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氛围中,天空中的景象变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色调莫名暗了下来,本该晴空万里的天空阴云密布,在路人的视野里或许只是天气骤转,好好的大中午突然变成了黄昏色的阴天。
但在咒术师的眼里,空中升起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
现场的气氛降到最低,强大的威压笼罩着整座城市,昏暗的光线和灰蒙蒙的天气与那个庞大的、咒力恐怖到未知的生物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
你快疯了。
该死的脑花,真的遭到反噬了,安倍晴明本人所拥有的全部咒灵同时暴走,世界当场完蛋。
光是自己知道的那前几位十二式神就有够磨人的,不搞个大岳丸京都决战都对不起安倍晴明的称号,这样想着,对面的银发男人捂住不断吐血的嘴,咒力肆意乱窜,身子摇摇晃晃地飘到半空中,俯视下来的冰蓝色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毫无疑问,现在已经不是淦掉脑花的情况了。
那个家伙被反噬,不用想都知道死翘翘了,他被困在安倍晴明的身体里,哪怕掌握了灵魂转换式也逃不出去,只能祭天。
现在那具壳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具咒力暴走、没有任何灵魂的行尸走肉。
平心而论,你打不过自己的老祖宗。
废话,那可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即便是穿越前也能在国内经常听到对方的名字,他被编进各种动漫、小说、电视剧,甚至是某些家喻户晓的游戏。
对方保持着清醒都不一定打过,更不要提咒力暴走下无所顾忌的情况,怕什么来什么,在这样绝望的气氛中,大地再次开始颤抖。
飘在半空中的银发男人垂着额头,身后第二次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影子,这次的气息非常不详,明明还没有出来,率先释放到外面的威压便压得人喘不过气,周边的树木直接就地枯萎,叶子凋谢了个干净。
遭了。
你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安倍晴明的身后慢慢爬出那只自己最忌惮的、最为不妙的式神,它先是从虚无的结界口伸出一只疑似爪子的手,随即是尖戾的嘴,气压将飞在半空中的鸟儿都径直碾压到了地上。
庞大的身躯逐渐从影子中浮现,仅仅是一只爪子,体型都和一栋木屋差不多,整个天都变了颜色。
它的爪子抓在红色的鸟居之上,稳稳升到高空中,浑圆的单只眼珠俯视着下方的一切,恐怖的气压顿时将这里笼罩个彻底——
是实力最强的那位十二神将。
天气骤变,仅仅是看着咒力暴走的对方,身上都能涌起一阵鸡皮疙瘩,如果它真的开始无差别攻击……这里都要完蛋。
怎么办,等待大家一起想办法?
式神出现的这么轰动,五条悟他们绝对察觉到了这里的位置,赶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差点的就是这争分夺秒的时间。
你擦了擦冷汗,虽然自己也能召唤出第一位神将,但是刚才释放第十一位神将消耗了不少咒力,想要同时去召唤实力最强的老大,它的实力恐怕会减掉不少。
更何况安倍晴明的式神是暴走的状态,这就如同叠加了狂化Buff,一个狂化的神将已经够难熬了,他如果释放出所有十二神将,外加库存里那些零零散散的咒灵,世界真要毁灭了。
冷、冷静!
先尽最大力计算一下自己的承受范围,同时召出第7名开外的十二神将是没问题的,具体怎么组合需要分情况而定,正常的咒灵则不用计入考虑范围,随时随地都可以弄出来。
十一神将那边的战斗应该解决了,你先尝试着召唤出三只特级咒灵去攻击安倍晴明,把暴走的他彻底拖住,防止再有咒灵失控蹦出来。
可惜神将和咒灵的等级根本不在一个范畴,哪怕是特级咒灵,对付神将都不一定能成功。
立于半空中的那位式神——红莲十二神将很轻松地将特级咒灵压制住,那只浑浊的黄色眼珠猛地盯了过来,视线与你直视。
胳膊上的寒毛当即竖起,你仰着头后退一步,咬咬牙调出第八位神将,重新去拖住安倍晴明。
咒力再次减去一大截,这个时候如果还想召唤实力可以毁天灭地的第一位神将,那么你自己也要和脑花的下场一样,被反噬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等着帮手过来,把伤害范围控制到最小。
但是对方显然不想这么做,暴走的黑色咒力和气压已经笼罩整座神社,几团爆炸开始从地面燃起,它那庞大的身躯动了动,投下来的阴影将整片大地掩盖,翅膀飞在空中,长在脸部正中央的那只眼睛开始扫视城市的一切。
妈的,它想发动术式。
这位神将有个堪比无限月读的能力,一旦释放,所有被眼睛盯过的人都要陷入不可破灭的环境,而且并不是那种“只有琳存在的世界”,是噩梦不断循环反复的世界……
如果现在有旁人来这里,看着这压抑恐怖的场景,肆意流动的咒力与碎石,昏暗的天空密不透风,只能想到一个词。
绝望。
事实上你也要这么认为了,有些事情描述起来需要好几分钟,真正发动却只要两、三秒。
距离这位神将爬出来其实只过去两分钟,下一秒恐怕就要发动术式,你咽了咽口水,现在去解决它根本来不及了。
如果是团战的话,有五条悟他们在,眼下这个情况或许可以勉强解决掉……
但是时间不够了,你等不到他们来了,目前只有两种选择给自己:一个是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勉强召唤出所有咒灵,把即将发动术式的神将和老祖宗的身体毁掉,这样做等待你的下场必定是当场暴毙。
另一种办法,是以类似献祭的方式把安倍晴明再次封印。
怎么办,没有时间犹豫了。
你的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身上只剩下一片浓浓的无力感,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面对这样的抉择。
心中叹了一口气,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飞速画阵,没有任何停顿的,将封印的印纹刻在地面上,一边画一边念出咒语:“阴阳双生,日月相照。”
“乾坤定位,诺诺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注⑴”
将画完的树枝扔到一边,你走到阵法中央,双手结印,目光直直地头顶上空的银发男人,尽管他被牵制住,冰冷空洞的眼神还是刺得人心惊。
毫不退却地与他和身后庞大的神将对视,狂啸的冷风吹打在脸上,你的目光坚定,咬了咬牙,握紧手势大喊道:
“急急如意令!”
……
顷刻间,地上被草草画出来的法阵散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印纹直接凭空具现化到空中。
脑子乱乱的,尽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是曾经经历过的画面浮现,你的心情却又突然平静下来了。
一下子消散了很多杂念,临危不乱地稳站在法阵上,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咒力在迅速流逝,像指缝中流淌而去的涓流,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倒下。
法阵生成的枷锁铺天盖地得朝着那个银发男人袭去,连带着他身后的十二神将,两股强烈的磁场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颤动和余震。
你猛地吐出几口血,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头却依旧不低下来,死死地盯着鸟居上方的反派大Boss,任由法阵吸取着自己的生命力。
好痛,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如果生命力不足以献祭,灵魂也跟着一同被抽走的话,这次恐怕真的会死掉了。
想到这里,突然又有点不舍,你用胳膊蹭蹭嘴边疯狂流出来的血迹,大风将粉色头发吹的凌乱,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至今以来的经历。
从穿越到这里,在规矩森严的古老家族里长大,再到前往高专成为校长,与学生们的生活,被封印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仔细想想,稍微有点对不起学生呢。
如果这次真的死掉的话……生命不断流失的你已经有点视线模糊了,大脑也开始混沌,无法判断自己现在被抽走的到底是生命、还是丝丝缕缕的灵魂,只能隐约看到蓝色的锁链将神将和银发男人拖了下来。
心情猛然放松,无关乎自己的性命,而是危机四伏的神将终于被拖住,在发动术式之间及时将它制止,刚刚施展的封印禁术成功了。
法印的痕迹消失,最终一并落在本被封印在神社暗室的匣子上,彻彻底底封了个严实。
得救了。
缓缓地舒出一口气,你半跪在地面上,好像听到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是有人赶过来了吧。
视线迷离地转回头,朦胧混沌的视野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深色的影子向自己的方向奔过来,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几个人……已经不知道了。
剩下的烂摊子相信那帮家伙会收拾好的,这次彻底放下心,你想对他们甜甜的笑笑,得意地比个胜利的手势,但是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呜……怎么抬不起来呢,气死人了,他们也是,怎么现在才过来,好难过。
气恼地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叹息,垂眸看着自己被人紧紧握住的、沾满鲜血的手,眼皮重到根本不想再抬起来了。
你回握住对方,身体失重,径直倒了下去。
第104章 完结章
你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 朦朦胧胧的记忆略过脑海,仿佛蒙了上了一层薄雾,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
“夏夏, 醒一醒。”
谁在叫自己, 你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人见摇胳膊有效,幅度立即大了一些:“快醒醒。”
不得已睁开眼睛, 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发现摇着自己的竟然是同事,她满脸担心地站在旁边, 身上穿着那套熟悉的工装,狠狠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醒过来就好,我们差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说部长也真是的, 明明知道你不舒服,还要求人去买咖啡……”
诶?
等等, 她在说什么?
刚醒过来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她的语速,同事说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沉默住了, 醒过来、买咖啡, 这几串词无一不指向某处非常深刻的记忆。
是诶,你突然想起来了, 自己本来是想上班的, 7天小长假结束, 今天早上强忍着不舒服坐地铁到了公司, 没想到直接在门口晕了过去。
晕倒也就算了, 醒来之后上司竟然让自己去买咖啡,你无语地在心里怒骂他几句,老老实实地出门去买,买回来的途中再次昏倒在地上。
坐直身子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公司大门口附近的街道,周围有挺多人围观,还有好心人问要不要打120,你赶紧谢着拒绝了。
这是当然的,打一次救护车要500呢,你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难受和异常了。
“幸好我不放心出来看一眼,话说你真的没事吧?已经这么严重了,今天就请假回家吧。”
同事无奈地说着,你被她扶着站起来,搞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心地搂着她的肩膀,放软声音羞涩地说:“对不起哦,给你买的奶茶也撒了。”
“没事啦,快回去吧。”
同事摆手安抚,你跟着她一起回到公司,总感觉心里慌慌的,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呢?咦,应该没有吧,肯定是记错了。
甩甩脑袋不再细想,提前请假回了家,身体感到一阵疲惫,刚到家就睡了一觉,直至晚上才爬起来。
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傍晚6点钟,这不看不要紧,顺势发现了聊天框里的对话,好闺蜜几分前给自己发了消息,询问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
好久没和她聚聚了,你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果断选择答应,和对方约好在××街见面。
退出聊天软件,手机回到应用界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空荡荡的页面……你的心中再次感到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大脑突然针扎一般疼起来,丝丝缕缕的痛感在太阳穴疯狂跳动,顿时不再想这些让人头痛的东西,你从床上跳起身子,穿上鞋去洗脸化妆。
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不舒服了,镜子中映出自己堪称童颜的嫩脸,手上飞速地画了一个素颜妆,收拾好一切后赶紧滚出家门,总算在约定好的时候赶到了××街。
“在这里!”
闺蜜大老远就踮脚挥了挥手,你小跑着过去,笑嘻嘻地跟她开始逛夜市,先买了10块钱的烤羊肉大串,滋滋冒油的肉串和香味在鼻尖环绕,接下来又买了巧克力味的冰激淋可丽饼,美滋滋地吃了烤鱿鱼、灌汤包,最后又要了一份奶茶冰粉。
吃到最后已经撑到不行了,但是心里觉得很满足,闺蜜一边啃着鱿鱼须子,一边担心地问你:“对了,你今天上班怎么晕倒了?不会也和我一样加7天班吧。”
“我也不知道,别管了啦。”你摇头,论惨还是没有对方惨的,只是觉得自今天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好像盖住了一层布似的。
“好吧。”
闺蜜没有多问,扔掉手中啃剩的竹签,主动往不远处的阴影下走。
那里有个类似公园椅的位置,刚好和可以休息一会儿,她拉着你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提议道:“我们先歇两分钟再逛,我快撑死了。”
“好。”你软乎乎地点头,心里当然非常有同感,刚才吃得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幸好没穿勒肚子的收腰牛仔裤。
“啊,对了,下下。”
闺蜜坐到板凳上,拉着你的同时还不忘兴奋地说道:“听说咒术要出手游,昨天刚更的漫画我也看了,拜托!大爷也太帅了吧!!他简直长在我xp上,每次出场都要撕衣服,怎么那么涩啊……”
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耳朵里,对方叭叭叭闲聊起两个人本该都很感兴趣的话题,似乎想问问自己的想法,然而,你脸色猛地苍白起来,攥紧了手心盯向她。
看着闺蜜一张一合的嘴,脑中嗡嗡作响,一种无法言语的割裂感开始在心底蔓延,几乎快要溢出胸口,她的脸骤然模糊起来,视野冷不丁变得不再清晰。
“我…”
“我……”
你想张嘴去应和对方,头顶布满了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企图甩掉脑中针扎般的疼痛:“我…我也…这里是……”
虚假的。
心底莫名冒出了这三个字。
本想回答对方的话尾被硬生生打断,而这三个字彻底出现的那一刻,闺蜜的脸仿佛碎掉的镜子,“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你惨白着脸想伸手去抓她,只抓到了一片虚无,回过神来周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心中急得冒汗,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逐渐变得黑暗。
……
“少主大人?”
陌生的声音从无法判断出声源的地方传过来,偏远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你猛地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站起身,转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里是一间非常昏暗的屋子,光线根本透不进来,密不透风的和式屋子简直像是禁闭室。
事实上,这里就是禁闭室。
“少、少主大人!?”对面那道叫醒自己的声音似乎吓了一跳,咽着口水说道:“您没有事情吧?那个,长老说您的解禁时间到了。”
你愣了愣,随即心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积攒的怒气,整间屋子只有家仆的门后有光照进来,在这片黑暗中,脑子顿时想起了迷迷糊糊的记忆。
自己胎穿到了异世界,成为了土御门家族带回去的唯一血脉。
没错,因为不想去那帮老家伙安排的相亲…废话,你现在才踏马10岁,他们却愣是找了个由头把你关到了禁闭室,黑暗无时不刻席卷着自己,所以才会哭着睡着,梦到穿越前的前世记忆……
思及这里,怒火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你气得直接笑了起来。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一帮弱到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的老头老太太,竟然敢把自己关起来,真是找死啊。
丝毫没有顾虑到这期间的逻辑性,潜意识觉得那些长老根本就是垃圾,你一下子忘了自己10岁时在家族的生活,到底是怎么被强硬地关进去的来着?已经觉醒了术式吗,好像没有……不对,绝对觉醒了,这帮蝼蚁一样的老古董,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一定要治一治这帮该死的家伙。
怒火中烧地大步离开这里,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影子,你沉默了几秒,主动走去:“乃木婆婆?”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位置会被察觉,拐口后面的老太太惊讶了一瞬,非常严肃地现身弓腰行礼:“少主大人。”
其实禁闭的时间还没到,是乃木婆婆看不得自己被关,叫小家仆偷偷放自己出来,你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却没有护着对方,以为她们是一伙的,埋怨信任的婆婆这样对待自己。
等等,当时?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莫名觉得脑袋又开始抽痛起来。
“少主大人,二长老为您寻了新的相…寻了新的玩伴,相信您这次一定会喜欢的。”
“啊?!”
思绪顿时被乃木婆婆的话牵引回来,你皱着眉大声质问,完全不敢相信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还敢找什么相亲对象,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接受,乃木婆婆才改口说得好听了一些。
“少主大人,请注意言行。”对方立即遏止了你出格的动作。
在家族里是不可以大声讲话的,走路要挺直腰板,每走一步不能超过多少厘米,需要遵守着许多森严的规矩……
比起被对方训斥之后应该产生的委屈和羞愧,你的心底率先升起了一种名为荒唐的情绪。
在家族,明明,没有人敢……
大脑再次一抽一抽地跳动着神经,针扎般的刺痛在脑海中荡漾,回过神来,你已经默默地跟上了乃木婆婆的脚步,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前往后院的客房,据对方所说,这次和“玩伴”的交谈被安排到后院,可以更好地缓解彼此的压力。
压根觉得这句话是在放屁,你不耐地跟着对方,目光略过院子里的景色,每一样都熟悉到清楚地知道那些树木的位置,是自己在家族里走过无数遍的情景。
钝痛消失,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心底失去怀疑,这样想着的下一秒,乃木婆婆将和式的障子门拉开,里面那个似乎同样很不耐的、一刻都待不住的白发少年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与你对在了一起。
血液猛地凝固。
被那双意外清醒透彻的六眼盯住,你呼吸微窒地僵在了原地,再次流出说不出的冷汗,甚至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揪住了胸口。
“咔嚓——”,仿佛又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得梦幻。
颤动、摇晃,扭曲的房屋和所有人全部模糊的不成样子,你死死地瞪大了眼睛,想对五条悟……对着自己的学生伸出手。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本该不认识自己的白发小孩也猛地站了起来,与他脸上那傲慢冰冷的表情不同,对方瞪大瞳孔抻直了胳膊,似乎想用力地去够你……
“悟!”
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短短发出一个音节,眼前的场景便彻底裂成无数的碎片,缝隙中黑暗无效扩大,又一次笼罩住了自己。
心中充满了恐慌,背后都是冷汗,白发少年的影子消失在黑暗里。
回过神来,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怀里。
……
抱在怀里?
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胸口还在忍不住剧烈起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痛处从五脏六腑传出来,痛得你当即吐出好几口血。
被血糊住的视线清晰起来,这才发现周围好像又变了场景,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气息笼罩着自己,昏暗的光线从车厢外照了进来。
是的,车厢。
身下轻微地摇晃,你睁开睫毛,环顾着四周的情况,无比熟悉的新干线、窗外夜晚的景色,布满了车厢的肉瘤和器官组织一样的东西——
这里是光明号新干线。
你被自己十分熟悉的黑发丸子头学生抱在怀里,他的脸上只有一大片阴影,表情晦涩不明地搂着你,左手握着那把明明是断刃却无比锋利的特级咒具。
少年那双细长的深紫色眼眸低垂着,握紧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你从他的眼底中看到了堪称绝望的情绪。
“校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没有平日的温和,你张了张嘴,很想回应对方什么,开了口却只是下意识隐忍着痛楚说着:“杀了我。”
眼下的情景只能杀了自己,静冈才能得救。
车厢已经和你连接到了一起,没有最后的时间去铲除炸.弹了,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的话,总要活一个,这是最后的办法。
夏油杰恐怕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他的表情被阴影遮得严严实实,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攥紧了那只匕首,将磁性的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隐忍地说着。
“校长,不要忘了…我们的……”
“约定。”
这最后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出口后,径直让你醍醐灌顶地微微顿了一下,隐忍着口腔里的血液仰起头,愣愣地想去抬手轻抚他颤抖的手心:“杰……”
“咔嚓——”
碎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但比起这道清脆的声音,更加提前的是匕首“啪嗒”掉在地上的音响,夏油杰搂住你的右胳膊僵住,同样轻微得收缩了一下瞳孔。
“校长。”他想去握住你抬到一半已经失力的手,却还是为时已晚,面前的画面碎裂,你不得不再次迎接黑暗,与化为碎片的景象分离。
胸腔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着,呼吸不畅地流满了冷汗,冰凉的眼泪也忍不住跟着掉了下来,被黑暗笼罩的你害怕极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站在黑暗的空空的世界,你呆立在原地,刚才经历的都是什么,那些镜子般的碎片是什么情况,自己究竟在哪里??
心中感到害怕,眼中也充斥着些许说不出的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之前那些景象又是什么,是自己的记忆吗?还是一些虚假的幻境……
等一下,说起来,你是谁来着?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脑再次混乱起来,整个人又经历了一遍当初被关在狱门疆的内容,你在狱门疆里好像玩了什么游戏,是让自己进公司大门前还在沉迷的游戏。
身体非常不舒服,那么着急地坐地铁上班还是在公司门口昏倒了,紧接着,是同事叫醒了自己。
你与她道谢、第二次昏倒,两个人一起收拾好了撒在地上的咖啡,请假回到家,晚上和闺蜜一起逛夜市,微笑着和她讨论……
心中“咯噔”一声,画面彻底碎裂。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一般,数到没有尽头的碎片在眼前回放,黑暗试图笼罩自己,你大喘着气试图在这片黑暗中逃离,极力地向有光亮的地方跑着,想要远离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和气氛。
快要崩溃了。
与争先恐后袭向自己的黑暗角逐着,仿佛随时会被对方吞没,你急得掉眼泪,祈求着谁能来救救自己……
就像小时候经常被关到密不透光的禁闭室一样,压抑到喘不过气的大环境,被家族牵制的母亲,幽黑恐怖的小房间,不知道挺了多少个日夜才努力地掌握了全部术式,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轻松和解放。
你受不住地掉着眼泪,终于还是没逃离席卷而来的黑暗,被迫感受着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只能狠狠把自己蜷缩起来,不敢抬头去回应任何碎片。
好后悔……
后悔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可是真的很害怕,你忍不住小声呜咽着,把脸埋到蜷缩起来的膝盖上,害怕这样的黑暗,害怕孤零零一个人,害怕至今的努力全部白费。
这样小声哭泣着, “哐当”一声,一道拉门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没有勇气抬起头,可是足以照亮黑暗的光就在门后,你抽着鼻子小心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估计只有9,10岁的手掌,周围的环境已经再次变成了那间小小的、原本透不进任何光亮的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