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就算个性再坏又怎么样?
越坏越好,等穆晴整成了人见人爱的模样,到时候网友们提到穆晴曾经做过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只会越发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蛇蝎心肠的人通过整容技术,也能拥有迷惑大部分人的美貌。
陶萄没想到,穆晴居然能这么豁得出去,可她记得徐填说过,徐意并不喜欢穆晴,可为什么又会让穆晴成为公司的代言人呢?
她思索着这个问题,手慢慢地握紧了,一抬头,她便看到穆晴正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随即她便听穆晴开口道:“葡萄,我承认之前抢你的推广确实是我不对,但凡事以大局为重,你知道我这个推广牵扯的利益多大吗?”
陶萄:“我不知道。”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还算正常。
穆晴笑容比起之前更大了一些,老江替穆晴回答了陶萄的问题。
“葡萄小姐,穆晴的这个推广是一千五百万起步的。”
此话一出,陶萄手心出了点汗,但是她那双狐狸眼黑沉沉的,双眼皮的褶皱不太明显,因而她的眼神显得十分的深邃。
情绪几乎是看不出来的,第一眼看过去人们只会觉得她那双眼睛潜藏着媚意。
齐总:“事情明了了不是么?这件事不必闹得太大,葡萄小姐,你在我们公司,和我们签了约,就算我们公司的一员。”
“现在的处理方式是必要的,你没有理由拒绝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说完,齐总又看向周虹:“周虹,不用我提醒,你应该也知道三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你是公司的股东,也没有权利来推掉这个合作,你好好和你的艺人沟通,别做蠢事。”
齐总的话说得很直接,意思是陶萄现在的价值根本就比不过穆晴,就算她有潜力,现在也没有办法变现,就算周虹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种话语权是无足轻重的。
想到这里,陶萄看了穆晴一眼。她心里有些不甘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说得没错,她天真的觉得把穆晴的名声毁了就已经在网上战胜了穆晴,然而回到现实,她依然拿穆晴毫无办法。
要是穆晴和呈朝达成了合作,那她势必会成为未来医美行业的明星,单单凭借呈朝这一个项目,她就够坐吃山空了。
而陶萄现在没有底气直接对穆晴和齐总说“我不接受!”
――除非她拿出比三千万更高的筹码,可这对于陶萄而言是不可能的。
她接的lvs也不过只有一万五的推广费而已,而这里面要扣除百分之三十给公司。
穆晴这个合作可以给公司创造将近五百万的利益,就算陶萄按照她现在的粉丝数量,每三天一个视频,每个视频都做一个推广,也不可能赶上穆晴。
耳边的齐总和周虹在争论着,陶萄认真听着,想着徐意的事情。
穆晴居然能豁得出去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整容,并且大方向众人展示自己整容的全部恢复过程,这牺牲也配得上这么高额的合作费。
耳边的争吵越来越甚,支持两人和解的人是大多数,周虹一人难以敌众,最后铁青着一张脸,说了一句“总之我不同意”就不愿再说别的了。
穆晴一直盯着陶萄的表情变化,可惜陶萄带着口罩,穆晴一点情绪也没有从她那双眼睛里读出来。
她坐在宽大的单人椅子里,身子坐得不是特别正,身上穿的衣服是lvs的,一条简单的运动风格的T恤,有些紧身,但很休闲。
脖子修长,肩部的线条自然垂坠的时候显得十分柔和。皮肤太好了,好得穆晴隔着办公桌看去都不由产生嫉妒的情绪。
大家都以为陶萄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她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像个好说话的软柿子,完全不像她在网上表现得那样浑身带着粉色的刺。
“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大概在明天后天的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在某音直播一场,直播的说话稿子到时候我会让人安排好发给你们。”
齐总拍板了,其他人已经打算附和了,就在这个时候,陶萄抬头打断了齐总的说话,她声音还是嗲:“齐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这声音听得在场的人一愣,齐总皱了下眉头,似乎没搞清楚陶萄想干什么。
“穆晴姐和呈朝医院那边签了合同了吗?”
穆晴闻言,眼睛微眯,她语气带刺:“你想干什么,我签不签合同和你有关系么?”
“穆晴姐,你这么激动干干么?是因为你和呈朝那边也还没完全谈好吗?”
陶萄狐狸眼动了一下,笑着问道:“还是不能说?”
说着,陶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静静环顾了在场的人一圈,然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说起来嘛,这个抢人资源的事情,既然在座的各位都默认是合法的。”
“那我就劝穆小姐看好你现在的这个合作,不要被我挖了墙头。”
“至于直播就不必了,等穆小姐什么时候把合同签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我谈这个事情。”
“道歉倒是可以先做。”
她声音轻轻软软的,但不知为何,听得在场的人一阵心里发毛,就连穆晴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穆晴冷笑了一声:“哦,你想抢我这个合作?”
“可惜你脸脸都不敢露。”
陶萄“啧”了一声,“你管我露不露脸啊,穆小姐你那张脸动了多少刀?底气好足啊。”
穆晴闻言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贱人,你说的什么东西,继续说啊?你粉丝没我多,现在想拉我下水,你做你的白日梦?”
她面容扭曲起来,总算不装了,在座的其他人脸色有些憋,看着自己公司的两个一人当众吵了起来,却也只这么看着,现场看戏的感觉和在网上吃瓜完全不一样。
陶萄脚上穿着运动鞋,平底的,带着点跟但是不高,她净身高都一米六九,穿上鞋子差不多一米七一,身材比例极好,而穆晴经常穿那种拉长腿和身材的服装,实际上她不过才一米六二而已,一米六二在女生中不矮,可和陶萄一比,却高矮立判,她嘴里说着尖利的话,再也没之前的从容和傲气,看起来和要发疯了差不多,而就算这么气势汹汹,和陶萄说话的时候也还得仰着头看着她,怎么看怎么滑稽。
而且穆晴的骨架大,衣服稍微显得不好,就容易看起来很“宽”。
可陶萄骨架小,虽然高,那高度都在腿上,她整个人遥遥看起来比例极佳,绝不给人一种“巨大”的感觉。
“贱人?”陶萄笑着重复了一遍。
“穆小姐,你抢了我的推广,‘打不过我’,粉丝都脱粉,现在要靠高额的推广费来压我,还没签合同呢?我就问了一句,你就反应这么激烈?”
陶萄其实心里没她语气显示的那样平静,她这是第一次和穆晴这样的人现实中对峙。
就好像心里的那些恶劣的情绪全部被释放出来了,她身子稍微前倾了一些,眯起眼睛看向穆晴,声音听不出来颤抖:“你比较贱吧。”
陶萄现在沉浸那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情绪当中,没注意到穆晴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拿起面前的玻璃杯便砸向了陶萄的脸。
在穆晴扔玻璃被的最后一秒,陶萄反应过来了,她正准备躲,可一道声音从她内心深处传来:“别躲,让她砸。”
千钧一发之际,陶萄双手紧紧摁着会议桌的桌面,闭上了眼睛。
“砰!”
陶萄感觉额头一阵剧痛,脑子似乎也震荡了一下,晕、涨,随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沿着她眉骨落下来了。
“陶萄!”周虹尖声叫了起来,她站起来扶着她手臂,失声大喊起来:“你流血了!”
陶萄的唇动了动,会议室里其他人似乎都被这一幕吓呆了,就连穆晴边上的老江也呆在了座位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穆晴,你是不是疯了!”
“你敢动手,我就敢告你你知道吗?你算个什么东西!”周虹指着穆晴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穆晴看着陶萄额头上流出来的血,心中一阵后怕,她朝后退了一步:“她自己不躲!不能怪我!”
后面那一句话穆晴几乎是吼出来的,老江终于回神了,他拉着穆晴的手,试图让她不要那么激动。
“穆晴,你稳定一下情绪!”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谈什么?”
冷漠的声音打断老江的话。
大家盯着陶萄,鲜红的血从她的额头往下落,她用手捂着伤口,那双天生带着妩媚感的眼睛此刻像冰一样冷漠。
她盯了穆晴一会儿,然后像察觉不到痛感一样,笑了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随之微微颤动起来。
周虹也被陶萄的反应吓到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大家都看着陶萄,有人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穆小姐。”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似乎忍着痛,说的时候,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扣了扣桌子。
“你可得记住你今天做了什么?”
她环视一圈,狐狸眼艰难地弯了起来:“还有在座的各位,大家都站穆晴是么?”
“真好。”
“不过你们记住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而且我很怕痛。”
“所以穆小姐你最好看好自己。”
说完,陶萄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任由血液蜿蜒流了下去,落到眼皮、鼻梁上,最后染红了纯白色的口罩。
模样让人害怕,可又好像半边脸上开了一朵血色的花,无端的谲丽。
她深深看了穆晴一眼,穆晴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从陶萄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她刚刚踏入这个圈子时那种野心,且比她更加野蛮。
等陶萄离开了办公室,周虹也跟着走了出去。
穆晴只感觉自己身体忽然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白着一张脸,缓缓瘫坐在了椅子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从刚刚那种极其怪异的压迫气氛中回神,他们的感觉和穆晴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
等穆晴抬起头来时,发现大家都用一种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里面带着谴责、厌恶以及些许的轻视。
一个像泼妇一样骂脏话并且动手打人的女人,轻狂且毫无头脑。
他们并不知道陶萄会怎样报复穆晴,但至少现在他们对穆晴的感官大打折扣。
就连老江看着穆晴的眼神,也带有浓浓的失望。
齐总将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站了起来。
“散会。”
穆晴觉得那文件夹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就好像审判的木案,狠狠砸在了她的心脏上。
明明是她大获全胜,但她却感觉自己被所有人瞧不起了。
*
穆晴开车带她去最近的医院,正要到一处岔路口,陶萄忽然开口:“周姐,调头。”
周虹:“不用调头,前面就是医院。”陶萄:“我不去那儿,我要去呈朝,找徐意。”
她的声音轻的令人害怕。


第25章 比她们都漂亮(7.1更新)
当下周虹并未思考太多, 她以为陶萄只是单纯想要徐意帮她最大可能地去除额头上的伤疤。
“我们先去医院,包扎完之后――”
“不,周姐, 我们去呈朝私人医院。”
陶萄声音十分正常,加重了呈朝两个字,周虹愣了一下,看向陶萄, 却见陶萄也正好望着她, 眼神里带着点深意, 不知想到什么, 周虹忽然心头一跳, 她看着陶萄额头上刺目的伤口, 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失语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意、呈朝、徐填……若是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周虹忽然想到了上次徐填在办公室说……他有个哥哥, 叫做徐意。
再结合陶萄刚刚在会议室说的那一席话……
“你刚刚为什么不躲?”
周虹听到自己的声音毛毛刺刺的。
陶萄笑了一下, 声音还是那样:“周姐, 你说呢?”
周虹手上忽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不是因为陶萄的声音, 而是通过陶萄的话,联想到的后面的事情。周虹把陶萄一路送到呈朝私人医院,表情一路上变来变去,她耳朵上的耳环微微颤抖着, 周虹好像在这微妙震颤中,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社会上的一些竞争的本质。
陶萄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她太勇敢、太懂得利用该利用的一切。
干净利落的做法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对她掉以轻心, 殊不知惊心动魄的阴谋的一角正缓缓铺开。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可周虹莫名觉得陶萄可以。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嘴唇死死抿着,可马路正上空刺目的艳阳时不时落在周虹眼中,一种莫名的的野心也缓缓自周虹胸中升起。
*
陶萄在路上给徐填发了消息。
这几天徐填一直都没联系陶萄,估计是在忙,于是陶萄给徐填发了条消息过去:【徐填,徐意今天在医院吗?】
徐填过了一分钟才回:【你找他干什么?】
徐填:【还是说你决定动刀子?动刀子不好,你别干这种蠢事】
徐意:【我哥这人脾气不好,你也别和他走太近】
徐填的说话方式和以前太不相同,他抿着唇等陶萄回消息,心里像蓄着一团乱麻似的烦躁,又徐意,徐意就这么有魅力吗?
这么久没找他,找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徐意。
徐填似乎对陶萄问徐意的事情特别敏感,又多问了几句,语气不太好。
陶萄现在心情有些不太好,脑袋很痛,神经崩得很紧,她只想睡一觉,可她不能睡,她还得规划者去呈朝的事。
陶萄:【不是的】
她对着手机发了段语音过去,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虹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声音弄得有些恍惚。
徐填正在忙着组织一场小型画展,他现在身旁几个年轻人在讨论着画展的事情,徐填刚刚看到手机便给陶萄回了消息。
“我感觉中央的位置太空,可以把那副最大的画摆在中间……”
“具体尺寸要考虑到会不会遮挡到其他作品的视野啊……”
徐填一边皱着眉头听他们讲,一边低头看陶萄的消息。
正好一串语音发了过来,他下意识点了一下,轻细的,带着几分抱怨的女孩子声音便从手机的扬声器里穿了出来。
“我受伤了,额头破了,留了好多的血……”
“我会不会毁容呀。”
“徐填~”
叫徐填的时候,陶萄的声音又放低了些,好似想要得到肯定的答复,带着些孱弱,气流声也微弱起来。
边上的几个年轻人直直朝着徐填看来,话也停了,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徐填也愣了,反应过来陶萄说了什么之后,他脸瞬间冷了下去,扭头脸朝几个人说了句:“我去打个电话。”便大步朝着画廊的尽头走去。
陶萄等着徐填的回信,果然没过一会儿,徐填就发来了消息:【我帮你联系我哥,你没事吧,你等着,我到医院来】
陶萄:【我没事啊,你先给你哥打电话,我在路上了,我怕到了那里还要排队】
徐填:【好】
陶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徐填发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陶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陶萄:【不舒服,不想说话】
这一句话让徐填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不是因为陶萄说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她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陶萄那一身雪白嫩软的皮肤,联系到陶萄带着哭腔说“流了很多血”这种话,徐填就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上次在花店里陶萄的手被玫瑰花茎的刺被划破的手腕,那只是一丁点的破皮陶萄就难受得皱起了眉头,而现在流了很多血,她应该真的哭了吧。
她哭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一想,徐填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了起来,可又夹杂着隐秘的兴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陶萄这个人忽然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无论怎么做事情麻痹自己让自己忙起来,也忘不掉。
明明不是很好看的长相,可徐填从现在回想起两人从第一次到现在的每一次见面,好多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刻在了脑子里一样,比如细腻的脖颈、漂亮丰盈的手臂和凹下去的腰线……她眨眼也比常人更加让人心痒一些。
可唯独对于陶萄的个性,徐填却无法去概括,他甚至不知道她真实想法是什么,可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勃发的野心,徐填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从小便过惯了优渥的生活,也丝毫不觉得人生中偶尔会出现的那些困难很难。
女人和梦想,他唾手可得。
可唯独陶萄不太一样,大抵是窘迫和欲望同时在身上体现,让她整个人有一种舒展开来的可视的生机感。
就好像那一次陶萄的手划破了,和玫瑰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样。
徐填想着,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发起抖来。
她拒绝得那么彻底,找她帮忙的时候却好不窘迫。他明明可以拒绝的,可脑子里根本就没把这个选项考虑进去。
他是她的狗吗?
狗这个词一出现在脑海里,徐填的神经便绷紧了,他觉得可笑又荒唐,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其怪诞的联想。
莫名其妙的,他居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主人会给家养的狗亲亲摸摸抱抱,可陶萄不会。
但是如果会的话……年轻男人的的耳朵慢慢涨红了……
徐填认为现在的自己处在一种十分危险的状态中。他对陶萄这个人,好像上瘾了。
他在角落里又听了一遍陶萄发过来的语音,一遍又一遍。
然后才想到什么似的,给徐意打了电话,语气有些焦急,且有些沙哑:“徐意,帮我个忙。”
电话打完之后,徐填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笔直走进了洗手间。
*
陶萄被周虹送到了呈朝私人医院,下车之后,周虹本想和她一起进去的,但陶萄思索了一会儿,对周虹道:“周姐,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回去吧。”
周虹:“但是你……”
陶萄:“没事,我不会晕倒的。”
陶萄朝周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捂着额头也不在意别人打量的目光,走进了医院大门口。
周虹倚着车门思索了一会儿,进了车里,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走,直到一张交通违规的条子贴了过来:“这里不能停车。”
周虹冷着一张脸把车开回了公司,心里担心陶萄,便路上趁着红绿灯给陶萄发了好几条微信,陶萄估计没看见,也没回。
一进公司,周虹便碰到了正和他迎面走来的老江和穆晴。
老江想上前问几句陶萄的情况,穆晴也盯着周虹,眼里带着几分闪躲,穆晴实在没想到陶萄不会躲避,就那么直直地被她砸了一下,她看到了血,脑子也晕起来了,穆晴这两年习惯了横行霸道颐指气使,骨子里却始终还是那个带着点自卑怕事的山村女孩,尽管她一味地想把那一面藏起来,可等到真的大事发生的时候,穆晴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压力和恐惧。
之前她能顺利地欺压别的网红,是因为那些人都玩不过她,她比他们狠毒,比她们下限低。
可陶萄好像只是看起来玩不过她,不知为何,陶萄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穆晴感到心慌,尤其是出会议室前看她的那一眼。
如果摆平不了,她……穆晴用力捏着自己的裙子的布料,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呈朝的合作是她的,公司的所有人就都会向着她这一边,想到这里,穆晴的背比刚才稍微挺直了一些。
她勉强朝周虹露出一个微笑:“周姐,葡萄她怎么样……”
周虹闻言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厌恶的眼神瞥了穆晴一眼,然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走路带风,是冷风。
穆晴走到公司大门口,表情才重新恢复正常,她语气又变得倨傲起来,问老江:“周虹以前是这种个性吗?”
老江摇了摇头:“别说了,你今天做的太过分了。”
“周虹以前从来不会真正发火。”
“她脾气很好。”
老江这么讲着,语气却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周虹脾气真的好吗?是个人都看出来,这两天的周虹太不一样了。
刚刚她那冷漠的目光……和之前会议室陶萄给她的感觉有些类似。
*
陶萄这次进徐意的办公室,没有像上次一样等了。
躺在被调了角度的椅子上,陶萄闭着眼睛,任由冷冰冰的药水涂在她的额头上。
徐意身上没什么味道,就算弯腰与她凑得很近,也只有带着点苦的消毒水的味道,陶萄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徐意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陶小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整形外科的,希望你不要什么小伤小痛都让徐意来打我电话,我没那么闲。”
伤口很深,在白嫩的额头上显得很突兀,徐意作为一个医生,手却不算特别轻。
“我怕破相。”徐意正夹着蘸了药的棉花往陶萄伤口上敷,忽然手腕被握住了。
陶萄的手很软,力度很轻,掌心是温热的,徐意皱着眉头看向陶萄:“怎么?有事么陶小姐?”
陶萄似有些紧张地咬了下唇:“痛。”
“你能不能轻一点。”
陶萄语气很软,狐狸般的眼睛盯着徐意,让徐意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眯了眯眼睛,问 :“痛?”
陶萄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发丝凌乱地扑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奶粉色的衬衫,脖子很长,胸部的线条看起来丰盈柔软。她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好像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徐意笑了一下:“那我轻一点。”
陶萄又问:“徐医生,我会不会留疤?”“看个人体质,如果是疤痕体质会,如果不是好好处理一下,伤痕会比较浅,不过不会不留,除非用医美手段。”
陶萄握着徐意的手没有松开,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气喷洒在徐意的手腕上:“徐医生,你认识穆晴吗?”
徐意平时不看短视频,也不刷某音,所以并不了解陶萄的身份,也不知道穆晴和陶萄之间的爆发的矛盾。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萄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说完之后,陶萄就松开了握着徐意的手,徐意下手的力道还是比之前轻了一些。
可陶萄一直都是怕痛的体质,对痛觉特别敏感,之前在办公室、在车上,她都是一直忍着。
陶萄不想哭,哭给人软弱的感觉,但某些时候哭如果有用,这个时候陶萄是愿意掉两滴的。
于是在棉签落到陶萄额头上的时候,陶萄的眼睛慢慢红了。
徐意一边擦,陶萄就一边落泪。
确实,徐意和她现在不是很熟,对她的好感值也不高,但眼泪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
她的眼睛很干净,就算在这么强的灯光下,蓄着一汪泪水,也显得十分清澈干净。
泪水总会让原本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水灵,在陶萄这里也是这样,惹人怜爱的感觉在某种时候不分长相。
“你哭什么?有这么痛吗?”徐意似乎有点奇怪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陶萄:“嗯。”
“怎么弄的?”徐意问了一句。
徐填给徐意打电话的时候,只说陶萄受伤了怕破相,没说受伤的原因。
陶萄:“没什么,你继续吧,徐医生。”
徐意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朝陶萄逼近了些,“摔的?如果是自己走路不小心就不要哭了。”
徐意语气冷漠又温和,陶萄并不能从里面听出安慰的意思,她也不指望从他声音里听出安慰。
“不是,是被人用杯子砸的。”
徐意:“难怪了,伤口很深,等会儿你这个要缝针。”
徐意没有想追问是谁打了陶萄,陶萄盯着他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心里松了口气。
徐意不吃这套,真好,她不用卖惨卖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