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问,你喜欢刺绣吗?你这么漂亮,我们有个下属绣花厂,有空来逛逛?”
何熙:……
何熙是好不容易从包围圈突围的。
一出来就瞧见,顾孟平陪着佟岁民冲着她走了过来,佟岁民五六十岁的样子,笑起来很是和蔼,见了何熙超级客气:“何顾问,我也来打扰你了。”
何熙连忙说:“您太客气了,叫我何熙就行了。我这就是小改造,恰好大家用得上而已。”
“不不不,没有小改造,只有巧思巧想大用途。”
佟岁民显然挺喜欢何熙的,不过这里并不说说话的地方,他就问:“你最近有空吗?我欢迎你来京大做客,我们聊聊,顺便给我们的学子讲讲你在这次大比武中的想法,思路!带着海州厂从不被看好到拿到第一,可不是简单的事。”
何熙哪里想到,居然会邀请她去京大?
那可是京大!
她真是有点受宠若惊:“我来讲?”
“怎么,这有什么好疑问的,你有这样的水平,应该有同样的底气。”佟岁民笑呵呵地说。
何熙笑了:“您这样说,我不去都不行了。好!我答应了。”
佟岁民很是高兴:“那我就在京大等着你。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事也可以联系我。”
何熙连忙接了过来。
等着佟教授一走,张慧丽和余芳华都忍不住跳了起来,“天啊,何熙,你要给京大的学生上课了。”“何熙,你可太棒了!”“你知道吗?我们海州厂都没有一个京大学生呢,你却给他们讲课,太争气了!”
何熙看了看名片,上面就是佟岁民的名字和座机号码和通讯地址。
她把名片放进了自己的小黑包,这才跟那俩已经成小兔子的同事说:“不是讲课,就是讲讲心得,不一样的。”
张慧丽直接说:“一样的,反正都是去给他们讲,等会徐厂和郑主任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不过这个知道,等了很久。
从比赛结束,徐海信身边就没断了人,都是有意向购买隔声罩和限油器的。
幸好昨天何熙已经提醒了他们,连夜打电话让厂里算了报价过来,否则的话,这生意都得做的半半拉拉的。
当天晚上,徐海信的屋子络绎不绝,何熙都没见到人。倒是有不少人来看她,真的抱着各种特产来的,有湘南的辣椒,苏省的刺绣,南粤的米粉,东省的煎饼。
人家也不说让何熙去工作,而是邀请何熙去厂里看看的,但话里话外,是个人都能听懂,房子级别工资奖金,只要何熙愿意,都会有。
旁边的张慧丽她们是又为何熙高兴,又紧张,生怕何熙真跑了。
那真是又是想笑又是想严肃,矛盾的很。
但何熙的目的从来不在一个厂子,自然不会答应,就是应付的有点头疼。
还是顾孟平过来了,给她解了围:“我找何熙同志有点事。”
顾孟平是部委的同志,又是这次大比武的工作人员,他一来,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是将特产们都放下才肯离开的。
何熙松了口气,看着满地的特产:“真是谢谢了。”
顾孟平却挺严肃的:“我找你真有事,涉及隐私,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吧。”
第二天一早,徐海信才让王主任请何熙到他的房间去。
何熙边走边问:“这是订的差不多了。”
王主任也是一脸疲惫但兴奋的样子:“已经全部弄完了,除了江城厂,剩下十一家厂子都跟咱们签订了供货合同。”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我们粗略的算了算,这些小东西居然比T185的利润还丰厚!”
何熙自然知道。
向来不起眼的东西才最挣钱呢。
T185的定价的确贵,一台出厂价就要1300块,利润足足200块,但是卖的少。海州厂一年的销量才7000台左右。
可这两样就不一样了,隔声罩的出厂价是25元,限油器的出厂价是20元,但是利润足足占了8成。也就是说,一套就能赚36块钱。
11家厂子有大有小,一年的T185产量可以达到上十万台,那么这两样目前看,利润就足足360万了。
何况,全国那么多家厂子生产T185呢,而且除了T185,这两样东西都能改装在别的型号上用,也会带来不少的经济效益。
起码在两年内,这两样小东西都会给海州厂带来丰厚的利润。
何熙很快到了徐海信的房间,进屋就瞧见桌子上全是合同,郑文华正在整理。
看见何熙来了,徐海信就说:“来,赶快坐!我找你有事商量。老王把门关上。”
王主任连忙把门关了,还用手拽了拽,可见小心。
这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了四个人——徐海信、郑文华、王主任和何熙。
徐海信这才把郑文华递过来的合同给何熙:“何熙啊,我本来竞争TS1号,是怕厂里以后没饭吃。我可真没想到能成,我还没想到的是,这TS1号没落地呢,我们先赚翻了。”
“你看看,这是一年300多万的利润。我都不敢想,签字的时候我都手抖。”
何熙就笑了:“等着TS1号落地,厂里会挣更多利润的。”
徐海信直接摆摆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也是你的功劳大。我这会儿找你来,是跟你商量两件事。这事儿挺重要,你好好想想。”
何熙一看徐海信很严肃,也就坐好了:“您说。”
徐海信正色道:“首先是关于隔音罩和限油器的生意。这个生意名义上是海州厂接下来的,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东西是你的。”
何熙倒是不意外,这东西全部都是她拿出来的,不挣钱只是让海州厂取得大比武胜利的话,自然无所谓。
但现在有利润了,如果徐海信不能够正确处理,那就不对了。
显然,她的眼光不错,徐海信人也不错——即便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没有昏了头脑。
何熙就说:“这东西的确是我的,但现在都交给海州厂手上了,您是怎么想的?”
徐海信很真诚:“交给我们也不是我们的,我是这么想的,这东西我们肯定不能自己吞了。该你的就是你的,只是怎么给你,这个问题比较大。”
“我昨天晚上要报价的时候还想,要不就当奖金发给你,但今天瞧见这个生意这么火热,这个法子不合适。一是政策规定不可能太多,二是不能年年给,即便知道这是你的功劳,大家也会有意见的。这样你太吃亏了。”
“我们三个还有老霍,刚刚电话商量了一下,琢磨出一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你不是有个水泵牌子吗?我们在厂里办个集体企业,然后咱们合作,你提供技术,我们提供厂房和人力管理,共同生产。这样又符合规定,你占着股份,每年都可以分红。”
集体企业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其实就是国营厂子私下办的企业,一开始是为了安置待业青年,不过因为形式灵活,不少集体企业后来都做大做强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现在集体企业和民营企业联营,这也是很少见的,恐怕徐海信还得层层找人申请批复。
何熙真挺感动,徐海信他们这是真为自己想。
她说:“我同意。”
何熙一同意,在场的三个人都笑了,不过郑文华也说她:“傻丫头,还没说完呢你就同意,给你多少股份你都不知道呢!也不怕被卖了!”
何熙就说:“你们都能这么为我着想,还能在这上面亏欠我?”
这是真的,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样放心的,这可是一开始就点明的一年三百万利润的大生意!
听说南方那边,现在流行起了万元户。
能当万元户的可是有钱人,可他们的生意一年顶三百个有钱人,还能年年分红。
这么大笔的钱何熙都能面不改色的信任他们,徐海信、郑文华和王主任心里不知道多感动。
更何况,海州厂的未来本就是何熙挣下来的,再说自私点,他们的未来也是何熙挣下来的。
大家谁不向着何熙呢。
徐海信直接说:“我们参考了一下,也询问了一下,一般技术入股都是三成,我们也给你三成,你同意吗?”
这个分成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何熙只出技术,首先这个生意能成,是依托了海州厂的平台,其次海州厂毕竟是国营,太高也不会批准,最后一个企业需要应对的事情太多了,管理人力等等,这些她都不用费工夫,只是坐着收钱,何熙立刻就应了。
“那就三成!不过,”何熙说,“我不用晴天水泵来入股,我会注册一个其他的企业。”
晴天水泵是何熙给李家人的,但后面的生意,何熙要自己做了。
徐海信点头,“这都随你。你回去就注册公司,我也会经过厂务会通过后打申请,然后抓紧生产。”
厂务会这事儿——何熙看看这三人,还有没来的老霍,都是其中一员,就等于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王川华和邬大河,海州厂胜出注定了他们没有什么发展了,压根不足为虑。
不过后面,徐海信提到的第二件事,就跟邬大河有关:“这个集体企业的厂长,你觉得放谁合适?”
其实邬大河是一车间的主任,主要生产T185,而隔离罩和限油器本就是T185的配件,以后改造也是以后的事儿,按理邬大河最合适。
但显然,徐海信直接将邬大河略过了。
何熙就说:“这个您看吧,我不参与管理,也不发表意见,但我觉得,最好和新的TS1号车间主任分开,毕竟精力没有这么大。”
徐海信自然是同意的,他推举了一个人选:“步镜音怎么样?老步这人话不多,但技术够,人踏实,不骄傲。”
何熙倒是对步镜音很满意,尤其是二车间明明不可能的情况下,就算只是陪跑学习,他也不放弃,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不会错的。
她点头:“我也觉得步主任挺好。”
这事儿都谈妥了,徐海信就松了口气,“行了,我们这回来京城算是大功告成!”
可不是吗?又是第一,又是买卖,还有TS1号,简直是三喜临门。
郑文华提议:“要不,我们庆祝庆祝?”
“这个好!”王主任也赞成:“咱们出来还有经费呢,大家都这么高兴,一起乐呵乐呵呗。”
徐海信也点了头:“京城的烤鸭最出名,老王,你去定个位置,拿了第一了,不能连烤鸭都没吃就回去了。”
王主任立刻笑着应了:“好,我这就去!”
郑文华也起了身:“我去通知一下,今天好几个说要逛街呢,别回来晚了。”
何熙也跟着站起来了,虽然还要待几天,但是她也不想一个人逛街,刚刚就跟余芳华她们说好了一起去买东西。
她要给姥姥,舅舅舅妈和三个兄弟都带点礼品,总不能来趟京城空着手回去。
徐海信却是叫住了她:“何国强听说住院了,毕竟是一个行业的,各厂都要派人去看看,我们也得派人去一趟。冲的不是他这个人,是江城厂,你别在意。”
这是自然的,毕竟是兄弟单位,总不能人家领导现场犯病,都不去看看吧。
徐海信怕何熙不得劲才提前说一声,哪里知道,何熙压根不在意,非但如此,想了想还问:“都谁去?”
徐海信就说:“都是各厂的领导,咱们厂就我去,否则身份上也过不去。”
何熙就说:“我也去吧。您什么时候去叫我一声,我今天上午都在招待所。”
徐海信就有点担心了。
何熙这性子,他看得明明白白的,那是你对她三分好,她就能还你十分。但若是你有三分对不起她,她就会还你十分厉害。
这何国强干的事儿,就不是人干的,他开始担忧,何熙要干什么了。
但何熙显然没开口的意思,他也不好问。
看望病人这事儿,虽然是自发的,但部委里也知道,专门派了车,所以上午十点,何熙就跟着徐海信上了大巴。
车上还有各厂的代表——介于何国强身份是副厂长,所以有的是厂长来了,最小的也是个技术科科长。
谁也没想到何熙会来,瞧见她上车都挺惊讶的。
何熙找了个靠窗的座坐下了,不一时人齐了车子就开了,徐海信扭头问了问“这是去哪个医院?”
方兵回答:“京城中心医院,当时不是突发晕倒吗,部委怕有事,就把他送到了离着维修厂最近的医院,离着招待所挺远的。”
车子开了大半个小时才到。
这会儿梁伟在这里照顾,早就知道按道理今天其他厂子的人会过来看望,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见面后,就很自然地说起了何国强的病情。
“就是这几天忙着大比武,没休息好,他心脏本来就有点供血不足,这不就赶到一块去了,没事的。还麻烦各位来……”
梁伟说到一半就瞧见了落在最后的何熙,那后面几个字愣是没说出来。
江城厂和海州厂可算是结了仇了。
这项目就是徐海信愣生生弄了个大比武,从江城手里拿出来的。
大比武中,海州又拿了第一,将项目抢到了手里。
虽然知道,这被拿走是有原因的,这没抢到也是水平不够,但总归看着海州厂得意不舒坦。
这里面最讨厌的,就是缔造海州厂这匹黑马的何熙。
如果不是她,恐怕徐海信也不敢提什么大比武!
更何况,他发现,何国强对何熙也是厌恶至极,他比赛结束一来,何国强第一句话不是问江城厂的成绩,则是问:“何熙得意坏了吧!”
可见一斑。
所以何熙来了,梁伟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不是来看捣乱的吗!”不过却不好当面说,只当没看见何熙,接着跟大家讲:“麻烦大家来看望了。”
为首的康州厂车间主任范爱军关切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吗?何厂长醒着吗?我们进去瞧瞧。”
那肯定不能让这么多领导来看不到人。
梁伟只能让开了:“醒了,就是不爱说话,还是有点累。”
范爱军就说:“那我们看看就走。”
于是轻轻推开了门,何国强早就听见声音,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见了范爱军就很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大家了,还来看我,其实没事,太客气……”
他也顿住了,因为看到了最后一个进来的何熙。
他没想到何熙会来,一时间心里已经开始猜测:何熙来干什么?除了耀武扬威,会不会要将他俩的关系公布?
毕竟这丫头可说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被抛弃的女儿!让所有人看到何熙的同时,会想到他这个没良心的亲爸爸,让他受人唾弃,在这个行业里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她真来了。
何国强此时心里可是惊涛骇浪,偏偏他脑子又很清醒,没到最后一步是不能够自己先乱了阵脚的,只能一边忍着,一边招呼大家:“太客气了,我真没什么事,都是老毛病!”
他倒是竭尽全力去招呼大家,但总是不自觉地去偷偷看一眼何熙。
就瞧见何熙表情轻松,就站在他对面的位置戏谑地看着他,那模样分明是在看戏呢。
何国强只觉得心脏又闷起来——这丫头就是来看他现在这副惨样的。
而且他总有种感觉,如果他不够惨,这丫头肯定会加码的。
何国强只觉得煎熬无比,却偏偏这群人来可不是因为跟何国强真有交情,而是应该必须,所以应该必须待够足够的时间,将关心传达到位,所以,大家都要表示一下。
一时间,大家纷纷找话说,有人问他原先心脏就有病吗?有人问他要在京城治疗还是转回江城?
何国强是一边应付着来人的问题,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何熙看着他,一边还忍耐着心脏的难受,他只觉得这一阵子生不如死。
可他却不敢赶人!
这群兄弟单位的领导们不行,何熙更不行。
这种煎熬让他突然间就想起了李红梅。
他和李红梅名义上结婚三个月,其实相处的时间只有那半个月的假期。他分配到江城厂第一次回张庄镇,同时也是为了离婚。
可他一进家门,就瞧见了自己屋子里收拾的窗明几净,李红梅正坐在炕上裁衣服,旁边还摆了一沓子已经缝好的小衣服。
李红梅见了他特别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何国强却是吓了一跳:“你给谁缝的?弟妹又怀孕了?”
李红梅羞答答地说:“哎呀,你就不能想想自己的好事,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你要当爸爸了。”
那会儿何国强已经跟方美云暗度陈仓,虽然方家不太愿意,可搁不住方美云愿意,外加何国强真的是有才又能干,方家也就认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处理好家里的对象。
他以为就离个婚,满口应承,谁能想到,李红梅居然怀孕了,这得多麻烦!
他焦急又愤怒,第一句话就是:“你赶紧打了吧,我是回来离婚的。”
李红梅的表情,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张绝美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呀!你坐车晕头了。”
他一点也没心软:“我没晕,我就是回来离婚的,我工作后发现,咱俩不合适,你没文化啥也不懂,还是农村户口,太拖累了。”
李红梅这才知道,刚刚没有听错,她一下子哭了起来:“你早知道我是农村人,我初中毕业,你凭什么要娶就娶,现在要说离婚。我都有孩子了。你不管我,这可是你的孩子!”
何国强觉得不说清楚,李红梅会一直纠缠的,他没那么多时间:“谁的孩子我也不要,我就是通知你,你要不老实离婚,要不以后我也不回来你一个人带孩子过。反正你自己选。我劝你离婚,在我家,你也不好过。”
说完他就出门了,李红梅跟疯了一样上来拽他:“你不能走,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你就不怕报应吗?”
他那会儿都笑了:“我有什么报应的,我是大学生,我有工作城市户口,你一辈子地里刨食,咱俩以后就不可能见面,你能报应我什么?”
他说完甩开李红梅就走了。
李红梅就这么在那个屋子坐了三天,他们家里人就晾了她三天。
三天后李红梅恐怕也看出来他不会改主意了,终于同意离婚,拿了离婚证后,李红梅跟他说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何国强,老天是长眼的,你这么欺负人,你一定会糟报应的。我地里刨食拿你没办法,我孩子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王八蛋的。”
他觉得那是笑话,但现在,他的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了何熙,与何熙冰冷的目光相对,他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报应到了。
他这个闺女,自此后恐怕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想怎么磋磨他就怎么磋磨他。
他原本还想求和的,要不早上扔纸条干什么?可看何熙的样子,也不会答应的。
她到底要干什么?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问:“请问何国强住在这个病房吗?”
这是又有人来看何国强了?梁伟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一开门,站在门边的人就瞧见外面来的居然是警察?梁伟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出去将门关上了。
他压低了声音,可是警察不会配合压低声音的,只听见外面的人说:“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在机械部全国柴油机厂大比武中,何国强散播谣言,造成了恶劣的后果……”
屋子里本来就没多热闹,这下立时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何国强。
何国强都是一头雾水,他散播什么了?
随后,他就想起来了,他可不是散播了吗?他让人放出风去,质疑何熙为什么年轻轻就能当上顾问,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但这个谣言一共就存在了半天,第一场理论测试结束后,海州厂拿了满分,就不攻自破了。
怎么就报警了!谁报的?
这会儿,梁伟已经进来了,脸色特别难看,看了一眼大家就说:“有点事,这边不方便探望,谢谢各位!”
都这种事了,这肯定不方便。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但也不好在待着,立刻都说了点安心的话出去了。
关了门,梁伟这才过去小声的跟何国强说:“昨天不是质疑大赛泄题吗?顾孟平说会成立调查组监察,真成立了。”
何国强简直不敢置信:“真成立了?”
梁伟点头:“对,泄题没查出来,倒是查出谣言的事儿,就报警了。警察今天下午追问了几个传播谣言的工人,就查到咱们这儿。”
何国强都怒了:“查到这儿管我什么事?”
梁伟说:“彭林师傅指认的,说是听到您说的。警察就找了过来,现在还在外面,要对您进行问询,您看……”
何国强直接捂着胸口,他倒是想晕,可是心闷得厉害,却偏偏晕不了,只能歪在床上。
怪不得何熙来了。
这么多厂长主任科长都看着警察来找他,回去一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原先觉得输了在江城厂待不下去,何熙揭破两人关系他没脸,现在发现,事情更严重。
原先部委只是听说他这个人不咋样,就已经中止了他的任命。
现在呢?
他当着部委领导的面,表演了一场亲爸爸给亲闺女泼污水,他还能有好吗?
而此时,房门外传来声音。
曹罗在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何国强就是来参加大比武的,都不是京城人,怎么还犯事了?我们天天住一起。”
警察倒是公事公办,不过听到曹罗说住一起就问:“你们也是参加大比武的代表吗?”
曹罗立刻说:“对!”
警察就问:“那你们就没听见个传闻,说是海州厂顾问何熙靠不当关系上位?这是造谣,我们就是来查这个的。”
这个说法一出,倒是外面不少人都挺惊讶的:“倒是听了一耳朵,但也没人信。何顾问水平摆在那儿,不攻自破。”
“那怎么找到何国强这儿了,总不能是何厂长干的吧!”
警察回答:“有人指认是何国强。”
没等大家惊讶,何熙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怎么可能,何国强是我亲爸爸!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第34章 三章合一
何熙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外面大家为什么问,其实主要是好奇。
你要说何国强这事儿坏到什么地步了,大家觉得反正不咋好吧,但也比不上杀人放火。
毕竟,第一眼看到何熙,谁心里没嘀咕过!
他们这行的人是什么样?要不名牌大学毕业,技术科熬出头,要不从车间里当学徒一点点爬上来的。
总之站在这里的时候,岁数就是分水岭。
你看看,参赛的工人们有年轻的,副厂长和主任、科长们,最年轻的也得小四十了。
无他,因为这就是个经验见长的行业。
甭管你是龙是虎,都得磨练磨练才能成才!
可何熙呢,她年轻的过分,还漂亮的过分,大家凭着经验一看就不是这个行当的人,谁不嘀咕?
就是何国强嘴巴太烂,口无遮拦而已。
可哪里想到,何熙蹦出了一句爸爸。
这句爸爸可吓坏了不少人。
这意思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何国强因为抛弃妻女被人匿名信告了,原本升任厂长的报告都打上去了,愣是中止了,现在江城厂还是该退休的老厂长许燕胜顶着呢。
何国强原本在私人问题上,人品就是差的。
即便都是男人,这也是共识!
这年头厂女婿真不少,说真的,有人愿意高攀走捷径,有人愿意凭本事,这是个人选择,但是,人家厂女婿也都是没结过婚的,为了高攀抛妻弃子,这闻所未闻。
消息一出,他们就很鄙视何国强,觉得他这人太自私自利,太功利化,不可交。
本以为这就是坏的破天荒了,哪里想到,何国强还有更孬的行为?
这亲爸爸给亲闺女泼脏水,这得多差劲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他怎么能说出口的?!
曹罗都不敢相信:“何顾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可能是何国强的那个被抛弃的孩子呢?再说,这么多天,你也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