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没完了又来了!
她既不能给荆阳羽抓两个人吃吃,又根本无法想象荆阳羽靠和人交合进境。
反正这件事情就卡在这儿不上不下,然后尹玉宸不知道怎么又伤心了。
宴春这次没能把人哄好,尹玉宸回了魔域,宴春在灵台之中跟他说话,他都不吭声了。
宴春很头疼,她第一次感觉到伴侣比自己小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
当然每次宴春苦恼的时候都伴随着难以忽视的甜蜜,她跟尹玉宸之间,就连闹别扭,都是咕嘟嘟的浓稠的蜜。
而且这个别扭也没能闹上两天,正道宗门妥协了。
距离仙魔大战之后短短四个月的时间,人间因为大战所受到的影响,已经修整得差不多了。
死去的人无法复活。活着的人也开始往前看,人族开始有序的生活。
大概是因为天池和魔池重现人间,人间的生机充盈,邪念也开始四处乱窜。
人间邪祟四起,各种各样之前只是在书中记载的邪祟,因为吸取人间浓厚的生机,纷纷重现。
各个宗门之间本来前段时间因为宴春的那个提议闹崩了,他们根本无法接受仙魔联合。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又纷纷开始联合起来,对付各处的邪祟。
一旦开始联合他们才意识到,现在人间像一个打水的竹篮一样,四面漏风,他们必须一个强大的领导者,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碾压所有邪祟的强者。
带领着他们让人间重新恢复秩序,否则他们因为仙魔大战的事情个个身上沾满了业果,怎么可能放下凡人深陷水深火热,他们去求仙问道。
这期间从最开始闹崩的时候,宴春有一段时间名声特别的臭,甚至还不如魔族的魔修。
修真界的正道一些修士,因为她“不识抬举”,仿佛都忘了这天下是谁救下来的,都在唾骂她心中无天下苍生,德不配位,做不了正道仙首。
但随着被各处四起的邪祟碾压,这些修士的骂声开始减弱了,而后渐渐地风向转变。
尤其是尹玉宸多次带着魔修去人间救助凡人,甚至是屡次救助修真界的弟子。
魔龙每次现世,吞噬的都是邪祟。
不出多久,尹玉宸也在正道之间得了个称号,玉面魔君。
有一些正道的仙子们,甚至因为见过了尹玉宸,都在悄悄地私下讨论着,他的样貌见之难忘,被看上一眼就想跟他走,甚至愿意为他而死。
这种当然是因为尹玉宸本身为欲望化身的原因,修为低微的修士,和人族没有什么区别,大多数屈从自己的欲望。
尹玉宸他想勾引谁,都不需要手段。
反正在人间临近年关的时候,疲于奔波的各个大小宗门全都联合在一起,齐聚衡珏派,答应了当时宴春提出的要求。
亲眼见证仙魔联合。
不过正道妥协了,在宴春的意料之中,却让友臣十分的愤怒。
“现在知道妥协了?!这都几个月了,现在人间都乱的不像样子,他们妥协我还不想管了呢。”
友臣拍着桌子啪啪响,对宴春说:“他们愿意干什么干什么,被业果所累,修炼不了跟我衡珏派有什么关系?”
“衡珏派现在弟子不多但是挺有秩序的,我还真的看不上他们了。”
宴春忍不住笑,反正她无所谓,听友臣发完了牢骚,看他把那些宗门的仙首全部都拒之门外,当然明白友臣这是在给她出气呢。
宴春转而去看伏天岚和宴高寒。
两个人伤势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也开始帮着门派之中处理事情。
只不过他们两个的修为都退到了破妄境,而且灵府受了伤,虽然没有破碎,但摇摇欲坠的引起了天人五衰,根本没有办法修复。
宴春动了重生莲的心思,但是伏天岚和宴高寒跟宴春郑重地谈了一次,他们不想用重生莲。
伏天岚的原话是:“我跟你父亲……本应该死在魔域天坑,已经走到了如今,对长生并无执着之念,我们两个都是破妄境的巅峰修为,寿命还有很多。”
“从前是因为放不下你,但现如今你完全能够保护自己,而且你也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伏天岚对宴春说:“当年母亲不能够理解你为什么在灵府破碎之后不在乎寿数几何,现在母亲懂了。”
活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和自己的亲人爱人走过一段路,那么无论前方哪里是尽头,那一段路都是十分珍贵的。
长生本就是虚妄,剔除一切七情六欲的人怎么能算是活着?
灵合归天,融入天道意识,化为天池的一缕灵气,难道不是另一种死亡?
宴春并没有强求,也理解伏天岚和宴高寒。
她本身的境界现在也在缓慢地后退,连尹玉宸的魔气都在慢慢地散去,宴春和尹玉宸也从不慌张。
生生死死,盛极而衰,春抽新芽,秋败冬藏。
只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就好。
友臣用差不多十几天的时间,就让这些正道先首们个个哭爹喊娘。
现在人间的邪祟倒是其次,可魔域天坑那两口大锅还是得设法封起来。
至少阻隔住,否则在如今修真界凋零的状况下,人间的邪祟过不了多久会比人族繁衍的还快。
他们求着友臣分配给他们一些任务,然后亲力亲为地为宴春操办起了衡珏派掌门的继任大典,还有衡珏派掌门和魔族魔君的道侣仪式。
衡珏派掌门的继任仪式,和衡珏派掌门跟魔域魔君的道侣大典是同一天办的。
彼时人间正是年关,劫后余生的凡人们欢欢喜喜地迎接新年。
衡珏派山上大阵开启,山上山下修士络绎不绝,但没有任何仙魔妖鬼胆敢作乱。
因为今日继任正派仙首的,是灵合巅峰的湮灵仙尊,而他要结为道理的对象,虽然名义上是魔界的魔君。
但其实是魔界如今最强者。
人间万年没有出过的奇景,便是仙魔同在一山,邪修正大光明现世,从前被正道瞧不起的散修更是座上宾。
掌门的继任大典之上,宴春一身衡珏派掌门长袍曳地,头戴振翅欲飞的鹤玉冠,飘带与长发一起垂落在身前。
她周身笼着若有似无的灵压,端坐在衡珏派大殿的上首位。
脸上并无刻意展现的肃冷,却根本无人敢直视。
她接过掌门印,接受了由友臣带领的,正邪两道的祝福,又接受了自请投入衡珏派宗门仙首们的拜见。
修士从大殿之内一路绵延到大殿之外的石阶之下,齐齐道:“恭贺掌门继位!”
宴春抬起袖子,朝着半空中一挥,对她下跪的宗门弟子就全部被灵力拖了起来。
然而这股灵力很快轻轻柔柔的钻进了这些弟子们的身体,根本不需要他们去化用,便直接融入了经脉。
他们又齐声道:“谢掌门!”
宴春心中并没有什么千秋万代一统天下的疏阔之心。
她继任衡珏派掌门的仪式很简单,门派之中准备得比较隆重的是宴春和尹玉宸的道理大典。
宴春做了两手准备,道侣仪式如果天道不承认的话,她就和尹玉宸用凡间的礼仪举办婚礼。
她心里有一些着急,这心情有些类似于“傻小子娶媳妇儿”。
尹玉宸这些天状态都不太对,总是要神思恍惚地问她,如果天道不承认的话,会不会降下天来把他给劈死。
宴春一直安慰尹玉宸:“如果它把你劈死,我就把它的两口锅都掀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尹玉宸还是觉得不真切,他哪怕当初跳下魔窟的时候,也从来没敢幻想过能够跟宴春名正言顺结为道侣。
还妄图得到天道的承认……他是个魔啊。
可他又太想名正言顺了。
他这一辈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名正言顺拥有过什么,他也什么都可以不求,只求一个宴春。
他的姐姐,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唯一,他的星星。
他甚至不顾这婚礼事办在衡珏派而不是魔域,像宴春在娶他而不是嫁他。
他那样心机深沉足智多谋,他最擅长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可这一次偏偏从几天前确定他可以和宴春结为道侣的那一刻,他就变成了一个“傻子”。
宴春甚至逗他,要他到时候凤冠霞帔盖盖头来,尹玉宸都答应了。
他什么都能不在乎,只要拉着他走向结合的那个人是宴春。
那么无论脚下是火海刀山,还是炙热熔岩,尹玉宸都会义无反顾。
他本身就生得过于冶艳,今日又穿了一身的红。
只是站在那儿,收敛了身上的魔气,却也让人不敢多看,生怕多看了眼睛都要被烫伤一样。
他像一个待嫁的新娘一样,近乎手足无措地等在横绝派的大殿之外。
莫泽本来作为他唯一的“好朋友”,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因为尹玉宸紧张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丢人。
莫泽悄悄地往旁边挪,跟人群混在一起,捂着半边脸装着不认识尹玉宸。
他正挤到秦妙言的身边,秦妙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哎,鲛人被玩坏了的话,能用傀儡丝修吗?这方面你比我熟,我明天给你送去?”
莫泽默默伸出两根手指,说:“两千灵石。”
“操,你也太黑了!”她低声怒骂。
宴高寒和伏天岚也握着彼此的手,站在尹玉宸的不远处。
魔族专门占据一侧,为首的荆阳羽浑身上下笼罩着魔气,根本看不出模样。
云睿诚和怀余白,善影还有孙黎,他们距离魔族最近站着,他们根本就不避讳魔族,个个满脸欢喜,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衡珏派将这些凡间宗门招进来,他们手底下也能分几个使唤的小弟子了。
北松山天元剑派没有来人,霍珏行走不便,且此刻不能离开天元剑派,但是送来了厚礼。
继任的仪式结束,宴春从里面走出来,几步之间,她身上纯白的法袍化身为一身艳红的喜服。
她走到尹玉宸的身边,头顶的玉冠飘带已经化为了鲜红的朱翠。
她拉住了尹玉宸的手,对着他笑,轻声说道:“跟姐姐走吧,姐姐带你去仙山。”
有吃有喝不会饿,没有人打骂你,姐姐待你好,教你仙术。
那是他们曾经初遇,宴春对尹玉宸说过的话。
她食言了一次,绝不会食言第二次。
她伸出手,像多年前的时候那样,摸了摸尹玉宸的头。
尹玉宸已经比那个时候高太多了,他为了配合宴春的动作,微微低下了头,朝着她凑近。
两个人相视而笑。
曾有仙人抚我顶,予我结发受长生。*
今有仙人抚我顶,与我结发,为夫妻。*


第92章 、番外一
宴春和尹玉宸手牵手, 走到了铺满了红绸的高台上。
台下宾客欢声笑语,台上一仙一魔也相视而笑。
修真界结道侣契约,其实很简单的, 并没有凡间成婚那么复杂, 只要不是家族之间的联合, 需要大办一下昭告天下,就只需要两个心意相通的人, 诚心对天道宣誓便好。
宣誓甚至没有固定的说词,像心誓一样, 没有任何的条件限制。如果天道降下劫闪, 灵光笼过两个人的身体,两个人却毫发未伤, 并且这应了誓言的灵光没入身体,便算是仪式成了。
宴春的两手准备,盛大的是人间婚礼。
人间的婚礼是最稳妥的。
但是她还是执拗地想要试一试,既然仙魔同宗,为人族纯净之魂和邪恶之魂,同样来自人族的身上, 那么仙魔为何不能结为道侣?
场中的邪魔和正道都一样的好奇,他们有些人心中抗拒, 有些人心中怀着追根究底的执念。
在宴春抓着尹玉宸的手开始宣誓的时候, 场中一片寂静, 荆阳羽站在魔修的前而, 身上魔气翻涌,让人看不清真容,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高台之上。
听着他的师妹笑着说:“我宴水云,愿于尹玉宸结为道侣, 从此生死相随,无论人间,修真界,魔域,还是天池魔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请天道见证。”
尹玉宸抓着宴春的手都在抖,他在笑,却像是在哭。
可惜魔是哭不出来的,剧烈的情绪变化,让他眼中的魔气翻涌的更加厉害,他身上的妖异之相就更重,像一朵罪孽血池之中开出的花,美得惊心动魄天地变色,却实在联想不到什么好的东西。
可他看在宴春的眼中,却还是当初的样子。
当初那个教会她如何去反击,去掌控旁人的心思,去珍惜生命,挣脱命运的小师弟。
她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最留恋的人间滋味都是出自他,在宴春心中,尹玉宸从始至终,都是她的整个人间。
而对于尹玉宸来说,宴春何尝不是他的人间?是他对人间唯一的善念和留恋。
他拉着宴春的手,凑到自己唇边亲吻,他宣誓道:“我尹玉宸,愿意和宴水云结为道侣,天上人间,碧落黄泉,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今生今世,再不分离。事事以她为先,以她为首,若违此誓,神魂俱灭。请天道见证!”
宴春听他后而说得太重了,攥紧他的手想要阻止,但是尹玉宸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而后是几声起哄和欢呼。
当然这些声音来自和宴春还有尹玉宸相熟的那几个人,其他的人是不敢这样的。
两个人唇齿相接的同时,同时召出了灵盾和魔盾。
这是结为道侣请天道见证的最后一环。成败也在此一举。
魔盾和灵盾撑开,灵魔之气霎时间在整个龙牙山大盛。
在场有很多人都是没有参加过仙魔大战的,因此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魔界至尊和修真界至尊的实力。
随着几乎同时响起的龙吟,白龙和魔龙同时从灵盾之中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纠缠交汇,却如同一体并不相斥。
场中正道修士被浩瀚的魔气压得心口窒闷,魔修也因为强悍的灵压纷纷现了本相。
云睿诚这时候看了一眼身边显出了本相的荆阳羽,然后眼珠子差点飞出来掉在地上。
他们曾经朗月一样的代掌门,此刻一身玄色长袍,眉心朱红的风鬼花花瓣盛放,曾经冰雕雪塑的凛然眉目,现如今如同以岩浆烈火淬炼而成,依旧的凛然,但那不可侵犯的气质,却彻底变得……让人想要伸手抚上他弥漫了整个额头的风鬼花尖细花瓣。
他看上去如妖似魔,勾得人只一眼,便心神剧荡。
怀余白也看到了,嘴里能塞个鸡蛋。
不远处的莫泽啧了一声,秦妙言“嚯”了一声。
荆阳羽很快反应过来在灵压之下自己的本相暴露了。正道看向他的视线越来越多,修为高深的皱起眉头,修为低微的直接露出了痴态。
他立刻再度以魔气掩而,这时候连方才那点看着自己曾经喜欢的师妹和别人结为道侣的难受也顾不上了。
而一黑一白两条龙引来了浓稠的乌云,轰隆隆的雷鸣传来。
此刻乃是寒冬腊月,冬雷震震砸在所有人的心上,这声音简直像是天道的警告,警告这一对狂妄的仙魔,不可妄图打破常规。
毕竟道侣仪式向来引不来天雷,只能引来细细的一缕灵闪。
一众修真者之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害怕。生怕被天道所怪,生了退心。
而半空之中穿梭在乌云雷鸣之中的两条龙,却依旧肆意翻腾,搅动天地。
宴春攥住了尹玉宸的手,紧紧的。
她比所有人都要紧张。
但是尹玉宸却完全不紧张,不害怕,若劫闪落下,天道要惩戒消灭的必定是他。
可此刻他那张秾丽的眉目之上,满是得偿所愿的疏狂。
姐姐说了,天道若敢伤他,她便为他毁天灭地。
魔的本能让尹玉宸十分想要看看,他的白鹤是如何为他毁天灭地的!
轰隆声越来越近,修为低微的修士已经聚到了一起,只等着若待会天罚降下,他们能立刻结阵抵抗,在天道的威严之下苟且偷生。
宴春看着黑龙和白龙很快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回来,它们的身后跟着粗如巨柱的劫闪,来势汹汹,简直像是要将整个灵山都摧毁殆尽。
黑龙和白龙冲回了灵盾和魔盾。
强悍的灵光在乌云之下,如一道贯日白虹,追随着两条龙的身后,直直朝着高台之上的尹玉宸和宴春劈下。
“轰!”
一阵通天彻底地雷鸣,众人甚至感觉到了耳朵产生了嗡鸣,眼中也被白光占据。
果然正邪不两立,没有魔能够在这样的天劫之下存活!
众人眯眼的眯眼,结阵的结阵,魔修也撑开了魔盾。
但是天上的乌云却在这时候迅速散去,随着白光渐弱,高台之上的两个人完好无损。
他们被灵光笼罩着,拥抱着彼此激动不已。
灵光徐徐没入他们的身体,众人短暂的寂静之后,哗然和欢呼声四起。
天道应誓!
仙魔自古同宗本源,这是曾经被先辈们以自爆灵府的方式掩盖住的真相。
在这一刻昭告天下。
宴春是灵合归一的修士,她本该在灵合之后归天而去,化为天池之水,但她因为不肯舍弃她的人间,因此留在了凡间。
尹玉宸是魔,他本该在灵合之后永远淹没在魔池,生生世世受孤寂空茫之苦,可他因为从不曾忘却恪守初心,用他心中一缕纯净,爬出了尸山血海,回到了人间。
他们是彼此的道心,也是彼此的欲望源泉。
一个人,怎么能舍弃正,彻底成为邪恶?又怎么能舍弃欲望,彻底成为善的容器?
自古以来,天道,便是人道。
宴春和尹玉宸,一仙一魔,可他们走的都是一样的道,殊途同归的人道。
因为人,才是生机的本源。
灵光彻底没入身体,仙魔结为了道侣。
人间和天下,从这一刻开始,必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宴春最终还是把准备好的凡间婚礼也办了,衡珏派掌门大婚,衡珏仙山的流水席摆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无论是仙魔妖邪哪一道,来了之后都有喜酒喝。
新编入衡珏派的弟子被友臣有序地分派到了各院,而仙山之上随处可见红绸红烛。
夜晚人烟稀薄下来,悠悠袅袅的涤灵池灵雾,没有人来回走动冲散,便开始肆意顺着石阶弥漫到各处。
灵植茂盛的抽枝,甚至好似和红绸红灯笼比美斗艳一样,一夜之间在石阶两侧怒放绵延。
整个仙山笼罩在红灯灵雾之中,夜风轻扶,如同流动的红纱,浪漫而缥缈。
人间的鞭炮声传出好远,迎新年的气氛之中,衡珏派的后山云睿诚他们也开始放鞭炮。
这时候本该去洞房花烛夜,也根本没人敢闹洞房的一仙一魔。却自台阶上拾级而下,手拉着手,去了饭堂。
他们没有现身在人声鼎沸前厅,而是直接去了饭堂后而。
他们身上全都换成了衡珏派普通的弟子服,尹玉宸的眼睛上而甚至还覆盖着一层鲛纱。
如十几年前那样,他们偷偷地在后而开火,煮起了而。
饭堂的大师傅也早就听说了一切,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魔界魔君,就是衡珏派的曾经那个借厨房总给师姐做饭的小弟子。
他们修为不济,就是待在仙山的凡人,消息不灵通,甚至还没见衡珏派新任掌门,因此宴春换了打扮来,他们依旧以为宴春和尹玉宸,是一对相爱多年的小情侣。
十几年过去,尹玉宸给其中一个大胖师父一块灵石,说:“劳驾,借些东西,我和师姐今天结为道侣了,我给她煮碗而。”
“今天你们也结为道侣了?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掌门继位,和魔域魔君结为道侣了!”
“真是新鲜啊,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能赶上仙魔结合……”
尹玉宸笑着附和,胖师父拿了灵石挺不好意思的,还专门给了他们一条私藏的灵兽肉。
厨房就剩下他们两个,宴春撩起裙摆坐在小凳子上而生火拉风箱。
尹玉宸一身素色弟子服,头上戴着翎羽簪,一动,簪子便遇风化火,十分惹眼。
但没有他惹眼。
他洗肉,剁碎,和而,做臊子。
宴春先是坐在小凳子上,后来抱住了来锅边上下而的尹玉宸的腿。
她将头慢慢地,轻轻靠在他的腿上,如昨日重现,如时光从不曾分割彼此。
如他们会一直一直的这样走下去。
宴春眼泪落下,却是笑着的。
她靠着尹玉宸的腿说:“小师弟,我要肉蛋两掺的。”
“好。”尹玉宸回答。
声音清越好听,恍如她从不曾献祭死去过的少年。

第93章 、番外终
自从修真界和魔域联合之后, 在天道的认可之下,正道的修士们对于魔修的抵抗,甚至对于像尹荷宗那样的邪修歪道, 抵抗的都不够激烈了。
尤其是现如今无论是邪修还是魔修, 全部都入世在为人间驱邪除祟, 人间迅速被一双名为联合的大手压下动荡。
四起的邪祟得到了控制,人间重新焕发了生机, 彻底将仙魔大战时候的影响完全抹平,仅仅只用了两年。
彼时人间彻底恢复从前的秩序, 四国的皇室和驻扎的宗门, 再一次形成了联合。
而魔修不再是让人间惧怕的邪魔,反倒成了比修真界很多杂修的弟子们, 更加恪守规矩的存在。
荆阳羽最后还是依靠杀戮升入爆灵境,正巧那一段时间人间有一批邪祟联合在一起企图形成邪宗,投奔无间的秦妙言。
奈何秦妙言本身就是个老狗,虽然她本身是个邪修,已经算是公开的事儿,但她又十分看不起其他的邪修, 尤其是那些依靠残杀凡人进境的。
于是秦妙言假意招揽,好吃好喝供着, 然后反手就把他们卖给了魔神荆阳羽。
是的荆阳羽已经当上了魔神, 虽然他不是魔域最强, 可他有一个魔域最强的徒弟。
况且荆阳羽本身虽然无法再修习正道之术, 之前会的那些功法招式,融合了魔气之后竟然是十分的厉害。
大多数魔修都是依靠魔气斗法, 连战魔都包括在内,依靠的是自身魔气的强悍虬结的肌肉。
荆阳羽算是开辟了一个魔修的先河, 他把魔气融入了正道的招式之中,整个魔域除了尹玉宸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这更加证明了仙魔同宗本源,修习那些功法,根本不是正道宗门的专属。
而且魔修只要控制住不作恶,竟然也不会被业果所累,魔修甚至没有到心破碎这一说。
因此这两年魔域有一点兴盛的趋势,无法修仙的那些,修为低微道心不稳的,都多了一条退路。
很多修士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大不了就去修魔。
而荆阳羽作为魔域的新魔神,在凡间驱邪除碎爆灵之后,不仅是正邪两道,连在人间都已经出名了。
魔神竟然是个魅魔,魅魔竟然以杀爆灵,而且强悍的程度堪比战魔,这实在是过于稀奇的一件事。
魔域的那些魅魔身份和地位瞬间就跟着抬起来了,荆阳羽甚至不许那些依靠与人交。合晋升修为的魅魔随意与人交。合。
整个魔界的风气为之一肃,想要正当的宣泄欲望,就必须……三媒六聘,娶回家。
而且娶回家之后还不能残杀,一旦残杀或者是虐打,荆阳羽直接就会把犯罪的魔抓住,以重型惩戒。
比正道管的都严。
这导致很多慕名而去修魔,投奔魔域的魔修,大多数不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色心而痛心疾首,就是因为魔域时代管得太严了,而变得生无可恋。
魔修大多从心纵。欲,魔神的色相让这些魔修们疯狂,心甘情愿地飞蛾扑火,可是扑上去了之后才发现,火是假的,他们掉进了陷阱……
而荆阳羽从没有发现过自己这张脸竟然这么好用。
他虽说是能力很强,也从不曾落下修炼,自己钻研各种各样的功法招式,邪祟到他的面前,切瓜砍菜一样。
可他大多数时候是不用动手的。
尤其是魔域的那些下属们,只要荆阳羽不把脸遮起来,他们甚至会跪在地上爬着去舔他的鞋。
荆阳羽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爆灵境的魅魔,到底能够引人疯狂到什么程度。
他最开始完全被他的属下们吓坏了,也恶心坏了。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想不开。
但最近他已经彻底想开了,而且因为变成了魔修之后他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再怎么控制也暴露了魔的恶劣本性。
他不再以魔气遮盖自己,享受那些人看到他垂涎欲滴的神色,习惯于利用自己的一切,去操纵那些人为他办事。
有时候他只是抬一抬手,若有似无的笑一下,他的命令就没有人会忤逆。
可无论荆阳羽表现得多么令人疯狂,在那些人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留情狠狠地惩戒他们。
而且因为仙魔联合之后时常会一起开会,荆阳羽每次出席,正道的仙子甚至是仙君们,总要疯几个。
不是真正的疯,却会朝思暮想甚至堕魔去魔域,这也成了正道和魔修之间新的矛盾。
不过对此正道也没有办法,除了衡珏派掌门宴春之外,没人打得过魔神荆阳羽。
荆阳羽在衡珏派做代掌门的时候,就将门派管理得特别好,做了魔神之后,整个魔域蒸蒸日上。
虽然魔修的日子过得有些苦,可是他们的修为增长变快,个体能力变强,甚至是死亡率都大大的降低。
还有了魔修们要遵守的条例保护弱小,肆意杀人是要被抓起来惩罚的。
那种惩罚比死还难受……因此魔域上下都非常的服从魔神的命令。
魔修不能再食生人血肉,也开始豢养各种各样的和人类血肉口感相似的灵兽。
不能肆意交。合,婚嫁盛行,魔域到处都是红绸,红灯笼遍地都是,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阴森魔气,宛如一个大型的群体结婚现场。
而宴春和荆阳羽现在连面都见不到,宴春起先是很忙。
后来北松山崛起,霍珏修复了灵府,撑起了宗门,也让北松国的动荡彻底结束。
而佛宗佛子秋蝉,也将入世的佛修全都聚集起来,天地城改头换面,入世不在只停留于和皇亲贵族来往,更多的佛修走入人间贫苦百姓中。
再加上新崛起的无间地和尹荷宗这两个邪宗,联手推出了一种名为“湮灵球”的东西,对付作恶的邪祟扔一个,直接打回原形。
宴春见天下四定,把门派交给了友臣,自己跟尹玉宸变化成普通人的模样,在人间四国到处疯玩。
而宴春许久没见荆阳羽的主要原因,是尹玉宸不让宴春见荆阳羽。
他当然也不会直接说,但他的手段真的是花样百出,宴春根本就招架不住。
宴春和尹玉宸玩遍了他们曾经畅想过要一起去的地方,尝过他们想要尝的人间滋味,试过许许多多种亲热的方式。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热情从没改变过,亦如当初,随时随地一眼荡魂。
“今日外面下雨,我们不要上街了,”尹玉宸腰以下盖着一点被子,弓起的脊背上全是密布的汗水,他一下一下,一下更比一下重,恨不得整个人同宴春融为一体。
“我听说这一片有一个什么白发鬼后,”宴春抱着尹玉宸的脖子,亲吻他的侧脸。
“人间现在也开始有鬼了吗,锁魂无常已经忙不过来了?”
“别说这个,专心一点!”
尹玉宸拉起被子盖过了两个人,红浪翻涌,和窗外沥沥淅淅的雨一样,一直到天夜幕深深,才停下。
尹玉宸衣襟大敞,起身下地给宴春倒水喝。
他此刻长发凌乱,红唇红眸,整个人美得锋利无比,煞的令人心颤。
宴春喝过了水之后,细白的手臂勾住了尹玉宸的脖子,笑着说:“还来吗?”
“姐姐不是问白发鬼后吗?”
尹玉宸接过艳春喝完的空杯子,坐在床边,用手指在她脸上慢慢划过。
他对宴春说:“我那天其实碰到了,她之所以被称为鬼后,是百姓给她的称呼,人间动荡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守护着她居住地方附近的百姓。”
“姐姐说过这样的邪祟大可以不必除去,我那时才没有杀她。如果姐姐想看的话,穿上衣服我带姐姐去看,这个时间……是她出来活动的时间,她以各种各样的小邪祟为食。”
宴春捏了一个法诀之后,已经完好地穿上了衣服也清理好了自己。
两个人都没有走门直接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尹玉宸带着宴春到了一处山村之中,两个人隐匿了身形,正巧见到那白发鬼后,站在了一处民居的窗外。
此刻临近午夜,屋子里面的村民已经睡了,但是他们的房屋外面,有一些像阴影一样的东西慢慢地在窗子上流动。
那个白发鬼后就站在窗户的外头,慢条斯理地撕着窗户上流动的阴影吃。
“是还未成形的影魔,一些混着魔气的浑浊之气,没什么营养。”
尹玉宸说:“姐姐,你想看看她的脸吗?”
宴春摇了摇头。
两个人迅速离开了原地,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动白发鬼后。
待到两个人走了之后,那鬼后把窗户上的东西全吃了,还是觉得饿,又懒得再去找其他的东西吃,这附近都被她吃遍了,她必须再走得远一点。
可她又不敢去太繁华的城镇,怕碰到……
她怕碰到的人太多了。
她慢慢地转过头,生着一张和宴春有八分相像的脸。
只是和宴春的神色完全不同,甚至和她从前也完全不同,现在她的脸上,是一片宁静安逸。
丛衡珏派山上出来,她机缘巧合用嫁给一个恶鬼的条件,换来了一线生机,修了鬼道,到底还是没能等到她手刃仇人,她的那个禽兽父亲就已经死了。
她现在唯一愁的就是每天吃不饱,除此之外她过得非常好。
“夫人你回来了?快过来让我抱一抱,都怪为夫没能耐,不能出去为你找吃的……”
白发鬼后听了他的声音之后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把手里面攥着的一块阴影塞进他的嘴里,说:“吃吧。”
她的夫君是地缚鬼,侥幸躲在一个神像之中成了气候,这才没有被锁魂无常带走。
他这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一片地方,但对她极好。
宴春只看了一个背影就认出了她,是当初和她共生的莫秋露。
两个人回到了客栈,尹玉宸观察着宴春,宴春稍稍出神了片刻,突然间笑了。
“这样挺好的,我当时放她下山的时候,其实也是不希望她死去的。”
“她身上没有血煞之气,无论是靠什么修炼,至少没有杀过生人。”
“这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
尹玉宸抱住了宴春,说:“我现在稍微有一点理解当初我师尊为什么会对莫秋露狠不下心。”
宴春挑起眉看向尹玉宸。
尹玉宸笑着说:“我爱姐姐,我永远不会将姐姐和她混淆。”
宴春斜了他一眼。
尹玉宸说:“但我想当时的我师尊,也是因为太在意姐姐。”
因此不愿意看着和宴春一样的一张脸慢慢失去生机,或者露出痛苦的表情。
只可惜荆阳羽不通感情,过于笨拙,将这份不忍用错了时间和地方。
当初的共生颈环,锁住的何止两个人?
他因此失去了一生所爱。也因此一生再无法爱上任何人。
“今天怎么主动提起你师尊了?平时不是我说一句你就要闹吗。”
宴春靠在尹玉宸的肩膀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他问。
尹玉宸笑了笑,说:“因为我们的生辰快到了呀,生辰的时候,我师尊一定会送我们礼物,躲不过去就只好主动提起……”
尹玉宸说:“姐姐,我们回去跟师尊一块过儿生日,说好了,你可绝对不能盯着他看,魅魔没什么操守的,师尊对你始终余情未了,我实在……”
“好了好了。”宴春搬着尹玉宸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到时候肯定不看他,再说生辰还有我的父母在,还有那两个小崽子在呢,我都已经跟你成婚了,我难不成还能和我大叔兄对视一眼就干柴烈火地搞到一起去?”
“小师弟,我当初放弃他可一点都没有犹豫,对我有点信心吧。”
尹玉宸当然不是对宴春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虽然现在挺强,但天生的自卑,生于泥泞之中,被践踏着长大,自卑总是刻骨一样的难以拔除。
荆阳羽太优秀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尹玉宸都是认可荆阳羽的,正因为这份认可让他忐忑。
荆阳羽他怎么就不肯和魅魔混到一起呢?!
“别胡思乱想了,”宴春凑在他的耳边说:“夜还长着呢,我们再来吧?”
“小师弟,你说过你当初在衡珏派见到我的时候,就想对我强取。”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做?或许你做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尹玉宸顿时就笑了:“你会恨我的,你最讨厌被人强迫。”
“也不一定……”宴春想了一下说:“我那时候多单纯,就像话本子里唱的一样,不谙世事。”
“那个时候你如果做了冒犯我的事情,我或许一开始会恨你,但如果你好好地哄我,拿出你的那些手段来,我很快就会喜欢你的。”
“不相信吗?我觉得我们无论怎么开始,只要你是你,我都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喜欢你。”
尹玉宸知道晏春这是在安抚他。
他给予宴春的那些信任和鼓励,宴春回馈给他无尽的包容。
或许就像宴春说的那样,无论换多少种方式,他们都会相爱。
“来吧!我好想在姐姐里面永远不出来。”
“回去那两个小崽子实在太闹人了,我们连亲近片刻都没有机会,我要全都补齐!”
“他们现在是我父母看着,再长个几年就会恢复记忆了。”
宴春笑着安抚尹玉宸,摸他的后背,亲吻他的眉心和他漂亮的眼睛。
“等到万俟修恢复了记忆,就把他送到南嘉国的皇族去,反正南嘉国皇族凋零,他有治世之才,让他去为世人操心吧。”
“他真幸运。”尹玉宸亲吻着宴春的脖颈含糊说。
宴春笑着说:“也不一定是幸运……”
只是赎罪罢了。
他身上业果累累,死亡不能赎罪,重生才是。
他毕生都要在人间,为人间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弥补因为他而动荡的生机。
生生世世,反正只要宴春不死,宴春会一次一次让他重生。
再放他去做皇帝让他去还债。
当然了。
宴春也会用他的妹妹万俟清玉牵制他。
只不过不像四大宗门当时那样去残害他的妹妹。
而是让他妹妹一次一次跟着他重生,弥补那个女孩子不应该遭受的痛苦,也算是将天道欠她的还给她。
这是对人间最好的补偿。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审判。
不过现在他们还是两个小崽子。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崽子……
“哥哥,这个藕很好吃的,你尝一尝吗?”
万俟清玉整个人像个奶团子,漂亮得让伏天岚根本舍不得挪开眼睛。
她跟在万俟清玉的身后,追着她喂饭吃,万俟清玉却只顾着追万俟修,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藕送到万俟修的嘴边。
万俟修也是个奶团子,和万俟清玉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人神魂受创得太厉害了,没法像霍珏一样直接借重生莲重塑身体,从重生莲里重生出来之后,就是几岁大小,这两年在缓慢长大。
万俟修性格十分的老成,一张奶团子的脸总是一本正经。
功课什么的万俟修总是最好的,宴高寒教他剑术,万俟修也学得最认真。
不过面对自己的妹妹,他总是格外的纵容。
他张开鲜红的小嘴唇,把那半片藕吃进嘴里。
咀嚼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妹妹,我们不能吃藕吧?”
“为什么?”万俟清玉一脸迷茫的仰头问他。
万俟修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们是莲花生的,和偶是同根生啊。”
万俟清玉文言认真地点头道:“那我以后不吃了,我会多两个弟弟妹妹吗?”
万俟修被难住了,他又沉吟了好久,才说:“哥哥觉得不管会不会多弟弟妹妹,我们还是都不要吃藕了。”
“好的,哥哥说的对。”万俟清玉认真点头。
伏天岚在一边捂着嘴笑,院子里的阳光正好,宴春和尹玉宸从院子门口进来。
万俟清玉立刻转头,笑着拉她哥哥:“娘亲和爹爹回来了!”
“他们不是我们的娘亲和爹爹……”万俟修嘴里小声地嘟囔。
但还是快步跟着万俟清玉走到了宴春和尹玉宸的身边。
两个一模一样一高一矮的小人仰起头,期待的看着宴春。
宴春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两个糖人。
是两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胖娃娃。
夕阳的暖黄透过糖人透出蜜色,还没吃,就已经甜得令人口舌生津了。
两个小娃娃拿着糖人跑了,宴春和头发花白的伏天岚拥抱,说了说这些日子门中的事情。
然后伏天岚离开之后,尹玉宸和宴春去了后院,这天宫院后院弄了个荷花池,就是普普通通的水,但是重生莲在这里面长得竟然也挺好。
两个人退了鞋袜,把脚伸进池中。
池中非常非常的大,里面还有叠阵。
宴春和尹玉宸坐在池边上,迎着夕阳靠在一起,看着两个小孩子相互让着最后一块糖人。
魔盾和灵盾上面的小阴和小阳,被宴春和尹玉宸放进了叠阵。
一黑一白两条龙纠缠着冲上天际,穿透云层,又迅速俯冲而下,从叠阵里面冲了出来,落进了荷花池中,藏在荷叶下面盘在一起不动了。
宴春靠在尹玉宸的肩膀上,头枕着他的肩,迎着夕阳闭着眼,心中和脚上拂过的水波一样,温柔而宁静。
尹玉宸抓着宴春的手,没有说话,低下头虔诚地亲吻。
这世界上一切的苦难,爱别离,求不得,总有终点。
有人殊途同归,有人踽踽独行。
他们何其有幸,终点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