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民直接说:“老二肯定有办法,咱们去问问他。除了修理还有什么要用的。”
何熙心里早就有谱了,直接说:“要铁皮,厚实一点的最好。然后我需要焊接一个东西,有水平不错的焊工最好,没有的话,我也可以焊,就是需要找到一台电焊。”
李一民立刻问:“你怎么会?”
这个……何熙只能又搬出来何国强:“我偷偷跟车间的阿姨学的。何国强不知道。”
李一民只觉得心疼,他家妹妹从小哪里过过这种日子啊。不过他是有礼的人,“等着有机会,我去谢谢那位阿姨。”
何熙就没吭声了,因为不存在。
等着回了家,那群人早就散了,李仲国正一边喝水一边跟李大壮解释呢:“哪里是我要的猪仔,我能开口吗?何国利多精明啊,赔礼道歉就要像个样。他让何勇抓的。何家老太太那个不愿意啊,坐地上哭天抹泪的,说是欺负他家。我才不管呢,直接抱过来了,还说哭老天没用,谁让她生了两个心黑的儿子,她直接气晕了。”
李季军一脸兴奋:“何国利没找事?”
“何勇不在,何安何泰都要上来打架呢,愣是让何国利拦着了。”李仲国笑眯眯地说:“我就抱着猪仔走了!”
李季军接着打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吹唢呐的,出了柳河村?”
李仲国奸笑着说:“那怎么行?我抱着猪仔就让二毛吹了唢呐,一边走一边喊,你们没瞧见,何家人那个脸啊,就跟吃屎一样,哈哈哈,可出了一口恶气!我还记得呢,当年他们轰姑姑走,是什么样子,活该!”
李仲国就比李一民小一岁,那年都四岁记事了,显然一直记恨着呢。
要是平日,这么没水准的事儿,张贵芬和王淑梅肯定呵斥,可今天两人就一句话:“活该!”
李仲国扭头就瞧见了何熙,连忙问:“晴晴,机器咋样了。”
不用何熙说话,小助理李季军已经将事情说了,自然是先大力吹捧何熙。
张贵芬和王淑梅倒是很信,一个劲儿夸何熙:“长本事了,真好。”
倒是李大壮就是听听,他觉得自己老娘和老婆对发动机这事儿不懂行,那公社里的电工都不会呢,自家外甥女怎么可能两年弄通。
李季军夸了半天也没瞧见自家爸爸有什么反应,别提多气恼了,哼了一声:“爸,你走眼了,我说真的,以后姐姐做出来了,我看你好意思不?”
连张贵芬和王淑梅也用眼觑他,李大壮干脆说:“好了好了,晴晴厉害不成?”
然后起来出去打牌了。
李季军气了个半死:“奶,你看我爸啥态度!他敷衍!”
可这事儿谁管的了,何熙也不在意,毕竟李大壮也不是故意贬低,他是太了解何晴晴了。不过何熙还是哄了哄迷弟李季军,李季军委屈死了:“姐,你就是最厉害的。”
何熙感动坏了,许下诺言:“等我挣钱,给你买好吃的。”
哪里想到,李季军还不干了:“我又不是小孩,我不馋嘴。”
何熙:……
忙完这些,才有空说正经事,就是找焊工和材料。
这对别人是难事儿,可李仲国却一口应下了,“我有个哥们,县维修厂的,他爸就是焊工,他也会点,家里有电焊,保证没问题。我明天去找他。你给我说说铜柱要怎么焊接?要焊什么样的东西?有样子吗?”
何熙就说:“我也去!”
李一民倒是想拦着呢,可何熙说了:“二哥不懂图纸,也说不清楚。而且这个改造,我还有点小心思,必须我跟着。”
李一民只能叮嘱一声:“那注意安全。”
此时此刻,何勇也匆匆忙忙赶回了柳河村。
到了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大傍晚的,按理该做饭了,他妈不见人影,他老婆正在看孩子,两个七八岁的小子皮的要死,一会儿上房一会儿爬树,他媳妇平时肯定骂的难听,这会儿却只是瞪眼不吭声。
何勇就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他媳妇很快过来将抱猪仔的事儿说了,何勇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呼呼的进了正房。
不过瞧见他爸何国利脸色跟抹了锅底灰一样难看,何勇就不敢乱说话了,踌躇了一下才敢开口,“爸,我回来了。”
今天从小李村出来,何国利就让何勇去县里给何国强打电话,一是要问问何晴晴跑回来的事儿,二也是通知何国强何芳菲的事儿暴露了,三则是告诉何国强,自己替他受委屈了。
何国利看他一眼,何勇早上还得意洋洋呢,这会儿跟鹌鹑似的,低头正站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给大伯打了电话了,因为大伯开会不在厂里,所以多等了两个小时。”
“我把何晴晴回来的事儿告诉大伯了,也把何晴晴的态度说了。大伯说他们正在找何晴晴呢,听说她在家里,就松了口气!“
何国利这会儿终于开口了,“那丫头为什么回来?”
何勇就说:“大伯就说这丫头人不大脾气不小,到底为什么都绕了过去,没说。我猜着,晴晴那丫头平时挺老实的,这两年在大伯家被差使的跟个丫头似的,也没说什么,要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儿,她不能跑出来。”
何国利点点头,他哥何国强还好,终究是亲闺女,不疼也不会针对她,倒是他那位大嫂,表面善良,背地刻薄,别说何晴晴,就是他,如果不是每次带足了钱去,也不会有好脸色。
他一想也恼怒呢。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他又问:“那你大伯什么意思?”
何勇就说:“大伯说你让她骗了,何芳菲的身份证上小了半年多,方美云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何国利哪里想到,气得直接站起来了,“被骗了?被骗了!这死丫头!”
眼见着何国利要找事,何勇连忙说了,“爸,我大伯说了,何晴晴有个地方说对了,他下个月竞聘厂长,然后公示一个月,这两个月正是升职关键,让您别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着忙完了,他会回来教育何晴晴的。”
何国利那个憋屈啊。
他被骗了,赔了一只小猪仔都无所谓,但老何家的脸面呢,还不能找回去,他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何国利刚刚是气,现在是更气了。
在屋子里背着手来回走着。
何勇瞧见也不敢吭声,这事儿真窝囊丢人,他也忍不住怪何国强:“我大伯怎么连家里人都满着。”
听到这个何国利就嗤笑了一声,他大哥就这样,当年和李红梅结婚离婚的事儿也是随心所欲,要是他,既然早有青云志,肯定不会招惹李红梅的。
可他大哥就敢。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大学生,家里从小最宠爱的孩子,多少错家里都能原谅。
可他没想过,这事儿就是老何家不地道啊,开始那几年,自己为他挨了多少骂!他是多难才受到了大家的尊重,当了村支书。
但那又怎样,他这个村支书,跟已经是柴油机厂副厂长的大哥比,就是个需要仰仗自己的小弟,大哥怎么会在意他呢。
何国利脸色更难看了。
家里的座钟又发出了当的一声,这是五点半了。
何勇小心的劝:“爸,大伯说话算数,他肯定能补偿咱们的。“
何国利黑着脸看不出更多表情了,随着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何勇只觉得后背都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国利这才说,“不是这事儿,你大伯到底对何晴晴干什么,怎么就逼着她反了天,你大伯还不敢声张呢。”
何勇也没数,顺着他爸的话往下说:“那肯定是连何晴晴都接受不了,我大伯又没理的事儿呗。”
何国利点点头:“你让何安去趟江城打听打听!”
何勇连忙说:“爸,你要拿我大伯的把柄啊。”
何国利直接将茶杯子扔他身上了,“放屁,我要替你大伯解决麻烦!”
何勇连忙哦了一声,“那何晴晴呢,她今天有理有据的,看着不太一样。”
何国利就笑了,“是不太一样,那又怎样,就是个毛丫头,嘴巴厉害点,翻不出大浪来,小李村没水,看明年李家还养她吗?告诉王老六和杨二宝,不准放水!”
何勇一听就乐了:“对啊,到时候再求到咱们何家头上,有她受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一共有三波人出了门。
何安直接去了县里的汽车站,提溜着大包小包,上了去江城的汽车。
李大壮一大早也起来了,跟着老支书出了门,去了小王村,再次试试能不能说服小王村放水。
李仲国骑着李家唯一一辆二八自行车,带着何熙一路去了县里,何熙怀里踹了封信,还问李仲国呢:“二哥,先送我去趟邮局。”


第8章 抽水泵生意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何熙困得不得了,东倒西歪的在自行车后座上问:“舅舅和老支书干什么去了?”
“去小王村了,老支书是想说服小王村放点水。”在这个有些微微凉的早晨,李仲国的声音郁闷而又愤怒,“老支书太不容易了,晴晴,我们早点搞出来抽水泵吧!”
何熙也心疼老支书,应了一声好,就问:“你说的那个哥们靠谱吗?”
“当然!”李仲国边骑边说:“我俩认识好多年了,他叫林伟奇,我们都叫他老七。他爸是八级焊工,他那技术是胎里带来的,牛着呢。”“铁皮也没问题的,修理厂就那玩意多。大的不行,小的肯定行。”
何熙听了就嗯嗯点头,困得两眼发直。
李仲国就说:“你靠着我睡吧,到了我叫你。”
何熙原本觉得不能这样的,那个发动机都已经多少年没用了,昨晚她连夜收拾,李仲国也跟着干了一夜活,这会儿她坐着,李仲国骑着车,自己怎么能睡啊。
可惜这股子意志也就坚持了五十米,她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没从车子上掉下来。
等着醒来的时候,李仲国已经进了县城,四周热闹繁华,她是被吵醒的。
此时政策放宽,不少人开始做起了买卖,这会儿正好是早上七八点钟,县维修厂门口早有人摆好了摊子,有人炸油条焦圈,有人卖稀饭豆浆馒头,还有人蒸了包子,何熙就是被卖包子的叫嚷声叫醒的:“包子大肉包子,一毛钱一个的大肉包子!“
何熙瞧了瞧,那包子一个顶她拳头大,此时物价真的太便宜了。
李仲国已经停了下来,何熙也下了车,将车子撑在一边说:“他八点上班,还没到时间呢,咱们先吃点饭,你等着我去买。”顺便一指,“喏,邮筒在那儿!”
说着李仲国就往卖包子的那里走去,何熙当然知道老李家日子虽然在小李村过的不错,其实并不富裕,一把扯住了他:“我想吃焦圈。 ”
焦圈三分钱一个。
李仲国疼何熙的很:“焦圈哪里有肉好吃!”
可惜何熙不松口,他只能又去了炸油条那里,要了个一个焦圈,又去一旁要了一杯豆浆和一个馒头。
他回来,何熙也将那封信塞进了邮筒里。
李仲国将焦圈豆浆递给何熙,一边啃馒头一边问:“你给谁寄信啊?”
何熙也没隐瞒:“自然是收拾何国强。”
不过她并没有寄给江城柴油机厂纪委,何国强的岳父就是这个厂退休的厂长,他的人脉都在这里,二十年前何芳菲是一岁还是刚出生,没人看得出来吗?只是被压下来而已。
信寄过去,只会惹恼何国强,并不会对他有什么作用。
何熙是寄到了机械部办公厅,问一问一个母亲被三后惨遭抛弃,十八年没见过亲爸爸,母亲去世后送去亲爸家,却被当了两年小保姆的女孩,怎么才能追回抚养费和工钱的问题。
要知道,江城厂这样的级别,人事任命不光要厂里认同,上级部门认同也很重要的。
李仲国愣了一下就笑了:“活该,一封够吗?我再买几张邮票去!”
何熙都乐了:“够了!”
说完了,她才低头吃焦圈,这东西和油条是一样的面,只是做了甜甜圈的样子,再抹上糖稀,放入油中炸制而成。
味道焦香,口感先是焦糖的酥脆,随后又是面的绵软,简直是标准的糖油混合物,别提多好吃了。
何熙认真的吃着,眼睛却在看着维修厂。
这会儿七点半多点,正是上班的点,却瞧不见几个穿工服的人。
她于是问李仲国:“这修理厂不大吧。”
李仲国点头,“当年挺辉煌的,是海州柴油机厂的定点维修厂,现在不行了。”
何熙挺感兴趣,她记忆里海州柴油机厂可是辉煌过很一段时间:“海州厂也在县里吗?”
李仲国摇头:“没有,在海州市。这里原先是因为有个很好的老厂长,解放前的机械大学生,家里原先就是做机器生意的,带出了一帮功夫了得的技工。不过后来老厂长去世,新厂长不咋样,渐渐没落了。”
“原本人多的时候,有一百来号人呢。临时工一个月都有三十块钱。正式工一个月最少45块钱。”
李仲国脸上全然是羡慕的表情。
可不是呢,何熙穿来前一个肉包子两块五,这边才一毛,粗略的这么算,临时工工资相当于七千五,而正式工足足11250,还是在县里,谁不羡慕啊。
不过,李仲国随后又说了:“现在临时工都解聘了,只剩下几十个正式工,工资也开不出来,每个月发一半。”
何熙心里有了数,又问:“这人可信吗?”
李仲国倒是连连打包票:“放心吧,他嘴巴特别严,性子也憨厚,绝对可信。”
正说着,李仲国就说:“我哥们来了,老七,这里。”
何熙抬头一看,就瞧见了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男生,大步奔他们过来。等着到了跟前,何熙才发现这人长得尖嘴猴腮,耸眉搭眼,一副坏坏模样。
李仲国拍着他说:“这是我兄弟,你叫七哥就行,老七人最好了。”
老七就冲她露出了一个奸笑,然后说:“我和仲国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他妹妹,就跟我妹妹一样,以后有事找我。”
居然是一副真挚的口气。
何熙忍不住想:人还真不能貌相。
李仲国就把来意说了说,老七真是很热诚,立刻说,“那等会儿,我请个假,去家里坐。“
维修厂应该真不忙,老七跑过去说了一声,就翘班了。
他带着两人往前又走了几百米,就到了家属院,然后七拐八拐,在一个很旧的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老七带着他们一路向上走,何熙边走边看,这筒子楼一层十多个房间,没厨房,都在楼道做饭,末尾有个厕所,共用的,环境很一般。
老七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三楼,躲开了一堆家伙什后,打开了个门,“到了。“
等着进去,何熙真觉得来到了宿舍。
屋子里狭小,一排上下铺,足有六张床。剩下的就是两个书桌,两个木箱子,几把板凳,啥也没有了。
老七说着就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台破旧的电焊:“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何熙就把铜柱给他了,还有个从其他地方卸下来的弹簧,他看了看说:“不难,几分钟就好。你们背过身去,这光对眼睛不好。”
没等何熙说什么,李仲国就把何熙给推到一边背身了。随后就听见滋滋滋的声音,也就半分钟时间,老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了。你看看行吗?“
何熙和李仲国扭回头去,就瞧见老七拿着那个铜柱,弹簧已经焊接上了,接口平整光滑,这活做的漂亮啊!
何熙眼睛忽的,亮了。
何熙可是跟着爸爸在维修厂长到了14岁,维修厂虽然不如各种内燃机厂听着响亮,可要知道,造一台好机器容易,修好一台机器可不容易。
因此,里面大神众多。
尤其是焊接方面,她是见过很多厉害的高手的。
老七这一手毫不逊色。
何熙欢喜地拿着铜柱,忍不住问:“您这得是六级焊工了吧。”
这会儿的工人技术等级跟何熙那会儿还不一样,何熙那会儿一共就五级,初级、中级、高级、技师和高级技师。而现在则是跟着国外来的,技术等级一共八级,其实老七这一手足够八级焊工了,不过他年轻,何熙就打了个折扣。
哪里想到,老七奸笑一声:“没,我就是个搬运工,哪里有级别?“
何熙都愣了,这种技术,什么时间也不可能是搬运工的。
李仲国小声解释了一句:“车间主任范红阳跟老七他爸是死对头,老七的爸爸当年急病去世,老七就顶替上班了。他从小在厂子里长大的,十岁就能焊东西,按理说是焊工的,可范红阳给他分配到搬运组去了。”
这可太欺负人了。
李仲国接着说:“老七苦练技术,想要转成焊工,毕竟他家兄妹六个,他是老大,剩下的都上学呢,都指望着他工资吃饭呢,结果范红阳就是不肯松口。“
提起这事儿,老七也愤愤不平:“何止是工资,我空有一手技术,又不是焊工又没证,长得又不让人喜欢,想接个外活补贴家里,人家连试都不让我试。”
他说着,眼睛都红了。
何熙也知道,工厂里车间主任的权利有多大,再说维修厂效益不好,肯定没什么活,不缺焊工,没人会为老七得罪车间主任的。
李仲国也心疼兄弟,可是他也没办法,他没钱没人脉,帮不上忙。
倒是何熙突然说:“这样一个东西,材料连带工钱,一共多少钱?”
老七抬头就瞧见何熙递给他一张图纸,用电机改抽水泵其实就需要一个离心泵和储水箱。
抽水泵要做的精密非常难,吸入室、排出管、叶轮和压出室都有讲究。但要是做个简陋的,只用一个空心圆柱体,还有两种扇叶,一根泵轴、一些密封垫就可以。
“圆柱体厚一点,扇叶要薄一些的。”
老七是个专业人士,用心算了算就说:“那么大一块我没有,不过边角料不少,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用边角料组一个。材料不要钱,工钱给一块钱就行。”
这真是个实诚人了。
何熙算了算就说:“八块钱一套,另外麻烦一下,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发动机和电机卖,报废的也行。买到一套,我就订一套这东西。”
老七的眼睛嗖的亮了,那些不要的碎铁皮,厂子里不少人都捡起来,要不焊个板凳,要不弄个桌子,这都是正常的,没人会说。
而报废拖拉机的消息,他就是维修厂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仓库里就有,还有其他地方的,他随口就能说出五六台。
这就是无本买卖,八块钱可顶他半月的工资呢,而且还是连续的买卖!
老七简直迫不及待,不过何熙太年轻了,他直接看向了李仲国:“真的吗?这可不是小数。”
李仲国也没想到他妹妹这么厉害,谈生意了。不过他可不会拆台,立刻点了头:“我妹说的,就是我说的。”
李仲国显然信誉不错,老七直接就应了。何熙还跟他草签了一个合同,加上了不给别人做的独家条款。
老七是个实诚人,二话没说,还一直打包票:“你放心吧,我嘴巴可严呢,绝对谁也不说。”
他们约好明天来拿,等着出了门,一直忍着的李仲国终于开了口:“一套不就行了,你要干什么?”
何熙就说:“一套根本不够用,村子里四口压水井呢。再说,你真的觉得,这天旱一时半会会好吗?不光咱们村需要,别的村也需要呢。有机会挣钱,干嘛不挣?”
李仲国恍然大悟,他是个聪明人,立刻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市场,更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他立刻说:“那找电机和发动机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县里我都熟悉。”
何熙就是这意思,李仲国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最合适了。
这事儿定了,李仲国就快速骑着自行车,驮着何熙回家。
当然,路上他忍不住想到了这事儿的另一个方向:“你说,到时候柳河村、大杨树村和小王村,会不会也来求我们?”
何熙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于是李仲国将自行车骑成了风火轮,高兴的声音挥洒的四处都是:“我等着这群王八蛋!”


第9章 械斗!
老七为了挣钱也很拼命,第二天上午,何熙和李仲国赶着牛车到了县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焊接完毕了。
老七赤红着一双眼睛,给何熙解释:“我已经尽最大可能,用的大料,但还是不太够,你看看。”
的确,整个腔体是由四块小料焊接而成,至于那个正方体的储水箱,则是更多小料焊接的,不过何熙已经很满意了,老七的水平绝对是顶级的,整个焊接口平滑整齐,活干的漂亮。
李仲国也不懂这个,就问:“行吗?”他是一边想着兄弟,一边想着何熙,当然还分了一点心思给挣钱收拾何国利。
老七一颗心也吊着呢,他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但是何熙会给什么评价他不知道。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零活,可不少人知道他指望这点钱,不但压价,还挑剔:“这什么呀,也就是我要求不高,要不去厂子里找个三级技工,也比这个强,再便宜点。”
老七心里给自己设了个线,最多让两块,要不三块也行,其实四块也能接受,让他挣点钱吧。
却瞧着何熙直接扯了李仲国的手放在了焊接口上:“二哥你摸摸,跟丝绸一样,七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仲国连忙来回试了试:“可不是吗?一点都不粗糙!老七,牛啊。“
扑腾一声,老七的心彻底掉在了心窝里,他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有一个想法:谢谢!
何熙很快掏出了十块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没钱的,结果昨晚上一说要付钱,姥姥张贵芬就先说了:“你妈去世后留了六十块钱给你,在我这儿呢,不过那个给你当嫁妆。我还有钱呢,这钱姥姥给你出了。”
随后三个哥哥也把私房钱拿了出来,大哥李一民五块,二哥李仲国居然有十块,三弟李季军少点两块五。
然后李大壮也掏出了十块钱,“不用你们出,我出就行了。”
何熙一共就需要十块,愣是募集了三十七块五,这让她真的感动了,毕竟她的世界流行的是不借钱。
何熙就都拿上了,顺便跟姥姥那里要出了她妈留下的六十块钱,就成了这笔买卖的启动资金。
她将十块钱递给老七说:“八块是这次的钱,两块钱是定金。你再接着焊。”
老七这会儿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可以给妹妹买个书包了,可以给弟弟买条裤子了,可以让他们过好一点了。
老七是哭着送他们出的门。
一边哭一边和李仲国抬着那东西,可他长得实在是太反派了,就跟从哪里抢了东西来一样。
何熙:……
回了小李村,他们就直接去了三爷爷的院子,今天轮到了李家压水,所以一大早何熙起床,李一民和李季军就带着小毛头将机器又收拾了一下,然后锁了门去干活了。
这会儿屋子里一个人没有。
何熙检查了一下机器,虽然陈年机油不可能完全清除,但经过两天的清理,关键部位已经没问题。
随后,两人就把老七焊好的腔体和扇叶都抬了下来,刷上了老七免费送的防锈油漆,李仲国就说,“晴晴这东西一时半会干不了,我去压水,你也别看着了,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下午弄。”
何熙应了一声,她往家里走,李仲国往地里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滋啦滋啦响了起来,有人吼道:“老支书在小王村被打了!村里还有人吗?老支书在小王村被打了!”
何熙的脚步就停了。
老支书虽然不让做生意,但却是小李村的灵魂人物,四十年前没解放,他带着大家躲鬼子,奔活命。后来解放了,他带着大家奔小康。
可以说,村子里的人会嘟囔没挣到钱,但是老支书的事儿就是自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