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七零之穿成男主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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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栀慢慢绷脸,却没说话。
江肆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女孩提问,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调戏:“栀子不是一直好奇心很重么,怎么不问我原因?”
宋晚栀犹豫:“是为了防备于天霈吗?”
“他?”江肆轻嗤,“他从来不敢真做什么,不配这阵仗。之前联赛开幕式的事情被人捅到两家长辈那里,他已经被他爸发配出国了,以后还回不回得来都是难说的事。”
宋晚栀:“那是有其他…仇家吗?”
“有。”江肆答得郑重其事,还捉着宋晚栀的手朝她勾了勾,示意她附耳来听。
“……”
宋晚栀将信将疑,但毕竟看阵势是大事,她不敢掉以轻心,就乖乖凑到扶手箱旁。
江肆低俯下来,到女孩耳旁:“我怕订婚之前,有人抢婚。”
宋晚栀:“?”
趁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江肆亲了她耳垂一下:“花圃里的栀子要看紧。”然后得逞地哑着笑声倚回去。
宋晚栀:“…………”
宋晚栀木着脸坐回去,目视前方地憋了好几十秒。
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江肆,你好幼稚。”
“哦,没办法,谁叫我就喜欢欺负栀子。”
江肆靠着座椅,握着女孩的手,望着窗外笑得更愉悦了。
·
宋晚栀原本以为的订婚典礼,就是像她专门偷偷查过的网上说的那样——找间饭店办一个小型的订婚宴,弄一个很大的挂着长串气球的红艳艳的背景台,再宴请亲朋好友坐上几桌,穿着常服的年轻男女在背景台前一个跪地一个接花,然后台下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直到任老太太把三本厚厚的装订精美的画册那样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宋晚栀接得有点懵。
“你们订婚典礼的方案设计,带配图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婉清选过一遍,筛出来这三份,我看了看都可以,毕竟是你们的订婚,所以这事儿还是得交给你们两个决定。”
“……”
宋晚栀拿起来最上面的那一厚本,重量压得她手腕一沉。
而她想象中轻松简易的订婚典礼也跟着这一沉,彻底宣告破产。
旁边,江肆伸手过来,按住了女孩苦巴巴地低下头、准备完作业似的翻开的手。
“我记得这部分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江肆皱着眉,“还折腾她干什么。”
“你说的那是你的意见。”老太太毫不客气地翻了孙子一个白眼。
江肆不以为意:“这种小事上,我的意见一定可以成为我们共同的意见。”
“这还没订婚呢,你就要欺负晚栀了是不是?”
“不是欺负,”江肆淡定地捉过宋晚栀的手,朝老太太晃了晃,“这点小事,只要我求栀子两句,她耳根软,脸皮又薄,一定会答应我。”
“…………”
大约是被自己孙子的表现刷新了对他的认知下限,老太太噎了半天,才找回话声:“老江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江肆不在意地嗤了声笑:“那估计是祖上积德了吧。”
“?”
老太太气得扭头就想找自己拐杖。
最后还是宋晚栀把祖孙俩劝下来。
江肆就坐在宋晚栀旁边,一本一本给她简单概括:“三个方案分别在三个地点,一个是郊外露天庄园,一个是五星级酒店星空宴厅,还一个是游轮派对。”
宋晚栀听得隐隐头大,哪个都不像小规模的样子。
她翻了几页后就放弃了:“你选的哪个,我们就按哪个吧。”
江肆抽出中间那本:“我选的游轮。”
“?”
宋晚栀一怔,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江肆:“…游轮?”
“你不喜欢?”江肆问。
“不是,但是,”宋晚栀梗了下,“游轮是要出海的吧。”
“有专门的庆典公司安排,游轮派对这种庆典活动对他们来说很常见。”
“嗯……”
宋晚栀表情更纠结了,张口欲言,但又顾忌着任奶奶还在,不好直说。
江肆余光瞥着,终于没再逗她,他把方案书一合,笑了:“你是想说,我恐水,怎么办。”
“——”
宋晚栀没想到江肆会这样直接出口,她心里一吓,下意识望向对面。
任老太太就好像没听见似的,正扶着老花镜若无其事地翻她面前那本厚厚的典礼方案。
江肆笑着轻捏了捏她指尖:“没事。游轮又不是游艇,即便小型,甲板离海面也有一段距离,我又不会跑去跳海,在甲板上或者游轮内部,和在陆地上没有区别。”
“…真的?”宋晚栀还是不太放心,紧紧盯着他眼睛。
“嗯。”
这时候,对面扶着老花镜的任芬也开口了:“我听你爸说的时候也奇怪,就算游轮和陆地一样,那直接选陆上的不就好了,游轮有什么好的?”
宋晚栀被提醒到,跟着点头。
江肆低回眸子,一边翻着游轮那本典礼方案,一边随意说着:“游轮上封闭性好,不能随便进出。开到海上以后,非专业人士即便会游泳,也很难完成海泳——想跑都跑不掉。”
任老太太抬头:“你要防谁跑掉?”
“……”
江肆停了几秒,蓦地一笑,他撩起眼:“栀子啊。”
“?”
“万一她后悔了,中途逃婚怎么办?”
“…………”
静寂数秒。
宋晚栀和任老太太不约而同地当没听见,转回头,不再搭理某人了。
傍晚,宋晚栀和江肆的父母一起用了晚餐。
王婉清还是和之前一样,让宋晚栀既不会觉得疏远,也没有让她别扭的狎近感;但江崇对她的态度似乎亲近了一些——
更完全没有用上王意萱以她饱览群剧总结出的应对恶毒公婆刁难的“经验”。
宋晚栀虽然没觉得以江崇和王婉清的修养,会刁难自己这个小辈,但两人尤其是江崇完全听之任之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饭后,送宋晚栀回校的路上,江肆看出她有心事,宋晚栀也就干脆小声把自己的疑惑提给了江肆。
江肆听了以后笑得厉害:“所以你室友给你提了什么经验,比如我爸送你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让你离开?”
宋晚栀被他说得脸热:“差不多…吧。”
江肆笑了:“那你信了么。”
“没有,二萱就是这种性格。”
“如果,江崇真给你提了这样的条件,那你会答应么。”江肆含笑问。
宋晚栀还没来得及说话。
江肆:“友情提醒,你要是敢思考,我就敢亲得你这一路上都说不出话来。”
宋晚栀:“……!”
司机还在前排。
宋晚栀恼得转过脸无声睖向江肆。
“行,不逗你了,”江肆笑着握起她的手,轻挠了下她掌心,算作安抚,“江崇当然不会为难你,他现在应该比我妈都更想你早点进江家的门。”
宋晚栀好奇地问:“为什么?”
江肆停了几秒,哑然笑了:“因为这十年我没主动找过他一次,而最近一个月,我求了他两回。”
宋晚栀怔住了:“…是因为,订婚吗?”
“是也不是,”江肆支起眼,他靠在座椅里,懒懒望着她笑,“等典礼结束吧,栀子。等那之后,我对你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没来由地,宋晚栀心底泛起一阵不安。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江肆的手:“这是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的。”
“当然,”江肆吻她指尖,眼尾轻勾着笑,“江夫人。”
“……”
·
订婚典礼的最终方案,按江肆的意见选定了游轮派对的形式。
江肆安排家里的司机提前一天把栀子的外婆和母亲卢雅接来了P市,下榻在P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怕两位长辈初来乍到,对第二天的订婚典礼没个准备,江肆还专程把家里祖宗——任老太太一并请去了酒店那边。
总统套里三个卧室,正巧也够住了。倒是栀子外婆和任老太太,两位多少年的老邻居聚在一起,愣是扯了半晚上家常,最后还睡在了同个卧室里。
一夜过去,栀子外婆下车时还挂在眉眼间的忧虑,第二天早上总算是彻底褪去了。
订婚典礼到底不是结婚,没那么隆重严格的流程,中午前上游轮,所以早餐还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吃的。
江肆一早接上宋晚栀,过去陪三位长辈一起用的餐。
餐后就下楼上车,去向码头路上。
江肆难得“大度”了一回,让宋晚栀和几个月没见面的母亲卢雅单独同车,自己上了另一辆,陪着后排的两位老太太坐在副驾驶上。
“江肆这孩子,”卢雅欲言又止了好几句,最后就剩一个词,“不错的。”
宋晚栀心里微涩又有些想笑,扶手箱被她抬起来了,她靠在卢雅肩上,抱着卢雅手臂:“妈,你会不会怪我,自己就做决定了啊……”
女孩声音温软,透着点不安。
卢雅笑着抬手,在宋晚栀头顶摸了摸:“怪你做什么,我们栀栀聪明,心思好,你看人比妈妈准,妈妈明白。”
卢雅也没说什么,但宋晚栀还是鼻尖泛起点酸,她忍着涩意,浅浅笑着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走得对不对,但我想试试……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嗯,那栀栀就勇敢地往前走,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嗯?”
“好。”
“……”
一行人终于上了庆典公司停泊在码头的游轮。
被邀请来参加订婚典礼的客人都被安排在游轮中层的宴会厅里,如正常酒店的排布,订婚的两方长辈则都有休息室,单独在顶层。宋晚栀陪着卢雅和外婆上去时,看见楼梯两边隔几个台阶就站着一岗的黑衣保镖,一直排到了休息室外。
宋晚栀神色微动,卢雅也忍着问话,等进到休息室内,卢雅才有点不放心地拉着宋晚栀问:“栀栀,我来之前查了查江肆家里的生意,但网上都说得笼笼统统的,他家具体是做什么的?”
一看卢雅表情,宋晚栀就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她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您放心吧,是合法经营。”
“喔……”卢雅想了会儿,又没忍住,转回来了,“这合法生意,儿子订婚也要安排这么多保镖吗?”
这回不等宋晚栀回答,外婆说话了:“哎呀你絮叨得,别的不说,你任阿姨什么人你不清楚啊?她还能坑我们栀栀不成?”
“我就是好奇,问问嘛。”
卢雅向来听栀子外婆的话,把疑虑咽回去了。
订婚典礼中的仪式本身确实简单,没有结婚那一套神父牧师证婚人之类的结婚誓词宣读,也不必盛装走什么红毯。
宋晚栀在二楼化上淡妆,换好衣服就走出休息间。今天典礼上她穿着的是一条雪白长裙,一双裸色高跟,乌黑柔软的长发垂过微露的薄肩,下楼时裙摆轻轻摇曳,更衬得女孩腰肢纤细,步伐款款。
等在楼梯口的江肆原本插着西装裤袋,站得懒散,还半低着眼和楼梯口边上站着的保镖低声交待什么。等听见声音后不经意的一抬眼,江肆就怔在楼梯前。
这一怔,就直到宋晚栀快要下到他面前那级台阶,他才回神。
匆匆向上走了两级,江肆躲进后面宴厅坐着的客人们的视线盲区里,抬手就扣住了正提着裙摆下楼的女孩的腰身,将人抵在了扶手前。
这人上来得突然,宋晚栀眼神惊慌地抬眼:“江肆?”
江肆低着眼看她,微皱着眉:“谁选的裙子。”
“你啊。”
“…啧,”江肆极为忍耐地抑出一声轻哼,“它在图上的时候明明不是长这样。”
宋晚栀听得茫然:“那它,长什么样?”
“你说图上还是现在?”
“图上?”
“图上就简简单单,大大方方,干干净净。”
宋晚栀听得想笑,见江肆还低着眸子记仇似的盯着长裙,她不由弯眼:“那现在呢,变丑了吗?”
“?”江肆眼帘轻掀,漆黑眸子睨住她,“那没有,就是变得很不好。”
宋晚栀一怔,紧张地看了看:“哪里不好?”
跟着女孩动作,长发从肩头缓落,轻蹭过江肆身前的衬衫。
江肆低头去嗅她发上淡淡的茶花香,忍了忍,他还是吻了下女孩白皙漂亮的锁骨。
宋晚栀一吓,刚往回想缩,就被江肆扣着往身前一按——
他呼吸擦过她耳边。
“哪里都不好,”江肆晦着眸色,不满,“让人想撕开。”
“?”
第51章
订婚仪式的流程极简,核心环节就是交换对戒。
与结婚典礼不同,订婚戒指不会做得夸张,基本都是素圈戒指。戒指盒是元浩拿上来的——仪式台安排得距离宾客不近,元浩一路小跑才穿过边上的保镖走到台上。
江肆抬手等着,元浩就在那左掏右掏,衣服裤子口袋摸了一遍,然后他一脸惊恐地看向两人:“坏了,戒指丢了!”
“?”
宋晚栀一惊,转过脸。
还没等她开口,江肆似笑非笑地轻哼了声:“戒指要真丢了,我就丢你下海喂鱼。”
元浩脸上的表情顿时无缝转为哀怨:“重色轻友,不外如是。”
江肆:“少废话。”
宋晚栀这才反应过来,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在幼稚程度上绝对是物以类聚的发小。
那两只束着红丝绒礼带的黑色戒指盒终于还是被元浩拿了出来。
他打开盒盖,递向两人旁边:“晚栀学妹,江肆这狗东西为了这俩素圈戒指,薅着人家定制老师熬了一周,差点没给师傅熬出工伤来。他整个就一周扒皮,你以后可得小心着他点。”
元浩明贬暗褒,宋晚栀自然听得出来。
而此时她也没顾得他,只被那两只素圈戒指的模样勾走了注意——那是一对外形相似的素圈花藤对戒,区别只在于一只的花藤是荆棘形状,而另一只是则栀子花枝的形状。两只花藤的顶端,都缀着几颗细小的钻石。
江肆见宋晚栀看得出神,不由一笑:“喜欢吗?”
“喜欢。”宋晚栀没有犹豫,抬起亮晶晶的眼瞳浅浅望着江肆,“很喜欢。”
元浩在旁边酸溜溜的:“是应该喜欢,咱们肆爷这两年赚的身家得有一半——”
“花童,没你事了,”江肆拿走一对戒指,“跪安吧。”
“兄弟多年,我连那小钻石的边角料都没捞上,今天算是认清你了!”说完,元浩一步三回头地幽怨下台。
宋晚栀忍着笑意,眼弯浅浅:“谢谢元哥。”
“哎!”
元浩立刻应了,一边往回走一边隔空戳江肆:“多跟你老婆学学做人!”
宋晚栀刚转回去的脸颊顿时被蒙了一层红晕。
而江肆听那声“元哥”听得不爽的表情也缓了,没再管那边,他转回来,半眯起眼瞄面前的小朋友:“元哥?怎么听你喊我肆哥呢?”
宋晚栀装没听到:“大家都在等,我们快走完流程吧。”
“……”
江肆眼神动了动。
他想起什么,桃花眼微微勾翘的那点散漫笑意都像被冰藏了一下,冷淡下来。他似乎无意地扫过远处的台下,落回视线。
其中一只戒指递向宋晚栀。
宋晚栀怔了下:“我自己戴?”
江肆一停,没忍住,低哂了声:“体谅你是个不懂事的小朋友,哥哥教你,是给哥哥戴。”
宋晚栀:“……!”
宋晚栀红透了脸颊接过去:“可是这个是栀子花的。”
“那当然是我戴你,你戴我,”江肆低了低身,“不然叫什么订婚戒?”
“…哦。”
订婚仪式的流程,终于在栀子的脸红、江肆的骚话和满场的鼓掌声中结束。
仪式之后,江肆和宋晚栀理应下台,去到人来人往的宾客堆里,但江肆却不让,还把她勾回去了。
“今晚不用你下场,”江肆低声在她耳边,“去楼上休息间休息吧,我已经和长辈们提前说过了。”
宋晚栀眼睫轻抬:“为什么?”
“人多,乱,我怕看不住你,”江肆一停,勾起个松散的笑,“万一有人趁我不备,偷偷给栀子灌酒,那我最后捧着一朵醉栀子回去,还怎么忍得住不占便宜?”
宋晚栀:“…江肆你又开始不害臊了。”
江肆听得哑然失笑,借着白玫瑰花篮的遮挡,他勾着女孩,迫得她向后躲着下腰,也还是没能躲过被他抵住厮磨的吻。
宋晚栀终于受不住这人袭扰,拎着雪白长裙,逃上楼了。
江肆停在楼梯口,目送她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这才转身回来。之前那个和他交谈的保镖队长抬腿过来,停在江肆身旁。
“江先生,真的不需要和所有安保人员说明吗?”
“不行,”江肆神色松懒地摸起旁边桌上的烟盒,远看从头到脚散漫如常,“这么多人,走漏风声再容易不过。”
“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性。”
“抱歉,我不可能信,”江肆眼尾一抬,眸色微戾,“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要我夜夜防贼吗?还是要我时刻担心,她就算走在路边或商场内,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路过的人都能轻易威胁到她的生命?”
“……”
保镖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他低头:“对不起,江先生,是我冒昧了。但我实在很担心您的安危。”
江肆嗤了声轻笑,半是玩笑地咬上烟,拿那只戴着栀子花戒指的手夹起:“我订婚戒指刚戴上,未婚妻的手都没牵够——你还能比我自己更担心么?”
保镖也低头笑了,但一秒就正经回来:“您确定,那个人真的会动手吗?”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江肆说,“至少我是这样让他认为的。他一定很清楚,如果栀子和我定居国外,那他这辈子都没可能再见到她一面了。”
保镖队长皱眉:“可是您没有给他任何伤害宋小姐的机会。”
“所以我赌他会退而求其次,”江肆回眸,“栀子的母亲和外婆,也已经请上楼了吧?”
“是的。”
“好,今晚要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保护江先生是我的职责所在。”
“……”
宾客间有人朝江肆这边招呼。
江肆手腕懒懒一抬,和对方隔空笑过。然后他从桌前起身,烟盒扔了回去,自己则走向人群。
……
宋晚栀独自在游轮二楼的房间里窝了半个小时。
舷窗外的天色擦黑,远处的海面也隐隐荡着波澜,她第一次在游轮上度过从白天到夜晚的转换,觉着新奇而陌生,让她忍不住去窗边探看。
可惜游轮的建筑材料显然再好不过,声音都拦得严严实实,连一点海潮气都嗅不到。
宋晚栀又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她起身走出房间。
二楼的走廊和楼梯口依旧守着保镖,正襟危立。
见宋晚栀过来,楼梯口的保镖侧身:“宋小姐,您是要去二楼吗?”
“没有,我不去宴厅,”宋晚栀轻声,“我想去甲板上看一看海,这样可以吗?”
保镖:“江先生说,除了您在三楼休息以外,其余时候都要有他陪同。所以我们需要向江先生汇报一下,能请您稍等吗?”
“别,他不喜欢水的,”宋晚栀有点为难,“我只去一楼的甲板上看一会儿,很快回来,这样可以吗?”
保镖队里的人都知道三楼这位小小姐就是未来的江夫人,不能得罪。
而队长之前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命令就是严禁两家长辈和这对未婚夫妻以外的任何人上三楼,这也算是常规的安保任务,他们没人起什么疑心。
于是迟疑几秒后,保镖就让开楼梯:“游轮还在绕航,请您注意安全。”
“好的,”宋晚栀眉眼一松,轻弯下来,“谢谢。”
“……”
目送女孩提着长裙的背影无声走下楼梯,绕去一楼,原本目不斜视的其他几个保镖才纷纷动了表情。
“全哥,这能行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还能把宋小姐当贼拦?我们是来看门的,又不是来守监的,”和宋晚栀交谈的那个保镖说完,皱着眉想了想,“算了,我去找江先生报备情况,省得再出什么岔子——你们给我作证啊,这可不是擅离职守。”
“哎。”
一楼甲板。
露天观景台。
这次订婚典礼租用的是一艘小型游轮,大约能容纳一百位客人。没有豪华游轮的游泳池之类的设施,但船首的观景台是一样的视野开阔,尤其站在甲板边,海风拂面,心神怡然。
对面海岸上五光十色,灯火林立,夜色模糊了它的轮廓,远看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陌生国度。
宋晚栀趴在护栏旁,在海浪翻涌的声音里入神地望着。
直到她身后二楼,一声低哑惊惧的喊声——
“栀子!!”
宋晚栀一惊,转回身。
她听出那是江肆的声音,但她从没听过他有过这样恐惧的情绪。
而直至转身,宋晚栀才发现原本只有她的甲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搬货工人打扮的身影。
那人就停在她身后几米远外,同样被江肆的惊声拉得抬头。
一楼舷窗内的光打上那人的脸——
钟洪林。
宋晚栀脸色瞬间白了。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那人手里捏着的锋利反光的牛排刀。
宋晚栀心头一跳。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上方:“江肆,别——”
二楼宴厅外的露台上,扶着护栏的江肆几乎狰狞了那张清隽的面孔——他就在她的视线里,没有一丝迟疑地直接翻越护栏,滑下白色的船体。
借着护栏外的急弧,江肆向外一跃,砰然摔落到一楼的甲板上。
脚踝一瞬扭伤的剧痛都被惊惧欲绝的情绪覆盖,江肆看见一两米外女孩苍白的脸。
在不容他思索的那一个呼吸里,身旁恶风就要擦过,像漆黑的影子要一口吞掉他面前的栀子。
江肆想都没想,他转身狠狠抓住了那人手腕,自己反身一拧就拦到那柄寒光的去路上。
噗嗤。一声低闷的撕裂。
甲板上的三人同时僵停。
刀还未拔出,但江肆已经能感觉到失血从第一秒就带来的麻木和冰冷。
他知道大量失血会让他在最短时间里失去一切意识和行动能力,而那时候甲板上将只剩下宋晚栀和钟洪林。
没人能赶到,他的栀子会受伤。
所有思绪大概占用了0.5秒。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江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抵着钟洪林和他的刀扑向了咫尺之外的舷墙。
一米的舷墙没能拦住任何人。
两道叠覆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里翻下船体。
“砰——”
两声落水。
二楼窗边一片惊声尖叫。
宋晚栀僵站在甲板上,所有变故就在几秒之内,她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江肆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那些歇斯底里的尖叫淹没了她的世界,像巨大的浪潮推翻了摇曳的船。
她张了张口:“阿……”
阿肆。
她出不了声。
她没拉住他。
深不见底的海吃掉了她的阿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