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谢羲沅在校外的公寓。
室内地暖一直开着，供暖充足，林婳一进门就感觉到热。
谢羲沅脱掉羽绒服，搭在椅背上，林婳跟着脱掉大衣外套。
她大衣里面穿的是一件大V领短款毛衣和修身的黑色牛仔裤，V领斜斜的掉下来，露出一边香肩。
林婳随意挽起毛衣袖子，蹲下身，开始在购物袋里一样样拿东西。
电磁炉放到桌上，通电，锅拿去厨房清洗后，装上水，放到电磁炉上煮沸，接连换了三次水，才开始煮火锅。
谢羲沅站在一旁，成了围观群众，显然有种插不上手的感觉。
林婳笑道：“你没有自己弄过吃的吗？火锅是最简单的了。”
“没有。”谢羲沅道，“外卖更简单。”
“你这样可不好。”林婳把火锅底料放进锅里，道，“现在的男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都娶不到老婆的，我告诉你。”
谢羲沅：“……”
林婳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脸色若有所思，笑道：“当然啦，你长得帅，或许能例外。”
“只是或许？”谢羲沅尾音挑高，重复那两个字。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脸下饭，总有人追求实际。”锅里的汤开始沸腾起来，带着香味的热气直往上冒，林婳一边拆净菜一边漫不经心的笑道，“你要不学习做家务的话，以后就努力找个看脸的媳妇。”
谢羲沅看着她，没有做声。
火锅很快煮好，两人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林婳买锅的时候特地选的带格子的，分成鸳鸯锅。她给谢羲沅调了两种味碟，一款海鲜碟吃清汤锅，一款香油碟吃红汤锅。
林婳道：“辣与不辣，各有滋味。”
谢羲沅扯了下唇角，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片肉，放进海鲜碟里，“姐姐真是细致周到。”
火锅温度高，越吃越热，吃完后，林婳觉得浑身都冒汗了。
她站起身，正要收拾残局，谢羲沅抓住她的手，“我来吧。”
林婳站在一旁，看着谢羲沅收拾桌面，从他不太有条理性就能发现，平常完全不做这些。
谢羲沅把锅端进厨房，掉到汤，开始洗锅。
林婳跟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看着他，“要不要我帮忙？”
谢羲沅淡道：“不用。”清冷的表情自带严肃感。
林婳提醒他，“别忘了用洗洁精。”
“……我知道。”谢羲沅拿起洗洁精，往锅里挤了几滴。
林婳离开厨房，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虽然她休息，酒店总有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需要处理。
谢羲沅忙完后，从厨房出来，袖子和身上都沾了水渍。
他对林婳道：“我先去洗个澡。”
他从室内一角的挂衣架上取下家居服，进了卫生间。
林婳正在专注的回复下属工作消息，没太注意他说什么。
等她忙了好一阵抬起头，捏着发酸的脖子，看到谢羲沅从卫生间走出来，头发被毛巾擦的半干，身上是一件白色短袖和一条宽松的棉质长裤。
谢羲沅走到林婳身旁坐下，问她，“你要不要洗澡？”
林婳有点懵逼，洗澡……
成年男女，独处一室，好端端的提洗澡，很难不引人遐想吧？
可是弟弟不是很矜持吗？
林婳下意识问：“为什么洗澡？”
谢羲沅像是被她问到了，沉默了几秒钟，回道：“你不觉得吃完火锅很味儿吗？”
“……”林婳低下头闻了闻自己，倒也没那么夸张吧。
而且她也没有换洗衣服啊。
“不洗也行。”谢羲沅又道。
林婳抬起眼看谢羲沅，他拉近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线距离，揽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林婳：“？？？”
第39章 姐姐好看吗
室内灯光明亮，一片静谧。
男人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直奔主题的亲她。
林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本来想的是，等他忙完之后，找个机会慢慢跟他亲近一下。毕竟弟弟就是那种慢热又矜持的风格……
谁知道，他突然这么主动。
林婳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着，毫无征兆的吻，带来别样的刺激感。
他的吻逐渐散开。
林婳像是被困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热的令人窒息，又晕头转向，整个人快要被融化掉。
她的手臂压在沙发扶手边的抱枕上，不经意间用力揪紧了抱枕一角。
谢羲沅埋着脑袋，仿佛虔诚的朝圣者，慢慢的感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慰藉和满足。
林婳倒吸了几口凉气，咬住唇瓣，不让自己显出脆弱。
突然，一切停息。
林婳回过神，对上谢羲沅的目光。
他眼底泛着潮红，英俊的面容不复冷清，染上几分动情的潋滟。
然而，他的眼神很无奈，哑声道：“姐姐让我怎么办？”
林婳：“………”
她前面不知道他要做到这一步，等逐步沦陷时，早就忘了一切身外事。
即将褪去最后一道屏幕时，他才发现她是特殊期。
林婳着实郁闷自己这日子不合适。
她看着沮丧又委屈的弟弟，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这时候哪还看得出半分他平常拽拽的样子。
林婳话在嘴里打转，几番纠结还是败在他的眼神下，开口道：“要不我帮你？”
谢羲沅沉默的点了下头，冷白的脸上，染出暧昧的粉色。
晚上九点正是城市最热闹的时候。窗外万家灯火通明，马路上川流不息，车灯仿佛一条蜿蜒的火龙，盘旋在城市动脉上。
外界噪音由落地玻璃一侧推开的窗户传入。楼下有人在唱歌，高亢的嗓音越过几层楼飘上来，远处是汽车来回跑动的声音，更远处还有工地在夜间施工，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叫了起来，让这夜晚更加热闹。室内急促的呼吸声，被淹没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
林婳由起初的羞耻，到逐渐大胆，甚至放肆的看着谢羲沅。
看他的克制隐忍，看他的肆意放纵，看他眉眼染红，看他被她掌控……
当他看向她时，她噙起一抹笑意，问他：“姐姐好看吗？”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神缱绻，水光潋滟，哑着嗓子道：“好看。”
结束后，她起身，吻住他的唇，给他温柔的爱抚。
谢羲沅抱住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救命的浮木。
半晌，她从他怀里逃开，微喘着，带了笑意道，“你要不先去洗一下？”
谢羲沅表情一怔，抿住唇，沉默的起身，去了卫生间。
谢羲沅出来后，林婳走到玄关处，收拾包包，拎起大衣挂在胳膊上。
谢羲沅走到她身旁，“你要走吗？”
林婳看向室内唯一的沙发，无奈摊手，“总不能又让你睡地板吧？”
“也没什么。”他淡道。
“你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就算复习了，也得好好休息一晚。”林婳踮起脚，轻碰他的唇角，温柔的声音浸着丝丝缕缕的甜意，“早点睡，明天考试顺利。”
谢羲沅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没完没了的欲望，拎起椅背上的羽绒服，“我送你下楼。”
夜色渐深，繁星满天。
林婳回家时，林芝还没睡着，听到动静，走出房间。
“这就回来了？”她眼神带着质疑。
“人家还是大学生，明天要考试。”林婳道。
“下个月还没动静的话，去医院检查一下。”林芝想了想，像是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又道，“如果小谢不行，就趁早断了，不能耽误你生孩子。”
林婳：“……”
她才刚发现弟弟身娇体软易推倒的一面，怎么可能断了。
不过她得加快脚步了，不然还会让弟弟戴上不行的帽子。
深夜，林婳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漂亮男孩难以自制的模样。
她拿起手机想给颜维发消息，点开微信又犹豫了，这事儿太私密，不方便分享，而且她也不想跟人描述弟弟的性感，最终她还是放下手机，自己满床打滚发泄。
第二天，林婳醒来就给谢羲沅发了一条消息。
MissLin：[考试加油~]
中午时，他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XX：[考完了，下午没事]
MissLin：[那你好好放松一下~姐姐下班了去找你~]
XX：[嗯]
林婳因为工作的事情，被耽误到晚上九点。
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去时，一个内线电话打了过来。
“总监，一位姓吴的女士自称是您的VIP客户，说要见你，她现在就在酒店前台大堂。”
林婳赶到酒店大堂，看到一位身穿貂皮大衣的女士，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
她正在跟前台理论，“那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他的房号？”
“抱歉女士，除非有公安机关相关手续，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
林婳走上前，微笑着打招呼：“吴姐。”
吴美莲看到她，当即道：“你来了正好，你们酒店前台很不讲道理，我要知道我老公在哪间房，他们怎么都不开口。我可是你们酒店的至尊VIP，一年消费那么多钱，你们就这么对待VIP客户吗？”
林婳道：“咱们去那边，坐下聊。”
林婳把吴美莲带到大厅一角比较私密的会客室，又让人倒上一杯茶。
那两名黑西装男子一直站在她身后，她招呼他们先坐下。
林婳温声细语的问：“吴姐，怎么了？你先别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吴美莲深吸一口气，“我老公，现在就跟小三在酒店里颠鸾倒凤，我要把他们捉奸在床！”
林婳道：“你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他身边有我眼线。”
“可是，即便把他捉奸在床，对你们的关系也于事无补？”
吴美莲冷哼一声，“谁要补？他已经开始偷偷转移财产了，我必须把他人赃并获，才能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林婳轻叹一口气，“吴姐，我理解你。非常理解你。但是酒店特别注重客人隐私，如果我告诉你，就是违反了规定。”
酒店这种地方，藏污纳垢的事情不少。作为酒店管理者，不是道德审判者，更不是法律界定者，他们是生意人。只要客户不是违法犯罪，他们就得最大程度保护客户。
吴美莲是她的VIP客户，她老公也是。她老公胡伟名下有多家公司，平常业务往来多，迎来送往和宴请基本都安排在安澜酒店，为她带来了不少业绩。
但凡她更加圆滑一点，现在已经找机会通知胡伟了。
“林总监，我把你当妹妹，你能不能帮帮姐姐？”吴美莲抓住她的手，言辞恳切。
“我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当初他说儿子女儿都很好，现在我年纪大了生不了，他要找外面的狐狸精给他生儿子……”吴美莲声音哽了下，“我给他资本，陪他打江山，他成功了，我就退居幕后，在家带孩子，现在他却要把我踢出局……”
吴美莲低下头，压住眼角的泪花，再次看向林婳，道：“我只有抓到他出轨的石锤，才能为自己争取主动，跟他坐下来谈判……我只是想为我的女儿多争取一点东西……我的双胞胎女儿才刚小学毕业，她们还这么小……”
林婳在酒店工作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鸡飞狗跳和人间狗血。
按理说，这样的戏码并不新鲜。但是，吴美莲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心里颤动了下。
她想到了她妈妈，想到了自己，她父母离异时，她也是刚刚小学毕业。做母亲的总是最爱护子女，不到万不得已时，宁可吃苦受罪也要带着子女一起。
“林总监，你就私下告诉我，我自己带人上去，自己想办法。”吴美莲抓住她的手，“我不会影响你。你也是女人，请你帮助一个无助的女人，帮助一位被逼无奈的母亲。”
林婳站起身，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林婳去前台系统查了下，胡伟的确是带着一位女子入住酒店。
她走到会客室，对吴美莲说：“你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那次很浪漫。”
吴美莲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她跟老公过来时固定住的房间。她心里恨的翻江倒海，迅速站起身，对林婳道：“谢谢妹妹！”
她带着两名黑衣男子上楼。
林婳坐到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情绪有点乱。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太感情用事了。可是她面对吴美莲的倾诉，无法用冷冰冰的职业规则挡回去。
虽然她没有直接报出房号，采用委婉的方式规避职业准则。但这事儿肯定不会就这么了结，她已经预料到，后续一定有麻烦。
她坐在会客室心烦意乱时，谢羲沅给她发来消息。
XX：[姐姐还没下班吗？]
MissLin：[今天有点忙，耽误的晚了，就不去打扰你了。]
半晌后，谢羲沅回了一个字：[好]
林婳刚走出会客室，就见警察来了，说有人实名举报瓢昌。
没过多久，一群人拉拉扯扯的下来了。胡伟和那个女人，还有吴美莲等人都一起上了警车。
两天后，总经理柳慧把林婳叫到办公室。
柳慧道：“你的VIP客户胡伟先生投诉你，而且一路投诉到集团去了，要求集团给他一个说法。因为你的渎职，对他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林婳沉默不语。
“我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作为女性，我理解你的恻隐之心，但是，作为领导，我还是要批评你。你身为总监，是为酒店服务，不是为客户个人利益斗争服务。”
林婳开口道：“我明白。我接受处罚。”
第40章 谈恋爱，就是要多待在一起……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
柳慧道：“你先停职一周，等待集团调查组的处理结果。”
林婳颔首，“好。”
柳慧看着她，“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婳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偏向一侧，一只胳膊压在扶手上，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神情平静，淡淡开口道：“没有。当时已经预料到会承担一定后果。”
“为了一个客户，得罪另一个客户，甚至不惜影响自己的工作？”
“我对待工作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尽量不犯错，不出纰漏。”林婳顿了顿，继续说，“也是希望当我左右为难犯下错误的时候，能够被网开一面，不影响职业生涯。”
柳慧苦笑了下，“你是小错误不犯，一来就是大麻烦。”
酒店业对客人隐私保护极其重要，尤其是高奢酒店，来往客户非富即贵，私下里都有自己的千丝万缕。如果个人信息轻易被暴露，传出去整个上流圈子对酒店的风评都会变差，这无疑是极其恶劣的影响。
林婳看向柳慧，面带歉意，恳切道：“我很抱歉。”
柳慧无奈的笑了下，安抚道：“我会尽量帮你，你就当放假一周，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婳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柳慧叫住她，又道：“休息的时候，也不要完全忘了工作。”
市场总监这个位置很重要，要负责外联，对接各个单位和平台，还要负责营销策划活动，以及各种公关事务，大小事情一堆，都需要她拍板决策。真要彻底放手一周，很多工作推进不了。柳慧的言下之意，按照流程她停职一周，但是不能真当甩手掌柜。
林婳点头，“明白。”
次日，林婳在家里睡懒觉，日上三竿才起床。
吃早餐时，她心满意足道：“今年的最后一天，睡个懒觉，来年一定不会太累。”
林芝好奇道：“不是前几天才休假的吗？又休元旦假了？你们以前是旺季更难休假啊？”
林婳不想说自己被处罚的事情，她妈一定又要开始教育她给资本家打工没有好结果，不如去考公务员。那些说了八百遍的台词，她已经倒背如流。再说现在处罚结果还没出来，等事情尘埃落定，再看吧。
林婳把最后几根米粉吃完，放下筷子，道：“升官了，时间更自由，工作弹性大呗。对了，昨天姥姥给我打电话，喊我们今天过去吃饭。”
林芝一脸嫌弃，“你外公看到我就没好听话，不想去。”
“过节嘛，就是跟家人团聚的呀。”林婳起身主动收拾碗筷。
“他都跟我断绝关系好多年了。”林芝哼声。
“哎哟，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早就和好了嘛。”
“前段时间你爸结婚，熟人圈子里传遍了，你姥爷知道后又把我一顿数落，怪我当初不听他的。”
“老年人就是这点不好，喜欢回忆过去。”林婳道，“那咱们今天更得过去，我要好好批评姥爷，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总翻旧账不是讨嫌吗？”
林芝找到同仇敌忾的人，心情都顺畅了，“行了，你别管了，我来收拾，你忙你自己的，等会儿一起过去。”
“好嘞！”
林婳回到房里，拿起手机给谢羲沅发消息。
这几天忙于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怎么跟他联系，更没空去找他。
MissLin：[宝贝儿，吃早饭了吗？]
等了十多分钟后，不见回复，林婳打电话过去。
“嘟……嘟……嘟……”接连响了很多声，一直没人接。
S大校园里，塑胶跑道上，谢羲沅身穿黑色运动服，正在一圈圈的跑步。
上午九点左右，学校不算热闹，没课的都在睡大觉，有考试的在复习，加上天气冷，出来活动的人少。操场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跑步。
男生宿舍里，谢羲沅桌面上放着手机，他没带手机就出去了。
此时手机在桌子上不停的响动，吵得其他几个熬了大夜正呼呼大睡的人不得安宁。
陈燃翻了个身，朝谢羲沅那边扫了一眼，“他出去了？”
孟州吐槽道：“前几天手机不离身，怎么今天出去都不带手机了。”
“鬼知道，没准是看烦了。”陈燃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努力屏蔽外界噪音。
操场上，谢羲沅绕着操场跑了十几圈后停下来。
黑色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一阵冷风吹过来，脑袋发凉。但他喜欢这种凉飕飕的感觉，能让脑子冷却下来，不用总想着那个人。
他走到便利店买了一包纸巾擦汗，接着去食堂赶在收摊前吃了份早餐。目光一眼扫过那些各种各样的早点，他选了小笼包和豆浆。
吃过早饭后，他慢悠悠的回到寝室。
这段时间基本上没什么课，还剩零星几场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了。
谢羲沅坐到桌前，拿起手机，看到林婳的一个未接来电。
他接着打开微信，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他输入“吃了”，正要发出去，又删掉。拿起手机，走出寝室，远离那些睡觉的人，在走廊一角的阳台上，拨下林婳的电话。
这时候林婳正在开车，带她妈去姥姥家。
她姥姥姥爷也是税务系统的，姥爷当初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局长。退休后，两口子为了生活环境更安逸，买了一套带花园的小洋房住。
距离也不算远，正常情况下开车半小时就到了，交通顺畅的时候二十分钟。
手机响起，林婳直接点开。
车载音响传出谢羲沅懒洋洋的声音，“姐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吗？”
坐在副驾上的林芝顿时精神一震，目光抖擞的看向林婳。
“嗯。”林婳道，“今天有考试吗？”
“没有。”谢羲沅应声。
“哦。”因为她妈在旁边，什么宝贝儿啊弟弟啊那些打情骂俏的话完全说不出来，语气也变得比较公式化，听起来甚至带了几分疏离感，“那你好好休息。”
“姐姐只有这句话吗？”谢羲沅道，懒散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满。
“我今天要走亲戚，没空去找你。”林婳想了想，她停职一周，接下来有的是时间，便道，“明天过去。”
“等你来了再说吧。”他淡道，语气里充满不屑。
“……”被屡次放鸽子的弟弟，已经不相信姐姐了。但现在也不是说甜言蜜语挽回信任的时候，她妈还坐在她旁边呢。
林婳清了下嗓子，道：“那好，我正在开车，咱们晚点聊。”
林婳刚一挂掉电话，林芝就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别别扭扭的？”
“啊？”
“他也别扭，你也别扭。”
“没有。”林婳解释道，“就是放了他几次鸽子。可是咱又不能只谈恋爱，不还得工作吗？”
“你今天休息啊。”
“这不是去姥姥家嘛。”
“晚上可以去找他玩啊，年轻人不是流行一起跨年吗？”林芝指导道，“谈个恋爱，别那么淡，年轻人的恋爱应该充满激情，热情似火！”
林婳被逗笑，“中老年也可以，要不我给你介绍合适的叔叔，你也激情一下？”
林芝忙道：“别，我现在难得清闲，没事儿出去转转，跟姐妹们打打牌逛逛街不开心吗？干嘛整个男人到身边来闹心。”
车子在小区车库停下，林婳拿出后备箱里的腊肉香肠等林芝自己在家弄的年货。
姥姥在家里望眼欲穿，听到门铃声，赶忙去开门。
姥爷坐在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沐浴着冬日暖阳，自己跟自己下棋。
“姥姥。”林婳笑着叫人，一边换鞋一边把脑袋往里探，冲着阳台那边清脆的叫道，“姥爷。”
姥姥看到林婳手里提着一大袋香肠腊肉，道：“弄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慢慢吃呗。”林芝道，“也就过年这阵子才吃。”
下棋的姥爷冷不丁道：“腌制食品吃多了患癌。”
姥姥一脸嫌弃道：“别理那个杠精。”
林婳走到姥爷身旁，坐在他对面，兴致勃勃道：“下一盘？”
“你技术不行。”姥爷否定后，又道，“不过可以玩玩。”
两人一起清理棋盘，重开一局。
林婳在姥姥家待到下午，刚吃过晚餐，她妈就把她往外赶，“行了，年轻人别总窝在家里，去跟你男朋友约会，一起跨年去。”
林婳看了眼时间，这才六点左右，距离跨年还有六个小时。
林芝又道：“我今晚就在你姥姥这边睡，你不用回去了。谈恋爱，就是要多待在一起，处久了感情才越来越好，像你这一天到晚忙工作，把人晾一边，还怎么谈。”
“……”当年她被她妈狠狠打压早恋苗头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家长可以这么极端，以前是灭绝师太，现在是情感专家。
林婳离开姥姥家，出发去S大，她记着谢羲沅上午吐槽的话，没有提前通知他。
每次都是放鸽子，今晚就来个意外惊喜。
等她到S大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
她停好车，准备去男生寝室楼下。走在林荫道上时，几个女生从身边经过，说话声飘入林婳耳中。
“今晚艺术学院的跨年晚会肯定精彩……”
“大校草不是艺术学院的吗，他会不会登台表演？”
“我猜没有，如果有他的表演，一定是头条新闻，早就放出来吸引人了。”
“反正去看看呗，说不定能偶遇到他。”
林婳顿住步，转身跟她们往同一个方向走，来到了学校的大礼堂。
礼堂里面灯火通明、音浪喧嚣，一看就是正在举办晚会。
礼堂外的台阶上，谢羲沅跟几个同学正往下走。里面太闷了，大家出来透透气。
“年年岁岁花相似，节目也雷同。”陈燃感慨。
孟州道：“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年这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哪儿。”言语间带了几分唏嘘。
楚一帆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给他们每人散了一根。谢羲沅一只手抄兜，一只手懒洋洋的接过烟，一直沉默的他，整个人看着兴致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