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叭”地一声,斜落崖下。
嫣夜来一怔道:“怎么…”
赖药儿沉声道:“那乌鸦是给人用透明丝线缚住,扯放到我们头上,它翅翼布满毒粉,可不能让它撒下。
只听山阴暗处一人冷冷地道:“好眼力,乌鸦是真乌鸡,却不知如何给瞧破?”
赖药儿道:“你以为家里养的狗和山上曝的狼叫声会一样的么?一只被控制飞行的乌鸦,翅翼扑打时候的不自然,只要对飞禽走兽曾稍加留心观察的人,都不难察觉。
那人冷笑道:“我倒明知是毒不倒赖药儿.只是想毒倒他身边的人,好在帅父跟前有个交代,没想到还是不成。
赖药儿也冷笑道:“你几时拜厂鬼医为师?
那人冷然道:“自从你救我转活后。”
赖药儿冷笑道:“我救得好。
那人冷冷道:“可惜你只是把我人救活,没把我五官表情问复原状,我还是一样恨你一辈子。
原来这人便是“恶人磨子”沙蛋蛋,七年前,沙蛋蛋因为杀人太毒,手段过于残酷而方法又过于下流,被黑白二道的六名高手围攻,终于被“离合神光”击中脸门,以致五官创毁,仓皇逃脱后。已奄奄一息,适给赖药儿路过救活,虽保住性命,但五官阶肌。已完全失去表情,肌肉已经僵死。
赖药儿救他的时候,只本着父母心的救治,却不知此人就是沙蛋蛋。
沙蛋蛋复元之后,偷偷离开天祥,找那六名高手暗施偷袭,逐个击破,用尽残酷办法,把仇人凌辱折磨致死,还把仇人一家老幼,肢解分尸,这件事令武林人为之发指,沙蛋蛋怕又被人围剿。便投入“天欲宫”,取得靠山,继续胡作非为。
赖药儿也就是因为救错了“恶人磨子”沙蛋蛋。“夜鹰”乌啼离、“穷酸杀干”茅雨人这等败类,以致痛下誓言,再也不愿医治武林中人。
赖药儿道:“你最好恨得过来杀了我。
沙蛋蛋道:“我杀不了你。
唐果忽道:“鬼医也医下好你死绷绷的眼耳口鼻,为何你又不去杀他。
沙蛋蛋道:“因为我欺善怕恶。
赖药儿扬声道:“在树上那一个,也该出来了。
只见昏暮中一截树干忽然会“动”了起来,原来那不是树,而是一个人。
这人在暮色里看不清楚,但见他轮廓在昏暗中峥嵘分明,竟如鹰骛一般。
这人走出来后,就在厌径上来回逸巡地走了几口,并不作声。
赖药儿道:“夜鹰?”
那人这才停下,一旦静立不动,又似一截奇异的枯树一般。
赖药儿一向平和清澈的眼睛忽然发出厉烈的光芒:“乌啼鸟。你别装蒜了,你化了灰我都认得你!
唐果跳起来道:“他。他就是夜鹰!”
“夜鹰”乌啼鸟可能是赖药儿救活的人中最无耻的一个,六年前,他假以悔过饮位打动赖药儿出手相救,一旦康复,窥赖药儿和天祥高手不在的当儿,强奸了一位天祥女子,还杀掉两个企图阻止的农民,天祥中高手张一人奋勇抵抗,打跑了他,但也壮烈牺牲。
天样人无不恨这“夜鹰”乌蹄鸟人骨。
赖药儿也从此才真正下了决心,绝不替武林中人治病。
乌啼鸟微一欠身,道:“想找鬼医,跟我来吧。领先而行,沙蛋蛋和茅而人却留在后头,看来是要押后监视。
傅晚飞握紧拳头道:“来就来,怕了么?唐果羚羊般弹跳着。紧蹑乌啼鸟背后,似生怕给他溜了。
赖药儿忽然将长袖如水流般撒去。
袖子在半空卷住唐果。
唐果不明所以,却听赖药儿道:“绕道过去。
然后转身向乌啼鸟沉声道:“你在鞋底撒下‘灭绝迎风粉’,故意踩在地上,只要一有人走过带起风势,毒粉自然扬起,沾着皮肤即入毛孔,你自己却先服下解药,这等害人技俩,是诸葛半里教的了?”
只听山上自黑夜里传来一人哑声笑道:“不错,除了我,谁还能想出那么精彩的毒人办法?

 

第四章 鬼医人

 

在昏灰的暮色里望去,山腰上有一列城墙,城墙破败斑剥,一路婉蜒而上,不知是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故迹。
储红色的残霞乱飞,把这个古城点缀得更加沧桑。
城头上,有一个人,侧面向着众人,可是因为天色太昏暗而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只有鼻梁上映着斜阳残照,令人生起一种凭吊古人的感觉。
赖药儿劈口就问:“你去过天祥?
鬼医反问:“你怎么知道?”
赖药儿道:“我赴须脚城寻药,只有天祥的父老兄弟们知道。
鬼医道:“他们告诉我的。
赖药儿冷笑道:“他们决不会告诉你的。
鬼医道:“我是让其中一个人吃了一点苦头,他才告诉我的。
赖药儿怒道:“人呢?”
鬼医笑道:“你不必担心,他还在。”他拍拍手,就有两个人扶着一个黑衣人出来。
与其说这个人是被“扶”出来,不如说是被“背”出来,因为这个人看去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左手骨骼,全被捏碎,指头俱被利针刺人,尤其中指,被利针正直捅了进去,穿骨逆上,直达臂时,双脚也是软垂于地,看去似没了骨骼。
赖药儿一看,便知道是天样本栅里的谷秀夫,这人武功不错。九年前因伤遁入天祥为赖药儿所救,看来他是在这着酷刑下倒不由
谷秀夫一见赖药儿,登时泪涕交零,哭道:“爹爹,我…我对不起你…”
赖药儿过去抱住谷秀夫,拍着他右臂肩膀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说了我的去处,也不怎么,是我连累了你。
把残伤的谷秀夫小心地交结唐果搀扶,眼中的怒火像森林里焚烧的红花,迫视鬼医请葛半里:“你趁我不在,掩杀天祥本栅里。枉你与我齐名天下!
鬼医居然笑道:“我是以为你在,才到天样突施暗袭,没料撞在李布衣。桔木、飞鸟,叶梦色。文抄公,文抄婆。张汉子、邵阿凤等人手上,害得我损兵折将。
李布衣等正在天祥养伤,文抄公等又是天祥的一流高手,看来这次鬼医击空,着实讨不了什么好。
果然他道:“我有八十九个徒儿前去,死的擒的变节的,有八十一人,我们只抓了这个倒媚家伙回来,总算探到了你的去处。
他颇为惋惜的说:“我们身上难免沾了点邪气,暗算你怕不成功,这个闵寡妇‘玉芙蓉’送上门来求医,我想利用她来杀你,就算杀不着,你好管闲事,也必找上庄来,省得我要下山找你。’
赖药儿冷冷地道:“找我做什么?
鬼医道:“宫主的公子爷病了.要你看看。
赖药儿冷笑道:“你治不好吗?”
鬼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可是他即道:”这病不易治,集你我二人之力,或许可治。
赖药儿道:“你治不了,怕宫主治罪,找我顶罪?”
鬼医道:“这倒不是。而是副官主多年来一直钦佩赖兄,一直在宫主面前推崇你。
赖药儿冷哼道:”救哥舒天,是我生平最错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