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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找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趁着喜弥勒又去监督亡魂的时候,悄咪捞了一把忘川河水,本来是想效仿感人的‘捧一把故乡的土带走’的经典情节,结果忘川血水太红了,把她两只手染得跟凶杀现场一样,她只好又把血水擦干净,然后摸到腰侧的笛子,放进水里
“我走啦。”她说:“如果再有机会,我能回来,我就努力再练首新曲子。”
她手心黑色的烙印在发烫,等喜弥勒监督一圈回来,她正好溜达到黑渊那边。
今日是缘生音斋的斋主岑知来巡视,她看见蹲在黑渊旁边的林然,微微怔了一下,笑着挥一挥手,体贴地没有打扰她,慢慢转身走远了,给她留更自在的空间
林然蹲在黑渊边,琢磨了一肚子感人肺腑的话,但太感人肺腑,跟舞台剧台词似的,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师兄啊。”她手试探着往黑渊边沿摸了摸,万幸黑渊不掉色,流转的黑光缠在她手心,像千丝万缕的线,沉默又柔和,不见丝毫戾气。
林然清了清嗓子:“师兄啊,以后你醒过来,还要帮我照看如瑶和鹅子哦,你是大师兄,我认识的最靠谱的就是你了,能者多劳啊,你不能撂挑子呀,你还要当我们的杠把子大师兄呀。”
“还有啊,尽量不要和元景烁打架,影响世界和平嘛。”林然想了想,又觉得这太不近人情,小声改口:“算了,你们要想打也可以打,就悄悄的打哦,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你俩悄悄打,不要给如瑶鹅子惹麻烦,我看她俩每天忙得团团转,忙得头发都掉多了,你要体谅她们,不要让她们英年早秃……”
林然絮絮叨叨了好多话,黑渊沉静地旋转,像挺拔清俊的青年站在身边,默然而忠诚地陪伴。
说到天边太阳渐渐要落下了,林然意犹未尽地闭上嘴:“我得走了,还得去其他地方看看呢。”
她摸了摸黑光,像蜻蜓点水,手心黑痕温热,像是谁在低声挽留
“我走了。”她温柔说:“再见,师兄。”
林然站起来,远远往一眼那架上天边的太上道,笑着走了。
她又去了万净禅刹,去了北冥海,还在曾经云天秘境遗址外面转了一圈,最后去了东海,在小瀛洲的礁石上静静坐了很久。
她走走停停,把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天黑了,又渐渐亮了,她乘着晨起朝阳的辉光,回了万仞剑阁。
祁山大殿人来人往,各方纷繁的大事都往这里呈送、又以回函纷繁送回各方,林然悄悄去看,侯曼娥与楚如瑶像小学生对坐在一张大案桌处理事情,楚如瑶两眼通红强撑着还在奋笔疾书,侯曼娥已经废了,脸朝下趴在桌案,发出奇形怪状的鼾声
林然观察了一下,觉得她这个姿势再起来的时候,五官八成已经被睡成个平面了。
楚如瑶大概也是这么想,百忙之中抽出一点视线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同僚,面无表情伸笔过去顶起她的脸,给她换了个侧脸趴着的姿势
侯曼娥发出更加奇行种的鼾声。
林然无比同情楚如瑶
——太惨了,带这么一群不靠谱的小伙伴。
林然蹲在墙外,思考了一下,抽出张纸出来,拔根小草出来用草汁写成一句“适当休息,尽量别秃”的小纸条,满意塞在窗缝里
——相信楚师姐一定能感受到她深深的爱。
林然本来想一视同仁,正想再写个“适当休息,尽量别太秃”的加强句小纸条留给侯曼娥,以表达自己更深的爱,但时间突然到了。
“走了走了。”天一说:“该升天了。”
林然:“…能不能说得稍微吉祥一点。”
“那是什么,该起飞了?该上天了?该窜天猴了?”天一冷笑:“你觉得哪个好听,你自己选?”
林然只好匆匆把纸条改成个“等我回来”,放到窗边,然后匆匆赶回无情峰
无情峰更美了,山间百花盛放,万物盎然争春。
从未有过的浩大的力量从她身上冒出,丹田轰然碎裂,洛河神书碾作飞灰,她身上蜿蜒的祭纹亮起骤光
她俯身触手摸一下大地,感受着大地的震动,沉睡在山下的剑灵挣扎尖啸着想与她共鸣。
她笑了笑,取下腰间的风竹剑,放在木屋前。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群山,越过平原,越过城池,越过辽远的大地,数不胜数的结界破碎,浩浩如星光的凡人世界大片大片升起
林然张开手臂,任由风将她化为万千流光,她只仰起头,灼灼望着天的方向。
她突然大声地笑,像挣脱捕网的鹰鸟,像跃向大海的鱼,前所未有的,畅畅快快地、声嘶力竭地笑
“天一”
“不是起飞,不是升天,也不是窜天猴”
她大声笑喊:“——是我自由啦!!”
亘古大梦,沧澜一场
浩浩的岁月如光流泻,万古的记忆碎星闪耀
群星冉冉升起,她的身形消散,化作流光,化作一道通天的桥,浩浩荡荡,贯通寰宇的虚空
群星升起,沧澜不朽
自此寰宇之大,再没有可以束缚她
她自由了
林然,自由了。
她终于,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苍生卷·卷七·完
第八卷 平生情
第238章
林然正在写字。
她蹲在地上,拿着根细木棍,在沙地上戳戳画画,写自己的名字
“林…”她一笔一画认真写完一个字,随即迟疑:“…下个字怎么写?”
“…我日你大爷!”旁边一颗核桃猛地蹦起来,忍无可忍怒吼:“你那写的是‘林’吗?两个偏旁离得比他妈牛郎织女还远,那根本是‘木木’!!”
林然被喷得一个后仰,呆呆看着这个口吐芬芳的核桃:“…牛郎痴女,是谁?”
天一:“……”
林然察觉不好,连忙改口:“不不,我是说,‘然’该怎么写?你、你说的太、太空了,我我一时想不起来…”在越变越黑的核桃恐怖的压迫力下,林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妈的,天一想,还活个屁,就他妈和位面局同归于尽算了。
“我会努力学的…”她小声哼唧:“你别生气嘛…”
天一斜眼瞪她,她蹲在地上,手指抠着树枝的碎皮,脸上手上都是泥点子和灰尘,她也不嫌脏,就委屈巴巴蹲在那里,小眼神悄咪瞅着它。
农家肥大的布袄套在她身上,只拿根细布松松圈着腰身,色彩黯淡的布料,却衬得她肤质愈加雪白细腻,那种皮肤根本不是肉体凡胎所能拥有的光华与柔软,是玉液凝成的琼脂,是珠质磨出的粉,是从天边扯下的云雪流霞一寸寸精心温柔裁成。
天一刚才还想把她骂个狗血喷头,被她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生生看萎了
“……”
“好了好了”天一烦躁骂她:“天天就会这一套……妈的,我管不了你,早晚有人收拾你!”
林然看着这个成了精的核桃骂骂咧咧,并不在意它说什么,只知道它又没有脾气了
她一下子开心起来,抿着嘴巴笑,笑得像朵迎着太阳的花
天一便渐渐不骂了,嫌弃嘟囔一句“个小傻子…”
“林姑娘!”
林然连忙站起来,扭过头,看见半人高的木栅栏外正站着陈大娘,手里挎着个菜篮
“陈大娘。”
林然扔掉手里的木棍跑过去开门,陈大娘一见她,便把怀里的菜篮塞进她手里:“我新去地里挖了菜,看您这边灶台还没升,想必是还没做饭,赶紧给您送来,地里的东西,你别嫌弃。”
菜篮有她脑袋大,里面装的满满当当,林然赶紧推拒:“不用不用,我——”
然而陈大娘大着嗓门:“姑娘快收着吧,您对我们村子是多大的功德,当日那歹人要是得逞,我们整个村子怕是都没命了,金山银山我们给不起,只有这些菜蔬,好歹是灵气种的,都是供给仙人吃的,您不嫌弃就尝尝,全当我们的心意啊。”边说着又硬是塞进她怀里。
人家说到这个份儿上,林然也不好再推拒,抱着菜篮对着陈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娘啦。”
哎呦喂
陈大娘一把年纪的人了,被她笑得心肝都颤了颤
这真是哪里掉下来的仙子啊,活像个玉做的娃娃,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脸上都是土和灰,一笑起来都能把人的魂儿勾走,这要是把脸擦干净了,再换一身衣裳……
陈大娘吞了吞唾沫,万万不敢再多想,像捧着瓷娃娃似的又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才揣着砰砰跳的心脏走了。
林然一无所觉,开心朝陈大娘背影招手,然后抱着菜篮往院子走,边走边想之前的事
她现在在的这个村子叫陈家村,是个小村,人并不多,不过住着几百家住户,世代专门种植灵植供给最近的仙府落凤城。
她一醒来就在陈家村外,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林然”,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天一蹦出来,掰开了揉碎给她讲:比如灵植,就是富含灵气的谷物,是专门给修士吃的食物;比如仙人,其实就是修士,修习各种法术的;再比如落凤城,是扬州几百座城池之一,而扬州属于俗世界一十八州,十八州顶上还有出世的各大宗门,以两山十三门为首,而这个世界统称为沧澜界……
林然当时听得懵懵懂懂,听天一这么说,她其实觉得很熟悉,好像曾经听过,只是又忘记了,被天一提醒,只能寻着那点隐约的印象努力回忆
天一说,她之前就生活在沧澜,还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失忆了,林然是信的,因为她好像……有点厉害
不,是特别厉害。
她一醒来就在陈家村不远处,正有一个黑气缠身的人正在屠杀陈家村的村民,哭嚎惨叫声撕心裂肺,她当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发过去,摘掉了那个人的脑袋
是的,生生摘掉的
林然:OVO
还是天一嫌弃叫她把血淋淋脑袋扔掉,轻描淡写说这是个魔修,估计是准备拿陈家村的人做生祭的。
林然听得半懂不懂,还是当时陈家村活下来的村民先反应过来,齐齐跪在地上哭着朝她磕头叫她恩人,林然赶紧把大家扶起来,有人问她是谁,是不是仙府派来除魔的特使,林然…林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天一就又说,她现在这个德行,前脚出去后脚就该被人卖了,卖了还要傻乎乎给人家数钱,让她先在陈家村住下给她补常识,等她有自理能力了再出去。
虽然它是突然冒出来的,林然莫名很信赖它,它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老老实实问陈家村的村长她能不能住下,村长当然感恩戴德地同意了,一村子人紧赶慢赶帮她收拾出一座空院子来,要她随便住多久都没问题。
于是林然就在陈家村住下了,到今天已经住到第五天了。
林然边回想着,边收拾菜篮,陈大娘太实诚啦,大大的篮子里菜满到堆出来,林然一看就看见两颗大萝卜,她不喜欢吃萝卜,就把萝卜抱到旁边,又探着脑袋往里面翻,里面还有圆滚滚的白菜、土豆、茄子,还有一些翠嫩嫩认不出名字的绿叶菜。
天一看着她跟个小仓鼠似的开心探宝,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能在沧澜塑体重生,能保留下来意志,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无论是它还是江无涯都抱着最宽容的心态,她怎么都行,什么都记不起来可以,记忆慢慢想可以,跟个小傻子似的……
天一忍不住往旁边沙地上看,看见那两个硕大的“木木”,无形的血压又一下飙升
——不行!傻成这样绝对不行!!
天一咬牙,对她说:“我出去一趟,你老实等我回来。”
林然扭头看它:“你去哪里呀?”
“我去给你找本书来。”天一琢磨着去附近的集市书铺找本记录以前她事迹的传记啥的,她的身体是重塑的,记忆也得慢慢适应身体才行,不敢叫她直接跑出去见故人,最好先找点东西轻微刺激她,循序渐进,慢慢来。
林然哦一声,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天一是终于受不了她自己胡写了,有书,她还是很期待的:“你等一下。”
她在菜篮挑了挑,挑了个最红润的西红柿,走到天一面前
天一不知道她又搞什么幺蛾子:“你干啥,我不吃西红柿。”
“我知道,你是核桃,核桃当然不能吃西红柿。”林然认真把西红柿放在它脑袋上,小小的核桃顶着大大的西红柿,她开心:“买东西不是要付钱嘛,我们没有钱,你拿西红柿抵债,不要让人家亏本。”
天一:“……”
林然:“你蹦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西红柿弄丢了。”
天一:“闭嘴吧你!!”
天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骂骂咧咧顶着西红柿滚走了。
林然摸了摸脑袋,开心回去继续收拾菜蔬。
她把蔬菜分门别类放好,然后拿了一个梨子出来,去水井旁边打算提桶水洗一洗。
她生活常识其实都记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是真傻子,只是忘记了,可稍微看别人做一遍就又会了,她把水桶扔进井里,井水被溅起来,林然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想避开,但高高扬起的水珠在溅到她身上之前,恰好一阵风吹过,那水珠又被吹落下去。
林然愣了一下。
风是正常的,水落下的痕迹是正常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恰好的意外。
林然转头往身边看了看
她身边空空荡荡,当然什么都没有
她抿了一下嘴巴,迟疑着伸出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我能感觉到你在。”可她却说:“已经好几次了,我感觉到的,你不要骗我,你是谁?我们认得吗?”
没有回答
可林然手心微微温热,柔和的风拂过,是有力度的,像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又像温柔含笑的呼吸。
林然睁大眼睛。
她心一下跳得特别厉害,强烈的悸动贯穿她的肺腑,从喉头到眼眶甚至微微发热
泪水无知无觉沿着脸颊滑落
她呆呆望着,小声说:“你叫什么?我想看见你,可以吗?”
风拂到她脸颊、额头,像一只手摸摸她的脸,轻柔擦干她的泪水,然后拍拍她的头。
“再等一等。”她终于听见声音,耳边是成熟磁性的男声,带着很柔和的笑意:“等你想起所有的记忆,我便来见你。”
林然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小的:“现在不行吗。”
男声温柔说:“再等一等。”
林然抿了抿嘴唇。
那声音更柔软了:“好姑娘,乖乖。”
林然见过陈大娘就是这么哄没长牙小女儿的,她低下头,蔫哒哒:“我乖。”
那风又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若想早日见到我,便好好学字,早日出去,再见故人,把记忆都想回来。”
林然小声:“我只是不会写而已,但说话都会的,我们一直这么说话不也挺好的,写字就没那么必要了吧。”
没有必须的外力推动,她立刻又懒回去了,学渣和偷懒的不优良品质已经初见端倪了。
那声音顿了顿,语气不变,细致又温柔说:“既然如此,只今日破例与你说话,等今天之后,直到你能把字认全写全之前,都不与你说话了。”
林然:“……”
林然:“哦。”好像又不是那么想见面了,压迫感好可怕。
林然咬手指,被一阵风轻轻拍下去,他说:“不许咬手指,不许指甲抠手,都抠坏了。”
林然更不想见面了。
一个天一走了,又来一个更管她的
林然悄悄叛逆了,试探着说:“我不想打水了,你能帮我打一桶水吗?”
男声沉默了一下,林然看见水井里的桶歪斜下去,水灌进桶里,然后绳子自发抽动,把水桶稳稳拉起来,放到井沿,阳光照在水面,粼粼清澈。
哇,居然真的行
林然眼睛转了转,又颠颠把梨子拿过来,小声说:“我削皮不太好,能帮我洗一下,削个皮吗,要削成一圈一圈完整的梨皮那种。”
梨子从她手里飞走,飞到水桶边,溅出水来洗一洗,像有无形的刀尖划了一下,梨皮翘起一点小角,然后转着一圈圈被削下来,露出白脆脆的果肉,又轻轻放到林然手里。
林然眼睛亮晶晶,开心说:“…我还想把梨子切成小块块,然后被喂着吃。”
男声叹一口气
“阿然啊。”他温柔说:“吃梨多累啊,如果不想吃,我就帮你吃了吧。”
林然:“……”
林然不敢造作了,蔫巴巴自己啃梨。
天一顶着一摞书蹦回来,就看见林然蹲在门槛牙子上,无精打采慢吞吞啃着梨。
长得好看就是好,就算一副烧火丫头的标准姿势,也是个能祸国倾城的烧火丫头。
林然看见它眼睛一亮,像只狂摇尾巴的幼犬仔仔:“天一。”
“进来吧。”天一跳进门槛:“我给你找了几本书,你赶紧给我学会,别天天一副傻子样。”
林然赶紧把剩下的半口梨肉塞进嘴巴里,颠颠跑进屋,拿着几本书封皮看……啊,不太认得。
“这个是《千字文》,小孩启蒙用的;这个是《沧澜图鉴》,讲沧澜大地的基本常识……”
天一给她解释,顶起最后一本:“至于这个是…”
“我认得!”林然开心说:“是‘木木’!”
天一怒吼:“是林!!!”
“…哦。”林然小声。
天一忍着怒气,指着给她认:“《林剑尊登天杂传》”
林然跟着念一遍。
天一:“你知道这写的是谁吗?”
林然刚想说不知道,忽然想到天一绝不会随便拿本书回来,而她又正巧姓林,再结合它之前说的:“难道是…我?”
“就是你。”天一冷笑:“你离开沧澜之后,有些人发了疯,给你列纪传、修史册,到处立你的生祠,传扬你的功绩,特设的锦衣司日夜不休监察,街头巷尾但凡有敢骂你的人全抓起来关大牢,民间纷纷修你的书,但因为不敢直呼你名姓,就把你化进话本小说里,写你的光辉事迹,这估计就是其中一本。”
“……”
林然如听天书,满脸呆滞。
“这镇子的集市太小,摊位上只有这一本,虽然不是正传,但事件应该大岔不差,你就先凑合看着吧。”天一说着,又想起她现在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憋气说:“我先带你读一章,我念,你跟着我念,之后你就自己去认千字文,认完了自己读。”
林然重新找回神志,点点头。
她殷勤翻开一页,看见满满一页墨色斑驳的字,天一随便看了眼,无精打采地念:“话说那日,鸡鸣日升,清光破晓,林某——林某就是你,看来这作者也不敢写你真名,就囫囵遮掩了。”
林然:“好的好的。”
天一:“跟着念。”
林然点头,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捧着书像小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念:“鸡鸣日升,春色破晓。”
天一继续:“林某自榻上起来,白发垂肩,云鬓松散,面颊流红,如带春光晓月之色……咦?”它渐渐觉得古怪,这些词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劲儿。
林然语气欢快:“林某自榻上醒来……”她哒哒念完,最后还不忘加上:“咦。”
“…咦不用念!”
“哦。”
“个傻子…帷帐重深,光影妩晦,暗香动人”天一被转移了注意,骂骂咧咧接着念,越念越狐疑,不由停住嘴;但林然看着这些字迹,越看越觉得熟悉,瞬间七窍通畅,竟然不必再天一带读,已经顺口念下去了:“鸡鸣三声,正值练剑时分,林某正欲下床,忽听身后床幔翕动,隐约有清长人影掖被坐起,低低一声叹:你若是累,便再晚起一会儿也无妨的”
天一:“……”
天一:“???”
林然毫无察觉,彻底沉浸在自己居然这么快识字的喜悦中,趁着这口语感行云流水接着念:“林某转过头去,张口便道:我辈无情剑修,自该历尽情劫、绝情断爱,怎可一直耽于享乐,晨光正好,不如你我师——”
天一猛地把书页合上
但已经晚了。
房子轰地一声全塌了。
土木怒啸,灰尘震荡,空气压迫着几如实质的惊怒。
林然捧着书,坐在露天的地基上,好半响,呆呆抬起头,呆呆看着天一
“地、地”她结巴:“地震了?”
天一:“……”
妈的,终于知道这作者为什么不敢写真名了。
第239章
林然很忧愁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以前好像是个人渣,是…很渣很渣的那种。
天一在发现那本《林道尊登天杂传》还真是一本名副其实的杂传、还是带颜色的那种之后,气得差点当场把书撕掉,但林然却抱住不让,她真的很好奇以前的事,而且这看起来好好看的样子,比什么千字文沧澜图鉴好玩多了,她要看。
她不仅要拦天一,还要拦那个不给她看见的人,那天房子被震塌了没多久,又原模原样搭了回去,但林然发现那个人还是很生气,因为这本书总是莫名其妙往灶台飞,火自己烧起来,这本书一个劲儿往里跳。
林然更好奇了,越不让她看她越想看,她把书揣到自己怀里,紧紧贴着衣领
然后这本书就再也没不翼而飞过了。
林然这才满意,心满意足打开书,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这篇杂传里的林某,是个修炼无情道的天之骄子、莫得感情心狠手辣的剑道奇才,为了突破无上境界,毅然走上绝情断爱的道路,在师门时先和自己的师尊生情,又与大师兄神魂双修,在探索秘境的路上,还和二师姐和隔壁宗的师姐暗生情愫,一众人在复杂的感情漩涡中厮打一段时间后,林某意外受伤跌落人间界,中了情毒,不得不与一个凡人少年同行解毒——
“……”林然合上书捂住心口,深呼吸几口气,再三做好心理准备,才颤颤兢兢打开接着看
——毒刚刚解掉,林某和已经变成刀道天才的凡人少年分别,就又被一个大妖怪掳走,做了他的爱姬,后来大妖怪被一个正道大和尚灭掉了,和尚又送她去治病,但和尚命里有劫难,林某不愿意欠人情,为表感激,霸王硬上弓硬是把和尚的劫难化作情劫解掉了,等到了治病的地方,那附近有一座海,海上住了一个云雾精怪,以害人为乐,林某毅然仗剑而出,与云雾精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把云雾精干掉,但这个时候,更大的危难巴拉巴拉来临了……
反正,最后,在满篇的酱酱酿酿酿酿酱酱之后,林某终于能提上掉了一路的裤子,一提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冷酷无情与所有红颜蓝颜妖魔鬼怪决裂,把师尊强逼上天后,自己霸占他的位置当上剑尊,自此权倾天下说一不二,绝情断爱剑道大成后,自己也登天去了
——是的,这本包含着人妖人精百合三角恋亲情变质强取豪夺霸王上弓、情节狗血曲折离奇之大成的故事,最后居然以一个正剧的方式结尾了!不仅当剑尊辽,还登天辽!不仅登天辽,世界还和平辽!
“…”
“……”
林然看完之后,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前玩这么大!
虽然天一痛骂全是瞎扯淡,说杂传不是正传,根本不能信,但林然觉得,人家编这个话本,怎么也得是参考正传写的吧,就算去掉满篇不靠谱的掉裤子情节,那剧情梗概总是有几分按照事实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