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七零之穿成男主前妻
一时间,秦王府内哭声震天,附近的百姓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只能听着曾经令秦地百姓敬畏羡慕的秦王一族,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什么皇族血脉,如今与普通罪民毫无区别。
秦王被削发生在七月,全族流放。
十月里,代王拒不认罪,无力反抗,他服毒自尽,死时怀里还抱着先帝赐封他为代王的诏书。
代王死了,他的族人被流放去了漳州。
消息传到平城,都是冬月了。
外面的消息,燕王府的男人们都知道,其中魏旸、魏昳又都会告诉自己的妻子。
徐清婉是个嘴严的,平时连与妯娌们聊家常的时候都少,更不会跑去宣扬这种大事。
纪纤纤就不一样了,她本就话多,再加上秦王、代王两家的事让她害怕,越怕越忍不住找人倾诉。
纪纤纤就来了澄心堂,把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殷蕙:“你说,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咱们了?”
惧怕让纪纤纤美丽的脸变得苍白。
她是望族之女,从小娇生惯养,初来平城的时候她还嫌弃这边太冷,可是再冷,这里都是燕王府,好吃好穿的供着她,一旦被流放,去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据说男人要下田耕地,女子要亲手洗衣烧火,住的是破破烂烂的草屋,穿得是灰扑扑的粗糙布衣。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遭遇,有的女人会因为姿色出众被人凌辱,生不如死!
纪纤纤越想越怕,可她对面的殷蕙,还是水般的平静。
“三弟妹,你不怕吗?”纪纤纤诧异地问。
殷蕙不怕,但她能理解此时纪纤纤的恐惧。
上辈子的这时候,她的状态没比纪纤纤好到哪里去,曾经以为公爹就是天,可人家秦王、代王也是王爷,还不是说倒就倒?
王就是王,在百姓们眼中近似天了,实际上面还有皇帝!
魏曕从不跟她说外面的事,她都是从纪纤纤嘴里听来的,听了就害怕,不知多少次在夜里惊醒。
可那时候,魏曕因为要替先帝守丧,再加上他肯定在协助公爹筹备着什么,忙得早出晚归,夜里也几乎都是睡在前院。只有用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才能聚齐,饭前饭后魏曕陪衡哥儿说说话,天一黑,他就立即回了前院。殷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男人来来去去,直到她病倒了,魏曕才终于来看她。
她为何病倒,还不是怕的,吃不好睡不好,寒邪趁机入体,人就倒了。
身子弱,心里就藏不住情绪,魏曕一坐下,她就不停地掉眼泪。
魏曕拿帕子帮她擦,她如抓住救命稻草,攀着他的手臂,再扑到他怀里。
在床上,魏曕总是会比在外面温柔几分,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问:“是不是听到什么,怕了?”
殷蕙连连点头,只说“秦王”、“代王”四字,足以让他明白。
魏曕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不用怕,你照顾好你们娘俩,外面有我。”
那一晚,两人偷偷地来了一回。
也不知是他的热情管了用,还是他的话管了用,第二天殷蕙就好了,又打起了精神。
“三弟妹?”
见殷蕙久久地说不话,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纪纤纤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殷蕙回过神来,瞧着纪纤纤苍白的脸,殷蕙笑道:“我不怕,咱们父王对外有战功,对内关怀百姓,不曾触犯朝廷律法,那边就算想削藩,也削不到父王头上。”
纪纤纤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殷蕙没有魏曕安抚她的本事,自知减弱不了纪纤纤的忧虑,就顺着她的话道:“二嫂真怕的话,提前藏些银票吧,我听说有些走远路的商人,会把银票缝在贴身衣物的夹层里。”
纪纤纤眸光一转,觉得殷蕙这法子不错,立即告辞,大概是回去缝银票了。
纪纤纤离开不久,福善来了。
福善的产期在腊月初,只剩二十来日了,这会儿肚子鼓鼓的,跨过门板都得丫鬟在旁边扶着。
殷蕙迎过来,一手扶着福善,一边嗔怪道:“有什么事你派人叫我过去就是,自己乱跑什么。”
福善笑道:“三嫂别担心,我身子好的很,在松鹤堂待闷了,出来透透气。”
与纪纤纤苍白的脸色比,福善气色红润,仿佛一点都没被外面的事影响。
进了次间,福善叫丫鬟们退下,拉着殷蕙的手问:“三嫂,外面的事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殷蕙点头,笑道:“二嫂才走呢。”
福善打量她的脸色,惊讶道:“三嫂不怕吗?”
殷蕙就搬出刚刚安抚纪纤纤的那番说辞,然后问福善:“你怎么想?”
福善悄悄道:“我也不怕,我出嫁之前,父汗就告诉我,说咱们父王是一代雄主,我能给父王做儿媳,只要我不犯错,能跟着父王享一辈子的福。”
殷蕙嘘了一声,叮嘱福善千万别把这话再告诉别人。
福善:“我知道,我是怕你被外面的消息吓到,所以才跟你说。”
殷蕙笑着拍拍她的手。
上辈子她病倒的时候,福善也跟她说过这话,只是那时候殷蕙没听到心里去,觉得金国可汗太高估了公爹。
下午下了一场雪。
魏曕骑马进城,今日他回来的还算早,可是街上却没什么百姓,偶尔有路过的百姓认出他,看他的眼神竟带了一丝同情。
削藩的消息早传到百姓们耳中了,两个藩王都倒了,百姓们大概都觉得,燕王就是下一个。
回府之后,魏曕照例先去探望父王。
父王对外称病,他与大哥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亦在父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等魏曕从勤政殿出来,天都快黑了。
进了东六所,经过畅远堂时,就见二哥魏昳站在门口,呵着气朝他招手。
魏曕就被魏昳请到书房去了。
叫下人在外面守着,魏昳给魏曕倒了一碗酒,笑道:“外面冷,三弟快暖暖身子,二哥特意为你准备的。”
魏曕端起酒碗,酒是温的,他喝了一口便放下,看着魏昳道:“二哥找我,可是有事?”
魏昳叹口气,一边打量魏曕的神色一边道:“代王叔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你二嫂怕得不行,夜里都做噩梦,害得我也睡不好。今日上午她去找弟妹待着,回来竟开始往衣裳夹缝里缝银票,我一打听,才知道她是跟弟妹学的。老三你跟我说实话,父王真的准备束手就擒了?”
最近大哥、三弟常去探望父王,虽然父王也允许别的兄弟去,可魏昳总觉得,父王肯定单独与大哥、老三说了什么。
魏曕冷声道:“谁要擒父王?”
魏昳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糊涂,赶紧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魏曕:“我没什么可交待的,只知道做好自己的差事,殷氏我会管教,也请二哥管好二嫂,不然此事传到父王耳中,咱们俩都得挨骂。”
说完,魏曕沉着脸走了,瞧着倒像真要回家教训媳妇去。
魏昳白白试探一番,叹口气,至于纪纤纤那边,他并不准备管,有备无患,该提防还是要提防。
澄心堂。
魏曕回来,还是先陪孩子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衡哥儿还是每日去学堂读书,乖乖地做着功课,即将两周岁的循哥儿也能说很多话了,跟哥哥学了几首诗。
魏曕一边听儿子们背诗,一边拿余光打量殷氏。
这阵子她表现得一如往常,他还以为她对外面的事毫无所知,原来都知道藏银票了。
饭后,许久不曾在后院留宿的魏曕终于又留了下来。


第102章
殷蕙太熟悉魏曕的脾气,无论外面有什么大事,他都不会对她说。
也不知道是他寡言少语性格如此,还是他严格奉行着“后宫不得干政”。
殷蕙猜,应该是两者皆有吧,反正她嫁的是一块儿冰疙瘩,这命她早认了,习惯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梳完头,见魏曕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似乎还要再看一阵才睡,殷蕙想了想,把针线筐提了过来,盘腿坐在魏曕对面。
魏曕的视线已经投了过来,看见她缝的是件小儿衣裳。
那绸缎料子看起来并不厚,不过银票很薄,可能已经缝进去了。
“给循哥儿的?”魏曕问。
殷蕙瞥他一眼,再举起手里的小褂子,让他看清楚:“循哥儿哪还穿得下,腊月四弟妹该生了,给咱们侄儿侄女预备的。”
魏曕故意拿本书看,是想诱她在他面前缝银票,可衣裳是给四房做的,她肯定不会塞银票进去。
“不早了,明日再缝吧。”魏曕放下书,准备睡了。
殷蕙真想瞪他,早不睡晚不睡,她才缝两针就要睡,针线筐白拿了。
她重新穿上软底睡鞋,将针线筐放回桌子上,回来时灭了灯。
走到床边,殷蕙放下帐子,要爬到床里面时,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搂了过去。
从先帝驾崩到现在,夫妻俩大半年都没有过了,他这一抱,殷蕙的呼吸就乱了,察觉魏曕低头凑过来,她也误会了,手习惯地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扬起脸,闭着眸子等着他来亲。
魏曕顿了下,到底还是没能抗拒妻子的思慕与热情,先将人带进被窝。
其实他刚刚,只是想抱着她说话。
窗外寒风凛冽,帐内倒是春意盎然。
不知过去多久,魏曕丢了一团卷起的衣裳到帐外,等他收回手臂躺好,殷蕙又贴了上来,软绵绵地依偎在他怀里。
再暖和的手炉,都没有他的身体暖。
魏曕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带着事后独有的暗哑:“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
这话题够重的,殷蕙一下子从那种惫懒困意中清醒过来,枕着他的手臂道:“嗯,二嫂跟我讲了很多。”
魏曕:“怕吗?”
殷蕙想起上辈子的恐慌,一边抱紧他一边点点头。
魏曕开始顺她的发丝:“看你白日,倒还算沉稳。”
殷蕙轻轻叹了口气:“衡哥儿、循哥儿都看着呢,尤其是衡哥儿,越来越敏锐了,我若慌了,他还怎么读书?”
魏曕:“那怎么也没问我?”
这半年多,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前面,每个月也有几日陪她,她竟然也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殷蕙低哼一声,用幽怨的语气道:“您的话都是金子,您不想吐金子给我,我也不敢劳烦您吐,反正我该知道的,二嫂都会告诉我。”
魏曕沉默。
二嫂能知道什么,二哥知道的都不多。
不过,这事太大,就算她问了,他也只能安抚她不用怕。
“今晚我回来之前,二哥叫我过去喝酒,还说二嫂偷偷往衣裳里缝银票,都是跟你学的。”
殷蕙吃惊地撑了起来,好笑地看着他:“二嫂还真缝了?”
魏曕:“莫非你没缝?”
殷蕙当然没缝,一是她知道燕王府不会有事,二来就算真有事,藏两块金叶子或许还有用,银票兑起来太麻烦。
“当然没缝,二嫂太胆小,怕得脸都白了,我又安慰不了她,便提了这个法子,谁知道她还真做了。”
魏曕明白了,将她拉回怀里,免得肩膀着凉。
殷蕙看着他的下巴,想了想,问:“咱们用缝吗?”
魏曕摸她的头:“不用,没到那个地步,真有什么事,我会护着你们娘仨。”
这话与上辈子差不多,只不过当然没有循哥儿,只有殷蕙与衡哥儿娘俩。
“我都听您的。”殷蕙依赖地抱住了他。
在这件事上,魏曕便是他们一家的天,他在,她与孩子们才能活得体面,无人敢欺。
秦王、代王都倒了,朝廷开始着手对付燕王。
冬月下旬,朝廷调刑部侍郎章炳为北平府巡抚,入住平城,同时调遣谢桂、张锡两员大将接管了郭啸手里的燕地十万禁军,另调兵遣将到平城周围各地,将整个平城围在中间,大有瓮中捉鳖之势。
燕王府内,燕王召来魏旸、魏曕以及重新搬到王府内住的崔玉,商议此事。
魏旸平时温文尔雅,然而看完朝廷的最新公文,他还是露出狠色来:“父王,朝廷摆明要动手了,咱们此时不反,还要等到何时?”
燕王看向另外两人。
魏曕沉默不语。
有事没事他都是这个样子,大家习以为常,崔玉不等他了,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朝廷对付秦王、代王,都是先罗列二王的罪名再直接动手,王爷无罪可列,朝廷便只能先派兵压境警惕王爷发兵,同时暗中监察王爷的一举一动,此时王爷若动手,便是坐实了反心,递了把柄过去。”
魏旸:“难道咱们不动,朝廷便也一直不动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三个护卫所还掌握在咱们手里,抢占先机。”
崔玉:“若只图先机,王爷何必示意郭将军交出兵权?”
无论外面局势如何,崔玉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越这样魏旸越急,直接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崔玉转向燕王:“王爷,张锡此人,您可还记得?”
燕王颔首:“咸宁元年我们一起打过匈奴,他小我两岁,是个将才。”
崔玉:“王爷与他交情如何?”
燕王摸了摸胡子,笑道:“若不是我,他早死在战场了,不过,知道此事的不多。”
朝廷既然派了张锡来,便是没有查出他与张锡的这份交情。
崔玉便道:“既然如此,我会去张锡府上走一趟。”
燕王:“嗯,小心行事。”
待到月底,崔玉借夜色掩饰回到王府,带回一个好消息,张锡此人,愿为燕王所用。
平城里多了一个巡抚,街上巡逻的官兵也比平时多了,百姓们看在眼里,除了必要,都不再出门,免得卷进朝廷与燕王的干戈中。
纪纤纤把这消息传给殷蕙,对殷蕙而言,这都是上辈子经历过的,并不新鲜。
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王府固若金汤,祖父、殷阆可还在城里!
上辈子的这时,殷家已经败落,二叔一家赶在朝廷派人接管平城之前就跑到不知哪个深山老林了,直到公爹事成才又冒出来,跑到京城求她帮忙。
如今,殷闻不知去了何处,二叔夫妻俩远在波斯,留在平城殷家的,是她的祖父。
都怪她,应该趁先帝驾崩前她还能出门的时候提醒祖父一声,早点让祖父避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危险!
夜里魏曕一回来,殷蕙就把他拉到内室,冷静淡然了数月的她,这一刻仿佛又变成了上辈子的那个殷蕙。
“祖父怎么办?朝廷要对付父王,我们殷家又是一块儿肥肉,朝廷会不会先给殷家安个罪名?”
魏曕握住她发抖的手,看着她的眼冷而平静,低声道:“不用怕,王府在,殷家就不会出事。”
王府在?
王府肯定会在!
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保证,殷蕙仰望着魏曕冰冷内敛的脸,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殷家是块儿肥肉,朝廷会惦记,公爹能乖乖将殷家交给朝廷处置?
打匈奴需要军饷,打朝廷更需要!
公爹是什么人,可能早在先帝驾崩甚至太子病逝时,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这时候,多少银子都不重要了,殷蕙只想保住祖父的命。
“王府在,祖父、阿阆就在,是不是?”殷蕙再次朝魏曕确认道。
魏曕摸摸她苍白的脸,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是。”
不仅仅殷家的银子没事,他也会保殷家的人平安无恙。
巡抚章炳到平城后,只是调换了平城的城卫,再暗中派人监视燕王府,没有朝廷的旨意,他不会轻举妄动。
谢桂、张锡二人则分别率领五万兵马,驻守在燕王三卫附近。
腊月二十,章炳接到朝廷密诏,立即派人将谢桂、张锡叫了过来。
密诏上已经列好了燕王的罪名,要他们三人于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动手。
张锡领兵在外,谢桂、章炳留守平城。
腊月二十二的黄昏,燕王府突然派人来巡抚府邸,哭着对章炳道:“大人,王爷要不行了!王爷请您过去,他有话要您转告皇上!”
恰逢谢桂也在,闻言震惊得站了起来!
章炳与他对个眼色,关心地问:“王爷虽然卧病在床,可月初我们去探望时王爷精神尚可,怎么突然?”
王府小厮抹着眼泪,道:“四爷长子早夭,王爷听闻噩耗,吐了一身的血。”
章炳脸色大变。
腊月初燕王府四爷添了个孩子,乃燕王的第八孙,他们便是打着贺喜的名头去的王府。
未到满月的孩子,早夭并不稀奇,难道燕王真的不行了?
“走!”章炳立即叫上谢桂,再带上五百兵马,行色匆匆地去了燕王府。
特殊时期,他们要求带着兵马进王府,王府竟然也放行了。
章炳、谢桂更加放心,燕王府的兵马都在郊外,王府只有八十侍卫防守,他们早查得清清楚楚。
然而二人带着五百士兵浩浩荡荡地刚穿过燕王府南面的端礼门,突然,端礼门大关,内城两侧鬼魅般冲出两队兵马,粗略一数,比他们带来的五百人只多不少!
章炳大骇,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存心殿走出来的那道魁梧身影!
燕王只穿了一身常服,仿佛只是在内殿躺久了出来遛个弯。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魏曕、魏昡,穿了战甲,一身锐气。
一路走过来,燕王对章炳、谢桂道:“朝廷奸臣当道,你二人可愿归降本王?”
章炳冷笑:“燕王反贼,你若现在投降,皇上念在叔侄情意,还能留你一命!”
谢桂也是同样的态度。
燕王便朝率领八百精兵藏匿于王府半年之久的廖十三点点头。
“章炳、谢桂带兵擅闯王府,意图行刺王爷,杀!”
廖十三洪亮的声音如一道雷霆凭空炸裂,八百精兵齐齐喊杀,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全是在草原与匈奴、金国铁骑厮杀过的精锐,很快就将章、谢二人带来的五百兵士杀得干干净净,这还不够,他们拿着火把冲出王府,一路朝平城南城门杀去,与此同时,杨家、冯家、高家藏匿的五百精兵以及殷家培植的两百随商护卫也冲了出来。
这一夜,平城里杀声震天,待到天亮,尚不知情的郊外百姓来到平城时,只见城墙四周高悬数面大旗,裹挟着王者威严的“燕”字,随旗迎风招展。


第103章
澄心堂。
傍晚魏曕比平时回来的早一点,不过他人没过来,只让长风带了一句口信儿给殷蕙,让她今晚与两个孩子同睡。
殷蕙看着站在廊檐下的长风。
长风垂着眼,面容平静而坚毅。
殷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三爷可还有别的话?”
长风摇摇头。
殷蕙就让他回去了。
安排金盏、银盏在外面守着,殷蕙一个人回到内室,坐到床上时,双腿隐隐发软。
上辈子魏曕这般交待她时,乃是公爹起事的前夕,公爹装疯诱了章炳、谢桂二人进府,斩杀之后一举夺回平城。
只是,这该是端午前后的事,这辈子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在公爹夺位这件事上,殷蕙最怕变数,最怕她之前做过的某些事影响了公爹,影响了燕王府众人的命运。
窗外天色渐渐黑了。
衡哥儿、循哥儿都被乳母牵了过来,小兄弟俩感情好,衡哥儿没看见爹爹,便扮作爹爹检查弟弟的功课。
乳母、丫鬟们毫不知情,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主子。
殷蕙也笑了,叫丫鬟们摆饭。
真的要发生,她担心也无用,她相信公爹也相信魏曕,他们会不遗余力地保护燕王府,保住一大家子老老小小。
饭吃到一半,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声。
乳母、丫鬟们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朝前朝的方向看去。朝廷要削藩,这事不光外面的百姓知道,王府里的下人们也知道,这会儿突然有厮杀声,难道朝廷的兵马冲过来要抓王爷了?
“夫人,这……”
殷蕙听了听,笑道:“丽春院在排戏,讲王爷击退金兵的,留着除夕夜宴时上。”
尽管她笑得轻松,说得跟真的一样,可随着前面的喊杀声、刀剑相击声越来越清晰,乳母丫鬟们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衡哥儿看向娘亲。
殷蕙摸摸他的头,笑道:“吃吧,吃完娘陪你们玩。”
衡哥儿相信娘亲,而且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生死危机。
循哥儿就更不懂了,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饭后,殷蕙带着衡哥儿、循哥儿坐在榻上玩大将军的游戏,她来做坏蛋,兄弟俩当将军。
娘仨一会儿站起来追追跑跑,一会儿坐着推推搡搡,玩得殷蕙出了一身汗。
平时到了睡觉的时候殷蕙就会让乳母带走孩子们,今晚她故意忘了时间似的。
当外面的喊杀声远去,守在前院的长风等侍卫都松了口气。
后宅这边,衡哥儿、循哥儿困了,殷蕙亲手给孩子们擦脸,再陪孩子们一块儿躺下。
兄弟俩都躺在她的被窝,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殷蕙翻个身,朝外侧躺,担心公爹魏曕夺城的进展,担心快一年都没通过消息的祖父二弟。
朝廷无法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可他们燕王府一大家子人就该因为朝廷的担心白白放弃现在的荣耀与优渥生活,心甘情愿接受流放到偏远之地的惩罚?连殷蕙都不甘心,更何况兢兢业业替朝廷戍守北地边疆二十余年的公爹,更何况魏曕这几个以皇孙身份自居清高矜贵的兄弟们?
各有各的理由,成王败寇罢了!
这一夜,殷蕙可能浅浅睡了两个时辰。
平时东华门那边有什么动静,澄心堂这里是听不见的,可今晚叫人提心吊胆,所以当黎明时分东华门被人开启,殷蕙就惊醒了。
开门不久,城门再次关闭。
这说明王府守卫还在,是自家人回来了。
魏曕、魏昡与指挥使杨敬忠一起来了勤政殿。
燕王从后殿过来,鬓发微湿,仿佛才醒不久,身穿王爷蟒袍,威严雍容如旧。
魏旸、崔玉衣冠齐整地走在燕王身边,不知是早上刚过来的,还是昨晚一直都在勤政殿等消息。
魏曕先禀报平城里面的情况,章炳、谢桂一死,城内的朝廷兵马斩的斩降的降,战斗结束得快,百姓们都在各自的家里避着,基本没受到影响,再加上杨敬忠带来的援兵,燕王府起事的近三千兵士也只损失了三百余人。
燕王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魏曕还是魏昡,身上的战甲几乎都洒满了别人的血,魏曕早就上过战场,沉稳冷静,魏昡年轻些,脸上既有立功的兴奋,又有初次杀人后的余惊。
“卫所那边如何?”燕王问杨敬忠。
杨敬忠道:“章炳、谢桂的人头一送过去,谢桂从京城带来的人马也降了,郭将军与张将军同时接管了十万禁军,共十五万大军分别驻扎在三个卫所,随时等候王爷调遣。”
燕王笑容淡淡,似乎这只是意料之中的事,算不得惊喜。
笑过之后,燕王吩咐杨敬忠:“你先回去,集合大军到城门前待命,让冯谡父子过来见我。”
杨敬忠领命而去。
燕王再看魏曕:“你去殷家走一趟,把廖十三、殷墉祖孙带来。”
魏曕:“是。”
什么也没有问,他转身离去。
燕王看向一身是血的老四,笑道:“杀了一晚,回去歇会儿吧,昨晚委屈八郎了,回头我会补偿他。”
魏昡:“刚出生就能替父王效力,那是八郎的福气,不用您补偿。”
燕王摆手:“去吧去吧,休息好了,后面还有差事给你。”
魏昡这才告退。
殿内安静下来,魏旸看眼崔玉,低声询问道:“父王叫冯谡父子、殷墉祖孙过来,有何打算?”
燕王反问他:“是你,你该如何?”
魏旸知道这是父王在考他,沉思片刻,他道:“朝廷以冯腾父子残害良民、父王徇私舞弊为由要父王进京问罪,如今我们既然起事,便不能认下这罪名,当反扣一个栽赃诬陷的罪名在殷闻头上。”
燕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有呢?”
魏旸:“只是,因为他们两家的私事给父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怎么也该记一过,冯家可以靠战功将功补过,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