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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沉默半晌,双手接过,还未道谢,吕凤子道:“太行山奇珍‘孟仲季’,恰巧我有留着一份,一并都给了你吧。”
傅晚飞拍手笑道:“好哇,那七样药物全了六样…”
赖药儿道:“太行山‘孟仲季’是药中绝品,三百六十五年开花一次,一开即谢,花籽结在根部,花落时蒂即熟,为地底热流所吸。钻地而去,可谓稍纵即逝,前辈得之想来不易,现在前辈正需强血药物,怎可一一一”
吕凤子道:“我既昏迷二十二年不死,今大梦方觉,就白头人造黑头人,大意如此,吾复何言?我死不了的…但是这药你却非要不可。”
赖药儿仍是不同意:“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晚辈罹疾已非一口,一时三刻还死不了,还是前辈留用。”
吕凤子正色道:“正因事有轻重缓急,你必须马上收下。”
李布衣听出语气不对;问:“前辈,难道…?”
吕风子凝重地细察赖药儿的脸色,道:“你近日是不是喝下三种极毒的药物?”
赖药儿想起为救闵老爹时所喝下的三杯毒酒,颔首道:“是。是三杯毒酒。
吕凤子惋惜叹道:“以你的武功,有人逼你喝下三杯毒药,并非易事;若要骗你喝下,以你医术高明,更无可能。想必是你自恃艺高胆大,喝下毒酒…不错,这三杯酒毒性互相克制,你又服下解药,制住毒性,只是…这毒力虽不当时发作,却破坏了你身体构造,现下你先天性易衰老疾,已由潜在被转为剧烈,你活一天,等于别人活上半年,而且还会加剧老化,你再不急治,控制病况,还剩几天可活?”吕凤子却不知道那三杯毒酒,是她儿子诸葛半里逼使赖药儿喝下去的。
这时人人脸上,尽皆变色。
吕风干又问:“你这一、两天是否常有昏眩、呛血、脱发、易倦的情形。
赖药儿道:“是。
吕风干点头,又点点头,肯定地道:“这就是了,若无‘七大恨’,你已没有几天好活。
嫣夜来急道:“那么其他四种已搜得的药材呢?”
唐果道:“珊瑚马廊金。万年石打穿、飞喜树、独活雪莲…全在我背上药箱里。
嫣夜来道:“那么加上‘龙睛沙参’及大行山‘孟仲季’.一共是六味,还有一味…”
吕凤干忽道:“慢。
众人一愣,吕风干苦思道:“二十四年前,我在大行山掘药。无意中得到‘孟仲季’种籽五枚,把它研化成粉未,再制成丸,只有一颗…只是,我把它放在哪里呢?半里他…
有没有服用或丢弃呢,这…我就…”她苦思的脸容渐呈痛苦之色。
赖药儿知道吕凤子是因为刚动手术后就伤心于儿子之死,费神于自己之病所致,忙道:
“前辈不用担心,生死乃安天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辈请先休息,晚辈的事,可容后再费神…”
吕风干忽道:“我记起来了。
唐果急问:“在哪里呢?”吕凤子道:“就在辰字排药柜最上一格左边一只抽屉里…
我把半里他爹的书信,也放在那里。把“孟仲季”的丸泥与丈夫书信放在同一格抽屉里,可见她对这药品有多么重视。
余忘我道:“却不知诸葛兄有没有取出、服用?”
吕凤子摇首道:“不会的。这‘孟仲季’药性奇特,半里只怕验不出来,他验不出性质的药品又怎能胡乱处理呢?”
众人都觉有理。诸葛半里虽是个恶医,但绝不是庸医,这样的一位高明药师断断不会胡乱处理药物的。诸葛半里分明不知其母已收获得“盂仲季”.所以只献“龙睛沙参”,没提及“孟仲季”一字半言。
傅晚飞道:“辰字药柜在哪里?我替前辈拿去。
吕凤子用手指道:“在一一一”整个人都怔住了。
众人也都愣住。
因为吕凤子手指处,的确是药柜,但是已给火头烧焦七七八八.本来是白漆髯上的“辰”字,也只剩下半个焦影,上面几排药格,早已烧成炭灰。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傅晚飞道:“我们赶去大行山,再锄一株‘孟仲季’回来。”
李布衣道:“来不及了。
吕凤干道:“没有用的。
赖药儿道:“不要紧的。
余忘我忽道:“咦。
吕凤子吃力地偏首,问:“什么事?
余忘我道:“前辈刚才是说,那‘孟仲季’药丸是和书信放在同一处吗?”
吕凤子道:“是。那是半里他过世的爹的书信。言下无尽啼嘘。
余忘我却道:“有一次,诸葛兄找出一批书信,说是诸葛老先生的遗物。他说放在药柜上怕不安全,便移到别处去了…”
他的眼睛和别人一样,发出兴奋的光彩:“一一一不知‘孟仲季’丸有没有同时移去?
吕风干即道:“他把书信放在哪里?”
余忘我道:“书房铁箱里。他大声道:“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身形掠出,忽见一人与他并肩前掠,原来是李布衣。李布衣道:“我跟你一起去…这有关赖兄性命的药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众人都焦的而又情急的等待着。
吕凤子道:“要是‘孟仲季’的药丸尚在,那么,‘七大恨’中,你只欠一味燃脂头陀了。
傅晚飞问:“不知这一道药,哪里可以找到?”
吕风干摇首道:“可遇不可求。
唐果试探地问:“要是缺了这一道药,其他六道还不足够吗?
吕风干道:“这‘七大恨’药方,性子奇特,是利用各种性质为特异的药性,掺合一起,相克相生,正好医治‘先天衰老病症,…燃脂头陀,是这七种药性里最重要的一味,至寒至凉,人肝经,几可起死回生,惟常人服食反受阴寒之害而致命,功力高深的人服食,也难抵受,故“七大恨’中以此药来专制调和其它至阳、至燥。至毒的药物,不可或缺。
飞鸟道:“若找不到达种药,那六种岂不全都~——’一时说不下去。
吕凤子道:“二十多年前,我因要救治半里他爹六阳真火夹攻的伤势,必须‘燃脂头陀’救治,一样徒劳于功。
赖药儿忽道:“我知道哪里有这种药。
众人不禁一起问出声来:“哪里?!”
赖药儿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天欲宫副官主,哥舒天的‘海市蜃楼’里。
第六章 燃脂头陀
只听有人喜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余忘我利率布衣掠了进来,手把一个长形铁箱,交到吕风子面前。
吕凤子呆了一呆,道:“烦替我打开来。”原来吕凤子昏睡二十二年。医理犹存记忆之中,但一身武功,因缺乏锻炼早已退化得所剩无几。
余忘我道:“是。”双手一振,“啥”的一响,铁锁登时震断。
铁锁开启,吕凤子的十指颤抖,轻抚那一大叠发黄的信束,楞了一会,才拈出一个蜡封的药丸,道:“是这颗了。”递给赖药儿。“里面有五枚丸子。
众皆又喜又愁,飞鸟忿忿地道:“‘燃脂头陀’怎么东不生,西不长,偏偏种在哥舒天那厮的行宫里!”
吕风子截道:”如果你找着燃脂头陀,可千万不得如此恶言相骂,那植物极具灵性,若对它言骂,它长燃不绝的火花便告熄灭,那时药性便全无作用了。”
飞鸟伸了伸舌头,偷偷说了一句:“那不是比女人还小气。”
赖药儿道:“‘燃脂头陀’不是长在哥舒天行宫里,而是哥舒天移植过去的。
李布衣笑道:“莫非哥舒大要养性恰情,把‘燃脂头陀,收养着,收心养性,用以戒出口恶言,变得彬彬有礼?”