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着几番监视映春都无果,谢殊没有贸然下手抓人,万一真的抓错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但此番不同,如果腰桃说的是真的,几乎就坐实了映春玉全帮的身份。
赵生领了谢殊指派下来的任务,带着人亲自围了梨园,前来抓捕映春。
只是赵生想过很多种可能,例如映春不在梨园,映春突然消失不见了,映春抵死不认,但唯独没预想到,映春会如此打扮的坐在正上头,身前还摆放着两盏茶,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径直洒下来,将窗边的娇花衬得明艳娇嫩,风吹动幔帘,漂浮之间全是动人的香气。
映春抬起眸子,见到领头的赵生眸子微微闪动,她拂了拂宽大的袖子,轻轻的道了一句,“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上一些。”
赵生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们会来?”
映春并没有搭腔,眸子轻撇,手指轻轻的拨动着茶盏盖子,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风从敞开的窗户中涌进来,漫不经心地挑拨着映春发髻上的流苏簪子,发出细微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内,又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去了何时,就在赵生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映春这才抬起眸子,看着带头闯进来的赵生可惜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还以为会是谢殊亲自来。”
垂下眸子,映春低头看着倒好的茶水,似是有些恍惚,出神了半天这才轻声细语的说:“可惜了我这盏好茶,留了很久的。”
赵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竟知道有今日这一遭。”
那为何还不跑?
顿了顿,赵生又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映春轻轻一笑,却是说:“当初就不该对腰桃心软的。”
映春生得极美,如今上了妆的脸颊更显端庄妩媚,此时她微微一笑,颇有种佳人倾国之感,只是,她口中的话却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番话,也算是告诉赵生,他今日跑这一趟并没有抓错人。
赵生赶紧追问:“那批毒在哪!”
映春眸子微垂,涂着大红蔻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身前的花瓣,她闻言又是一笑,懒懒地看着赵生,只是这回的笑里似是多了一些什么,“毒?”
在赵生紧盯着她的目光下,她轻飘飘地说:“这批毒,不就在锦衣卫吗?”
赵生顿时猛地一紧,眼皮直跳,错愕出声道:“你说什么?!”
随着赵生这一句话落地,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像是一条紧绷着的直线,只能听到外面徐徐吹来的风声,像极了无声的喧闹。
映春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赵生变换的神色,这才慢慢说:“早在花船案上,锦衣卫不就在上头找到了一大批的毒吗?”
赵生心中大动,紧抿着唇。
映春身子往后一靠,勾了勾唇,说:“这批毒被腰桃知道,我短暂时间内又无法将其处理掉,便只好将这批毒运送到了花船上,也权当我送给锦衣卫的一个礼物。”
赵生心中不可谓不震动。
花船案上缴获毒药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不是映春放的,她不可能会知道此事。
可花船案不是……
怎么又会和映春扯上联系?!
这事一下子变得非同小可起来,赵生顿时觉得棘手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映春,想要搞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
映春面容姣好,如今上了妆的脸颊更胜芙蕖美,她身上的华服灿烂的宛如绽放开来的烟花,绚目璀璨,头上的红宝石金簪更是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可这美好的一切,却都像是昙花一般,稍纵即逝。
赵生搞不清楚映春想干什么,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面对映春时,他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被映春牵着鼻子走。
皱了皱眉头,赵生不打算再询问,想要把人带回去交给谢殊,只是他刚挥了挥手,要吩咐下属上前拿人时,就见正坐于上头的映春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鲜血自她娇嫩的嘴唇上留下来,划过她雪白的肌肤,滴落在她身上艳红的服饰上,映春轻轻地咳了一声,鲜血顿时从口中涌出来的更多了。
这番变故来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赵生大吃一惊,快步走上前去。
映春的身子缓缓朝后面靠去,双手无力的耷拉着,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微微垂着,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越来越多的血从她口中涌出。
懒风将幔帘吹起,在半空中尽情的飘荡,屋子里点着的美人香已经燃尽,残留的一缕香烟也被涌进来的风尽数吹散,就像是开到尽头的鲜花,绚烂过后却被吹落冷风中。
映春的身子没了力气,无力的靠着椅背,眸子也渐渐失去了光彩,看着快步走上前来的赵生,她微喘着气,在这明媚的日光下,她眸子微动,望了望外面的灿阳,轻轻地说:“本来这话我是想亲自对谢殊说的,可惜了,还请公子代为转达,我、我……”
“我此番……并非是输给了他。”
*
赵生过来像谢殊禀告映春已死的时候,谢殊并不感到意外,他站在梨园对面的一处民宅里,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映春的屋子,透过窗户,他看着映春的尸体在一派哗然中被抬了出来。
映春在京城中也算是名戏,她死的突然,在场的众人只知道锦衣卫冲进去没多久,映春人就死了,自然是以为锦衣卫动了什么手脚,不敢大声议论,却也拉着身边的人小声探讨。
众人议论纷纷又指指点点。
她穿着大红的锦裙,宛如火红的嫁衣一般,在这番衬托下她的面容更加白皙,绝美的容颜一览无余,与盛开的芙蕖一般娇美。
映春的死惊动了不少人,不少百姓听说了此事,纷纷围观了过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推推搡搡之间,映春的尸体这才被抬出了梨园,她躺在架子上,若非是嘴角的一抹鲜红,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身上的服饰……”谢殊合上窗户,将外面的躁动隔绝开来。
赵生说:“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您放心。”
正说着,屋门被打开,高旭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谢殊躬身道:“大人,周路的事有进展了。”
谢殊转过身去,“什么进展?”
高旭说:“我们发现周家有动静,周家二郎前不久去了一趟钱庄,往里面存了一些银子。今日周家二郎的媳妇也前来递信,说是周路给他们写信,说他手里头没银子了,让他们往钱庄里存些银子。只是周家二郎不让她说,故而等到了今日周家二郎出门,她这才找到机会。”
谢殊问:“银子存到了哪个钱庄?”
高旭赶紧答道:“青阳钱庄,属下查到,这笔银子已经被人从青阳县取走了。”
高旭抬眸看了一眼谢殊,说:“要属下带人去将周路抓回来吗?”
谢殊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眸子微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高旭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大人,属下方才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映春姑娘的尸体,属下发现,她身上穿的服饰好似是、是已经被灭国的周国宗亲的服饰。”
这下别说是赵生了,谢殊也不禁心里沉了沉,“周国?”
高旭点了点头,“正是。”
说起这个,高旭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您是知道的,属下心悦的姑娘是绣娘,她自幼酷爱研究这些,属下便帮着四处找了许多周边各国的服饰,故而有些印象。”
谢殊和赵生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凝重二字。
第181章 表哥 是你的表哥
因着系统,戚秋是第一时间得知映春的死亡。
【经检测,戚家一案关键人物映春已死,恭喜宿主,可获得金玫瑰*3,谢殊信物一枚。】
戚秋正躺在软榻上看手中的册子,突然听闻这个消息,愣了好一会,身子这才猛地坐起来,脑袋尚还有些晕乎。
映春死了?
戚秋并不知道锦衣卫前去抓捕映春的事,故而现在一头雾水还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都不知道是该震惊映春关键人物的身份,还是映春已死的消息。
关于映春,戚秋确实心里早有猜测。
除了郑朝说的那番话之外,那曾在蓉娘客栈里看到的那封信也一直是戚秋的心结,若说映春和玉全帮没有牵扯,戚秋是不信的,只是苦于监视映春许久,却一直找不到她的破绽,审问蓉娘却也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证词。
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不好拿人。
只是心里虽然有数,但猜想得到了印证,当得知映春关键人物的身份时,戚秋还是不免暗暗心惊。
映春一个梨园的戏子,能在戚家的案子里搅弄风云,她背后一定不简单。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映春竟然死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戚秋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多思也无用,便索性叫来了郑朝,让他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等郑朝走出去之后,系统也没有给戚秋再多加思索的时间,而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戚秋兑换谢殊信物回忆。
戚秋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光景,想着打听此事也需要时间,这会儿左右也无事,确实不如兑换谢殊信物回忆。
于是戚秋便吩咐山峨和水泱守在门口不许人打扰,自己躺在床上,兑换了谢殊信物回忆。
*
【谢殊信物回忆将已经开启,请宿主观看。这是您穿书后的第二世,也是您在蓉娘客栈里经历过死亡后的第一次复活。】
系统的话刚落,戚秋的眼前便出现了蓉娘客栈的场景。
蓉娘客栈依旧如旧,四四方方的庭院,正门前的水缸里,几尾鲤鱼正游的欢快。
戚秋看到了自己。
她坐在一间屋子里,而刘刚拉着蓉娘,两人站在门外不远处正在悄悄地打量着她,随后刘刚对着蓉娘低声说:“确定了,那个就是戚家的女儿。”
蓉娘不禁冷哼一声,“戚家也真是有能耐,也够胆子,能在刘川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女儿送出江陵,舍去了自家仆人,让镖局的人护送,戚家的人也真的放心。”
刘刚暗道一声庆幸,说道:“若不是舍去了自家的仆人,他们怎么能将女儿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京城,若不是我们发现不对,真让她进了谢府,那就坏事了。”
蓉娘看着戚秋,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可让红姑娘请示过尚主子了吗,尚主子怎么说?”
今日天阴沉着,黑压压的乌云遮掩在京城之中,时不时的还有惊雷闪过。
刘刚拿出一包药粉,放到蓉娘手里,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杀之。”
夜里,万物俱静,大雨淅淅沥沥地落着,砸在青石瓦砖上,响起的动静让人听得心烦。
信物回忆里的戚秋正打算给守在客栈外面的郑朝传信,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不知为何尚有些不安。
而就在这时,门前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屋子门口,戚秋心中一紧,还来不及说话,只见本紧缩的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
戚秋身子猛然一颤,只见蓉娘带头闯了进来,还以为是蓉娘又过来要银子,却在抬眼间瞧见门口歪倒在地的水泱,人尚不知是死是活。
戚秋这才猛然觉得不对,可还不等她做些什么,蓉娘身后的打手被蜂拥而至,一把摁住了戚秋,将她捆了起来。
蓉娘阴笑着说:“我倒没有想到,我这小小的客栈倒是迎来了一个贵人,戚家小姐光临寒舍,真叫奴家感到荣幸。”
看着这阵仗,再听闻此言,戚秋就知道今晚蓉娘并非是冲着银子来的,脸色沉了下来。
蓉娘阴狠狠地说:“倒是没想到你父亲这么有能耐,竟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将你送到京城里来,但是不巧的是你竟然又落在了我的手里。”
眼看提起戚家,戚秋这才明白过来蓉娘竟和背后陷害她父亲的那些人有关,皱眉的同时又不免感到不安。
而在这时,蓉娘端着那碗熬好的毒药走了过来,“戚小姐,喝了药就好好上路吧。”
戚秋心中顿时一紧。
她挣扎着,奈何手脚被捆,嘴也被堵住,想要呼救都难。
蓉娘端着毒药,一步步走过来。
木质的地板,被踩的咯吱作响。
心在这一瞬间绷紧,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在惊雷的轰鸣声中,死亡不知不觉的开始笼罩,让人牙齿直打颤。
戚秋眼看蓉娘端着毒药走了过来,郑朝虽然就在客栈外面守着,但她手脚皆被捆,也无法通知郑朝,她急的一脑门的汗。
蓉娘已经走了过来,掐着戚秋的下巴,就要灌毒药。
戚秋拼命挣扎着,想要将捆着双手的绳子磨断,可是蓉娘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眼看毒药就要灌进嘴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随后打斗声从门外面响起。
蓉娘也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拿着长剑闯了进来。
来人一身玄袍,下颚锋利,肤色冷白,桀骜的眉眼因鲜血而染上三分戾气,手持着长剑,高大挺拔的身子逆着身后的摇晃的烛火而来。
正是谢殊。
他为了击退那些打手,浑身沾满血腥,见此场景,二话不说掷出手中的长剑,一把扎伤了蓉娘的手腕。
蓉娘吃痛,手里的汤碗便落了地。
此时信物回忆里的戚秋并不认得谢殊,只眼看谢殊干净利索的杀了蓉娘的一众打手,打晕了蓉娘,过来给她解开了绳子。
谢殊弯着腰,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包围着戚秋,那冷淡的面容上因沾染着鲜血,而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冷戾。
谢殊本以为戚秋会怕,过来解开绳子的时候,喉结微微一滚,刚想开口,就见戚秋睁着那双圆圆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纵使刚见了杀人,身子有些颤抖,脸上却没有惧色。
谢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戚秋梳着飞仙髻,发髻上的流苏在呼吸间轻扬,因要解开绳子,两人离得有些近,谢殊甚至能闻到戚秋身上淡淡的花香。
抬眸之时,谢殊就见戚秋抿了抿唇。
这绳子系的复杂,将人牢牢的捆在椅子上,手脚都不得动弹,因要解开绳子,谢殊的手不得不划过戚秋雪白的脖颈。
戚秋的肤色白,谢殊手指所到之处都留下血色,格外的显眼,更有种被破碎般的美感。
谢殊刚想要开口,就听戚秋低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戚秋直直的看着谢殊。
她葡萄一般的杏眸中含着一汪春水,纵使此刻发髻有些凌乱,却丝毫不见她的美,尤其是这双眸子,不见任何惧色,反而是坦荡荡的纯粹。
谢殊的指尖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他喉结上下一滚,默了半晌,将戚秋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之后,这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我……”
顿了顿,谢殊垂下眸子,说:“我是谢殊,是你的……表哥,此番是来救你的,你不用怕。”
听到谢殊这个名讳,眼前的戚秋似乎狠狠地愣了一下,眼见谢殊就要拿了剑走出去,她这才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赶紧追了上去。
“谢谢你。”戚秋咬着下唇,垂着眸子,轻轻地道了一声谢,她说:“谢谢你,表哥。”
表哥。
这两个字从戚秋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竟让谢殊抿了抿唇,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锦衣卫及时赶到,在谢殊的安排下处理完了蓉娘客栈里的打手,谢殊并没有留下来监督,而是亲自将戚秋送到了谢府。
谢夫人这才知道戚秋已经到了京城,却被困在黑客栈里的事,一阵心疼,连忙让人收拾了一间院子出来,给戚秋居住。
等忙完之后,谢夫人看着戚秋歇下,这才回了院子。
却在屋子里看见了谢殊。
谢夫人一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殊抬起眸子,却问:“表……戚家小姐安置妥当了吗?”
没想到谢殊竟还关心此事,谢夫人狐疑地看了看谢殊,点了点头,“安置妥当了,人已经睡下了,多亏你去的及时,她一直说要再来谢谢你,被我拦下来了。”
抿了抿唇,谢殊问:“戚家宅子收拾好了吗?”
谢夫人想了想,说:“应当是快收拾好了。”
以为是谢殊不想戚秋在府上住,觉得不自在,谢夫人不免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先忍忍,秋儿一个女儿家,今晚命悬一线,我怎么也不放心她自己住回戚宅,无人照料……”
等谢夫人把话说完,谢殊这才开口道:“那就让她今后住在谢府吧。”
谢夫人一愣。
谢殊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今日还跑了个逃犯,戚宅不安全,我怕他们找戚家小姐报复。”
谢夫人顿觉有理,也顾不上疑惑谢殊是怎么想得了,连忙站起身,让人下去把戚秋的行囊拉到谢府。
谢殊这才起身离去。
谢夫人忙活着,也顾不上他,挥挥手也只来得及嘱咐上一句回去早点休息。
只是忙活了一会后,谢夫人这才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然一顿,转过身子,看着谢殊喝剩的半盏茶皱了皱眉头。
……谢殊此番一直等在她屋子里就是为了跟她说让戚秋留在谢府上?
不然为何一直坐在她屋子里迟迟不走,一直等到她回来。
好端端的怎么对戚家姑娘这么上心?
谢夫人皱了皱眉头。
外面王嬷嬷喊了一声,谢夫人这才打断了思绪,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哎呀,这个花瓶太老气,秋儿一个小姑娘哪里看得惯,再换一个来。”
于是,自此之后,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知道谢府多了一位表小姐。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谢殊躲着避着,这位表小姐一来,谢殊却是出奇了的好脾气。
参加宴席只要谢殊有空便跟着这位表小姐一起来,遇到人说三道四也护着,就是这表小姐出个门采买首饰,有时候也有谢殊跟着护送,排场可大得很。
别说是谢夫人觉得不对了,便是宁和立也忍不住问了,“你这表妹什么来头,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谢殊没有说话,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宁和立奇怪道:“我原以为有表妹住到你府上,你又会躲出去,没想到这次倒是跟在人身后。看来你倒是真的很期待你这个表妹来,之前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你是说着玩呢。”
手指叩了叩桌面,谢殊轻哼一声,“这有什么好说着玩的?”
这便是认下了期待戚秋到来的意思。
宁和立顿时茶都喝不进去了,震惊得看着谢殊,“不是吧,你到底怎么了?小时候让这个表妹救过命还是……”
宁和立挤眉弄眼地看着谢殊,“还是看上人家了。”
“别胡说。”谢殊捡起一个橘子砸向宁和立。
“那是为什么?”宁和立很是不解,“你在京城又不是没有表妹,对人家什么样子我又不知道,哪里跟现在这样巴巴的跟在人家身后,又是出门护送,又是人前维护的。”
顿了一下,谢殊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这才说道:“以前在江陵的时候,我也曾住过戚府,受她照料,如今她上京城来了,我也当将这个恩情还了。”
宁和立狐疑地打量着他,半信半疑。
喝完茶了,两人一起回府。
谢殊和宁府就在隔壁,离的很近,刚拐进这条街,便见谢府门前站着一个姑娘,柳腰花态,身着一袭绿裙,挑着一盏灯笼正在寒风中等候。
宁和立没忍住笑了一声,“不会是哪个爱慕你的小姐,半夜来找你……”
宁和立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谢殊从他身旁掠过,径直朝那女子走了过去。
宁和立跟上前去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正是谢府的这位表小姐。
谢殊从戚秋手里接过灯笼,皱着眉头,低声问:“今日风大,怎么站在门口,也不怕冻着。”
戚秋面色被风吹的有些白,她拢了拢衣领,低声说:“我听下人说表哥你快回来了,我便想着来接接。”
宁和立顿时有些懵。
然而类似这样的情景,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会经常诞生。
有时候是谢殊来不及用膳,戚秋端着膳食给送去锦衣卫,有时候是谢殊回来晚了,戚秋在门口迎接,有时候是谢殊受伤了被戚秋发现,她给他包扎。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有时候,宁和立等一帮人都有些嫉妒谢殊了。
这么贴心的表妹,谁不想要。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谢府。
谢殊和戚秋并排走着,戚秋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线落在夜里,带着一种朦胧之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寂静的夜里慢慢的走着。
明月挂在树梢,倾斜下来的月色宛如银光一般,尽数洒下来,带着清冷的气息。
戚秋像是有心事,走的很慢,谢殊也没有出声催促,而是跟着慢慢的走着,配合着戚秋的脚步。
浓夜凉如水,寒风轻轻地吹动着,扰乱了戚秋耳边的鬓发,头上的珠钗也随之落了地。
戚秋并没有注意到,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谢殊弯腰将这枚珠钗捡起来,刚要递还给戚秋,就见戚秋突然转过来了身子。
谢殊脚步一顿。
戚秋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殊,在倾斜的月色下,那双杏眸中仿佛粹了星光一般。
“表哥。”
戚秋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声,看着谢殊的眼眸更是意味不明。
【谢殊信物回忆观看完毕,宿主将在三声倒计时后醒过来。】
【三】
【二】
【一】
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画面也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
戚秋想了很久,这次的谢殊信物会是什么。
是这次信物回忆里她给谢殊包扎用的手帕,还是给谢殊送过的糕点,亦或者是最后一幕掉下来的珠钗,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谢殊信物会是这个——
一捆麻绳。
就是蓉娘吩咐手下将她捆起来的麻绳。
看着那坠在她手上的一捆粗重又沉甸甸的麻绳,戚秋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这真的大可不必。
对比前两次,一个铃铛,一个耳坠,这捆粗壮的麻绳真是来的又突兀又毫无浪漫可言。
戚秋本来想将这些信物都一一收集起来,日后拿给谢殊看,若是可以,还能暗戳戳的告诉谢殊,这些都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可如今有了这捆麻绳,这怎么说?
这捆麻绳也曾见证过我们俩的爱情故事?
这也太……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戚秋着实无语了好一会儿,不过她还是将这捆麻绳收了起来,和之前那两个信物收集在了一起。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戚秋突然很想见见谢殊了。
这份想念来的其实并不突然,毕竟说起来他们俩也有好几日没见了。
这阵子谢殊差事忙,很久都没有回府了,戚秋也不好前去打扰,只给谢殊送过两次膳食,也都是匆匆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今日谢殊忙不忙。
这样想着,戚秋吩咐山峨去厨房拿上两碟糕点来,打算去一趟锦衣卫府。
若是谢殊忙,她就看上两眼也好。
等山峨将糕点准备好,戚秋吩咐了一声水泱,让她等着郑朝回来,自己则带着山峨去了锦衣卫府上。
只是她来得不巧,谢殊刚下诏狱,审问犯人去了。
戚秋无奈,刚想放下手里的糕点离开,却被东昨拦住了,“表小姐,您来得正好,世子这两日都没有好好用膳,您正好来劝劝。”
如此一听,戚秋这才留了下来。
劝住了戚秋,东昨又跑去了诏狱,来告知谢殊戚秋来的事。
此时谢殊正审问着玉红,不过说是审问,倒不如说是玉红自己交代。
玉红被抓进锦衣卫里许久,也受过严刑拷打,只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在今日听到了映春服毒自尽的消息后,便突然愿意开口了。
而且一开口,口中的话就很是惊人。
玉红喘着粗气,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凡是进了诏狱还宁死不开口的,不管是男是女,总是逃脱不了刑罚便是了,玉红自然也不例外。
她深喘了两口气,强忍着喉咙间的血腥,开口道:“想必你们已经通过刘川排查到了什么,是不是都以为我的主子尚宫燕是周国的郡主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