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虽不涉及戚家,但也能证明玉全帮和朝廷官员勾结多深,手又伸的有多长。
听到最后,咸绪帝脸色都变的铁青,扶着桌角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咸绪帝最近身子很是不好,如今又发了一顿脾气,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嘴唇也毫无血色。
谢侯爷赶紧上前倒了一杯茶。
咸绪帝却没接过,目光紧紧地盯着玉红,顿了顿,又转移到刘川身上,“你呢?”
咸绪帝喘着粗气,目光露出一丝狠戾,看着刘川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川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身子抖如筛糠,闻言嗓子哑了半天,这才勉强发出声音,将自己知晓的关于戚家的事都说了一遍,“草民、草民曾按照映春等人的吩咐帮忙运送毒药上京,但因戚大人坐镇于江陵,时时查检,此事并非那么好做,草民为此十分头疼。草民与江陵监兑通判余忠福余大人交好,他不止一次让草民给戚家送礼,要草民打通戚家这个关卡,将戚家收为己用,但戚家却一直没有点头,这儿让余大人十分恼火,还声称一定要将戚家落下水。”
说着,刘川将余忠福是如何设计想要将戚家拖下水的计谋和如何对戚家行贿的事又一一的讲述了一遍,还将自己一直不肯向谢殊透露的官员勾结名单尽数说了出来,听得咸绪帝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都颤了起来。
江陵、江陵竟然乱成了这样!
刘川话落,谢殊便沉声说:“陛下,由此可见戚家的艰难处境,若戚家真是那般贪污行贿之人,他们又为何屡次下手不成,甚至动了要灭口的心思!”
谢侯爷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也跟着道:“陛下,若戚家真的心术不正,此时必然被玉全帮收买,与玉全帮勾结,臣说句凭心而论的话,江陵官官相护,如此之乱,若戚家真与玉全帮勾结,凭借着玉全帮对江陵的管控,此事还真不一定能上达天庭。”
咸绪帝脸色一青。
但他不得不承认谢侯爷所言虽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通过谢殊的调查和证人的证词便可明白,玉全帮对江陵的掌控有多深,若是戚家真的与此勾结,有玉全帮的遮掩,反倒是此事很难被揭发出来。
见咸绪帝不说话,谢殊只能继续道:“戚家一事,正是玉全帮收买不成,出此的下策,希望以此能够绊倒戚家,扶持自己的人手接管此位置。哪怕不是自己的人手,换一个官员,只要不是如戚家这样油盐不进的,总能将其拖下水。”
咸绪帝不禁冷笑一声,“照你们所言,戚家反倒成了清流人家?”
咸绪帝看着谢殊,“你费尽心思找来这些人,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
谢殊心下一沉,抿了抿唇。
他知道咸绪帝生性多疑,光凭这些证人所言根本无法说动他,可现如今事发突然,他却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出来。
咸绪帝见谢殊不说话,面上添上一丝不耐,“面对这铁证的账本,你妄图凭借着这几个罪人的证词便想洗脱戚家的罪名,谢殊,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谁知道他们几个为了脱罪,嘴里说的是不是实话。”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也有可能是谢殊指使他们这样说的。
这便是连谢殊也信不过了。
咸绪帝坐下来,语气依旧不怎么好,看起来像是怒气未消,“戚家的事朕自有主张,你便不要过问了,你说戚家无罪便是无罪吗?戚家若是真的有罪,到时候谁来担保,谁来承担罪责?!”
一道闪电自天边劈下来,随后一道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在天边炸响,震得天地一抖,惊得人心惊肉跳。
桌面的一盏烛火被涌进来的寒风吹灭,谢殊半个身子陷入黑暗之中。
刺耳的风声不断涌入,将谢殊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未干的雨水顺着谢殊的锋利的下颚往下滴落,沾染上雨水的眉眼更显桀骜,谢殊闭了闭眼。
咸绪帝挥手不耐烦道:“下去吧,此事过了今晚你就莫要再提……”
“臣愿意给戚家担保。”
咸绪帝未完的话猛然一顿。
谢殊道:“臣愿意为戚家担保。”
雷声再次炸响,一闪而过的闪电照出众人错愕的神色。
此话一落,满殿皆惊。
咸绪帝猛地抬眼看向谢殊,谢侯爷更是惊得险些跳起来,愣愣的看着谢殊。
咸绪帝愣了好一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你说什么?”
“臣愿意给戚家担保。”谢殊脸上不见一丝波澜,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还请陛下给臣一些时日,臣必竭尽心力查清此事,若是确定戚家有罪,臣……”
谢殊斩钉截铁的说:“臣愿意与戚家同罪。”
静。
安静。
无边的安静。
就像是渺无人烟的荒原之上,静的只能听见呼呼奏响的风声。
殿外的王公公眼皮狠狠一跳。
咸绪帝半天才反应过来谢殊华中含义,站起身来,大怒大惊,“谢殊,你疯了不成!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谢殊深吸一口气,对着咸绪帝叩首,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臣用自身担保,若是戚家有罪,臣愿意撤去锦衣卫之职,与戚家同罪,听候陛下发落。”
谢侯爷眼皮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他想开口,侧目看着谢殊不见丝毫动摇的神色,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手却颤抖的厉害。
“你、你这是拿你的前程在开玩笑!”咸绪帝气的不行,“你知道此言一出,戚家若是真的有罪,你会落个什么下场吗!”
“臣知晓。”
谢殊的语气不见一丝胆怯,“还请陛下愿意彻查戚家一事。”
“你、你!”
咸绪帝重重的拂袖,见劝不动谢殊,只好看着谢侯爷,想让谢侯爷开口劝说谢殊。
谢侯爷自然注意到了咸绪帝投射来的目光,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嘴唇动了动,自听了谢殊所言他心都快跳了出来,此时勉强稳住颤抖的双手,却是深吸一口气,对着咸绪帝叩首道:“还请陛下恩准彻查戚家一事。”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好,好!”顿了顿,咸绪帝气的几乎要站不住,扶着桌角这才稳住,“你们这是,这是来逼迫朕的!”
谢侯爷连忙低头,“老臣不敢。”
“不敢?”咸绪帝咬牙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将手边的茶盏挥扫在地,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后,咸绪帝猛地站直身子,“好,就如你们所愿,朕先不定戚家的罪,只让人把戚家一干人等圈禁在府上,让你去调查,可若是……”
咸绪帝盯着谢殊,“若是戚家有罪,谢殊,与戚家同罪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便别怪朕不顾念亲情!”
谢殊并没有顾忌咸绪帝的威胁,谢恩道:“臣一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咸绪帝此时一眼都不想看见谢殊,“滚下去!”
谢殊却不起身,“陛下,那戚秋……”
咸绪帝烦闷的闭了闭眼,“眼下并无证据定她的罪,朕会让皇宫侍卫回来,暂时放她一条生路,权当朕兑现她抓捕刘刚有功一事的奖赏。”
谢殊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和谢侯爷退出了养心殿。
雨已经慢慢的小上了一些,只是风太大,撑伞也无用,手中提着的灯笼晕着小片的光芒,在风雨中摇晃,谢侯爷和谢殊冒着寒雨,走在幽暗寂静的宫道之中,在太监的护送下出了皇宫。
天色依旧阴沉,如同吞天巨兽张开了嘴,将万物烟火尽数吸走其中,寒风簌簌,雨水哗啦,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人不禁一颤。
走出了皇宫,看着护送的太监远去,谢殊看着一旁沉默的谢侯爷,抿了抿唇,“父亲……”
谢殊的声音有些沙哑。
今日这一遭他虽护住了戚秋和戚家,却愧对于自己的父母。
谢侯爷面色瞧着有些沧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拍了拍谢殊的肩膀,最后只道:“罢了,回去给你娘再磕个头吧。”
风雨潇潇,夜色浓浓,深夜下的京城不见白日的喧闹与辉煌,有的只是潦草几笔的落寞。
戚秋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疼痛,睁开眸子,就见谢夫人守在她身旁默默流泪,见她醒过来,顿时扑了过来,“秋儿,你醒了,太好了!”
谢夫人虽梳洗了一番,但经过这一遭瞧着还是憔悴了许多,戚秋知道谢夫人是担心自己和戚家,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她揽住谢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刚要开口,只见门口一个小丫鬟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着谢夫人,话都说不完整,“夫人,外面、外面……”
谢夫人心中顿时一紧,不安地回过头看着那个小丫鬟,还以为是守在谢府外面的皇宫侍卫按捺不住,想要进来抓人。
谢夫人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心中不免慌张起来,却又不敢在戚秋跟前展现出来,唯恐戚秋害怕,只好伸手给戚秋掖好被子,对着戚秋勉强笑了笑,“你先歇着,姨母去去就来。”
这个关头,戚秋怎么能不明白小丫鬟这般慌慌张张是因何缘故,看着谢夫人虚浮的脚步,戚秋怎么也不忍谢夫人自己出去面对那些人,连忙穿上鞋子跟了出去。
外面还断断续续的下着雨,戚秋撑着伞,三两步就撵上了谢夫人,谢夫人惊道:“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说着,便催促着她回去。
戚秋不愿,跟着谢夫人一道向府门口走去。
两人一道走到府门口,就见皇宫侍卫依旧围堵在谢府门前,在夜色的笼罩下乌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十分害怕。
谢夫人下意识抓住戚秋的手。
就在谢夫人和戚秋惶恐不安,不知发生什么事时,只见原本直直地立在谢府门口的皇宫侍卫神色一肃,袁杰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谢府,挥了挥手,穿着盔甲配着利剑的皇宫侍卫就如同退潮一般退至两旁。
而空出来的中间,谢殊缓缓走过来。
不知何时,远处渐渐起了一层雾,像轻烟,似薄纱,朦朦胧胧,将不远处的青树遮得时隐时现。
谢殊一身玄袍,高大挺拔的身子就像是伫立在海上的明灯一般,他眉眼桀骜,目光冷淡,逆着身后的薄雾,逆着凄凉的风雨,逆着浓重的夜色,向戚秋走来。
一如他们第一次在客栈相遇那般的情景。
戚秋眼角有些湿润。
【恭喜宿主,危机解除。】


第188章 玫瑰 或许她也可以是朵玫瑰
外面的雨渐渐下的小了一些,寒风却依旧不止,不断涌动着的狂风不停的呼啸着,将花草青树吹得枝叶乱颤。
谢殊回去换了一身衣袍,去给谢夫人磕完头之后,便去找了戚秋。
秋浓院里,戚秋立在檐下,周遭的下人都被遣散,她在源源不断的寒风中伫立,小脸被冻得煞白却也没有进屋,一看就是在等他。
她知道他会来。
谢殊快步走过去,挡在戚秋跟前,低声询问:“怎么站在风口,连身斗篷都不披。”
戚秋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风口处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打了个冷颤,小脸惨白惨白的,抿了抿不见血色的唇,恍惚了一下,这才低头说:“我忘了。”
她的心被揪着,思绪飘忽不定,根本不在这顶上,出神久了都没注意到风越来越大了。
说着,又是一阵狂风袭来,见缝插针的涌了进来,吹得戚秋直打哆嗦。
见戚秋这个样子,又是一脸的恍惚,谢殊心里十分不好受,他拉着戚秋进了屋子,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戚秋。
滚烫的热茶捧在手心,戚秋低头轻抿了一口,这才止住了哆嗦。
关上门,狂风都被阻止在外面,只余绵绵不断的呼啸声。屋子里门窗紧闭,倒也还算暖和,只是戚秋的神色依旧不怎么好,时不时的恍惚出神,捧着热茶的手暖了半天依旧还是冰凉。
谢殊知道,戚家今日的变故还是吓着戚秋了。
对于戚家的事,谢殊很是自责,薄唇紧抿,握着戚秋的手,“表妹,我……”
只是谢殊刚开了个口,戚秋便反应了过来,明白他要说什么,垂下眸子,打断道:“表哥,你别说对不起,此事怪不得你。”
戚秋的喉咙又干又涩,声音也很是沙哑,她又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说道:“这事怎么也不怪你,是这盘棋太大了,我们的时间又太少了。”
下棋之人身在暗处,这盘棋又早就布好了,他们想凭借着这短短的数日调查清楚,将戚家彻底摘出来实在是太难了,而戚家作为小小的一环,什么时候动都不过是下棋之人的一句话而已。
这盘棋铺的太大太早,以至于查动起来细枝末节太多,他们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还有玉全帮的阻拦,根本就很难直接接近真相,而戚家却已经在悬在岸边了,什么时候被推进水里全凭幕后之人的一念。
谢殊沉声说:“我派人去查了,前去跟京兆府尹状告戚家的证人是前年就进京了。”
这足以看出幕后之人对戚家的策划之深。
有了先前漕运总督的教训,谢殊早就派人守在江陵,就是为了防止玉全帮等背后势力突然搞一出证人上京状告的把戏,只是他千防万防,却防不住那人早早就上了京城。
前年就上京城里来了,那时候戚秋都还没有起身来京城,谢殊自然不能未卜先知,派人拦截。
戚秋轻扯了一下嘴角,讽刺道:“他们对戚家还真是虎视眈眈。”
顿了顿,戚秋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钱御史一事能栽到我头上。现下想想,那个面具人之所以能这么爽快的告诉我钱御史千方百计顶替韩言要去江陵一事,分明就是再给我下套,鼓动我对钱御史下手。”
这分明就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今晚事发,戚秋便第一时间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钱御史去往江陵就是给她下的一个套,利用她害怕戚家一事被捅出来的心情,让她对钱御史下手,这样幕后之人既能除掉钱御史这个已经暴露出来的祸患又能让她留下把柄。
若是那时东光真的得手了,如今被牵连的恐怕就不止一个她了,谢殊怕是也难以脱身。
戚秋不禁道了一声好险。
看出戚秋心中所想,谢殊安抚道:“好在调查此事的是陛下身边的皇宫侍卫,他们只忠诚于陛下,调查此事时一定会竭尽心力,钱御史并非死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怕查。”
这恐怕是幕后之人没想到的。
戚秋虽派了东光等人对钱御史下手,但因前去江陵的官员队伍被皇宫侍卫保护的太过于严实,故而一直没有得手,所以钱御史虽然死了,但却并不是戚秋杀的。
“但会不会……”戚秋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幕后之人下的手,并且想栽赃给我们。”
谢殊摇头道:“我勘察过现场,也吩咐人里里外外的搜寻过,凶手确实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然皇宫侍卫接手此案,也不会至今都一无所获。”
若是幕后之人故意陷害,那一定会留下指向戚家或者谢殊的证据。
戚秋这才松下一口气。
手中的热茶慢慢的冷下来,戚秋抬手饮了几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直达五脏六腑,冷的她一个激灵,但就是这样的冷度,让戚秋缓缓地冷静了下来。
她抬眸看着谢殊,放下手里的空茶盏,突然开口说:“此事虽来得突然,倒也不算全是坏事。”
谢殊也看着戚秋。
戚秋声音沙哑,继续说:“幕后之人早就将戚家捏至掌心,虽不明白他们为何迟迟没有对戚家出手,但想来幕后之人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对戚家动手,一定是这段时间查到了他们的死穴,所以他们只能釜底抽薪,用戚家的事来扰乱我们的进度。”
根据被系统称为原著的第三世可以得知幕后之人原本计划对戚家出手的时日并非是在这段时间,戚父乃是巡漕运使,戚家又有谢府这门亲事,此事一旦被揭发,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幕后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在谢殊还没有插手此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对戚家出手,年前更是宁愿将漕运总督推出来都没有动戚家,可见其谨慎,可如今却在明知谢殊在尽力保戚家的时候突然对戚家下手,这绝非上上策,幕后之人也没有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至戚家于死地,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唯一的解释便是幕后之人此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殊回京这些时日一直没有闲着,他顺藤摸瓜查出了安成文,查出了秦丞相,揪出了宁家、金家和宋家等几户高门世家,并且拔出了隐在锦衣卫里最大的内奸吴哲,随着映春浮出水面并自尽,谢殊几乎将京城所有玉全帮的势力和产业清理干净。
还有刘川。
刘川这个在江陵显赫一时的富商被运送上京,他手里有着一份玉全帮收买的江陵官员名单,一旦上京,自然会呈报给咸绪帝,这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势力近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旦让谢殊继续查下去,谁也不知道还会牵连出什么。
可要想阻止谢殊继续往下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谢殊出身高贵,又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自是光明磊落,要想从谢殊身上寻找破绽太难,所以只好从戚家入手。
幕后之人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打得谢殊措手不及,若不是谢殊在殿内力争,此时便是戚家满门下狱的结果,身为戚家的远亲,谢家必是要在众人面前避嫌,为了以示公允,谢殊自然也就无法再插手此事。
好在谢殊在殿前毫不退让的态度让咸绪帝松了口,他这才得以继续查办此事,想来这也是幕后之人没有料到的事。
不过戚秋很清楚,咸绪帝肯松口一定是谢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然凭借着咸绪帝多疑的性子,不因此事而怀疑谢殊都是好的了,又怎么会点头同意他继续插手此案。
抬眸看着谢殊,戚秋心里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心情,软软涩涩,说感动太轻,说感谢又不恰当,总之让她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并不想在此时哭出来,但眼泪却是止不住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表哥……”
戚秋有些哽咽,这声表哥即颤抖又细小,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在小声啼哭一般。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谢殊表达自己这番难以用言语诉说的心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谢殊的这番炽热的心意,这番拼尽全力的守护,这番从未胆怯过的爱意。
在戚秋的认知里她既不光明磊落,也不算善良温和,更与明媚娇艳扯不上联系,她会胆怯、会懦弱,会害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若说这世间的女子像花,她便是那最不起眼的一小朵。
这样的她遇到了谢殊。
他什么都没说,却一直以无畏的姿态守护在她跟前,就像是晨间的无名小花被英勇的战士弯腰吻了一口。
人在被爱时便会肯定自己。
在谢殊这般炽烈浓重的爱意下,戚秋想,或许她也可以是朵玫瑰。
至少在谢殊的心里,她是。
很奇怪,戚秋一直觉得爱可有可无,也从未觉得女子要靠爱为生,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接受任务失败与谢殊分离的后果,接受谢殊余生里都不在有她的结局,接受她们无法再相爱的可能。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变得很不甘心。
她早该认清的。
她不想与谢殊分开。
她想和他长长久久。
哪怕任务失败,她沦落死地,无法再做谢殊的心中人,也恳求若有来世能做谢殊的怀中猫,掌中雀,肩上雪。
她无法克制自己对谢殊的爱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下了,只余檐上的积水哗啦啦的顺着瓦砖滴下来,乌云渐渐消退,朝阳已迫不及待。
看见戚秋落泪,谢殊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如针扎一般细绵的疼痛随之传来,让谢殊呼吸都不免轻了一些。
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戚秋,谢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嘴是如此笨拙,唯恐自己说多错多,惹得戚秋更加难过。
他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可越是急切,心绪就越是乱,就越是不知该说什么。
到头来,自己急得一脑门汗。
戚秋感受到谢殊的手足无措,并不想谢殊为她担心,她揽上谢殊的脖颈,头抵在谢殊的肩膀上,强忍着哽咽说:“表哥,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好。”
不需要多说什么,此时抱抱我就好。
戚秋的身子又软又轻,拦在怀中温热的温度让人心生柔软,谢殊之前抱着戚秋的时候,总觉得心被填的鼓囊囊的,就像是将这世间最美的珍宝揽入怀中一般美好。
可如今却是心下万般酸涩。
因为戚秋在抖。
他的玫瑰在害怕。
紧紧地抱着戚秋,谢殊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抖。


第189章 死局 戚家真的干净吗
派遣谢殊调查戚家一案的圣旨并没有自今晚传达下来,因为就在谢殊和谢侯爷出宫没多久,咸绪帝就病倒了。
或许是久病伤身,又或许是郁结压心,咸绪帝这段时日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这场病又来势汹汹,咸绪帝卧病在床,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
此事惊动了太后,太后娘娘去到了养心殿,亲自照料咸绪帝。只是咸绪帝这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很难好起来。
朝中之事是一日都耽搁不得的,咸绪帝膝下又没有成年的皇子可以代理朝政,无奈之下,这段时日只好以芮阁老和谢侯爷等一帮老臣代为整理朝政。
谢殊和谢侯爷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了。
而这段时日,因皇宫侍卫包围谢府的动静太大,戚家出事的消息自然就此传开,不过几日的发酵就已经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高门大户人家都有耳闻。
不过好在因着没有证据,钱御史之死并没有和戚秋产生上什么联系,京城里也没有任何关于戚秋杀了钱御史的传言,如今知晓这些的便只有一小部分人。
只是因着戚家的事越传越广,戚秋还是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众人都知有人在京兆府尹那里状告戚家,此事已经上达天庭,甚至连皇宫侍卫都包围谢府要带走戚秋,只是不过一晚过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谁也不知那一晚谢殊在咸绪帝跟前说了什么,戚家一门不仅没有下大牢不说,戚秋还能继续安安生生的留住在谢府,瞧着一点都没有被此事波及。
这让许多人都有些不解,戚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出事了没有?
一时之间,上门来打听此事的人络绎不绝。
戚秋从未觉得自己在京城这般受重视过,每日都有人千方百计的来打听她的事,就连山峨和水泱都不放过,两人现在都不敢出府门,因为随时都有人可能上前拦住她们。
这些人倒也不全都是为了凑热闹,还有一些另存着心思。
戚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没出事之前也算得上是个清流人家,又有谢家这门亲戚,说起来也是不差的。有许多夫人便盘算着,戚秋这样的身世虽配不上自家的嫡长子,但也可配上其他嫡子,日后有谢家帮衬,说不定还能为自家儿子博得一个好前程。
可戚家这么一出事,这算盘便是打不下去了。
众位夫人头疼不已,自然想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戚家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戚秋却懒得管她们到底因何打听此事,除了见了淮阳侯府老夫人和南阳侯夫人以外,其余的人便不论是谁都一律称病不见。
戚秋本还想见见那个状告戚家的证人,可如今戚家正处于风口浪尖处,戚秋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为防止再生出事端,无奈之下,戚秋只好缩在谢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在霍娉是个仗义的,她本在皇宫里陪着有孕的霍贵妃,听闻此事特意出了宫,来陪戚秋说了两日的话,笨嘴拙舌的安慰着戚秋。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悠悠时日在转眼间悄然流逝,青树在几场大雨的洗礼下越发翠绿,引得鸟雀伫立啼叫。只是不知何时,街头的原先开得正盛的花枝却是慢慢凋零了下来。
暴匪街上砍人一事已经随着时间淡去,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盛世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