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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的两个婢女如此想,那两个中原婢女毕竟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接受过大户人家的调教,完全都是看金国婢女的眼色行事。
所以,当魏昡带着七分醉意来到新房,迎接他的只有婢女们。
“公主呢?”魏昡疑惑地问。
一个金国婢女道:“公主睡着了。”
魏昡脸色冷了下来,好大胆的公主,新婚夜居然不等他就睡了,这是仗着自己是公主,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美的女人,如果性子不讨喜,他也不稀罕!
丢下四个婢女,魏昡大步进去了,气势汹汹地跨过屏风,就见新娘子躺在大红喜被中,只露出一张睡得白里透红的脸。她睡得还挺香,眉毛舒展,嘴角翘起,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魏昡愣了片刻,故意重重地坐到床边上。
新娘子并没有醒。
魏昡想了想,先仔细观察起他不辞辛苦跑去边疆带回来的新娘子。
脸蛋白白的,细细嫩嫩的,看起来与中原女子没什么区别。
听说草原上的女子个个都会骑马,魏昡目光下移,挑起一侧的被子,悄悄将新娘子的手拉了出来,轻轻按着她的手指,凑近了看看,再试探着摸了摸,并没有经常攥握缰绳留下来的薄茧。
难道她不会骑马?
魏昡正困惑着,美人的手指尖微微动了动。
魏昡忙丢了她的手下去。
这一丢,福善彻底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惊呼一声,福善抱着被子缩到了床里面。
魏昡也是有些紧张的,可一想到自己不能在敌国公主面前落了威风,他便板起脸,瞪着她道:“我都没回来,你怎么睡了?你们金国公主就是这么伺候丈夫的?”
福善闻言,羞愧地红了脸,低头解释道:“不是,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才睡着了。”
魏昡就想到了这一路的辛苦,骑马累,她总是待在马车里,肯定也不舒服,看起来又是娇滴滴的身板……
“算了,下不为例。”魏昡看着她红红的脸蛋,决定不再追究。
福善松了口气,悄悄抬眼,结果就撞上了他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一只手不安地攥着被子。
魏昡看着她的手,见她胆小怕生,魏昡顿了顿,问:“你叫福善?倒像中原姑娘的名字。”
福善道:“其实是我本族名化成汉文后的意思。”
魏昡:“那你本族名怎么说?”
福善就说了。
魏昡没听懂,觉得还是福善好听:“就叫福善吧。”
福善点点头。
魏昡:“知道我叫什么吗?”
福善马上道:“你叫魏昡,昡是日光耀眼、灿烂夺目的意思。”
魏昡听明白了,她很看重这门婚事,提前了解过他,并且好像很喜欢他的名字。
“在中原,不宜直呼旁人姓名,你要称我四爷。”
福善就乖乖地唤了声“四爷”。
魏昡很满意,虽然相处还很短暂,可他隐隐觉得,这位公主身上并没有什么公主架子,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说什么草原女子都是悍女。
“不早了,服侍我宽衣吧。”魏昡摆出一个丈夫该有的姿态。
福善就靠过来,跪坐在他旁边,伸手帮他解衣扣。
魏昡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吸吸鼻子,是她身上的,可能是什么熏香吧。
然后,他就发现她很笨,解了半天还解不开。
魏昡很热,他等得不耐烦,拨开她的手,站起来自己解。
福善很惭愧,中原男子的扣子太复杂……
念头刚落,她看到了魏昡的裤带,这个她会!
为了将功补过,福善伸手就拉住了魏昡的裤带。
魏昡猛地捂住裤带跳出几步,难以置信地看向愣在床边的新娘子:“你做什么?”
福善一脸茫然:“帮你宽衣啊。”
魏昡红着脸道:“这个我自己来,你脱你自己的!”
福善哦了声,转身去脱自己的了,王府里面真暖和,下午沐浴过后她里面穿得很少,中衣一脱,里面就只剩一件婢女为她缝制的大红小衣了。
脱好了,福善回头,见魏昡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心里一羞,钻到了被窝里。
魏昡咽咽口水,也钻了过来。
福善有着中原美人的美貌,也有着草原美人的坦荡与热情,她喜欢这个俊俏的夫君,就喜欢抱他,回应他。
这一晚,魏昡叫了三次水。
终于餍足的时候,魏昡抱着新婚妻子,越看越满意。
“我们中原有句话,出嫁从夫,你既然嫁了我,以后就踏踏实实跟我过,别再想你们金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两国的政事。”
“嗯,这就好,只要你乖乖的,我也会好好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挺喜欢福善的,临时加个小番外,也算是介绍下福善这个燕王府新成员~
明天见!
第97章
澄心堂。
天还没亮,殷蕙、魏曕都醒了。
魏曕跟着去迎亲,离开那么久,昨日一回来就是参加喜宴,忙忙碌碌的,导致夫妻俩都没能好好说话,睡前倒是有时间,不过都用在别的事上了。
既然要说话,两人就挤在一个被窝,冬日的早晨那么冷,这么贴着才舒服。
魏曕先问孩子们:“循哥儿还不肯说话?”
再过几天循哥儿就要周岁了,衡哥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循哥儿倒好,连一个字说得都不多,说得最熟练的,乃是“抱”。
殷蕙:“跟你们出发的时候差不多,您也不用担心,娘说您说话也晚,两周岁的时候仿佛才突然开窍,一下子就能说长句子了。小孩子们,一人一个样,从大郎到咱们七郎,就没有哪两个是同一个月份学会走路、说话的,早点晚点都正常,跟聪明与否没关系。”
魏曕:“衡哥儿在学堂如何?”
殷蕙:“先生留的功课都做的好好的,就是他喜欢跟着二郎、三郎跑跑闹闹,前几日摔了个大跟头,手心擦破一点皮。”
魏曕皱眉:“曹保怎么照看的?”
殷蕙:“幸亏有他,不然衡哥儿摔得就不止是手了,三郎也摔了,脑门磕了个包,今早敬茶时您留意点,还有印子呢。”
魏曕想起自己小时候,意识到大哥二哥与他不亲后,魏曕便喜欢一个人待着,除非推脱不开,他都不理会兄长们,等四弟进学堂的时候,因为差了六岁,与四弟玩不到一处去,五弟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迎亲路上还顺利吗?金国那边什么人送的嫁?”殷蕙也随口打听道。
魏曕:“金国大王子,回来因雪耽误了两日。”
二十多日的奔波,落在他口中便只有这么短短两句话。
要不是外面还黑着,殷蕙就直接起床了,与他聊天最没意思。
“辛苦您了,再睡会儿吧。”
魏曕拍拍她的肩膀。
待到天微微亮,魏曕先起。
衡哥儿已经醒了,跑过来找爹爹,昨日小家伙一直跟哥哥们玩,都快忘了爹爹回来这件事。
魏曕抓住儿子的小手,手心旁边果然有块儿结痂。
“已经不疼了。”衡哥儿小心地看着爹爹的脸色,怕爹爹训斥他。
魏曕看看儿子,道:“以后小心点。”
衡哥儿记住了,开始兴奋地跟爹爹谈起昨日的婚宴,末了问:“爹爹,五叔什么时候成亲?”
殷蕙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五爷魏暻今年十五,成亲还早呢,得到京城了,可以说,昨日四爷的婚宴,乃是平城的燕王府举办的最后一场喜宴。
“与其盼望五叔成亲,你还不如盼着早点过年。”殷蕙摸摸儿子的脑袋瓜,笑着道。
衡哥儿这才想起快过年了,就不再惦记五叔。
乳母把循哥儿也抱来了,人小穿得又多,圆滚滚像个球。
乳母进来就把循哥儿放下,鼓励循哥儿走到爹爹那里去,表现表现。
循哥儿就一步一步摇摇摆摆地朝爹爹走去,走到一半,小家伙拐个弯,最后扑到了娘亲怀里,拿一双酷似娘亲的桃花眼偷瞥爹爹。
才二十多日不见,小家伙看爹爹就有点眼生了。
于是去勤政殿的一路,魏曕都抱着循哥儿。
今早新妇敬茶,王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都聚在勤政殿侧殿,等着观礼。
新婚的小两口还没到,燕王妻妾们也要等晚辈们到齐了再出现。
纪纤纤低声与殷蕙交谈:“四弟妹长得可真美,我还以为草原上的女子都黑呢。”
殷蕙淡淡道:“这话二嫂昨日都夸几十遍了,您没夸够,我耳朵可要起茧子了。”
她自然知道,纪纤纤只是在用这话嘲笑徐清婉,徐清婉不但不美,也有点黑。
殷蕙很讨厌纪纤纤这点,容貌都是父母给的天生的,俊男美女的确吃香,但容貌普通之人也不该因此被人嘲笑。
两个嫂子,大嫂徐清婉虽然清高却行事公允,纪纤纤除了能凑在一块儿聊些家长里短打发时间,真就没什么值得别人敬重的地方。
所以一大早的,殷蕙也不介意给纪纤纤冷脸。
纪纤纤讨了个没趣,瞪殷蕙一眼,心情不错地品起茶来。
对面魏旸几兄弟排排坐,哪怕不刻意看女眷这边,目光也会扫过来几次。
魏旸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的妻子与两个弟妹的差别。
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妻子出身高,可如今老国公去世了,徐家的地位大不如前,新国公更是摆出与燕王府撇清关系的态度,真是叫人生气。
过了一会儿,魏昡带着他新过门的妻子姗姗来迟。
除了魏曕,其他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福善微微害羞地往魏昡身边挪了挪,魏昡朝她笑笑,已经有几分爱护妻子的做派了。
魏旸看清福善的脸,心里嗤了一声,行啊,四弟的妻子也比他的美。
魏昳呆呆地看了四弟妹几眼,被魏曕踢了一下鞋子才赶紧收回视线。
魏曕只在小两口走近时认个脸,免得以后碰见连弟妹都不认得。
新人到,燕王、徐王妃等人也过来了,今日李侧妃等人就是看客,郭侧妃的席位就摆在徐王妃一侧,等会儿儿媳也要给她敬茶。
人长得美确实占便宜,亲婆婆郭侧妃本来对这桩婚事有颇多不满,这会儿见儿媳妇好歹是个难得的美人,与儿子站在一块儿也算郎才女貌了,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锦垫铺好,魏昡小两口跪过去敬茶。
福善一开口,汉话说得字正腔圆。
燕王点点头,对这点还算满意,如果儿媳妇连汉话都不会说,老四如何跟她夫妻和睦?
甭管儿媳妇来自哪里,嫁进王府就是一家人,燕王还是希望老四婚后圆满的。
徐王妃、郭侧妃说的话多些,分别给了福善赏赐。
敬完长辈,就是兄嫂了,福善跟在丈夫身边,先认丈夫的四个兄弟,然后她就发现还挺好记的,世子爷看起来温文尔雅,二爷是风流相,三爷冷冰冰的,五爷还是个少年郎。
跟着是嫂子们这边,大嫂很端庄,二嫂很美,三嫂……
嗯,二嫂三嫂都很美,福善多看了两眼,很快也就好区分了,二嫂有点高高在上的傲气,三嫂笑得就很亲和。
二姐梳着妇人头,已经嫁人了,三妹是四爷的亲妹妹,笑盈盈的,看起来很喜欢她。
每个嫂子都给了她东西,在魏昡的提醒下,福善也准备了很多见面礼,给三妹妹一份,跟着就是一串侄子侄女。
这个福善一下子真记不住,七个侄子两个侄女,一串看完,福善只记住最小的是七郎了,其他几个,有的个头差不多。
她的茫然窘迫写在脸上,徐清婉笑道:“四弟妹不用急,以后见得多了,很快就记住了。”
纪纤纤则开起了玩笑:“四弟每年都要给侄子侄女们发一大笔压岁钱,这下好了,四弟妹明年也给四弟生对儿龙凤胎,一口气都收回去。”
福善的脸红红的。
吃早席的时候,福善与三位妯娌、两个姑奶奶坐在一桌。
按照排行,她就坐在殷蕙身边,殷蕙细心地提点她王府用餐的一些礼仪。
她嫁过来那会儿全靠自己观察,当福善露出一样的眼神,她心中不忍。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福善就非常喜欢她了。
散席后,魏旸、魏昳、魏曕分别去当差,魏昡刚成亲,要等明年再安排差事,他本想陪妻子一块儿走,见福善小蝴蝶似的围着三嫂转,魏昡只好跟老五一块儿走了。
直到到了东六所,福善才回到魏昡身边。
小两口回了松鹤堂,福善求知若渴般让魏昡快给她细细介绍几位嫂子与姑奶奶。
介绍嫂子就得讲讲每个嫂子的娘家,徐、纪两家一个本朝新贵一个京城望族,光是讲这两家,魏昡就说得口干舌燥。
当然,他讲这么细,也是希望草原来的妻子能更清晰地了解家中情况,免得说话错得罪人。
福善一脸敬佩:“大嫂、二嫂家里都好厉害。”
魏昡哼了声:“再厉害也越不过皇家去,你该敬重两位嫂子,但他们的娘家人,要敬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夫人。”
福善懂了:“三嫂呢?该说三嫂家里了。”
魏昡笑了,看着她道:“三嫂家里最简单,殷家没有当官的,但殷家是燕地首富之家,家里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两的身家,三嫂是殷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
燕地首富?
福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前面两个嫂子的崇拜都比不上对三嫂。
魏昡弹了弹她的额头:“看你这傻样,殷家虽然有钱,可中原奉行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所以三嫂的出身远没有大嫂、二嫂体面。”
福善不懂这些,也不太在乎:“可三嫂对我最好,如果不是她,今早我要出好多丑。”
魏昡注意到了,点头道:“三嫂确实很好,以后我当差了,你可以多找三嫂说话。”
出身是出身,人是人,大嫂、二嫂心里肯定都看不起福善,他也不想自己的傻妻子去看别人的脸色。
有魏昡这话,再加上福善自己也喜欢殷蕙,她就经常来澄心堂做客了。
本来澄心堂就是最热闹的,纪纤纤、魏楹都喜欢过来,现在再加上福善,殷蕙比以前更忙了,甚至因为她分了时间精力给福善,还被纪纤纤拈了一把酸,说殷蕙眼里只有金国公主,没有相伴多年的旧妯娌。
纪纤纤这人,如果没有徐清婉在身边,不用夹在两个嫂子中间站队,殷蕙单独与她相处,倒还算和气。
这晚都躺下一会儿了,殷蕙突然想起纪纤纤故意跟福善抢吃的,扑哧笑了出来。
旁边被窝里,魏曕朝她看来:“笑什么?”
殷蕙解释道:“四弟妹爱吃糯米枣糕,我特意让厨房给她做了一盘,二嫂见我对四弟妹好,赌气地抢了一块儿。”
中原美食多,福善几乎每日都沉浸在发现新美食的喜悦中,这么简单的快乐,殷蕙愿意供着她,纪纤纤就酸了,不知道是见不得她更亲近福善,还是见不得福善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样子。
魏曕对二嫂纪氏一直都没有好观感,不过,先是纪氏、三妹,再到四弟妹,她们竟然都喜欢来找殷氏。
“你倒是讨人喜欢。”魏曕看她一眼,虽然光线昏暗,却也能看出她还在笑。
殷蕙得意地道:“我确实讨人喜欢啊,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亲戚们,除了二叔一家,没有不喜欢我的。”
魏曕沉默。
殷蕙心情好,就逗了他一句:“您呢,您喜欢我不?”
魏曕顿了顿,翻个身,背对她道:“睡吧。”
殷蕙就伸腿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才要收回来,被他牢牢地抓住了,武官的力气在此刻显现地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你喜欢我不?
蕙蕙:不喜欢。
三爷笑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哈哈,100个小红包,傍晚见~
第98章
当年衡哥儿抓周时抓到一把小木剑,轮到循哥儿,在众人含笑的注视下,小家伙抓了一把小木弓,抱在怀里玩了起来。
燕王摸着胡子笑:“不错,我们小七长大了肯定也是个武艺高强的。”
说完,他还看了眼魏曕、魏昡兄弟俩。
魏昡没长起来之前,魏曕凭借武艺在兄弟里面很是出挑,如今魏昡也到了当差的年纪,且擅长枪法、骑射,燕王再夸儿子们的武艺时,就不仅仅是指魏曕了。
魏曕内敛如山,魏昡迎着父王的目光昂首挺胸,一副迫不及待想在父王面前表现的姿态。
这个冬月,王府里先是举办四爷的婚宴,再是循哥儿的抓周宴,过得热热闹闹,紧跟着又迎来了腊月年关。
从腊月十六开始,官员们开始放假,孩子们也不用再去学堂读书了。
明明外面天寒地冻的,衡哥儿却喜欢往外跑。
王府花园的池子连通外面的护城河,这会儿都结了厚厚一层冰,衡哥儿几个小兄弟就跑到冰上玩,欢声笑语的,燕王偶尔也会过来瞧瞧。只要孙子们好好读书,该玩的时候燕王也愿意纵容,叫人预备了冰鞋、冰车等玩意给孙子们,他甚至还下场踢了一场冰上蹴鞠。
殷蕙在澄心堂坐着,都能听到花园那边孩子们的兴奋喊叫。
这也是燕王府最有人情味的时候。
当然,孩子们多了,天天聚在一块儿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但有太监们守在旁边盯着,只要没摔严重,殷蕙等当爹娘的也不会为这种磕碰斤斤计较,去找别的孩子算账。
循哥儿虽然还不能下场,乳母也会抱他过去,哥哥姐姐们在冰上跑来跑去,跑得循哥儿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这样喜庆的氛围中,燕王府迎来了又一个除夕。
一大早上,燕王还是带着一家老小去社稷坛祭祖。
遥拜京城的建隆帝时,殷蕙心情复杂地看着公爹的背影。
公爹并不知道,年后三月,建隆帝就会驾崩。
上辈子帝崩的消息传到平城,公爹哭红了眼睛,什么都不管,叫上儿子们便骑马赶赴京城。
殷蕙相信,当时的公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想快点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然而这最后一面,公爹最终也没能见到。
如果公爹不是王爷,建隆帝也没有离那么远,殷蕙肯定会想办法叫公爹提前回去一趟,弥补上辈子公爹心中的遗憾,可是公爹是藩王,一个无诏不能入京的藩王,就算殷蕙现在就告诉公爹这件事,京城的建隆帝也不会允许公爹进京,甚至还要猜疑公爹有什么企图。
身在皇家,家事亦是国事,你说你心里只想着亲情,别人未必会信。
所以,殷蕙能帮公爹少受两个月的牙疼,这件事上帮不上一点忙,甚至不能露出任何痕迹。
早上祭祖,夜里设宴。
燕王高坐主位,看着底下自己这一脉的儿孙们,几乎都在平城出生把平城当家的儿孙们,他面上笑着,其实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特别想家。
时间过得太快,一晃眼他来平城就藩已经二十多年了,前十年父皇御驾亲征时父子俩还能见见面,后来就只能书信来往。
过年,别的百姓家里都在团圆,他却有家不能回。
过年,他又老了一岁,父皇更老了一岁。
这老爷子,怎么就那么狠心,一点都不想他吗?
愁绪上来,燕王端起酒碗,狠狠灌了一大口。
到了次日,大年初一,子孙们来拜年,燕王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就算笑着,亦让晚辈们不敢放肆。
元宵节过后,孩子们又要去读书了。
今年大房庶出的六郎、二房嫡出的庄姐儿也要去学堂了,与衡哥儿、四郎都在西讲堂听课。
下午衡哥儿回来,殷蕙问他今日过得怎么样时,衡哥儿绷了绷小脸,告状道:“庄姐儿太坏了,欺负四郎、六郎,我说她不可以这样,她就把我的书也扔到地上。”
殷蕙有一丝丝欣慰,上辈子庄姐儿对衡哥儿、四郎、六郎都不好,这辈子她们娘俩性子变了,庄姐儿不知不觉地也将衡哥儿排除在了可以欺负的对象之外,反而变成衡哥儿敢去管教庄姐儿。
“后来怎么样了?”
“六郎去找梅老先生了,梅老先生让庄姐儿去外面罚站,直到她肯向我们赔罪。”
“她乖乖站了吗?”
“没有,一直哭,梅老先生就让锦绣抱着她一起站。”
锦绣是庄姐儿身边的大丫鬟。
殷蕙笑道:“那她最后赔罪了吗?”
衡哥儿也笑了:“赔了,眼睛肿得像鸡蛋。”
在殷蕙看来,庄姐儿就该完全交给梅老先生好好管教一番,兴许还能改过性子来,可纪纤纤就不这么想了,她觉得女儿受了大委屈,坚持让魏昳去找梅老先生算账。
魏昳也是被梅老先生敲打过来的,哪好意思因为女儿霸道去老先生面前丢人,不但没去,还让庄姐儿以后好好听话。
庄姐儿哇地又哭了,委屈爹爹训她。
魏昳在纪纤纤面前就很难强硬起来,对女儿亦是如此,那么漂亮的女儿哭得这么凶,魏昳的心就软了,赶紧先放低身段把女儿哄好。
哄归哄,他还是拒绝去找梅老先生,真找了,梅老先生去父王面前告状,下一个哭的就是他。
爹爹不给她撑腰,娘亲光嘴上说实则没有胆子,庄姐儿连着哭了几日,后来就学乖了,不会在学堂闹事,只管在学堂外面使坏,今日抢四郎的东西,明日推六郎一把。衡哥儿护了四郎、六郎几次,然而每当庄姐儿笑起来,四郎、六郎就又愿意跟她玩,衡哥儿生气了,不再管这三个,只乖乖读自己的书,玩的时候就去找大郎、三郎、眉姐儿。
转眼到了二月。
殷阆成亲这日,魏曕特意去学堂替衡哥儿请了一日的假,一家四口如约去殷家喝喜酒。
殷家的喜宴办得更热闹,主要是宾客多,巷子里也摆了流水席,请街坊们都来吃。
鞭炮放起来,衡哥儿穿着一身锦袍,像其他富贵人家的孩子们一样跑来跑去,玩的时候不拘身份是好伙伴,可一旦有人仗着自己大些想使唤衡哥儿做事或是推搡衡哥儿,衡哥儿小脸一绷,喊声长风,简直就像一个小了二十岁的魏曕,气势唬人。
这都是金盏告诉殷蕙的,语气很是自豪:“咱们五郎岂是他们能欺负的。”
衡哥儿生在皇家,注定与她不是一个教养的路数,殷蕙虽然不喜欢魏曕的臭脾气,轮到儿子知道利用自己的皇家身份,殷蕙也并不刻意去干涉,但她会教儿子如何与人相处,对待身份不如自己的,只要对方守礼,衡哥儿也要以礼相待,不能倨傲。
燕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作为藩王,燕王爱护百姓,出行若遇到百姓拦路求助,燕王都会耐心倾听,该帮的帮该罚的罚。遇到有才干的人,燕王也会破格提拔,而不是先去调查对方的出身,像神医袁道清、千户廖十三,都凭借各自的才华得到了燕王的重用。
可以说,燕王对儿子们要求严格,对外一直都是个仁厚宽和的好王爷,平城的百姓都很拥戴他。
衡哥儿很喜欢听娘亲讲这样的故事,尤其是与祖父有关的故事,记住故事的同时,那些道理也悄悄在他的脑海里扎了根。
进了三月,天暖和起来,魏楹带着福善来澄心堂,约殷蕙出府跑马。
福善毕竟是草原上的姑娘,十来岁就会骑马了,只是她也不是天天都去跑,所以魏昡才没在她手上摸到缰绳勒出来的茧子。
距离那一日越来越近,殷蕙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让公爹留意自己,包括魏楹、福善,暂且都老实点好。
“我最近不太方便,你们多等几日可好?”殷蕙软声商量道。
只是晚去几日,魏楹、福善自然同意了。
五六日过去,在殷蕙发愁二女再来她该如何推脱的时候,福善诊出了喜脉。
这可是意外之喜!
殷蕙真的替福善高兴!
上辈子福善嫁过来不久就赶上建隆帝驾崩,燕王不但自己吃素三年,还要儿子们按照民间的规矩守满一年,没等守满,魏曕、魏昡又跟着公爹去战场前线了。直到事成进京,福善才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因为她迟迟不怀,郭侧妃陆续给魏昡屋里送了好几个人,福善倒是有容人之量,就是盼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