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应酬不好保证酒桌上遇到些什么人, 会不会灌酒, 不过印总自己组局的饭局,酒桌上不会乌烟瘴气。
“印总算是你的伯乐, 他亲自打来电话, 不去不好。”
印总是看完剧本因为自己喜欢才决定投拍,不管是在选角,还是在拍摄和制作上都花了心思,这才有《渔晚》今天的成绩。
温笛不好再拒绝,准时前往。
她跟印总接触过几次,对他印象不错。
设宴地点在常青酒店,离她住的公寓不远, 瞿培还是给她安排了司机, 负责接送她。
温笛到了包间才知道, 她是最后一个到, 明明她已经提前二十多分钟。
不等她抱歉, 印总笑说:“你没迟到,是严总下午在附近开会,散会后我们提前过来打牌。”
那时她还不知道严贺禹的名字,隐约猜到印总口中的严总,是坐在印总对面,气场强大又不可一世的男人。
他衬衫衣袖挽了两道,正在洗牌。
印总介绍她给他们认识,“这是《渔晚》的编剧,温笛,还在读大学,我非常欣赏的一个小辈。”
严贺禹抬眸,看一眼温笛,她正和其他人寒暄,他没说话。
放下牌,印总递烟给他,他没抽,搁在一边。
打过招呼,温笛找张椅子坐下。
手机有消息进来,沈棠遗憾道:【小笛子,我明天要赶通告,没法陪你吃大餐了,等回去陪你吃两顿(抱抱)三顿也行。】
她跟沈棠约好一起过圣诞节,现在沈棠在外地赶不回来。
温笛宽慰沈棠,等她忙完回来再约,【明晚我一个人可以吃两份(嘚瑟坏笑)】
沈棠:【就你那吃饭速度,你要是吃两份,我怕你吃到餐厅打烊,你都吃不完。】
温笛发了好几个狗头的表情包过去。
印总那边牌局结束,他招呼大家入席。
今晚饭局只有三位女士,温笛挨着另外两人坐,就她年龄最小,另两人孩子上已经上初中,都是职场女强人,自己当老板。
直到坐下来,温笛才知道,那位严总就是严贺禹,他坐在印总旁边,跟她一条对角线。
印总征求严贺禹的意思,“严总想喝点什么?白的还是红的?”
严贺禹说:“我都行,问问几位女士,是喝红酒还是喝果汁。”
印总看向她们,“要不红酒和果汁都给你们来一点?你们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有严总的局,你们尽管随意,真要酒量不好,别勉强自己喝,拿白开水敬他他都不介意。”
温笛对严贺禹的好印象就是从印总这句话开始,为此,她特意看了他一眼,而他正好看她这个方向,猝不及防视线相撞。
她故作若无其事,还算镇定,视线没挪开,对着他斜后方的服务员说,“给我来一杯玉米汁吧,谢谢。”
“好的,您稍等。”
严贺禹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水杯,轻轻抿一口。刚才他并没注意,服务员在他附近。
温笛之后没再看那边,旁边的人跟她聊起来,她们说有看《渔晚》,有段时间出差还不忘追。
后来她跟严贺禹再次有交集,是他主动敬她。
“温编剧,恭喜。”
他是恭喜她第一部 剧获得这么好的成绩,温笛举杯:“谢谢严总。”
严贺禹不是只敬了她一人,刚刚他还敬了另外两位女士。
他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温笛也喝完杯底的酒,放下酒杯,她又看一眼他那边,严贺禹正侧脸跟印总说话。
他的侧脸线条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正面更是。
温笛不动声色敛回视线,低头吃菜。
今晚这个饭局,印总借着庆功的名义,主要是替自己一个朋友牵线认识严贺禹,其他人都是顺道请来热闹热闹。
聊到最后,交换联系方式才是头等大事。
严贺禹今晚给印总面子,点开二维码,把手机递过去,让他们自己扫码。
两个人扫了二维码后,还有人想添加严贺禹的联系方式,手机便传过去,除了温笛,其他人都是生意场的人,难得有这个累积人脉的机会,谁都不可能错过,于是纷纷添加。
只有温笛,她吃自己的菜,全然不关心这些。
虽然她觉得严贺禹的能力和长相都符合她曾经对未来男朋友的期许,但严贺禹那样被别人捧上天的男人,应该不会放下身段主动追谁。
她更不可能追人。
所以,还添加联系方式干嘛?
即便添加,也是他来加她,而不是她主动。
手机在几分钟后又回到严贺禹手里,他余光瞧一眼温笛,她还在吃。
“还要玉米汁吗?”服务员见她杯子里没多少玉米汁,小声问道。
温笛抬头,笑说:“再加半杯,谢谢。”
“不客气。”服务员给她添了半杯玉米汁。
“温编剧。”磁性的声音打断她跟服务员的对话。
温笛看过去,是严贺禹在叫她名字。
严贺禹看着她,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点了拒绝,我再加你一下。”他把手机给康助理。
康波拿着老板的手机,绕到温笛旁边。
温笛:“?”
她没加他呀。
连添加的验证消息都没有,所以他是怎么拒绝她的?凭空想象?
还有一个可能,他找借口添加她。
应该是这样。
康波已经打开老板手机的扫一扫,就等着温笛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温笛拿出手机,让康助理扫描。
康波熟悉温笛的这个头像,她跟微博上用了同一个头像,老板微博账号的关注列表里,就有温笛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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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温笛收到严贺禹的消息,她应酬完回来,泡过澡刚躺到床上,他的消息进来。
他问:【到家了?】
温笛看着他的聊天框,突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来,说不清道不明。
她趴在枕头上回他消息,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到了。】
严贺禹:【什么时候到的?】
【早到了。】
过了半晌,他那边还没动静。
就在温笛以为他不会回过来时,严贺禹说:【换别人,这个天我不会再聊。】
怪她把天聊死。
温笛:【那我现在把这个天给救回来。】
严贺禹:“......”
突然间无语凝结。
温笛:【‘天’差不多起死回生了,你继续聊它吧。】
严贺禹:“......”
【有没有人被你活活气死?】
温笛笑,【所以我吃饭时比较安静,很少插话,怕把人噎着。】
提到吃饭,严贺禹自然想到今晚的饭局,【添加个联系方式,你都要欲擒故纵。】
这可是冤枉她。温笛说:【我从来没想过擒,你这样的丛林之王,擒不住。我只想当个快乐的小狐狸。】
严贺禹不懂,问她什么意思。
温笛解释:【狐假虎威。而且不用我去欺骗老虎,是他自愿让我仗势。】
严贺禹:【要求挺高。早点睡吧。】
温笛回个“嗯”,结束聊天。
她退出聊天框,关了灯。
今晚有点玄幻,就这样认识了严贺禹,他主动发消息给她。但又不难看得出,他高姿态惯了,主动添加联系方式,主动问一声她到没到家,他都觉得已经是纡尊降贵。
反正,她是不会主动找他。
第77章 番外二
翌日, 平安夜。
温笛复习了一天,傍晚去附近餐厅吃大餐。
提前两周订的位子,沈棠不在, 她一个人的仪式感。
餐厅布置的浪漫又热闹,她从门口一路走过, 餐位上大多是情侣, 也有闺蜜约着一起来,还有的餐桌是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庆祝。
像她这样一个人过来吃饭的,整个餐厅她独一份。
她自我安慰,一个人吃饭的好处是, 吃累了可以歇一歇。
今晚她收到不少平安夜祝福,父母和二姑妈还特地给她订了平安果和鲜花送到家里。
吃饭时,她点开两次手机,没收到想收到的那个人的祝福。
明明欲擒故纵的人是他,他还往她身上赖。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这样, 主动加对方联系方式,偶尔给点暧昧的关心,然后就等着对方找他。
温笛再次打开手机,给严贺禹改备注叫“严欲纵”,时刻提醒自己,提防他的陷阱和套路。
手机突然振动,有电话进来,看清号码, 稍微有一点点失落。
是瞿培的电话,温笛接听。
瞿培问她, 是在哪家餐厅吃饭。
“瞿老师, 您怎么知道?”
“我在你公寓呢, 你说我怎么知道。”
瞿培过来找温笛,阿姨说她不在,出去庆祝平安夜。据她所知,温笛唯一好闺蜜沈棠,在上海出席活动。
“你跟谁一起?你大学同学还是男朋友?”
或许温笛最近交了男朋友,她不知情。
温笛说:“我一个人。”
“...你一人吃大餐不无聊?”
“还行,我吃的是两人份套餐,假装对面那个人去洗手间了。”
瞿培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温笛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瞿培:“顺路给你送版权合同过来,版权费差不多年前都能到账。”
温笛前段时间又卖出两个剧本,都是她大学这两年创作,因为《渔晚》热播,她有了一点名气,刚卖出的两个剧本跟公司分成后,每个剧本税后还能到账近八位数。
瞿培接着道:“我们家老阮,说等拍完手头那部剧,打算跟你合作,拍你的剧本。”
“阮导要拍我的剧本?”
“嗯。最早得明年。就当给你今年的圣诞礼物。”
于她而言,这是最惊喜的圣诞礼物。
用圈内的话说,阮导跟她合作是给她抬咖,她这样的小编剧很难入阮导这样知名导演的眼。
不用想,是瞿老师的功劳。
瞿培给她带来几个平安果放茶几上,“你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挂了电话,温笛第一时间看通话期间有没有人找她。
聊天页面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
温笛放下手机,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她只在剧本里写过主角患得患失看手机,没想到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时,另一家餐厅里。
严贺禹扫了眼桌角的手机,今晚他已经好几次这样看手机。每次恰好都被对面的严贺言捕捉到,她瞧着他,“在等姜昀星电话?”
“这哪对哪,你提她干什么。”
严贺言也不想提,“没见你特意等过谁电话,但除了她有这个可能,我又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你吃饭都要看手机。”
严贺禹没承认自己一直看手机,淡淡道:“吃你的饭,不想吃我结账了。”
严贺言剜他,怼道:“你哪只眼看到我不想吃?”
说起姜昀星,她一小时前刷朋友圈,看到姜昀星更新了九宫格,是在欧洲滑雪的照片。
自打去年姜昀星跟哥哥分手,一连两年的圣诞节,姜昀星都是和一帮朋友去国外滑雪,玩得乐不思蜀。
反观哥哥,两年平安夜都是陪她过。
朋友圈里的人都觉得哥哥不管怎么渣,心里始终放不下姜昀星,因为没见哥哥再对谁好过。
他们说的煞有其事,但她不以为然。哥哥真要拿得起放不下,他不会跟姜昀星分手。然而今晚,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出错。
姜昀星在滑雪,他在等她电话?
严贺言在胡思乱想中吃完这顿饭,结过账,她跟哥哥下楼,在门口等车。
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司机正在开过来。
“诶,”她拿胳膊撞他一下,“真对姜昀星余情未了?后悔分手?”
严贺禹偏头,旁边有人,他低声道:“你有完没完?”
“搁我跟前承认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又不会大嘴巴说出去,顶多我一个人嘲笑你。”
严贺言又说:“你这样欲盖弥彰,我能不多想?”
“不是等她电话。”
严贺言嗅到八卦味:“那你等谁电话?”
“你不认识。”
“你说了我就认识。”
“一只小狐狸。”
“......”
严贺言气得翻白眼,高跟鞋对着他脚背一脚踩下去。
一阵钻心的疼,缓了半分钟,严贺禹才抬步走向汽车。
坐上车,严贺言不想搭理他,打开车载电视看,这几天她在追《渔晚》,很心动里面男主对女主的好。
有一集她三刷还不过瘾,又回看一遍。
看到那个剧情,她不禁感慨:“导演真会拍。”
严贺禹道:“是编剧会写。”
严贺言习惯性反驳哥哥的任何观点,但这回没顶回去。这部剧是后期凭着口碑和不落俗套的剧情,收视率一路飙涨。
“你认识编剧?”他公司是这部剧的冠名商,认识的话也不稀奇。
严贺禹:“嗯。”
严贺言顺口问道:“是不是情商很高?”
严贺禹却说:“和你差不多大。”
严贺言不敢置信,年纪这么小就能这么厉害,“你确定和我差不多大?”
严贺禹用眼神告诉她,她问的是废话。
严贺言请他帮忙:“那你介绍给我认识,我跟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尤其感情上不谋而合,肯定有话聊。”
还不等严贺禹说话,他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康波的号码。
康波告诉老板,“温小姐拒收平安果。”
“没备注上我名字?”
“备了。”
但刚才快递小哥打电话给他,说对方拒签收。温笛知道那个平安果是老板特意送给她,依旧拒收。
“知道了。”严贺禹挂上电话。
三分钟前,温笛吃过大餐回到公寓,接到快递小哥电话,说有人给她送了东西,让她下楼取。
公寓电梯得刷门禁卡,小哥上不去。
她问清是谁寄来的,没收。
手机响了,温笛放下水杯去中岛台拿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尾号很特别,看一眼就能记住。
她想过是严贺禹,又感觉他那么高高在上,被拒收后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立即打来质问她。
她接听。
“好好的平安夜,你闹什么脾气?”
“谁闹了?”
“没闹你拒收平安果?又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我家里给我寄了很多,吃不完。”
“......”
严贺禹摁着额角,“温笛,任性得有个度。说说你为什么拒收。”
温笛说:“送来的人不对。”
这是怪他没亲自给她送过去。
“晚上陪我妹妹吃饭,早就订好的餐位。”
这个温笛理解,说好的事肯定不能临时变卦,但吃过饭,总能挤出送苹果的时间。她的公寓在最繁华的地段,离他家应该不远,离他公司更近。说白了,他就是放不下身段,于是让其他人送来。
“严总,平安夜快乐,我挂了。”
严贺禹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她直接摁断。
车子还停在路边,司机不知道是开还是原地等着。
严贺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诶,温笛是谁?这是你第一次送礼物被退回来吧?”
严贺禹望向窗外,没搭理妹妹。
严贺言十分好奇:“你怎么不陪她过平安夜,她在外地出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沉默一瞬,严贺禹说:“昨晚刚认识。”
“卧...”严贺言脏话还没爆出来,被严贺禹眼神制止。
她平静片刻,刚认识二十四小时,他就有倒贴的趋势,温笛真不简单。
“温笛是不是大美女中的大美女?”
“词汇匮乏成这样,有八卦的时间不如多读点书。”
“......我这叫接地气!”
话题没转移成功,严贺言不依不饶,想知道温笛长什么样。
严贺禹:“自己搜微博。”
既然搜真名能搜到,又那么漂亮,严贺言以为是刚出道的明星。点开温笛微博,简介上是编剧,代表作《渔晚》。
她瞠目结舌。
再看温笛相册,知道哥哥为什么能容忍被给脸色看。
“你是看她好看才冠名《渔晚》,然后趁机接近认识她?”
严贺禹没搭腔,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
“问你话呢。”
“先看到招商片花。”
严贺言知道哥哥的性子,要么不说,说了就不会扯谎。看来跟她一样,觉得《渔晚》的编剧有才情,没想到人更漂亮。
哥哥的手机还横在后排座椅中间,他们才刚认识,僵下去肯定黄。
“你不亲自给她送过去?”
严贺禹:“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能。不过闭嘴前我还要说一句,被拒收再亲自送过去也不丢人,我不会笑话你,因为你是向才华和内涵低头。”
“......”
--
温笛正准备睡觉,手机响起。
再次接到严贺禹的电话,她感到很意外。
他说:“下楼。”
“你在我公寓楼下?”
“嗯。”
连严贺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就半夜把平安果再次给她送来。
电梯要刷门禁卡,他在一楼大厅等着,不清楚她住几楼,只知道她住在这边的公寓。
十分钟后,温笛穿着新大衣,姗姗来迟。
不过是一天没见而已,她有种好像隔了好几周的错觉。他表情寡淡,脸上写满不情愿。
两人一言不发对望。
互相较着劲儿。
对严贺禹来说,主动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破例。追他的女人多到让他应付得头疼,他却深夜给一个任性的人送礼物。
这件礼物还被她拒收过。
温笛微微仰头看他,他不说话,她也不先开口。
严贺禹把平安果给她,“你不是要求高,是得寸进尺。看在你马上期末考试的份上,不想让你不顺利。”
顿了顿,他又道:“下不为例。”
温笛笑了,喜欢他这个清奇的理由。
严贺禹送给她的是一个巨型平安果,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苹果,感觉有好几斤重。
她看着他说:“你伸手。”
严贺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照做。
温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小苹果放在他手心,他手指修长,显得苹果更小,小到让人第一眼看到怀疑是不是苹果。
道了晚安,她抱着跟她脸一样大的苹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