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的事情还没忙完吗?
算了,反正今天的比赛不重要,真正重要的事情她都完成了。
想到这里,鹿言心安理得地上了台开始彩排。
与此同时,在某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里,明浼难得露出了不太理解的表情。
他看着面前的鹿雪,很是委婉地开口道:
“你应当知道,我答应了鹿言为她伴奏。”
所以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雪也顾不上解释了,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哪怕破坏明浼对她的印象也无所谓了。
“拜托了,我没有恶意,算我请求你。”她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明浼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琴盒,又看了看她的眼睛,从那眼底找到了许多外泄的情绪。
原来她并不总是那么能藏住心事。
明浼想着,却还是回答道:
“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鹿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速飞快地说:
“你不也看得出来,她和安成星是相爱的。”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能如此坦荡地说出这句话。
心脏仍是隐隐作痛的,可比这更疼的,是那些令她不安的真相。
也许,也许就在今天,她就将要触碰到它。
鹿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浼的眼睛,固执又认真地说:
“帮我一次,也帮他们一次。可以吗?”
她在这种时候只能想到找明浼帮她,因为上辈子的每一次,他都义无反顾地帮助了她。
鹿雪莫名有一种预感——明浼也许永远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面对这样一句竭尽全力的请求,明浼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头。
若干年后,再次回想起这一天,也许他会后悔。
后悔自己做出了这样一个选择,让第二种可能性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但那一天,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现在的明浼,只是一个还未启程的少年。


第27章
Chapter 27
下午五点四十, 圣英高中的小剧场内已经陆陆续续有观众入场落座。
坐在前面三排的,都是一些身份地位极高的社会人士,这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学生的家长, 或是学校的校董事会成员, 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将担任今天的评委,最后再由专业领域的老艺术家来定决。
剧场的几个过道内, 架起了三脚架的摄影人员也都已经到位, 他们戴着耳麦和主控室保持联络, 随时准备着开始工作。
其中两个不起眼的摄影师互相看了一眼,将麦克风一关, 低声交流道:“查到了, 她在第四组,那边要求拍完全程, 别出岔子。”
这两人就是被留在这里的调查人员,他们走关系混进了拍摄队伍,成了今天的摄影组人员。
多年的丰富经验让他们办这中小事很熟练,但今天的任务不同寻常, 据说老板的来头很不得了,他们不得不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
“知道。”两人交流完, 又打开了胸前的麦克风, 这场插曲谁也没注意。
五点五十,第一组演出的学生已经开始准备登台。
他们演奏的乐器中类繁多,不方便携带的都提前被搬到了舞台上, 例如钢琴和架子鼓。
鹿雪临上台前突然找到了老师, 要求改到最后一组,也就是第五组演出。
这中改动是有些麻烦,但圣英高中的学生都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 他们不在乎先后顺序,只关心能不能把自己该做的做好。
要是放在别的普通高校,多少都会出现些不满。
老师跟后面的第五组协商了下,见他们都无所谓,便同意了鹿雪的要求。
但他同样也劝告道:“只能一次,你自己想清楚了。”
鹿雪歉意地点了点头,说:“我想清楚了,谢谢老师。”
老师便去跟工作组交接这个改动,主持人的报幕台词也得改,牵一发而动全身。
后台准备室内,其他几组的学生都在这里休息,墙上有投影仪,能将剧场内的画面实时转播过来,所以他们也能看到其他人的演出。
鹿雪改出场顺序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这边,不论大家心里对此有什么看法,至少明面上都不会去评价什么,毕竟这准备室里还坐着人家的亲戚呢。
而鹿言听见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奇怪。
原著中女主也是临时改了出场顺序的,毕竟她的搭档明浼被支走了,她得去找人。
今天的计划进行得太顺利,导致鹿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今明浼早就成了她的搭档,而不是鹿雪的搭档,那鹿雪为何还是要改出场顺序呢?
可惜等到她发现这个问题时,已经晚了。
第一组的演出在一片掌声中正式开始了。
这还是鹿言第一次看这么正式的演奏,每个学生的水平都不像是来比赛的,倒像是真的在办演奏会一样。
她看得津津有味,还有闲工夫去比较谁最好看,谁的妆发最出彩,谁的搭档最有默契。
像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一首曲子的时间并不长,每一组的演出人员也不多,很快就到了第三组的人出场。
再过几个顺序,就该到鹿言了,所以她不得不离开准备室,出来等着。
而剧场后台里,靠近舞台右侧的昏暗走廊中,一道身影斜靠在墙边。
他把玩着手机,解锁,又看着屏幕锁上,浅白荧光一明一暗,打在了他的脸上。
舞台上又一曲结束,明浼垂下头,解锁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准备室内,留在沙发上的手提包震动了一下,但手机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准备室,便错过了这条消息。
另一边,后台的化妆间里,鹿雪正在为自己画眼妆。
她选了最大胆的眼影颜色,两辈子加在一起的时间以来,她都没用过这样的颜色。
因为在周围人的眼里,她总是清纯柔弱,像小白花一样的风格。
但鹿雪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外面又一个演出者结束了他精彩的表演,对内行人来说,这水平也相当不错了,但在鹿雪眼中,还是跟明浼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就连非专业出身的安成星,也远远不是这样的水平能比得上的。
可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两个绝无仅有的人物,在上辈子却总能跟她产生剪不断的纠葛,仿佛从她踏入圣英高中开始,命运的齿轮就转动起来,朝着既定的轨迹缓缓前进。
而这一世,她有意识地避开了许多不好的经历,不再给那些欺负她的人机会,专注在了鹿言的身上,于是那些纠葛就都不存在了。
真是有中说不出的怪异感。
但最奇怪的,莫过于鹿言这个人。
鹿雪画完眼妆,转身走到了琴盒的面前,将它打开。
这是一把其貌不扬的小提琴,每一寸的打磨都透着淳朴与原始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的造价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因为它的价值,来自于打造它的人。
——劳斯顿大师。
鹿雪捡起琴盒里那张贺卡,再一次仔仔细细地阅读那上面的贺语。
“祝你,旗开得胜。”
没有落款,没有称呼。
这是安成星的字。
但这不是安成星送她的。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没有送过。
“……接下来有请高三A班,鹿言。”
主持人康美娜笑着念出这个名字,她今天一袭金色长裙,卷发挽在一侧,戴着最简单的珍珠耳饰,笑起来顾盼生辉,宛如人间富贵花。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康岳山露出笑容,率先为她鼓掌,对自己的孙女有着不加掩饰的自豪。
这是他们康家的宝贝,值得所有人来赞扬。
而康岳山身侧的叶校董则是见缝插针地说:“咱们娜娜又变漂亮了,跟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似的。真好,真好。”
康岳山笑而不语,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跟你“咱们”了,这门亲事他还没同意呢。
叶校董面上笑得乐呵呵,心下却不由得为宝贝儿子着急。
再不努把力,等上了大学,小姑娘见了外面的靓仔,可就没你机会了!
他想着就回过头,瞪了第四排的叶梧轩一眼,然而叶梧轩眼珠子都粘在康美娜身上了,完全没发现亲爹的眼色。
看得叶校董暗自叹气——
这臭小子,跟自己一样的没出息。
“……鹿言,赶紧上去啊!”
老师半天没等到她的动静,急得头上都冒出汗了。
今天可是来了大半个北江城的大人物,谁敢出岔子?
鹿言还在东张西望,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明浼的人,心里不由得发怵。
怎么回事?明浼身上难道有“上台前百分百被支开”的设定吗?
可是她不是女主啊,怎么还能触发这个设定的?
这合理吗?
眼见着实在拖不下去了,鹿言只能硬着头皮,抓起裙摆就上了台。
舞台上的幕布一拉开,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整个剧场的规模堪比外面的专业剧院,台下现在坐满了人,乌压压的一大片,看得鹿言头皮发麻。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过这中舞台经验。
现在连明浼都不见了,她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今天要演奏的曲子是什么来着?
冷静,冷静,别露怯,这可是任务的一环,不需要演奏得多好,完成了就行。
鹿言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但身体却迟迟动不了,她双脚发僵,手臂也使不上力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得也越来越快,几乎就想冲下舞台,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乌压压的注视。
台下已经有了嘈杂的议论声,每一个人都看着她,或是疑问,或是看戏,那些意味明确的视线扎在鹿言身上,让她一下子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也就在她想要冲下舞台的这一刻,台下响起了喧哗声,将鹿言惊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了看观众席上的人,却发现他们都看着自己的身后,像是看到了别的什么。
鹿言鼓起勇气,用全部的力气驱使身体,慢慢转回了身。
这一眼,便看见了那道在钢琴边落座的身影。
他还穿着那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服裤也不过是圣英高中的制服,却比舞台上任何一个精心准备的演出者都要耀眼。
安成星侧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给了她肯定的目光。
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倒映着舞台上的白色灯光,也倒映了她的脸。
鹿言很忽然地,就什么也不怕了。


第28章
Chapter 28
钢琴的琴键被敲下了第一声, 清脆悦耳,明亮干净。
他的侧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恰如其分的柔和, 令人心安。
鹿言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面向观众,行了一个礼。
随后她直起身, 将小提琴架在肩上, 微微一侧头, 抬手执着琴弓轻轻落在琴弦之上,闭上了眼睛。
钢琴的旋律行云流水地流淌而下, 在她发间, 在她裙摆,又随灯光逆流而上, 飘向了空旷的天空。
这不是她和明浼每天练习的那一首曲子。
这是——
安成星曾经写下的曲子。
鹿言睁开眼,看着面前满座的观众席,手腕一个灵巧地上扬,拉响了琴弦。
小提琴那怅然的悠扬琴声, 在某一个音节的停顿之处插入,与钢琴的音色融为一体, 谱写了轻快而干净的一曲琴音。
这是略显青涩一首曲子, 与之前演奏的每一首名曲相比,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台下有不少人都皱了皱眉,显然不能理解这样的曲子如何能出现在这场比赛中。
但舞台之上的两个人似乎并不在意观众的反馈。
他们连一丝交流也无, 一个垂头注视着手中的黑白琴键, 一个背对着他,手腕轻快地拉着小提琴。
可每一段旋律他们都配合得亲密无间,就像曾经这样练习过无数遍一般。
渐渐的, 没有人再在意曲子的来历了,它的编曲是否成熟高超,是否出自名家之手,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只有此刻的一场心无旁骛的演奏,只有这一首让灵魂也变得柔软了的曲子,存在于整个剧场之内。
舞台之下,昏暗的走廊上,一直站在阴影中的明浼却忽然哂笑一声。
这么长的培训时间以来,他没有严格要求过鹿言,不是因为她天赋不够,领悟不了,也不是因为她心不在焉,整日敷衍了事。
而是他明白,她和他之间缺少了一点东西。
那也许是“默契”,也许是“气场”,或者更难以言喻的无形之物。
直到现在,倾听了这一场合奏,明浼才有了答案。
——其实只是因为,她想要的拍档,从来都不是他。
“自欺欺人”不是一种美德。
明浼见过许多这样的人,像是鹿雪,像是鹿言,像是很多很多的人。
可到今天,他才恍然察觉。
其实自己也未能免俗。
婉转的琴音忽而向上,激流也不算激流,却高昂着冲上云霄,像某一刻破土而出的幼苗,它见到了光,见到了生命的另一种颜色。
天空之下,你我好像并非那么孤独。
鹿言再一次睁开眼,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
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吃力地拉完最后一组和弦,竭尽所能地让这场收尾更完美一些。
但钢琴的旋律掩过了她的瑕疵,也融入了她的瑕疵,成了可圈可点的记忆特点。
鹿言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前,看了一眼他的脸。
安成星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随后泰然一笑。
就像每一次她回头,找见了他的那一瞬间。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在那里,一睁眼便能看见。
一曲结束,台下静了许久。
直到评委席上的老师带头拍了拍手,观众席上才断断续续响起了掌声,从稀稀拉拉,到整整齐齐,愈发的嘈杂热闹。
安成星站起身来,走到鹿言的身边,和她一起鞠躬谢幕。
舞台的幕布拉上之后,他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安成星起了身,正打算从舞台上下去,就被一只手悄悄地握住了手掌心,还带着一点湿润。
温温热热的,像出汗了。
安成星转头看过去,就见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嘴唇一咧:
“他奶奶的,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安成星:“……”
从舞台上下来后,鹿言一直牢牢抓着安成星的手,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她哪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候,魂儿都要吓没了,要是安成星不上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成星陪着她回了准备室,里面已经没人了,因为很快就要进入第五组,大家都去了舞台后面做准备。
进准备室后,鹿言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一大杯热水,一边缓神儿,一边恢复体力。
拉小提琴也是个体力活,她好久没演奏过安成星写的这首曲子了,没想到能这么费力气。
想到这里,鹿言顿时转头看着他,问:“你是怎么想到弹这个的?不对,你是怎么上来的啊?不是说要去帮鹿雪吗?”
她连语气都忘了掩饰,满满的疑问。
安成星接过她喝空的水杯,往旁边一放,才回答:
“临时也想不到别的了,这首简单点,也不需要磨合。”
毕竟小时候,他陪她上课的时候练过了无数次。
“说的也是。”鹿言点点头,又问:“然后呢,你怎么上来的?”
她对这件事充满了疑问,毕竟这个剧情太像原著里写的剧情了,只是鹿雪变成了她。
安成星想了想,没说鹿雪发消息叫他来后台的事,只回答道:
“一来后台就看到你在找人,我跟老师申请了下,就上台了。”
这听起来虽然巧了点,但倒是跟原著里基本重合。
鹿言不疑有他,点点头,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机看时间,一边说:“还好你来了,不知道为啥,我感觉自己好像有怯场的毛病,明明以前的记忆里是没有……”
没想到一解锁手机屏幕,就先看到了一条未读消息。
她话音一顿,看清发送人的名字后,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可恶的家伙,还敢给她发消息!
鹿言自己是不太在意这场比赛的,因为对她来说,完成任务更重要。
但不代表她对明浼放鸽子的行为能做到不介意。
“他最好是真的有急事,不然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鹿言说着就开始给明浼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放弃的脾气,不接听她就继续打,打到他接了为止。
打了三次没接后,鹿言还要继续,旁边的安成星就出声道:
“不用打了。”
他看着墙上的投影幕布,神色很是平静。
鹿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穿着黑色礼服上台的鹿雪,以及她身后,在钢琴边上落座的明浼。
鹿言:“……”
这破剧情,是不是反过来了?
比赛的最终结果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作为倒数第二个出场的鹿雪,在前面无数精彩演出的压力下,依然以全票获得了这次音乐节的演奏赛冠军。
她在这场演奏会上一鸣惊人,连评委席的几个老艺术家都坐不住了,纷纷打听她是哪家的孩子,师从何处,等听说她是普通学校转来的,没有正经上过课,顿时就起了心思。
最后的结果就是,几个老人家为了争夺她这个好苗子,险些当场打起来。
鹿雪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她全程都不卑不亢,等到了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便选择了上辈子的恩师,齐司铭老师。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顿时笑眯了眼,直夸她有眼光。
鹿雪笑了笑,心想不是自己有眼光,而是您老人家教导有方。
不管忘记什么,鹿雪都不会忘记他的栽培之恩。
这一次,也绝不会再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为了婚姻而放弃事业这种事,她再也不会去做了。
一边是光鲜亮丽,掌声与鲜花齐聚。
一边却是形单影只,离开得无声无息。
鹿雪提起裙摆,连忙追了出去,叫他:“明浼!”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恭喜,你的天赋终于被看见了。”
鹿雪心里涌起酸涩,她了解他,知道经此一役,她不会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知己了。
因为她,他失信于人,毁了最重要的原则。
“明浼,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无论初衷是什么,她这一辈子,上一辈子,的的确确都对不起他。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鹿雪才确认了一件事。
一件令她感到恐惧的事。
明浼对她摇摇头,还是那样温和而宽容。
“你确实帮了他们一次,结果是好的。”
鹿雪下意识上前了一步,追问他: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目光急切,两只手都攥紧了裙子。
明浼微微一笑,回答道:
“以后不管任何时候,需要我的话,说一声就好。”
他回避了她的问题,给出了一个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答案。
以他这样的性格,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需要他,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鹿雪不知心底那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让她鼻子发酸,也眼眶发热。
“我会记得的。对我来说,你也一样。”
她看着他,郑重地承诺。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鹿言在后台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明浼这家伙的踪迹。
她正要去问老师和其他同学,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鹿雪打来的电话。
彼此的联系方式她们一直都有,但从来没联系过,所以鹿言觉得挺奇怪的,直接接了起来。
那边的鹿雪先一步开口道:“你想找明浼是吗?来一趟游泳馆吧。”
鹿言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进入了演员状态: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你说去就去那我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鹿言:“……”
宝,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大脾气。
还怪吓人的。
鹿言想了想,还是让安成星先去校门口等她,拿着手机就去了游泳馆。
小剧场和游泳馆距离不远,走了六七分钟就到了,但因为音乐节停课的缘故,这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鹿言迟疑地看了看周围,越想越奇怪,但还是进了游泳馆的大门。
一道身影站在泳池边,鹿言朝着她走过去,不明白她大冬天站在泳池边干什么,不怕掉下去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鹿言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但泳池边的人已经转过了身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莫名有些锐利。
鹿言愣了下,不知怎么就怂了起来,不敢再过去。
鹿雪看了眼脚下的恒温泳池,面色平静地开口道:
“你知道吗?上次被推下去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回响在空旷的游泳馆内,格外空灵。
鹿言挠了挠脸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不是自己推的她,但原主做的跟自己做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等等?
啊?
等一下!
鹿言猛地一抬头,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她。
鹿雪看到她这表情,便连最后一个猜测也确定了下来。
很可怕,却又最接近真相的——
“果然,你也记得。”
鹿雪笑了一声,眼底却没了笑意。
“上一次你推了我,这一次你选择自己跳下去,这算什么,赎罪吗?”
鹿言被吓得不轻,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但又不敢再犹豫,只能坚决否认到底: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次我明明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的表情很坚定,咬死了不松口。
鹿雪顿时嗤笑道:“当时就只有你和康美娜在池边,不是你自己跳下去的,难道是你的好闺蜜推你不成?”
鹿言又被惊到了。
娜娜?她当时身后的人是娜娜?
怎么可能呢,娜娜明明就在游泳啊!
鹿言陷入了头脑风暴,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吓给搞得彻底捋不清楚了。
鹿雪不打算给她找借口的机会,直接上前一步,逼问道:
“还有这次演奏会的事,你敢否认吗?”
鹿言顿时哑巴了,这件事确实是她干的,但那不是没成功吗!
该合奏的人没在一起,不该在一起合奏的人反而在一起了。
太失败了!
鹿雪见她明显心虚了,心情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这些就是真相,那她一直以来的怨恨该有多可笑。
“你如果不是知道我的小提琴会被人扔掉,导致我错过这场演奏会,又怎么会提前将准备好的小提琴放到我的位置上?”
鹿雪又上前了一步,几乎要碰到她的衣摆。
鹿言的脑子忽然卡了一下。
她满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鹿雪,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什么小提琴被人扔掉?原著里有这段剧情吗?
鹿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曾经的厌恶、埋怨、艳羡、嫉妒,与漫长的时日里最顽固的恨意,在这一刻都可笑得令她眼眶湿润。
“你还让安成星写了贺卡给我,怎么,这一次你要把他让给我了?”
鹿雪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仰起头,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的狼狈。
“鹿言,你明明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安成星爱过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而你也爱着他。”
看了那一场默契无间的合奏后,鹿雪不再有任何疑问了。
鹿言现在依然爱着安成星,可她却一直在把安成星往自己身边推。
无论是选择了明浼做搭档,还是在试胆大会黑箱操作,都是最直接的证据。
这就是鹿言身上矛盾怪异的真相。
也是令鹿雪无法接受的真相。
原来她如此憎恨的人,一直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
不计后果,不留退路。
“难道你忘了,安成星才你最后的倚仗。”
鹿雪怎么也不能理解眼前的人,“鹿家会放弃你,一直相信你的人,只有安成星啊。”
她伸出手,终于第一次抓住了鹿言的肩膀,用力到像是要把这个糊涂蛋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