阴，没有大太阳，温度也降了一点。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最轻松的还是今天的训练内容主要是做游戏。
教练把员工们分为五个小组，每个小组七到八人。
分好组后，每个组推举出一位组长，由于林婳是副部长，大家一致认同她当组长。
一开始的活动在小组内部展开。
第一个游戏是背摔，团队训练老项目了，一个人站在椅子上双臂抱胸往下倒，其他同事在身后一起接住。意在培养团队之间的信任。
林婳小组里，除了她，还有三名女生，三名男生。
大家依次进行。
作为组长，林婳把自己安排第一个带头，主动站在了椅子上。
虽然项目很老套，但是人要往后摔下去，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丝紧张。
林婳站上去后，小组其他人道：“婳姐，来吧。”
“拜托了，稳住啊。”林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心一横，整个人往后栽去——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传来。
与预料中被几个人接住的场景不同，她落入到一个人的怀抱中。
林婳在睁开眼的瞬间，看到谢羲沅英挺的脸庞。
其他人站在一旁，安静如小鸡仔。
他们本来做好准备要接林婳时，副总谢羲沅走了过来，抬起手臂，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他独自一人站在她背后，精准无误的接住了她。
林婳眼里倒映着青翠的树影，以及谢羲沅近在咫尺的脸。他幽深的双眼，峭拔的鼻梁，弧线清晰的薄唇，都一一刻在她眼中。风吹动树梢，他眼底似也流动着温柔。
谢羲沅接住林婳的姿势是标准的公主抱，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把林婳放到地面时，他在她耳边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变沉了。”
林婳：“？？”
林婳之前恍恍惚惚的心情，突然间就急转直下。
你有事？不，关你P事？
不是……她真的胖了吗？
林婳满头黑线时，谢羲沅已经走开。
其他人围过来，林婳问道：“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沅总突然走过来，我们都懵了。”
林婳调整心情，摆了摆手道：“继续吧。”
站在林婳旁边的女生八卦的问道：“组长，被沅总接住什么感觉？”
另一个女生听到了，接口道：“我在旁边看的都心跳加速了！”
林婳：“……”
林婳正无语时，看到不远处的谢羲沅，走向另外一组。
他跟一个男生一起接住另一个男生。
那人倒下后，看到面无表情的谢羲沅，就跟见鬼般，赶忙站稳，仓惶间差点摔倒。
队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这边公主抱的浪漫氛围不同，那边画风突变成了搞笑场。
林婳也差点笑了出来，看着那边说：“你们去问那个被他接住的人？”
谢羲沅接连来了两次，整的大家都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最终谢羲沅参与了三次，除了林婳，另外接了两名男员工。
对于副总的出现，大家很意外，又觉得有意思。他身份不一般，做什么都有不一样的效果。
中午用餐时，林婳脑子里还盘旋着那句“变沉了”……
一眼望去各种自助品种，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给自己弄了一份蔬菜沙拉。
第81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二天的游戏环节结束，员工之间互相都熟悉了，尤其是一个小组内的人，历经种种协同合作后，更加有情谊。林婳那个组的人，大家一口一个婳姐叫的格外顺口。
起初推举她当组长，只因为她是副部长。但经过一天的活动下来，大家发现副部长不愧是中级干部，的确有过人之处，很会协调团队合作，遇到问题冷静沟通，对团队有责任有担当，丝毫不矫情。虽然她长得漂亮，但大家都忽略了她的美貌，只觉得她是令人信服的团队老大。
当天晚上，依然有会议学习，不过这一次是员工之间互动交流。
中途休息时间，林婳离开会议室，走到外面的花园透气。
不远处明明灭灭的星火引起了她的注意，等她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谢羲沅站在那里抽烟。
绿植茂密，四下只有幽静的月光。
林婳朝谢羲沅走过去。
谢羲沅看到林婳，抽烟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把还没抽完的半根烟扔下，抬脚踩灭。
林婳走到谢羲沅跟前，抬着下巴，将他由上到下仔细打量端详。
谢羲沅不明所以，也没说话。
林婳忽而轻笑一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羲沅定定的看着她。
林婳接着道：“你看起来老了快十岁。”
谢羲沅：“……”
林婳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自言自语道：“果然我还是永远喜欢大学生。”
谢羲沅双手插袋，盯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眼神带了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当晚，酒店房间里，谢羲沅洗澡之后，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走出浴室，经过衣柜的落地镜时，脚步一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平常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状态，难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看起来很疲惫？
谢羲沅走到桌旁，拿起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沅总，晚上好。”秘书进入待命状态。
“准备一套护肤品。”
秘书微怔，没想到是这个安排，但他训练有素，马上道：“护肤品种类繁多，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段使用？主要想针对什么问题？”
“我。”谢羲沅沉声道，“看起来年轻点。”
“……”秘书给整不会了。
年轻？沅总，你已经是全集团最年轻的人了！你还想要怎么年轻？
秘书把不解憋在心里，嘴上连声应道：“明白，明白。”
……
入职培训一共三天。第一天体能锻炼，第二天游戏互动，第三天毕业总结。
林婳经过这三天的缓冲，再次回到公司后，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她对待工作一直是积极主动的态度，只要在岗，就会好好干。如今的谢羲沅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高级别的领导。
即便有过一段尴尬的纠缠，那也是往事，她凭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光明磊落。
林婳从小在学习中养成严于律己的习惯，这个习惯伴随着她步入社会，带到工作中。
现在换了新的环境，由管理一家酒店，变成协调统筹上百家酒店，难度是飞跃式增长，但也更有挑战性。
林婳到公司两周多，几乎没跟副部长夏琰打过照面。程朗专门为她安排的部门聚餐，他也没参加。每天来去匆匆，似乎大半时间都在外地出差。
这天，部门开月底例会时，夏琰终于出现在林婳的视野中。
这次会议主要是确定下个季度各大区酒店市场销售的各项业绩考核指标以及预算报批。
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后，夏琰对程朗道：“费用预算我已经做好了，程部长觉得没问题，就走流程给领导审批。”
程朗问林婳：“林部长，你觉得呢？”
林婳快速翻阅后，道：“我认为开支太大了。”
夏琰当即变了脸色，道：“你懂什么？你才来几天啊？”
他从走入会议室开始，就没拿正眼看林婳，连招呼都不打，仿佛她是空气。这会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程朗没说话，仿佛要看看林婳怎么办。
林婳表情平静，淡道：“我入职总部目前20天左右，在此之前，我在S市安澜酒店工作了快六年，一直负责市场营销这一块。华中区的各级酒店总体预算太高，算下来平均费用居然比重奢级别的安澜酒店还要略高。这并不合理。”
“你说不合理就是不合理？你了解华中区市场吗？不要拿你在一家酒店的经验来说事，看起来就像个井底之蛙。”夏琰讥诮道，“只管过一家酒店，好意思谈自己的经验。”
林婳道：“我认为从一家代表性酒店可以见微知著，另外，由点到面，集团化管理模式，经过统筹规划后，应该是更有利于控制成本，解约费用。哪怕一家酒店省一万，就是几百万的资金。这样也有空间进行调控，对新上酒店或困难酒店给予重点扶持。”
夏琰冷笑，“纸上谈兵，谁都会。”
林婳表情始终温和平静，说道：“我毕竟是刚进入总部，还在学习中。刚才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想法，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她看向程朗，“具体怎么样，还得听程部长的。”
程朗很喜欢林婳这种态度，有想法但不跋扈，而且能摆正自己副职的位置。不像夏琰，仗着有后台，都快把部门搞成他的一言堂。
程朗道：“这样吧，林部长，你也做一份预算。到时候我一起拿给领导看。不过时间比较紧张，只有一周，可以做出来吗？”对于一个刚入职的人来说，突然间要把控几百家酒店的预算，也不算容易的事情。
“好的。”林婳点头，脸上没有丝毫为难之色。
“那就辛苦了。”程朗道。
他不是不知道费用有点不合适，最后有一部分进了夏琰的口袋，还有的用来他维护自己的关系。但对于一个皇亲国戚，他也没办法，每一次上级都批下来了。
接下来一周，林婳废寝忘食的查阅过往资料，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重新修订出一份她认为更合理的费用预算表。
程朗把两份预算表都拿给谢思月，谢思月大概扫了一眼，说：“以后营销这一块主要由沅总分管，拿给他定夺。”
程朗交给谢羲沅后，谢羲沅批了夏琰的预算。
程朗以为谢羲沅对林婳有额外关照，加上林婳的预算更合理更为公司省钱，他肯定会选林婳的方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审批文件发下来后，林婳看着谢羲沅的签字。
半晌，对着空气怼道：“败家子！”
夏琰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林婳办公室，把咖啡放到她办公桌上，说：“林部长，这段时间辛苦了，没少熬夜吧。”
林婳淡道：“谢了。”
她知道他摆明了就是来嘲讽的。
夏琰目光扫过放在她桌面上的文件，倚在她办公桌旁，笑道：“虽然咱们俩都是副部长，但我毕竟是你前辈，有些道理我还是要教你，作为新人，多听多看多学习，不要自以为了不起，别人不懂的你都懂。”
林婳脸上云淡风轻道，“明白了。”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些文件，说：“程部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夏琰本来想打压一下林婳，让她对他低头，以后老老实实的别闹什么幺蛾子。但是，看她这样子，好像根本不当回事。
夏琰心里更加不爽，冷笑一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上来的，我可是很清楚。不要以为有沅总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他有些轻佻的看了林婳一眼，语气中不乏蔑视，“沅总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自己还要倚仗几个叔叔，才能在公司好好待下去，你能指望他什么？”
他的手指点了点那份预算表，“显然，他比你聪明。”
林婳一直保持平静的心情，这时候有点波动了。
虽然那个小资本家有时候挺可气，但是，她也听不得别人这么藐视他。
她微微一笑道：“夏部长，沅总他聪不聪明，轮得到我们来评价吗？咱们的身份，只是为他打工的人。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林婳说完，转身离去。
她也不怕得罪谁，横竖大不了离职，被解雇更好。
下午时，林婳接到谢羲沅的内线电话。
谢羲沅道：“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片刻后，林婳来到谢羲沅办公室。
谢羲沅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看着林婳，说道：“下周我要开一个专题会，讨论如何应对疫情常态化，以前你所在的安澜酒店，是当时业绩恢复最快最好的。你准备一下发言，分享经验。”
林婳点头，“好。”
林婳就要转身离开时，又忍不住，开口道：“沅总，夏琰的预算太浪费了，你为什么批复？”
她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不了干一票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这是他的企业，是他父母的心血，也是他的身家，从某种角度来说，浪费的都是他的钱。
他难道不应该更重视吗？
谢羲沅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手里转动着一支签字笔，漫不经心道：“以前怎么干，现在就怎么干，没必要把事情弄的那么麻烦。”
林婳一口气被噎住。
谢羲沅这样子就像个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而她仿佛是在给她找麻烦……
行，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叔叔姑姑侄子外甥的……
一个资本大家族，随便怎么折腾。
下班后，林婳在公司食堂吃饭。
来到北城这边，她几乎一日三餐都是吃食堂。幸好这边厨师手艺不错，她吃的还算满意。
吃过晚饭，她回到住处。
连续一周熬夜，她早就想好好睡一觉了，洗漱之后，立马上床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时，手机铃声响起，林婳在黑暗中睁开眼，捞起手机一看，是一个未知来电。
酒店业干久了，她习惯了半夜被人吵醒，尤其是值班的时候，就怕有什么突发事件应对不及时。
林婳接起来，声音还带了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喂？”
“你下来一趟。”谢羲沅声音响起。
林婳的睡意瞬间消失，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了，这时候找她干嘛？
她克制着不爽，道：“沅总，我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拿给你。”谢羲沅道，“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林婳无奈起身，最好是工作需要，不然她想骂人。
她在黑色吊带睡裙外随便套了件长款针织衬衫，下楼去。
谢羲沅就站在小区外的马路边，身旁还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林婳走到谢羲沅身旁，尽量客气的叫了一声：“沅总。”
谢羲沅递给她一个小袋子，林婳接过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杯奶茶？
这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还以为是公司机要文件！
“正好路过你喜欢的这家，顺便买给你。”谢羲沅道。
林婳看看奶茶，又看看谢羲沅，她觉得他这个人实在很割裂。下午还是那副嫌她找麻烦的样子，大晚上的，又跑来给她送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