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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学过中医?”金老太太反应过来。
姜归答:“我外祖父生前是郎中,我爹就是他的弟子……”姜归声音低了下去,给了金老太太脑补的时间。
金老太太补全:大概他爹娘就是这么在一起的,说不得老岳父还把看家手艺都教给了女婿,只是没想到女婿在女儿死后马上另娶新人还把外孙赶出了家门。金老太太一阵唏嘘,这世道啊,礼乐崩坏,人心不古。
姜归接着道:“我小时候跟着外祖父长大,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药理知识。”
这话真的居多,她家里祖辈父辈都是从医的,祖父外祖父都是老中医,父亲心外科,母亲中医妇科。家里叔伯姑舅姨不是行医就是从事与医学相关的职业,第三代也没跳出这个圈子,她就是医学生。
金老太太上了心,她是老上海人,路子广。过几天老太太找上姜归,说有一家药堂招学徒,第一年只包吃没薪水,第二年开始看能力给薪水,问他要不要去应聘。
能继续学医,姜归求之不得,庆幸自己遇上贵人了。说来除了姜家人,这一路她遇上的都是好人。
应聘很顺利,比起其他人,姜归识文断字还懂药理,尤其一手炮制药材的功夫十分老练。
掌柜的也厚道,没把姜归当嘛事不懂都需要教的新学徒对待,给开了五个大洋的薪水,这倒是意外之喜。
回头姜归买了四盒糕点感谢金老太太,就这样开启了新生活。
这厢姜归在上海的生活顺风顺水地进入正轨,另一厢姜家人的命运则开始轰轰烈烈地脱轨。
第13章 娘道文女主的女儿13 来弟把我和明珠……
姜归载着昏迷的林婉娘和姜明珠离开四五小时后,姜老太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悚然一惊,拼命喊却只能发出一点模模糊糊的声音,连屋子都传不出去,更遑论传到百米外的邻居家,姜老太只能又惊又慌地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上午,之前约好针灸的郎中上门,满身便溺的姜老太才被发现,姜老太羞愤欲死。
郎中不敢自专,解开姜老太身上的绳子后,飞奔去找村长。他瞧着这事情不简单,像是遇上歹人了。
村民也是这样想的,七嘴八舌地问姜老太怎么回事?姜明珠呢?
姜老太本就口齿不清,又饱受惊吓和恐惧,中风程度更加严重,之前还能模模糊糊说话,眼下只能啊啊呀呀,谁听得懂。
听不懂就只能瞎猜,因为不少人看见姜归驾着马车离开,而姜归离开时将有问题的饭菜都处理掉。知道的太少的村民们连猜带蒙出这么一个推测:歹徒在林婉娘和姜归离开后潜进来抓走了年轻貌美的姜明珠,为了防止姜老太报信便将她绑了起来。
知道的太多的姜老太气得直瞪眼珠子,嘴角剧烈颤抖。从醒来都现在,她一刻都没有闭上眼,都在想这件事。
她们是吃着饭晕倒的,那饭菜绝对有问题,不是林婉娘就是姜来弟动的手脚,姜老太怀疑是姜来弟。明珠说她疯了,她是不是知道她们要卖了她所以真的疯了。她把明珠带走了,她会把明珠怎么样?
忧惧交加的姜老太蠕动嘴角,拼了命地想提醒村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流下一大串口水。
村民就说你放心,我们这就去通知医院里的林婉娘,也会报警。
牛头不对马嘴,气得姜老太头晕耳鸣。
村长派了二虎爹去医院找人,可医院里哪有林婉娘和姜归的身影,只有暴跳如雷又惶惶不安的姜天赐。
姜天赐怒骂:“她昨天回去拿钱后就没回来过,她死哪里去了?她居然敢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他在家里是老虎,到了外面立刻怂成老鼠,在人生地不熟的医院,怂得一夜没睡踏实,恨死了林婉娘。
二虎爹可不是姜家人,会惯着姜天赐的臭脾气,当下拉了脸,口气硬邦邦的:“你娘昨天中午就离开村子来医院了。”
姜天赐愣了下,怒不可遏:“她拿着钱跑了!她们跑了,都跑了!觉得我是累赘,她们就跑了!那钱是她们拿走的,肯定是她们拿的。”最后一句近乎咆哮,神情更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阴狠怨毒。
二虎爹被他那模样吓得寒毛直竖。想说不可能林婉娘怎么可能丢下姜老太和姜天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只瞅着姜天赐那狰狞模样,张张嘴竟是不敢说了。
最后二虎爹把姜天赐带回了家,姜天赐打心眼里不想走,他还要治疗烫伤。然他没法待下去,因为没有后续的医药费更无人照顾他。
可回去后,他又能干嘛?一老一小,老的瘫痪在床,小的严重烫伤,躺在床上形同废物的祖孙俩相看泪眼,凄凄惨惨戚戚。
村长看着这不行,便让姜天赐亲舅妈薛桂花照顾祖孙,总不能让祖孙俩活活饿死在村里。
薛舅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假惺惺抹着泪让村长放心,一定照顾好大外甥和外甥他奶奶。
姜老太啊啊啊啊强烈反对,汪秋月娘家人和汪秋月一样刁滑,一直想占便宜,可她从没让他们如意过。自己落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被怎么磋磨。
没人理会姜老太,也不知没看懂还是看懂了不理会。有人接手姜家祖孙这烫手山芋,大家便没了心理负担,纷纷离开姜家。
从这一天起,姜老太和姜天赐迎来了水深火热的苦日子,苦,真苦,从来没那么苦过。
薛舅妈可不会免费照顾祖孙俩,她是冲着姜家的鸡鸭蛋厨房里的米粮肉甚至钱来的。照顾当然会照顾下,不然没法和村里交代,但是想照顾多么精心那是不可能的,活着就行。
姜天赐自然要发少爷脾气,薛舅妈以前捧着他是想从他手里捞好处,现在?现在是姜天赐得看薛舅妈脸色过日子。姜天赐敢发脾气,薛舅妈就敢骂回去饿着他不给他换药。几回下来,姜天赐不敢横也横不起来了,见了薛舅妈就哆嗦。
难以接受落差的姜天赐整日以泪洗面,人都哭瘦一圈。
别说年轻的姜天赐接受不了落差,一大把年纪的姜老太也难以接受。
薛舅妈清理换洗哪有林婉娘频繁贴心,也不会像将姜明珠一样陪着她说话。
瘫痪的人脾气本来就差,姜老太更加。然而薛舅妈可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林婉娘和姜来弟。姜老太一骂人,薛舅妈就不给她换洗让她臭在那。几次下来,姜老太被制得服服帖帖,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还得赔着笑脸讨好薛舅妈。
祖孙俩在欺软怕硬这点上一脉相承,对着林婉娘姜来弟就肆意欺辱,对着薛舅妈就摇尾乞怜。可见,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苦不堪言的姜老太和姜天赐分外想念林婉娘,魂牵梦萦地想,抓心挠肝地念。
被他们想念着的林婉娘也在想念着他们,一想自己不在,婆婆和天赐可怎么办啊?
五内俱焚的林婉娘是日也哭夜也哭,稍有力气便痛哭哀求,被毒打一顿消停下,不到两天又开始哭喊不休,然后再被打一顿,再哭,如此循环。
弄得徐婆子也烦了,麻溜地卖了,卖给一个外省四十来岁的老光棍。
要不怎么说林婉娘是女主呢,她跪地哭求:“大哥,我是被我那不孝女卖了的。我家中上有瘫痪在床的婆母,下有严重烫伤的幼子,我大女儿也被那不孝女卖了,至今不知下落。大哥,你是个好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婆母和儿子需要我照顾,我大女儿等着我去救她,大哥,我求求你,我替我们全家求求你。”
说罢,用力磕头,磕地头破血流。
老光棍感动了,真的放了她:“赶紧回家去吧。”
林婉娘感激涕零:“大哥,你是个好人,婉娘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您。”
感动的老光棍还给她准备了一点干粮。
得到自由后林婉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希望警察帮她寻找不知被卖到哪儿去的姜明珠。可在这混乱的世道好警察是凤毛麟角,林婉娘没能遇上,无钱打点的她只得到了敷衍了事,林婉娘哭求,被打了出去。
林婉娘这才不得不认清残酷的现实,警察靠不上,她只能靠自己,可她连经手人徐婆子住哪儿都不知道,一路她们都在车厢里。
林婉娘伤心欲绝地痛哭一场,只得暂且放下寻找姜明珠之事。家中还有瘫痪的婆母受伤的天赐,也不知道她不在这些日子,祖孙俩怎么样了?一想起来,林婉娘便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就这么的,林婉娘踏上了回家的路,干粮吃完了,她就挖野菜树皮,挖不到就乞讨,靠着一双脚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时隔两个多月,林婉娘终于站在了熟悉的姜家小院前。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小院内外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近乡情怯的林婉娘立在门前,潸然泪下。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走开,臭叫花子,不许待在我家门口。”刚走出来的小男孩嫌恶地瞪着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林婉娘。
林婉娘愣住了,这小男孩她认得,是汪秋月大哥家的小儿子小柱子。
小柱子凶巴巴叉腰:“愣着干嘛,快走啊,我们家没饭。”
“小柱子,我是你婉娘姑姑。”林婉娘向前走。
小柱子呆了呆,盯着林婉娘使劲瞅,终于在那张面黄肌瘦的找到熟悉感,顿时大惊失色:“娘,林婉娘回来了!”那语气,跟狼来了差不多。
对汪大舅一家来说,的确是狼来了。
他们美名其曰照顾姜家祖孙,一家七口都住进了姜家。姜家的院子可是村里头一份,岂是汪大舅家那两间破茅草屋能比。以前他们七口人挤挤挨挨睡,现在一人一间屋子还有空的。不仅睡得宽敞了,吃得也满嘴都是油,鸡啊鸭啊,仓库里的面米豆,两个月下来,汪家人都肥了一圈。更别提那些首饰了,姜明珠看不上,汪家人则是做梦都要笑醒。
这两个月,汪家人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更想长长久久滋润下去。晴天霹雳,林婉娘回来了,她怎么可以回来!
对于林婉娘的出现,汪家人是又惊又怒又慌。
姜老太和姜天赐就是喜了,大喜过望。汪家人日子过得有多滋润,祖孙俩就有多凄惨,简直是惨绝人寰。
屎尿拉一身两三天不给换洗那是家常便饭,姜老太长了满身褥疮,疼得她欲生欲死。吃的都是汪家人剩下的,还未必能吃饱,就这样了时不时还要被汪家人挤兑。更可恶的是,为了省事,汪家人把天赐搬到了她的房间,每次当着孙子的面被换洗,姜老太都羞愤欲绝。
姜天赐也不遑多让,在村民的压力下,汪家人没敢不给姜天赐治疗,但也舍不得花大钱治,只请郎中开点药保证不死就行。死是没死,可疼得他每天都想死,人都瘦脱形了。
祖孙俩个骨立形销,比当了两个月流浪汉的林婉娘还要憔悴病弱。林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素来体面端庄的婆母满身骚臭味,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布满皱纹,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白白胖胖的天赐瘦得脸颊凹陷颧骨突出,眼底乌青面色苍白。
“娘!天赐!”林婉娘心疼地五脏六腑揪在一块。
姜老太怒火冲天地瞪着林婉娘,她的喜悦是那么短暂,顷刻间只剩下滔天怒火。要不是林婉娘不见了,她怎么会受这么多罪,要不是口不能言,姜老太早就破口大骂。
她不能骂姜天赐替她骂:“你还记得回来,你死哪里去了!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等我们被折磨死了再回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吗,你对得起我爹我妈吗?”
面对林婉娘,当了两个月鹌鹑的姜天赐自动切换回盛气凌人的小少爷。无需人教,他就无师自通对谁能横谁不能横。
林婉娘痛哭:“我……”
姜天赐却没工夫听她解释,他恶狠狠瞪着门口缩头缩脑的薛舅妈母子:“滚出去,让汪家人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门外的汪家人悻悻又悲愤,不甘又无奈。
他们能搬进来享福,是因为姜老太和姜天赐没人照顾,眼下林婉娘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
就算他们不想走,林婉娘也会赶他们走。从姜天赐嘴里知道祖孙的遭遇后,林婉娘罕见地怒了,姜家人是她的逆鳞,姜天赐更是逆鳞中的逆鳞。怒火攻心的林婉娘抡起扫把追着薛舅妈打,凶悍宛如护崽的母兽。
薛舅妈拽上小儿子夺命狂奔,去找地里的丈夫儿女。
这情形顿时引来了村民的注意,不一会儿,满村都知道林婉娘回来了,正追着薛舅妈打。
不少人暗道一声打得好。汪家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缺德,太缺德了。但是怎么说呢,一来姜家祖孙俩没做下好人缘,所以没人愿意替他们张目;二来赶走了汪大舅一家谁照顾祖孙?这个烫手山芋都不想接,很容易没落着好反倒惹一身骚。
薛舅妈跑没了影,身虚体弱的林婉娘也追不动了,一个踉跄瘫倒在地上喘粗气,累得眼冒金星。
“婉娘,你没事吧。”
“喝口水缓缓。”
喝过水,林婉娘略略缓过劲,便听人问她这两个月去哪了,来弟呢?还有说你家明珠被歹人绑走了。
林婉娘悲从中来,凄声:“来弟,是来弟!来弟把我和明珠卖了!”
雷霆乍震,石破天惊。
“来弟把你们卖了!我看是你们把来弟卖了还差不多。”聂北神色端地严肃凛然,心里却有点虚。来弟说林婉娘要把她卖了她趁机跑了出来。林婉娘说来弟把她和姜明珠卖了。他比较倾向于……林婉娘想卖了来弟反倒被来弟先下手为强卖了,实在是姜来弟的胆大妄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聂北一说,附和点头的人不在少数。
自打林婉娘和姜来弟失踪后,各种猜测四起,一开始都猜是两人在去医院的路上遇到坏人被掳走了。
后来更多人相信的说法是:林婉娘不是带姜来弟去医院而是想卖了,不幸被卖家一锅端了。
毕竟姜老太瘫痪在床,姜明珠又不会做家务,姜来弟和林婉娘都去了医院照顾姜天赐,谁来伺候家里那两个。之前林婉娘怪姜来弟躲开导致姜天赐被烫伤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林婉娘这个亲娘都怪,更别提向来刻薄的姜老太了。至于姜明珠,搞不好是那个卖家知道家中只剩下一个不中用的姜老太,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绑走了姜明珠。
有理有据,信这个说法的人越来越多。
谁叫姜家人跋扈,林婉娘对姜家人毫无原则又偏心,姜来弟卑弱可怜又无害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当然,聂北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他在村里极有人缘和威望,人们会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二虎娘就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唾了一口,厌恶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娘,活该!”
唾弃完,二虎娘扭头就走,有空在这儿听林婉娘卖惨,还不如多插点秧苗。
正值春耕,大家都忙得很,三三两两散开,徒留下含冤受屈的林婉娘坐在路上,她心碎神伤地喃喃:“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来弟卖了我和明珠,她卖了我们!”
第14章 娘道文女主的女儿14 姐,大姐!……
林婉娘的话村民表示不信,姜老太和姜天赐信。
姜天赐破口大骂,穷尽自己所会的污言秽语招呼姜来弟,他不恨姜来弟卖了姜明珠,只恨姜来弟卖了林婉娘,让他受了两个月的非人折磨。
姜老太骂不出来,但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她眼底燃烧。明珠,她的明珠那么漂亮,是要嫁进名门望族当少奶奶的,姜来弟这个小贱人竟敢卖了明珠。明珠长得那么好,还不知会被卖到什么腌臜地方。
腌臜,姜老太僵住了,浑浊的目光落在林婉娘身上,林婉娘说她被卖给一个老光棍,经她苦苦哀求,对方就放她回家。姜老太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蠢蛋,只怕这林婉娘已经脏了。姜老太顿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在儿子头上。当下老泪纵横,先是汪秋月,后是林婉娘,一个两个都是不守妇道的淫妇,他们姜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正伤心落泪着,汪大舅一家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村长和汪家族老以及看热闹的。知道自己无法继续占便宜的一家人焉了吧唧,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老茄子。
姜天赐指着汪家儿子怒吼:“那是我的衣服,你给我脱下来。还有,我们家的钱,你们都还回来,那是我们家的!”
薛舅妈抹着泪:“哪有钱,钱都拿去给你和你奶奶看病抓药了。”至于首饰,汪家人一口咬定都已经当掉了。
村长懒得跟她掰扯,直接让人去搜,搜出来一些首饰,薛舅妈还要说都是她的,林婉娘已经认出来,这是我婆婆的,这是秋月的,这是明珠的,之前都收在我婆婆房里。
薛舅妈臊红了脸,强词夺理:“我们辛辛苦苦照顾……”
“够了,还不够丢人嘛!”汪家族老狠狠瞪一眼薛舅妈,“占便宜没够了是不是,真当村里人都是瞎的。”
村里都知道薛舅妈一家不像话,但是除了他们也没更好的照顾人选,不管怎么样,姜老太祖孙俩还有口饭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林婉娘回来了,村长和几个族老就想赶紧把姜家这个烂摊子还给林婉娘,以后有个什么也怪不到村里。
在村长等人的强势干预下,汪家人灰溜溜地搬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明面上没带走任何姜家的东西,暗地里就不知道了,至于吃进去那些,那没法追究。
姜老太瞧着从汪家人那搜检出来的首饰,这就是他们家现在所有的家底,这么点东西够干啥,够干啥!
“快带我去医院!快点,马上,我不要当残废!”姜天赐大喊大叫,他的脚越来越使不上力,尤其是右脚。汪家那群混蛋却不舍得花钱给他看病,那明明是他们家的钱。
听得林婉娘心揪成一团,忙不迭说我去借车。
姜老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林婉娘已经一阵风似的刮出去。姜老太脸色有些难看,家里只有这么点钱了,天赐这病一看,还能剩多少,她怎么办?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但是姜老太又说不出让别看了,那可是天赐,是他们姜家唯一的独苗苗,她现在这幅模样,更要靠天赐养老。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天赐真的是姜家人吗?对于天赐的身世,姜老太依旧无法释疑,因此难以心甘情愿地付出。愁肠百结的姜老太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林婉娘厚着脸皮借来了车,把姜天赐和姜老太一起搬了上去。她说,娘您也该去医院看看。姜老太这才舒坦了点。
无论什么时候,看病都是烧钱的,尤其姜天赐和姜老太毛病都不轻,那些首饰很快就被当完。钱花完了,人却没治好。林婉娘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座院子上,眼下家里也只有那院子值钱了。
林婉娘悲悲切切和姜老太说:“娘,您和天赐的病都得治下去,房子没了不要紧,人才是最要紧的。”
姜天赐配合着哭嚎:“奶奶,我不要当瘸子,以后我怎么讨媳妇,怎么延续我们家的香火。我要是瘸了,长大了怎么孝敬您。”
姜老太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卖!我……不治……了。”要说那钱也没白花,姜老太又能含含糊糊说话了。
“娘!”林婉娘愕然。
姜天赐则是忍不住的窃喜,家里就那么多钱,奶奶不治,他就能多一些钱治腿。
将他眼底喜色尽收眼底,姜老太心底一寒,就像是被人在三九寒天按在冰水里,寒彻透骨。
不经意撞进姜老太眼里的姜天赐吓了一跳,急忙心虚低头,心跳如擂鼓。
浑然无觉的林婉娘悲伤又动容地喊了一声娘,却没劝。在她看来,姜老太为了姜天赐牺牲是天经地义,那是祖母对孙子浓浓的爱。林婉娘又感动又难过:“娘,是我无能,我没有照顾好你和天赐,我对不起大爷,对不起姜家。”
姜老太闭上眼,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漫出来没进枕头里,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痛心是失望还是悲伤。
第二天,林婉娘就迫不及待地赶回三家村,找上村长说明来意。
村长求之不得,姜家人太会出事了,他作为一村之长又不好不管,搬走了好,省得操心。
村长便道:“我替你问问。”
林婉娘感激不尽。
出于送神心理,村长不遗余力地帮忙,很快就找到一愿意买房的乡绅。
几天后林婉娘载着一车家当冷冷清清离开,留下一地唏嘘。当年姜家搬来时几大马车,何等气派,不过五年光景,瘫的瘫,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家业也败光了。
可比原剧情里惨多了,原剧情里虽然被汪秋月卷走了大笔私房钱,但最后那点家底还在,更重要的是人都健健康康的。姜老太没瘫,更不需要纠结孙子是不是我孙子。姜天赐活蹦乱跳,姜明珠没失踪,还有林婉娘和姜来弟当牛做马伺候,现在却只剩下林婉娘这一头老黄牛咯。
姜天赐治腿,林婉娘那是毫不心疼钱的,很快卖房子的钱就花去了一半。姜老太坐不住了,磕磕巴巴让林婉娘省着点用。
林婉娘就苦苦地说:“娘,您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挣钱的,天赐的伤耽误不得。”
姜老太气了个半死,她整天围着姜天赐转,怎么去挣钱。以前她觉得林婉娘把天赐当成命根子好,现在却觉得碍眼了,林婉娘这个蠢货压根就不考虑现实困难。
不考虑现实爱子如命的林婉娘很快就把卖房子的钱用完了,医院开始赶人,林婉娘就跪着苦苦哀求。就像当年她没钱给姜来弟治病,抱着姜来弟冒雨跪在医院门口求人那样。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林婉娘没舍得带着姜天赐一起跪求。
可惜幸运不会每次都降临在她头上,这一次没有好心人出手帮忙,林婉娘和姜天赐被扫地出门。
“你说一定会治好我的,你说你会挣钱养我,你这个废物,你个骗子!你对得起我爹,对得起我妈吗?”伤心绝望的姜天赐劈头盖脸捶打林婉娘。
几乎快被愧疚淹没的林婉娘不闪不躲,只一个劲儿地哭:“对不起,天赐,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老天爷啊!” 一道闪电应声划过天空,轰隆一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林婉娘哭倒在地,抬头问苍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让天赐受罪,他还是个孩子!”
当真是满腔的慈母之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可惜只有姜天赐这个观众,还是不买账的,他怒吼:“还不背我去那边,你想让我淋出病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解脱了对不对?”
这话无异于生生剜林婉娘的心,脸上的水滚滚不绝,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更多一点。
林婉娘爬起来,用她那并不宽阔也不高大的身躯艰难背起姜天赐,脚步蹒跚地走到屋檐下。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林婉娘又吃力地背着姜天赐回到租的房子。一进门便闻到从姜老太身上传来的屎臭味,姜天赐的嫌恶不加掩饰,哪怕对上了姜老太羞愤的目光也没有掩饰一下的意思。
姜天赐彷佛天生一双势利眼,知道哪些人该刻意讨好,哪些人又可以肆意践踏。以前姜老太掌握家里的权和钱,姜天赐讨好又亲近。现在姜老太身无分文只是个瘫痪在床的臭老婆子,姜天赐立刻变成不肖子孙。不过他对现在的养家支柱林婉娘也没讨好亲近,他知道林婉娘不需要刻意讨好,就会对他任劳任怨予取予求。
姜老太脸上的痛苦难以言喻,她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不知道这个久那么短暂。其实在林婉娘没回来时那两个月就已经有迹象了,只是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不明显。如今她成了累赘,她的存在降低了天赐的生活水准,立刻明显起来。天赐在嫌弃她,嫌弃她怎么不干脆死了,省得拖累他们。
“娘。”安顿好姜天赐,林婉娘赶过来替姜老太收拾,脸上却挨了姜老太有气无力的一巴掌。
林婉娘动作顿了下,拉上帘子开始擦洗。她不怪娘,娘瘫痪在床脾气不好,心里苦。
心里苦地塞满了黄莲的姜老太固然对不孝的姜天赐伤心失望,却并不会因为林婉娘的孝顺而另眼相看,反倒因为林婉娘的逆来顺受,尽情发泄自己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