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天子心法』,别说炎帝、白帝,就算烛老妖,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我们又何必螳臂当车?

“更何况,他与我们一样,都想除掉嫘女与公孙氏,恢复太古之治;又都被烛老妖和延维坑害,差点儿

送了性命。既然同仇敌忾,自当联手协力。共工神上,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

我第一次被人称呼“神上”,脸上微微一烫,冷笑不语,用柴刀在甲板上刻了几个大字:“你知道我妹

妹在哪里?她当真没有死?”

相柳嫣然一笑,柔声道:“我有一个姨姥姥,住在南疆万花谷,是除了灵山十巫之外,大荒最神通广大

的巫医。我听说前些日子,炎帝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去找她医治啦。”顿了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

刻着两条人蛇的翡翠玉柱,一字字地道,“只要找到我的姨姥姥,不管是你的哑巴病,还是螣兀公主的『蛇

神蛊』,抑或是你妹妹的生死,全都不在话下。”

我心口如遭重锤,泪水险些涌上眼眶,那玉柱赫然竟是妹妹所佩之物!

第十章 彩云间

正午,没有一丝风。广袤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漫天云霞,一切都像是凝固了。

除了“哗哗”的摇橹声,没有其他声响。湖水中看不到鱼,湖面上甚至没有飞行的蜻蜓。

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们。

“我姨姥姥就住在那个岛上。教你的话,可全都记住了?”相柳笑吟吟地坐在船头,淡绿的双眼凝视着

我,脸上似乎也映染了嫣红的霞光。

我只当没有瞧见,摇着橹,驾着小船,徐徐地向那片碧翠葱郁的小岛驶近。丹田内的阴阳二炁隐隐翻腾

,感应着四周那诡谲万变的云气。

曾听姥姥说过,在南荒最南疆的崇山峻岭里,有一片瘴气弥漫的森林,森林里有一片紫色的湖湖里住着

大荒最善于炼制蛊药的巫族——氐人族。

湖水之所以是紫色的,是因为湖的上空一年四季布满了赤红的云霞。那些云霞是氐人烧制丹药所蒸腾的

雾气凝结而成。

这些人鱼是远古蛇族的后裔,六百年前,因涉嫌参与火族叛乱,妄图用蛊毒谋害赤帝,而被降罪,举族

流放到了南疆。

相传那里埋葬了无数南蛮的尸体,怨气所结,到处是剧毒的溪水瘴气和毒蛇虫子,就连蟑螂也难以生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氐人们老的老,死的死,只剩下很少数辛存下来生活在湖心的小岛上。

他们将所有的怨毒仇恨诅咒都烧制在丹药里,蒸腾的雾气凝结为赤红如血、浓艳如火的云,随风而动,

方圆三百里Ren兽绝迹,就连候鸟经过上空,也纷纷中毒坠落。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荒诞的传说。

但是当我乘着狭长的小舟,行驶在这片紫红静谧的湖面上,才知道仇恨的力量,竟可以大到改变这个世

界。

如果姥姥还活着,一定会骂我听从这妖女的蛊惑,只身犯险,来到这天下巫医都不敢靠近的死地。

但人生在世,步步皆险,若能找着妹妹,就算闯上黄泉地府,又有何妨?再说,倘若不能救活罗沄,不

能让她亲眼目睹我杀死昌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又怎能写我心头之恨?!

见我没有理他,相柳又笑吟吟地说:“我姨姥姥最讨厌话多的人,共工神上变成了哑巴,一定很得她欢

心……”

她瞟了一眼软绵绵斜倚在船舷的罗沄,叹了口气:“不过,如果她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这病恹恹

的螣兀公主,可就指不定如何对你啦。”

我耳根微微一烫,冷笑不答。

她领着我绕行八万里西海,登陆南疆,穿过万花谷,来到这万籁俱寂的紫云湖,就是为了带我这“孙女

婿”来拜见巫氐的。

她说姥姥绝不救族外之人,除非我娶她为妻,否则罗沄也罢,我妹妹也好,断无生路。

罗沄却睁开眼,声如蚊吟地笑道:“你放心,我差点儿吃了他,又将他毒成哑巴,还打算将他送给最为

仇恨的死敌……他若喜欢我,那可就奇了怪啦。两位志同道合,再也适合不过。你们夫妻抱上床,别将我这

媒人丢过墙就成啦。”

她伤势未愈,又添新蛊,体内的“蛇神蛊”虽被相柳封住,却无气力活动,说了几句话,便气喘吁吁,

满脸桃红。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风,赤红的云层泼墨似的翻滚,小船跌宕,鼻息间尽是恶浊酸臭的气味

,闻之欲呕。如果不是早已吞下罗沄所给的“辟毒珠”,只怕我也支撑不住了。

岛上“轰”的一声,涌起冲天火光,照得四周通红。

相柳长发乱舞,嫣然一笑:“择日不如撞日,姨姥姥刚炼成今天的丹药。趁着她心情大好,咱们赶紧拜

堂成亲,救你妹子性命……”

话音未落,岛上鼓声密奏,尖啸四起,仿佛有万千大军在密林里齐声呐喊。

相柳脸色微变,笑道:“赶巧又来了这么多朋友,咱们连请柬都省得再发啦。夫君,走吧。”翻身抄步

,朝岛上御风飞去。

我顾不得多想,背起罗沄,紧随在后。

茂密的森林随风起伏,就像汹涌的碧海。她翩翩飞掠,衣袖鼓舞,赤足玲珑剔透,仿佛随着密鼓的节奏

,跳着蛊惑的舞蹈。

远处是一片盆地,滚滚火光就是从那儿腾空而起。褐红色的土壁摇摇环立,纵横六七里,深达几百丈,

气势宏伟。

越是逼近,浊臭的气味就越浓烈。到了盆壑边,鼓声震耳欲聋。浓烟夹涌,熏得人眼酸喉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