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个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她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笑眯眯说,“大家都知道我是皇女对吧?众所周知,皇室的信誉是非常高的,这也就意味着,我的信誉值也很高。所以,我和大家提出的交易,即便还没有手握载具,也一定都是保真切实的。”
握着水壶的学生警惕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打就打!”
“哎,打架做什么,武侯都说那不文明。”黎里非常和善地伸出一只手:“做个生意吗?”
“我包送你们回学校,只要交上一份机票钱就行。”
“三万普票,十万特票。特票包接,支持线上转账。”她敲了敲自己的终端,“买吗?”
“买吧!”
“现在买,我还附赠两壶水。”
“对了,方便的话,顺便去看看你们那倒着的九个人还在不在呗?”
“在的话问问他们买不买。凑足十五个人,我给你们打九折。”


第24章
做成了一笔生意,黎里哼着歌背着手。
君瑶看着她一天的疲惫都似乎被这短短的几分钟转账洗去了,跟在她身后也不免脚步轻快了起来。
甚至走着走着,君瑶的每一步还恰好踩在了黎里哼的调子上。
领路的学生看着他们俩这幅悠哉自得的模样,不免有些酸。
搞什么呀。
他有些心酸地想,不是说好了第三军校的“集训”是最公平的“竞技场”吗?
这里不该是充满了厮杀、敌对、冲击才是吗?
即便是被称为传奇的、有吴秦将军的那一届,也是打的血肉横飞啊?
为什么他这一届会有这么多的幺蛾子。
先是指挥系出现了韦岫,几乎把他们所有人当成了工蚁为她使用。
再有是皇女参与集训圣礼竟然是“水”,是“水”就算了,她还带着保镖!
学生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黎里见他表情明显,好心问了句:“怎么啦?”
学生脱口而出:“皇室下场集训,这根本就是作弊嘛!”
黎里不免皱眉,她不赞同说:“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学生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
毕竟也不是每个皇室能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忍上一天。
他忍不住看向黎里。
和把自己藏在了安全所,过得相当舒适的韦岫不同。这位皇女从上到下都满是灰尘。她和他一样用脚走在热度褪去后冰凉的砂砾上,腰间系着早已湿透的外套。
……凭良心说,她还是第一位来这里上学的皇室呢。
学生显然是想到了外宣部的那些溢美之词,他略顿了一瞬,又偏过头去在心里嘀咕:
有那么多学校不选,偏选这里来磨难自己,这位皇女也够奇怪的。不过——
那学生刚想补一句“能用的了保镖也算你本事”,就听那位皇女慢吞吞地也补了一句。
她说:“让君瑶替我揍你们就算作弊啦?”
“那我真作弊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啊?”黎里非常认真地问,“哭天抢地控诉帝制和特殊基因不公吗?”
学生闻言:“……”
他差点被要被黎里这些话气死。
学生口不择言:“你、你可是皇女啊!”
黎里笑了,她发自内心道:“第三军校有几个看这个的?你见到我也没下跪问安。”
“同学,你不能自己抛弃规矩了,还要求别人去按着规矩行事。”
“这点可不好。”
学生说不过她。
他干脆愤愤扭回头。他想,他是搞不定这个嘴皮子利落的皇女,韦岫未必不行。
就像黎里说的,这里是第三军校。
这里没有森严的血统论,这里只有“争胜”。
抛弃身份等级——韦岫一定能把她咬得认清现实。
她才是最聪明的。
然而即将要到韦岫的基地时,黎里却停下步伐了。
她看了那学生一眼,和他说:“交十万块,算你第十六位打九折,等我回头来接你,你别进去了。”
那学生闻言不解:“什么意思?”
黎里看着他叹了口气,那眼睛里简直写着“指挥系怎么会有这种笨蛋边军亡矣”。
那学生:“……”
黎里解释不动了。
她拍了拍君瑶的肩,和他说:“你来。”
君瑶临危受命,他想了想,和那名学生说:“你自己走不出去。不交钱会出局。”
学生闻言即刻:“我怎么就出——”
他忽然想起了韦岫的性格。
他把皇女引回来了,并且没有向韦岫汇报变数。
不管最后是韦岫赢还是皇女,又或者她们两败俱伤——韦岫都是不会放过他的。
已经领教过韦岫性格的学生在被提醒之后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可是黎里应该并不清楚。
皇女甚至只是听他说了,他们的头领是韦岫而已。
学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黎里,他说:“你为什么会——”
黎里最怕这些,她连忙做了休止手势,说道:“不难猜的东西不要问。与其问这个,你倒不如问问我,为什么也肯给你买票的机会?”
学生沉默一瞬,答:“你喜欢钱。”
黎里摸了摸鼻子,她说:“虽然也是一小部分原因吧。但我收费那么便宜,还是有别的因素在的。”
“你走之后,还麻烦你见到旁人的话,顺便宣传一下我给大家供票的理由。”
帝国的年轻皇女在夜空下将黄玉般的眼睛弯成了新月。
她说:“我,身为皇室,最大的使命就是护佑国民,国民幸福安康是我最大的诉求。”
“第三军校也是帝国的领土,第三军校的学生也终将是我的臣民。”
“我为什么要卖票,因为我在行使我的义务呀!护佑弱小,维系和平!”
“内部打打杀杀多不好,大家快快乐乐一起回学校才是开心事。”
“三万买个安全,十万买个开心。大家安全开心了,我的义务责任也就尽到了,那我作为皇室也就算合格了。”
她在月色下看起来简直像圣女一样温柔慈祥。
“就像我在韦岫的魔抓下还不忘救你,同学,我是不是很无私?”
那学生被她一连串地说辞差点给弄懵,只觉得……关爱国民的确是皇室的义务。没有她的话,自己也的确就要出局了。
——也许,皇女真的是在救人?
学生晕乎乎地想着,却没明白“在斗兽场救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挑衅普兰。
屏幕前的普兰看着君瑶一个人干掉了围猎者,又见黎里给每个人失败者分配了物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他看不懂黎里的目的。
这是他第一次不明白落入集训的宗室想要做什么。
而吴琰呢。
在黎里比出一个三,再比出一个十的时候,他就明白她在干嘛了。
吴琰扶额崩溃:集训也能做生意,宁县人,真有你的!
把那名免费的宣传兵送走之后,黎里挽起袖口,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确定自己看起来应该还成,方才继续向韦岫的基地前进。
不过在走之前,她又瞥了君瑶一眼。
果然,君瑶直直地站着,完全没有打理的意思。
黎里只能对他招了招手,在他靠过来的时候两下把他脑袋上的黄沙给弹了,脸上也只能凑合着用水简单冲一下。
君瑶被她垫着脚尖高举着手淋下的水流刺到了眼睛,金色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想要后退。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眼尖的皇女已经开口说:“别动。”
君瑶只好站在原地让黎里给她冲干净了脸上沾上的细砂。
等把他弄干净了,黎里满意了,说道:“门面是谈判的敲门砖,咱们看起来可不能狼狈。”
她看着从基地里奔出,手持武器尤为警惕地瞧着他们的“卫兵”,慢条斯理道:“狼狈了,这里的头可能见都不会见我们了。”
黎里替君瑶稍稍整理了服装,便率先向前迈去。
正如她说的那样,看起来太过悠闲自得的两人在前进时反而压迫了本应压迫他们的卫兵。
他们越是闲庭信步,卫兵们越是不敢动手。
君瑶垂眸想着,又和黎里说:“我可以把这里攻下。”
黎里抬手阻止他:“可以了,你再打下去,咱们就真赚不到多少了。再说了,我们也需要发传单的人手。”
黎里将视线扫过那些卫兵,弯唇笑道:“同学你好呀,我是黎里,我来见韦岫。”
“她有空见我吗?”
韦岫当然有空。
不如说,她在透过监视系统瞧见黎里做了什么后,她就没有一定要与她为敌的打算了。
聪明的将军会计较每一场战役的得失。
惨胜从不该是最优选。
韦岫在她的“会客室”见了黎里。
一路走来,压环这种用来控制其他学生的武器已经无法引起黎里的惊讶,当黎里见到了外围监视器,各类小摩托,屯水桶,还有会客室里摆着的一整箱水果罐头时——
她只想问:“你是怎么做到在一天内搞到这么多东西的?”
韦岫并不打算回答这些。
和黎里君瑶比起来,她瞧着显然更干净舒适。
她扎起的栗色长发上甚至瞧不见分毫的砂砾。
同样脱了军服外套,只穿着黑色背心的韦岫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嘴唇因为沙漠的干旱微微泛起了白色。然而与她做出的那些事情相反的是,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柔软,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令你想起和煦的春光。
韦岫接待了黎里和君瑶,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能给同学带上压环,甚至逼迫他们去围猎黎里的狠心人。
韦岫甚至还向黎里行了一礼,问着:“我这里还算舒适,殿下与同伴来这儿,是想要借宿吗?”
这话说的,可太有帝都那味了。
黎里差点没压住嘴角。
她想,面对楚侯她是得陪着转圈,但面对其他人,大可不必了吧?
黎里没有去接韦岫的话,同样自说自话道:“屯兵自重啊,韦同学没有选择立刻前往飞艇处,而是留在这里建立聚点,让我猜猜——是为了三天后所有人为补给厮打起来的时候,从中渔翁得利吗?”
韦岫闻言眸光微动,她笑道:“殿下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黎里道:“两点。第一,三天后大部分人的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你这时候出行会非常安全。第二,你有这么多的武器和补给,届时甚至可以用这些东西和更靠近飞艇的、那些无法得到后续补给的家伙们做交易。”
“你有很多辆摩托,足够你做成这笔交易。”
“韦同学,你缺钱呀!”来会客室看了不过一眼,就发现最重要因素的黎里真的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你的头发衣服都打理的很干净,可见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可满屋的水果罐头一瓶没开,你明明有大量的水却用的很节省。”
“甚至——你还想要抓到我?”
“不缺水的话,抓我可没什么好处。”黎里指出,“除非你想用来卖。”
韦岫闻言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黎里却说:“可以啊韦岫,买卖皇女的圣礼,胆子够大。你真不怕我出去之后找你报复啊?”


第25章
韦岫出身平民,但她也曾富贵无忧。
直到她的姑姑因为“叛国罪”被带上军事法庭,害得全家都丢掉工作,没了生活来源为止。
韦岫的家族,从她最优秀的姑姑起,基本都在帝都的研究所工作。最辉煌的时候,她的姑姑做到了帝都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长——众所周知,生物研究所的所长是权倾帝国的楚侯,她姑姑的这副所长,和实际上的所长也差不离了。
只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因为发生在宁县的那场恐怖袭击——她的姑姑被指控与游荡者勾结,命令边军撤防,以致恐袭发生,从而被指控叛国,被判剥夺财产,并处以枪决。
韦岫姑姑算是韦家新盛的起点,她死亡自然也成了韦家毁灭的关键。
一个家族出了获“叛国”罪行的犯人,自然是不能再从事帝国核心研究的工作。韦岫只懂得做研究的父母一下子就失去了工作。不仅如此,韦岫的父母不仅要缴纳比一般民众更多的税费,他们能够从事的工种也非常有限。
韦岫的父母在绝望之中,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只是那会韦岫还小,每当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她,这对夫妻就能重拾勇气继续面对生活。后来在韦岫五岁左右,她的父母终于找到了出路。王星对“叛国罪”罚的太重,韦岫的父母带着她前往了稍稍宽松些的第七星域。
第七星域是帝国科技最落后的地方,也正因此,还在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本事的“落后者”。但正因这里多是“败者”,他们总是很宽容。
韦岫的父母在第七星域开了间铺子,一家人的生活算是正是迈上了正规。
然而“叛国罪”就如附骨之疽,当韦岫年满七岁,该去上学的时候——帝国的学校,不接收获“叛国罪”犯人三代内血亲的入学。
韦岫显然就在这范围内。
不能读书的韦岫只能接受父母的教育。
她本人觉得没什么所谓,但她的父母却显然不这么想。
每当韦岫帮忙家里卸货装货,正好撞上其他学生放学的话,她的母亲就会忍不住地抹泪,她的父亲也会因此叹气。
韦岫最受不了的唯二两件事,就是她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叹气。
她觉得自己大概还是需要上学,学上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拿个文凭回家,别让她爸妈再觉得对不起她了。
于是韦岫开始在学生们下课后和他们聊天,打听起帝国各类高校来。
学生们也很喜欢这个什么作业都能帮着做,而且从不出错的小妹妹,倒也什么都和她说。
于是韦岫知道了“第三军校”的存在。
——这大概是全帝国,唯一一个会收“叛国罪人”亲属的学校了。
但她的父母显然对这个学校非常不满,坚决反对韦岫去这样野蛮的地方读书。
她的父母为此甚至不惜再次花费钱财托人托关系,想要看看能不能让她能够拥有正常学校的借读资格。
结果可想而知。
韦岫看着钱白白地花出去,学校还没个着落,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她也和父母说了一万遍不上学也是可以的,但研究员出身的她父母显然认为不能让孩子有书读是他们最大的罪孽。
韦岫实在是没得选了。所以,当她的年纪到了可以报名的标准后,她就瞒着父母报了名。
确定报名成功后,又联络自己的朋友联合作假,给父母看了虚假的考试通知,让他们以为路子终于打通了,她获得了普通学校考试资格,热泪盈眶后终于消停。
这事其实非常麻烦,但韦岫为了大家都好,还是艰难的完成了。
韦岫本以为她上了飞艇,到了第四星域,等混上四年毕业了,拿着全帝国军校通用的毕业证书回家一挂,他们家受“叛国罪”影响的阴影也就可以彻底地划上句号——
她发现进学校第一天还要参与“集训”。
说是集训,听完规则的她只想破口大骂。
这哪是集训啊,改名“大逃杀”比较合适吧?
韦岫对什么拿第一名根本没有兴趣,她原本是打算混个中段直接回校的——直到,她发现终端是联网的,而联网的终端,是可以转账的。
韦岫。
虽然出生研究世家,但她长大的环境是收银台和进货单。
想到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在辛苦开店,甚至还要为了她的学业付第三军校这高昂的学费——
韦岫就觉得,她应该回报一下。
正巧,她运气爆棚。
一开局就见到了脉冲枪。走出没两步就发现了埋在沙土下的“压环”。
再下来——就不需要什么辅助道具了。
从小就是第七星域孩子王的韦岫太懂得什么叫做“借力打力”以及“合作分工”了。
她选定了最近的据点,借着人多行动给敌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很容易就在第一天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据点。
据点建立后便是进一步的扩大,正巧大部分人在行动的时候好像都不带脑子,以至于一切的一切都顺利的不行。
正如黎里所说,韦岫原本是打算等大家到了第三天,体力耐力都受不了的时候,派出队伍进行买卖行动。赚个几百万她就收手,剩余的物资刚好用做诱饵,来为自己开出一条安全上飞艇的路。
她是这么计划的。
——直到有人带回了关于君瑶与皇女的消息。
韦岫和其他人不同。
她是个很喜欢收集信息的人。第七星域的娱乐活动不多,新闻显然是其中之一。
韦岫非常清楚皇女的到来,更清楚她的“圣礼”与水有关。
更进一步——韦岫甚至从外宣部含糊不清的措辞里,推测到了皇女的圣礼绝不是‘操控水’这样值得大肆吹捧的技能。与水有关,又不是控制——那就是凝结了?
对于资源丰富的王星来说,凝结水的力量,的确毫无可提性。
但沙漠里的水却是软黄金。
如果能得到皇女,那么就等于她得到了无限生产的软黄金。
韦岫几乎在一瞬间就心动了。
她作为背着“三代近亲有人叛国”这样沉重档案的学生,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就是绑架皇女吗?
柔柔弱弱地、碍于皇室面子前来求学的皇女殿下,就算被绑来了,只要她好好的、精心的安抚一番,何愁皇女不合作!
她本来是想的很好的。
直到她看见电视里优雅又高贵的王室贵女,用着一种她爸妈都不允许她用的懒散坐姿靠在椅背上。挑眉看着她,敲着桌子和她说“我会报复”。
韦岫沉默了。
从集训开始,她操盘到现在,盘崩了。
黎里看着她沉默,挑眉道:“别不说话啊。”
“再不说话,我可全当你默认了。韦同学,你要当我的敌人吗?”
韦岫当然不想惹上麻烦。
她只想拿份毕业证书回家继承小卖部。
韦岫闻言叹气:“做都做了,这会儿我还有的选吗?”
她看向站在黎里身边,随时都可以在她拔出脉冲枪前将她撕碎的“怪物”,忽然又弯了弯嘴角。
“啊,不对,我有的选。”
她看向了皇女,同样说道:“您拥有这场集训最可怕的战力,可您没有处决我,而是‘受邀’走了进来。”
“殿下,您原本就不打算报复我。您甚至在有意的保护我基地的完整。”她指了指君瑶,“毕竟从他们传回的信息看,您这位要是和我们争斗起来,基地大概率保不住。”
黎里没有反驳她的话。
韦岫便道:“那您是想要什么呢?让我猜猜。”
她用着黎里进屋时差不多的语气慢声说:“不想要毁掉物资,可您显然也是用不了这么多——您也想掺一脚买卖?”
她观察着黎里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不,不仅仅是这样。您甚至主动提及了您的圣礼。”
仿佛是确定了什么,韦岫倒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对自己推测出的结论惊讶。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试探道:“六四?”
黎里笑了。
她就喜欢和上路的人交流。
她比了个数:“七三。我七你三,你还要为我们提供一切食宿——做得到的话,我就不追究。”
韦岫思考片刻同意:“成交。”
黎里非常满意。
为了庆祝合作成立,韦岫甚至忍痛开了一瓶水果罐头送给黎里。
黎里看着桌上打开的苹果罐头,拿起来嗅了嗅,又在韦岫羡慕的眼神下慢吞吞地凝了一把冰叉舀出来吃了一口。
“唔。”黎里有些惊喜,吃完两口塞给了君瑶,和他说,“你吃吃看,挺甜的,不愧是军用。”
君瑶被塞了苹果罐头,一时愣住了。
韦岫却道:“这罐头我原本是打算拉去飞艇附近卖的,一罐给卖个五百块。五百块的罐头,应该要甜。”
黎里闻言看了看君瑶手里拿着的罐头,不确定的问韦岫:“你一罐卖多少?”
韦岫答:“五百。”她和黎里说:“殿下或许不清楚这东西正常的物价,我只是涨了二十倍,在沙漠里不算多。”
黎里道:“我当然清楚这东西正常多少钱一罐。”
“你怎么能只卖五百块?”她指着屋外漫漫黄沙道,“你看过花名册吗?咱们这一届有殷家人呢!”
“殷家族长是内阁财政部部长,他们家有钱的很。”黎里向韦岫招了招手,在女孩凑近的时候和他说,“殷誓是带着我们系不少人一起出发的,罐头拆开卖卖不了多少钱,不如直接卖给殷誓的小队。”
“他要养人,付得起。到时候,咱们就卖这个数。”黎里非常熟练的比了个价,在韦岫震惊的瞳孔中慢声道,“你派人给他们送,再收个路费,还能再加点。到时候,你六我四。”
韦岫大开眼界。
她藏在身后的手也不再握着脉冲枪了,她直接掏出了记着自己所有物资的家底。
君瑶站在原地。
他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警惕的神情也换成了茫然。
他看着这两人在短短时间内,从一开始的互相揭短变成了共商大计。
等好不容易这段商量定了。
黎里终于说出了自己放弃了飞行器转而走进韦岫基地的、最终的目的。
她和韦岫说:“你想不想再干笔大的?有你的摩托车队的话,我们真的可以完美做到。”
韦岫好奇:“是什么呢,殿下?”
黎里露出了非常和善的笑意。
“卖这次集训的名次,干不干呀?”


第26章
卖名次这事,倒是不是黎里最初的想法。
她最早的打算,只是卖个船票而已。
第三军校的“集训”就是场大逃杀,想要在这场“困境游戏”中挣出并不难,尤其是对拥有绝对武力方而言,只不过“斗兽”的传统由来已久,大家都忘了还有别的方法。
说到底,从困境走出的方法也就是两种。一种是成为让困境发展到不可抑制之前先结束它,这也就是吴秦将军当年选择的方式。还有一种,也就是黎里选择的这一种,直接从根源上打破“困境”。
困境存在的缘由是什么?
是争夺。
如果争夺不存在话,困境也就不会存在了。
这事就像是帝国的崛起。
当年地球资源匮乏,人类陷入困境,于是各国握手言和组成命运公共体派遣探险队,带回了“神明的福音”,为人类开启了新星际时代。而探险队也因为这样的功绩,饱受人类爱戴,个人崇拜再次兴起。借由个人崇拜的兴起,探险队的队长恢复了帝制、建立了七人议会,以绝对的统帅力,通过殖民联邦的方式,击破了“资源匮乏”的困境,为人类带来新生。
这段历史,放到“集训”的困境里来,黎里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
将资源换成回校名额,将殖民换成船票。
只要她能够给这些学生提供一种无须争斗也能得到想要资源的方式,就像“人类”就能新生一样,她也能打破这场困境,用吴琰能够接受的方式,进一步拉拢他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问君瑶能不能打。
毕竟帝国也是靠战争才得到了新的领土,如果君瑶守不住飞行器,她就算想卖一万张船票也是白搭。
当然这种做法也不是没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她无法通过这场集训,在第三军校的学生心中获得同“吴秦将军”当年一样支持率。即便依靠着君瑶得到了第一名,她怕是也不会被承认,甚至会因此被抵触。
只是黎里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